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晉丨江
他雖是提問, 臉上的表情卻像是已經認定了她對他是特別的。
辛瑷随手擺弄着他放在沙發上的相機,查看着相機裏的一張張照片, 裏面大多都是她的相片。
恐怕連江斯年自己也沒有注意到吧,他一天之中大部分的目光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她手中的相機突然被一雙修長的手抽走。
辛瑷扭頭看他。
江斯年莞爾,輕聲對她說:“不行喲, 這裏可是裝着我的秘密。”
他的眼睛就像是綿綿春雨時的天空,多情的都快要溢出來了。
辛瑷卻轉過了臉,輕輕撩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她能感覺到,他目光的溫度更高了。
再多愛我一些吧……
辛瑷因為招待、照顧楚邊邊, 被很多人疏遠, 她卻不在乎,她知道自己在做的是無比正确的事情。
這天吃過晚飯後, 辛瑷去廚房收拾水果,剛端着果盤出來就見楚邊邊捂着臉沖了出去,同在一個客廳裏的江斯年則撇嘴玩弄着自己的長發。
“你又做了什麽?”
她“嘭”的一聲将果盤扔在了茶幾上。
江斯年瞬間收回放在茶幾上的腿, 板板正正地坐好, 低着頭道:“也沒做什麽啊, 你別這樣看着我。”
她這樣看着他,他的心髒好難受。
“呵,”辛瑷雙手抱在胸前冷聲道:“你沒有做什麽她怎麽可能沖出去?拜托, 你都這麽大的人了,別整天像是有王子病似的好不好?”
江斯年猛地擡起了頭,烏雲遮在眼眸中,“王子病?”
他按了一下自己的心髒, 猛地從兜裏掏出那瓶要掏出一粒咽下。
“算了,我出去找找她,這麽晚了她一個人很不安全。”
辛瑷說着便轉身。
“嘭——”
白色的藥瓶猛地在她的腳邊砸開,白色的藥片灑落一地。
江斯年捏着手掌站了起來。
“不準去。”
辛瑷瞥了他一眼,就當沒聽見一眼朝着玄關走去。
他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咬着牙道:“我說了不準去。”
辛瑷剛要反擊,他卻驀地放松了力氣。
“你還是女人嗎?”他聲音輕輕的仿佛自言自語,“既然擔心那個女人晚上會不安全,你怎麽就不多擔心一下你自己,你可比她……”
他猛地縮回了手,就像是被燙傷了一樣。
辛瑷盯着他問:“我比她怎麽了?”
他撇開了頭,發絲在燈光下金閃閃的,更映襯着他如同白馬王子一般,此時此刻白馬王子的耳朵卻紅的要滴血。
“我去找她好了,你好好看家。”
他捏了一下掌心,抽出一把傘,大步走了出去,那僵硬的姿勢就像是機器人。
辛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抽出另外一把傘穿好外套走了出去。
“我可什麽都沒答應你啊……”
森島的天就像是破了一個洞,雨水“嘩嘩”地落了下來,一點也不吝啬。
江斯年蹲下身,将褲腿挽了起來,從地面濺起來的雨水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找一個人又哪裏是那麽容易的,他穿過大街小巷連個人影都沒瞧見,幸好是他出來了,要是辛瑷在這麽惡劣的天氣裏出來……
他的手猛然僵住了。
奇怪了,他那麽在意她做什麽?
他是有些欣賞她,也比較喜歡《海之森》這款游戲,可他才不是那些整天嗷嗷叫着“女神嫁給我”的宅男。
想到這裏,他的臉色驟變。
該不會……他在辛瑷的眼中也是這個形象吧?
“啊!你們做什麽!”
楚邊邊的聲音突然從前方的巷子口傳來,江斯年撸了撸袖子大步跑了過去。
雨聲太大掩蓋了他的腳步聲,堵住楚邊邊的那三個混混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幹什麽?哼,自然是要修理你。”
為首的混混雙手揣在兜裏,身上披了一件墨綠色的雨衣,腳上套着雙夾趾拖鞋,他獰笑着一腳踹在了楚邊邊身邊的牆上。
牆上鏽跡斑斑的鐵罩路燈“嗞拉”一響,昏黃的燈光抖動了一下。
楚邊邊臉色蒼白,頭發被雨水打成了一縷一縷,發尾還在不斷滴水,卻仰着臉,挺直脊背,冷漠道:“如果你們也是為了謠言來的,我無話可說。”
個子最高的那個混混披着一件黑色的雨衣,絮絮叨叨地罵道:“誰特麽在意你那什麽見鬼的謠言,我們只是要警告警告你,別去碰大姐,那可是我們陸哥的女人,我可告訴你了……”
“閉嘴!”為首的混混惱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又轉頭對着楚邊邊道:“我可告訴你,你以後離辛姐遠一點,再讓我聽見有人把你的罪過怪到她的身上,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辛姐……”
她哆嗦着雙唇,已經猜到了那是誰卻不敢相信。
“就是我們的辛瑷大姐。”高個混混最快地禿嚕出來一句。
“我特麽讓你閉嘴你聾啦!”領頭混混怒吼一聲,高個混混還沒怎麽的,後面那個矮的就先打了個哆嗦。
“我說,我們還是走吧,小心她身上的晦氣。”矮混混低聲提議。
然而,卻沒有理會他,那矮混混四處看了看,越發覺得這雨夜的小巷吓人。
他抱着胳膊,又催促道:“咱們還是放了她吧。”
巷子的盡頭突然響起一聲輕笑,矮混混的寒毛都要立起來了,他飛快地趴到高混混的背後。
領頭的陸哥則作出最為兇惡的表情,“是誰在那裏裝神弄鬼!”
