第29章 情到濃時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相信。
五月,尤洌要參加全國美發美容潮流趨勢發布秀的活動。這次活動由美發美容協會主辦,身為會員的他,在離活動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便開始忙碌起來。
尤洌說等他忙完這次活動,讓我請年假和他一起去看海。我說好。
都道清明時節雨紛紛,可是今年這個清明節異常地熱,人們紛紛穿上了短袖坎肩。
來到娘娘的墓前,我擺上一束紫玫瑰,這是娘娘生前最喜歡的花。
我跟娘娘說劇團的事,說陶團長去年過世了,說陶團長的大徒弟接管了劇團,說大家有空還是會在一起唱戲。
我跟娘娘說,我離開了徐家。
我還跟娘娘說我喜歡上了一個人,他叫司徒尤洌。我說等明年清明的時候,我和他一起來。
想到尤洌,我的心甜蜜柔軟。世間的女子大抵都是這樣的吧,但凡和一個人相愛了,就會犯花癡似的傻笑,就會覺得自己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人。
細水長流的日子,因了心愛的人而蕩漾。
一天,凍課經過我的辦公桌時,放慢了腳步,“一起吃飯?”
“好啊。”我爽快答應。
員工食堂是在頂樓另行搭建出來的,雖然通風很好,實屬冬寒夏熱之地。
“快五一了,美工又要來找你了。”凍課坐在我對面,神情仍是一慣的嚴肅。
“哦。我提前通知專櫃。”公司做活動前都會出活動海報,到時候免不了要去各個專櫃借服裝。
“女裝的模特可能是你。”
“什麽?”我大吃一驚!
“男模是施洋,女模是你。”
“定了嗎?”
“□□不離十。”
“為什麽?女模特不是郭佳麗嗎?過去一直是她。”
“你不想當模特?”
“不想!”
“看吧,看公司最後怎麽決定。”
我發愁!如果公司真的決定女模是我,我該怎麽辦?一想到要穿上各式各樣的服裝,讓人指揮着擺各種姿勢,我就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
“有這麽愁嗎?”凍課看着我笑,“不就是擺擺姿勢照幾張像嗎?”
“我不喜歡照像!”我懷疑我除了恐高外還恐鏡頭。“反正我不要做模特!”
“安心吃飯。”
我聽錯沒有?我看錯沒有?凍課居然沖我溫柔地說話?!
下班走出公司,我給尤洌打電話。
“怎麽?想我了?”尤洌一開口就自戀起來。
“我想和你說件事。”
“什麽事?”
“你現在忙嗎?忙的話有空再說。”我有些遲疑,他會不會笑我?他過去的女朋友可是模特!
“你說吧!我不忙。”
“哦。”
“哦什麽?說呀!”
“聽說公司拍海報要讓我做模特。”我遲疑地還是說了。
——這是好事!怎麽?你又膽小了?——他會不會這樣笑話我?
“拍了嗎?”電話裏傳來他的聲音,不急不緩。
“還沒有。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
“不許去!”
“為什麽?”聽他說不許去,我心裏甜滋滋的。
“難道你想去?”
“嗯。”我故意這樣說。
“不許去!”
“哦。”
“這事我去問問。你呢,乖乖地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就可以了!”
“哦。”
“你現在在哪?”
“準備回家。”
“我來接你。”
“有事啊?”
“有要緊的事。”
“什麽事?”
“和你老公共進晚餐。”他說得很尋常,好象他真是我老公似的。
來到他辦公室的時候,晚餐已經在茶幾上擺好。
“你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看着他清瘦的面龐,我有些心疼。
他一邊吃一邊笑着看我,“有了你之後我哪敢不好好吃飯?”
我抿笑不作聲。
“你拿來豆末糖很好吃。哪買的?”他問。
“別人送的。”陶哥從老家回來送了我二袋豆末糖,我拿了一袋半給尤洌。
“沒想到奶奶會喜歡吃,幾個孩子也喜歡吃。”
“我哪天問問陶哥。”
一道犀利的目光掃了過來。
“陶哥是團長的兒子。他回老家帶來的。”我解釋道,“團裏的人他都有送。”
我不知道陶哥有沒有送別人,但目前現在這種情況,我只能這樣說。
這種豆末糖是老式的豆末糖,每塊都用淺玫色的油紙單獨包裝。它入口松軟香糯,甜而不膩,還不沾牙。過去團長總會從老家帶些來,後來是陶哥。陶哥是團長的兒子,我們自然走得近些。
“你師兄?”尤洌沉沉地問道。奶奶生日後,我和尤洌說起過劇團的事。
“嗯,算是吧。按娘娘和團長的關系來說,我應該叫他叔叔。”
“現在大叔很吃香。”
事有湊巧,這時陶哥打來電話。
“你去看過我媽了?”電話裏陶哥問。
“嗯,我去看了娘娘和團長。”
“我看到上面放着一捧白色的菊花,就知道是你。”
“呵呵。”我笑了笑。陶哥有時對我就像大哥哥一樣,讓我覺得親切。
“謝謝!”
“為什麽要跟我說謝謝?”我有些生氣了。去看團長他跟我說謝謝,是不是太生分了!
“人情冷暖。這麽多年,也只有你還真心對我媽。”
“人情冷暖,你看,暖字在後頭,這說明人情除了冷必定還有暖。”
團長一直操的是團長的心,收入卻根本不成正比。再加上她太癡迷越劇,心又清高。清高的人在這個社會,如果沒有足夠的根基是很難存活的。所以劇團裏別的人可以找到好一點的工作,她卻不能。
這是娘娘和團長不一樣的地方,也是我欽佩她和憐惜她的地方。
“怎麽?一個電話就沒心思吃飯了?”
我擡起頭來,看見他沒好氣的樣子,然而想到陶團長時的感傷情緒讓我一時沉默沒有說話。
“你喜歡我嗎?”
“啊?”沒想到他突然這樣問,我愣了一下。
“你喜歡我嗎?”
“你說呢?”喜歡是要說出來的嗎?
“我在問你。請你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不知道。”看着他嚴肅的表情,我的心情徹底跌落。
“很好!”尤洌已經放下碗筷,這時他扯過一張紙巾抹了抹嘴。
“你不喜歡王子,那俠客勇士呢?”
“什麽?”
“其實你不用打電話給我,已經有人向公司反映了。”
“反映什麽?”我不知道尤洌到底想說什麽。
“模特的事。已經有人舍不得你去了!”
他在說凍課?他這麽快就過問了?
“是我跟凍課說我不要做模特。”
“為什麽不跟我說?”
“我下班的時候不是給你打電話了嗎?”
“謝謝你還能想到我!可是我問你是不是想去的時候,你告訴我的是想去!”
他是真的在生氣。而我明明有一大堆可以說明的原由,此時卻無從開口。
“在你受傷的時候,你也沒想到要告訴我!陌芊,我連你身邊的同事和朋友都不如嗎?”
面對他的質問,我才意識到他是會為那些事耿耿于懷的。我之所以沒有告訴他我受傷的事,是因為我不想因為一點小事就讓他擔心操心,我也不想動不動就讓自己去依附他,他特殊的身份讓我尤其不想。
劍眉下他那對眸子幽深得像一潭會吸人的黑洞。
我凝視着他,說:“我是不喜歡王子,可我也不喜歡俠客和勇士。我只會喜歡一個人,一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