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戰成名
跟着盛夫人一起進來的還有兩位朱贏的“老熟人”,姨太太穆元禧和表小姐文靜姝。
盛夫人和穆姨太兩家一文一武,本不相交,可自從朱贏搶了文靜姝的婚事後,兩人都有個十□□歲尚未出嫁的女兒,頓時便一見如故惺惺相惜起來,也是一段奇緣。
朱贏見了盛夫人,才知盛歆培的奇葩性格到底是怎麽來的,話說長得這麽……呃,英武神勇的娘,能生出這麽個嬌滴滴(至少外表如此)的女兒,還真算得上奇跡,怪不得要含在嘴裏寵了。
而“嬌滴滴”的盛歆培見了盛夫人,竟像受了莫大委屈般,一個乳燕投林撲入盛夫人懷中:“嘤嘤嘤……”盛夫人一邊心疼地撫着她的背一邊拿目光砍着朱贏。
朱贏肯受她的氣才有鬼,雖說今天盛家是主她是客,但又不是她自己蹭來的,是盛家發帖邀她來的,何況王府還出了那麽大一份賀禮。當即旋身往一旁的高背椅上一坐,端出四平八穩的架勢,伸手捋一下鬓邊秀發,笑得風-流毓秀,接着盛夫人的話道:“盛夫人過獎了,虛名,一切都是虛名,浮雲而已。”
盛夫人本意是諷刺她,結果見她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頓時一口氣梗在喉頭,吐不出咽不下,直憋得臉龐發青。
而廳中其他貴婦小姐則新奇地看着朱贏,心中不約而同地冒起一個念頭:“這世子妃性格好生奇特,若換做旁的女子在別家被人這般當衆諷刺,怕早就羞憤地掩面而去了。”可她們不知,她們看到的,才不過是朱贏的冰山一角罷了。
朱贏欣賞着盛夫人難看的面色,目光微微下移,在盛歆培身上繞了一圈,又悠悠開口:“盛夫人,傳言不可盡信呀,正如我未曾得見盛小姐時,還以為是怎樣三頭六臂的巾帼英雄呢,如今一見,不過是一言不合就撲入母親懷中撒嬌的小姑娘而已。啧啧啧,真真是人言可畏,也難怪我朱贏這般寬厚良善之人,也被人說成鐵齒銅牙口蜜腹劍了。”
衆人倒吸一口冷氣,驚異而痛快地看着朱贏。須知這盛家母女向來霸道,礙于她們的家世,緬州能與她們一較高下一争長短的并不多。盛夫人自持身份,除了護女心切之外倒也極少故意尋釁,尤其是那盛歆培可惡,仗着家世好身份高家人又疼寵,說話做事百無禁忌,被她得罪過的夫人小姐不知凡幾。如今見她被人當衆用“三頭六臂”“巾帼英雄”來形容,衆人心中別提多痛快了,連帶的對朱贏的印象都好了幾分。
如果說盛歆培方才是假哭,現在便是真哭了。朱贏竟敢這樣侮辱她,而她還不能反擊,心裏真是恨得能抓出血來。
盛夫人見狀,氣得發釵微顫,怒道:“世子妃,還請你自重身份,留些口德吧!”
“放肆!”朱贏突然變臉,将手中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頓,怒視盛夫人,斥道:“你什麽身份?敢這樣跟我說話,想造反?”