“呵,他說的對,你們還是早些放了她比較好。”
木制鞋底撞擊着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江斯年從黑漆漆的雨霧中走到一閃一閃的路燈下。
他對着楚邊邊露出嫌棄的表情,“你那是什麽表情?”
打量了一會兒,他的眼睛慢慢眯起,“你在期待着誰來救你?”
楚邊邊撇開了頭,全身心表達着對他的反感。
“喂!娘娘腔,你們要敘舊到什麽時候啊!”高混混大聲吼道。
“嗯?”江斯年尾音上揚,裂開嘴不帶溫度地笑了一下。
陸哥雙手揣着兜就朝他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跟着小子廢什麽話!”
他飛起一腳就朝江斯年踹了過去,江斯年側身躲過,木頭鞋底朝着陸哥的小腿踹了一腳。
他這一踹,再加上地上又濕,直接将陸哥踹倒在地,還讓陸哥差點兒擺出一字馬的造型來。
“陸哥!”
見老大吃了虧,兩個小弟當即就要沖過來。
江斯年丢掉傘,做好應對的準備。
矮混混對着他的臉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一拍腦袋,大叫:“不對,這個男的就是借住在辛姐家的那個小白臉!”
一會兒娘娘腔,一會兒小白臉的。
江斯年面無表情地活動着手腕,發出“咔咔”的聲響。
陸哥卻招呼着兩個小弟将他扶起來,抻着脖子嚷道:“今兒個就看在辛姐的面上不動你了。”
他的視線滑過楚邊邊的臉,朝地上唾了一口,“可真是晦氣。”
楚邊邊整個人一顫,臉上的灰敗簡直和背後的牆壁有的一拼。
陸哥被兩個小弟架着一瘸一拐地離開。
江斯年拍了拍手掌,将扔到一旁的雨傘重新撿了起來。
路燈閃了閃,雨絲也跟着明了明。
楚邊邊垂着雙手,盯着地面看。
他走到她的身邊,卻沒有将雨傘分給她一部分,而是任由楚邊邊在雨中淋着。
“阿嚏——”
她瑟縮了一下。
江斯年眯了眯眼睛,“你怨恨嗎?”
他的視線如X光一樣将她全身上下掃視個遍。
楚邊邊抱着雙臂,揚起了下巴,她臉色蒼白,嘴唇無色,整張臉上只有那一雙眼睛亮的驚人。
“原來你是害怕我怨恨辛瑷……看來你也并沒有表現的那般輕浮油滑啊。”
江斯年抿緊唇。
她突然笑了起來,又因為笑容過猛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斷咳嗽起來。
他冷漠地看着她咳嗽個不停,直到臉頰染上淡淡的紅暈。
“不,我最喜歡辛瑷了。”
濕漉漉的頭發黏在臉頰上,雨水在她臉上淌成了流,楚邊邊卻盯着他的眼睛,笑道:“我終于知道你這麽針對我的原因是什麽了。”
他的喉結在冰冷的空氣中動了動。
楚邊邊凝視着他,一字一頓道:“你是在嫉妒我。”
“真好笑,你現在幾乎成了喪家之犬,我又有什麽好嫉妒的。”
“這就要問你自己了。”她将所有的頭發抓到腦後,淡淡道:“我承認我的确很依賴辛瑷,你也一樣。”
她對着他挑釁地笑了笑,“你對着所有女人都能調情,卻唯獨對着她,眼睛裏拼命在說‘看着我呀,來看着我呀,我要你所有的關注,我要你所有的愛’。”
“愛?”江斯年嗤之以鼻,卻将握緊地拳頭塞進褲兜裏,“我發現你非但麻煩,還愛腦補。”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麽這麽針對我?”
他仰頭看了一眼“嗡嗡”作響的路燈,又将視線重新落回到她的身上,坦誠布公道:“因為你會給辛瑷帶來危險,無論多少次都一樣。”
因為你的身上有會牽連到別人的BAD ENDING路線。
細細密密的小雨打在雨傘上發出“刷拉刷拉”的聲響,在安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清晰。
辛瑷踩着人行道上的路石,踏過由玻璃窗透出的光亮輝映着的一灘積水。
沒想到這個時候、這個天氣居然還有咖啡店在營業。
“咚咚。”
有人在敲咖啡館的玻璃窗。
作者有話要說: 不管你信不信這也是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