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丨

他眉眼低垂, 睫毛不安地顫抖,小心翼翼地捏着她的衣角, 生怕她生氣。

辛瑷眉眼一撩,冷冰冰地看着他。

他手一縮,就像是被凍傷了,卻又不氣餒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生氣了?”

辛瑷不動聲色。

明琛遮住眸中的光亮,“我并沒有将他怎麽樣, 你放心好了……”

辛瑷移開了視線。

明琛大口吸了一口氣, 臉頰又因為氣促的呼吸泛起了紅暈,可他蜜色的眼眸中卻滿是惴惴不安。

“對……對不起,你如果不喜歡的話, 我一定按照你的意思來。”他艱難地控制着臉部的肌肉, 朝她露出微笑,只是這個笑容怎麽看怎麽像是哭。

“拜托了, 求你不要将我抛下……只要不抛下我,我什麽都能辦到。”

他如此悲傷,又如此懇求, 卻得來了辛瑷的一聲輕笑。

“你可真是假惺惺的。”辛瑷單手撥弄着自己的碎發,“我從未見多你這般厚顏無恥的男人。”

明琛瞪大了眼睛,簡直被她的這番話給擊的頭暈目眩,他整個人搖搖晃晃,控制不住地後退了幾步。

“辛瑷,”他露出生硬的笑臉,“我沒有啊……”

即便辛瑷如此戳他的心肺, 他的好感度也未曾動搖過一分。

辛瑷撇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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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離開自己,也是為了他好。

“我可都看到了。”

明琛的神色更莫名了,“什麽?”

“剛剛的那些話你也跟潘缪說過吧?”

明琛瞪圓了眼睛,喃喃道:“你認識潘缪?”

“嗯,我與她在花店偶然遇到,要是不認識她,也不知道你居然這麽擅長撩妹啊。”

辛瑷雙手抱胸,側過身子。

她本以為明琛會拼了命解釋,她便繼續傷他,一定會逼着他不再在她身邊打轉兒。

然而,出乎意料的,明琛站在她的身後一聲也不吭。

頂着100好感度不可能一點反應也沒有啊……

辛瑷皺眉。

“那個……”明琛小心翼翼地出聲問:“你是不是……是不是在吃醋?”

哎?

“啊,我、我沒有什麽別的意思,真的、真的!你相信我!”

他激動地舌頭都不好用了,害怕辛瑷會讨厭自己,他努力地解釋。

解釋着,解釋着,他紅了臉,低了頭,怯怯的像是一只小松鼠,“如果你真的是在吃醋,我會很開心的。”

“你開心?”

“嗯。”明琛擡起頭,眼睛裏釀成了甜甜的蜂蜜,“這說明你在乎我,你的心裏有我……”

他望着辛瑷的神情,聲音慢慢放小。

辛瑷冷若冰霜,“你錯了,我現在非但不喜歡你,還十分厭惡你。”

明琛像是被人揍了一拳。

辛瑷偏開頭,冷冰冰道:“以後離我遠一點。”

“我和潘缪沒有任何關系,我跟你說的話也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夠。”

辛瑷透過看好感度知道明琛确實是對潘缪并無特殊的想法,但是,現在她只能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辛瑷長發一甩,轉身離開。

明琛幾乎要被冷冰冰的辛瑷逼瘋了,他追着辛瑷,卻不敢靠的太近,苦苦哀求道:“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不要走……”

在多的眼淚和哀求也無法挽回辛瑷的心,她走的是一條獨木橋,如果不能妥善的控制攻略者之間的平衡,最後摔傷的顯然就是她自己。

明琛抓着頭發,痛苦地哀求:“不要這樣……我們再恢複到從前的樣子不好嗎?我……”他咬着牙,聲音帶着哭聲:“我想要做你的狗。”

“呵,”辛瑷回眸一笑,就像是個魔女,“做狗也不是人人都有資格的,我可不需要三心二意的狗。”

明琛如遭雷擊,腿一軟,跪在了她的身後。

辛瑷的高跟鞋一腳一腳踩碎了他的心,那雙鞋子不知道是因為夕陽,還是因為他碎裂的心,染就的格外鮮紅。

如果,明琛這麽容易就放棄了,那他就不是明琛了。

入夜,森島飄起了小雨。

“辛瑷!辛瑷——”

明琛冒着雨站在辛瑷的窗外,拼命地呼喚着她。

他的臉頰上黏着一縷縷被雨水打濕的發絲,臉色蒼白的像是生了一場大病,卻雙目赤紅,形容瘋癫。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發的誓,那我究竟怎麽做才能讓你相信我啊!”他大聲地哭嚎着,就像是一個受了欺負的孩子。

“你是獨一無二的,除了你,我又怎麽可能會看上其他人……嗝!”

他可憐兮兮地用手背抹着眼淚,卻不斷打嗝。

他跪在雨地裏就像是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這個世界除了你所在的地方,我根本無所皈依……

雨一直下着,他也一直跪着。

辛瑷用窗簾遮擋着,望了一眼,又迅速掩住了身形。

她忍不住想:在她自己看來,自己所做的一切是為了自由,是正義的,但是,在他人的眼中,她可能只是一個反派渣女,畢竟她的自由之路是用一顆顆碎掉的心鋪成了。

可是,若說殘忍和罪無可恕的話,難道世界意志不是更甚嗎?

或許,這也是世界意志的目的是用這些一個個有血有肉有真情實感的人來讓她愧疚,讓她戀愛,讓她寸步難行。

辛瑷低頭望着自己的右手手腕,這裏應該有一個傷疤的,那是她親手劃出來的傷痕,紅色的血液蜿蜒而下,她也同樣有血有肉,只是為了自由,她也就只能暫時失去愛了。

模糊的光線暈開了她的神情,她輕輕拉扯了一下嘴角。

雨水從玻璃上滑下,因為燈光的照射顯出五光十色的光暈。

她透過這些光暈,看着明琛發病,一頭栽進了水中,他手指哆嗦着翻遍自己身上每一個口袋,最終在褲子口袋裏找到了那個維生素藥瓶,好不容易扭開瓶蓋,卻因為手哆嗦,瓶子掉進水坑中,維生素藥片全都灑進了水裏,被污濁的雨水泡浮了。

“啊——”

明琛發出痛苦地大喊,一拳頭砸進了水裏,濺起來的污水卻都迸在了他的臉上。

他雙手撐在地面上,指甲摳進了泥水中,他就像是一只負傷的野獸,一頭拱進了水坑裏,一動也不動,就像是一個屍體。

辛瑷躊躇了一下,鄰居的燈卻猛地亮了起來。

江斯年舉着一把黑色的傘走出了屋子,他腳穿黑色皮鞋,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風衣,風衣胸前的口袋裏還插了一朵小白花,怎麽看,怎麽像是來送葬的。

他不緊不慢地走到明琛身邊,默不作聲地盯着他。

明琛卻以為是辛瑷來了,立刻欣喜地跳了起來,然而,在看清來人的樣貌後,他再次失去了所有力氣,跌落水坑中。

江斯年盯着自己衣擺上被濺上去的泥點,皺了皺眉,“真可憐啊,就像是一只喪家之犬。”

明琛抱着雙肩團成一團,“如果辛瑷不要我了,我就是……是……喪家之犬。”

江斯年踩在他之前掉到地上的藥瓶身上,低聲道:“你連話都說不清了,确定不要吃些藥嗎?”

明琛打着擺子,出氣多進氣少道:“不,辛瑷一定是因為我的病才不肯理我的,她不是那種會吃醋的女人,我……我一定要治好自己的病。”

“看來你還挺了解她嘛。”江斯年用力,踩扁了那只藥瓶。

即便在這個時候,明琛也不會對情敵放松警惕的,他咳了一聲,“你不也是喪家之犬嗎?還是被一腳踹出房門的那種。”

江斯年臉上的神情驟然消失,他揚着下巴,驕傲的不可一世,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稍稍挽回一點已經幾近于無的貴族驕傲。

“明琛……明氏集團?”

明琛終于看了他一眼,卻在下一刻扭開了頭,自暴自棄道:“早就跟我沒有什麽關系了,我已經棄商從醫了。”

“連自己也治不好的醫生?”江斯年嘲道。

明琛幾乎無力動彈,他躺在泥水裏哼哼唧唧:“跟你有什麽關系,娘炮野模。”

江斯年對他的诋毀嗤之以鼻,“你現在也就能動動嘴皮子了,怎麽?還不肯放手嗎?”

明琛琥珀色的眼眸沉了下來,他的睫毛就像是在雨中掙紮的蝴蝶。

“嗯。”

江斯年揚了揚傘面,将傘上的雨水撒了他一臉,“你該冷靜冷靜。”

明琛又何嘗不想冷靜下來,可是他現在已經瘋了,瘋了!

他朝江斯年呲了呲牙,就像是一條忠心耿耿的老犬,“滾。”

江斯年彬彬有禮地後退一步,“那我就不打擾你滾了,請吧。”

明琛阖上雙眼。

跟江斯年這樣一場針鋒相對,似乎讓他冷靜了一些。

辛瑷不想見他一定是有理由的,他應該默默等着,乖乖的等着……嗯,乖乖的。

重新找準人生方向的明琛,雙膝跪在地上,搖搖晃晃要站起來,可是,一連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直到他找對方法,扶着圍住花園的栅欄站了起來,一步步依靠着栅欄、院牆走向了雨夜。

江斯年在此期間一言也未發過後,,他擡了一下傘面,默默望着辛瑷家黑漆漆的窗口發呆。

辛瑷躲在牆後屏住了呼吸,剛剛他望來時的神色,差點讓她誤以為被他看到了。

他怎麽還不離開?

難道流浪狗走了,又換了流浪貓來蹲守?

辛瑷繞着窗戶回到了床上。

她要裝作這一切都不知道。

聽着“嘩啦嘩啦”的雨聲,辛瑷腦中慢慢梳理着自己一直以來的成果,她每天都要套上兩層性格去應付各式各樣的攻略者,表面一層是冷若冰霜的女神,裏面一層則是寒冰掩蓋下的溫柔,一層是世界意志授予的,一層是攻略者們所希望的,而最真實的她則被層層包裹掩蓋在這兩層性格下。

這樣的僞裝明明在那些傻瓜似的攻略者身上很好用,卻偏偏在最應該起作用的人身上失效了,顧秋水,蘇病已,他們兩個沒有一個被騙過,可是他們仍然給了她100好感度。

新的游戲一開始,她便開始學着将表面的兩層性格也染上了自己色彩。

——無論你喜歡的是哪一個我,那可都是我。

果然,很好用。

不論是不是原本就對她着迷,不論他們有着什麽樣的性格,都毫無二致地陷入了她所編織的桃色陷阱。

很快,門就能打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江斯年對上明琛,就是貓狗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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