盛夫人一怔。
衆人目光在二人之間掃來掃去,交頭接耳。
朱贏站了起來,緩緩向呆住的盛夫人走去,因盛夫人身高比朱贏高了不少,朱贏不想仰望她,是以也沒走得太近,隔着差不多一丈的距離對面而站。
“再年幼的君也是君,再勢大的臣也是臣。你一屆臣婦,見了琅琊王府王世子妃,不但不見禮,反而言語沖撞,誰給你的膽子!究竟是你不把我朱贏當回事,還是整個盛家已經不把王府當回事了?”朱贏眯着眼喝問,雖是年紀尚幼,個子也小小的,卻自有一股淩駕于衆人之上、讓人無法輕視的氣勢。
盛夫人落到和她女兒一般境地,心裏恨得發苦,面上卻發作不得。只因朱贏說得句句在理。其實這也怨不得她,整個緬州能讓她行禮的也就王府女眷,而原來的孫王妃為人和氣并不拘禮,後來病倒後更是幾年都不出來交際,而之後的穆王妃雖是脾氣不好,但也自視甚高,便是你不行禮,她也不屑來挑剔你,李惠寧嫁了之後,她自覺沒有交際的必要,也不大出來走動。至于王府原來的二奶奶羅氏,因為沒有品級,所以盛夫人之流也無需向她行禮。是以,盛夫人有好長一段歲月無需向任何女人行禮,漸漸的便習以為常,以為這緬州沒有哪個女人值得自己彎腰低頭。
但朱贏不同,她是王世子妃,是有品級有稱號的,在緬州的女人中可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盛夫人應該向她行禮。
盛夫人自知理虧,欲待上前行禮,又覺面子上過不去,欲待不上前行禮,眼下這場面又不知如何才能圓得過去,一時進退兩難,頗見尴尬。
關鍵時刻,她的好基友穆姨太出來發揮作用了。
“世子妃息怒,盛夫人乃将門虎女,素來便是這樣烈火冰河的性子,并非有意冒犯。還請世子妃看在今日乃盛家老太爺七十壽誕的份上,以和為貴,寬宥則個。”穆元禧見識了朱贏的脾氣,唯恐她一不高興也當場給她難堪,是故打圓場的話也說得小心翼翼。
朱贏笑了笑,道:“姨太太不必緊張,我若真想發難,早教人去掌她的嘴。”
穆元禧:“……”
朱贏瞥一眼忍得頰上橫肉都在微微顫動的盛夫人,很不厚道地再補一刀:“其實我也是一番好意,行不行禮的有什麽要緊?反正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面。不過是擔心盛夫人這般家教,盛小姐何時才能嫁得出去罷了。”
“欺人太甚!”盛夫人忍了又忍,差一點就修成忍者神龜了,誰知又讓朱贏這誅心一刀給戳破了功,當即放開盛歆培,竟要沖上前來對朱贏動手。
衆人都被這突來的變故驚住了,呆呆的不知如何反應,只文靜姝忙對身邊的丫鬟婆子道:“還不拉住盛夫人!”
朱贏看着怒目圓睜的盛夫人,道:“都別拉着,讓我見識一下這将門虎女的威風!”
文靜姝上前行了一禮,對朱贏道:“世子妃,今日便到此為止吧,莫要鬧得太難看了,大家都下不來臺。”
朱贏道:“又不是我要動手,我怕什麽?待她打了我,我再扯她去龍臺府大堂上計較。表姑娘,看在大家親戚一場的份上我也奉勸你一句,世人都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有些人莫要與她走得太近了,否則旁人還以為你們是一類的呢。”
文靜姝:“……”這口舌果然如傳說中一般,勝過刀槍不知多少倍。她到底是未出閣的女子,自持身份,見出面也未能勸得住,便默默退至一旁。
朱贏看着被人拉住的盛夫人,慢條斯理道:“盛夫人,這兒是盛府,你是主我是客,你若不怕丢人,盡管鬧。我朱贏若是不敢奉陪,我給你磕頭。”
“誰要在我盛府鬧啊?”門外忽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衆人循聲一看,卻是盛府的老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顫巍巍走來了,臨到門前,她擡眸看了廳裏一眼,面上怫然不悅。
盛歆培見自己的祖母來了,且祖母是王爺李承锴的姑姑,論輩分是朱贏的長輩,朱贏無法在她面前擺架子,頓覺是個絕好的靠山,當即醞釀一下感情想再擠兩滴眼淚出來去博取祖母同情,可就在她醞釀感情時,眼角餘光卻見一道紅影閃過,她定睛一看,目瞪口呆。
朱贏已搶在她之前撲到盛老夫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孫輩的大禮,聲音朗朗道:“侄孫媳朱贏,拜見姑祖母。”
衆人:“……”
盛老夫人:“……”她原本得到彙報,說世子妃在這公然欺負她孫女盛歆培。天可憐見她生了四個兒子,四個兒子又生了許多孫子,可嫡孫女就這一個,她自然也是疼的,于是急急趕過來打算給盛歆培撐腰。沒曾想這世子妃朱贏上來納頭就拜,拜完就看着她笑盈盈的,那笑容比花美比蜜甜,看着倒比她的親孫女還可愛三分,叫盛老夫人這一腔怒氣如何還發得出?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這笑臉人還跪着。
礙于朱贏的身份,盛老夫人只得親自伸手去扶,口中道:“你是王府的世子妃,何須行此大禮。”
朱贏起身,就着盛老夫人扶她的姿勢便握住了盛老夫人的手,親親熱熱道:“姑祖母,夫君說他祖母去得早,幼時您待他極好,囑咐我見了您一定要給您磕頭的。”
盛老太爺今日七十大壽,盛老夫人不過六十七而已,還未老到昏聩無知的地步,自然知道如今的王世子是李延齡。這個李延齡她印象不深,只記得小時候略微見過幾面,印象中仿佛犟頭倔腦不是很讨喜,反倒是那個老二李延年,長得一表人才俊眉朗目的甚是讨人喜歡。
不過朱贏話說得客氣,一上來就将盛老夫人輩分地位擡得高高的,盛老夫人自是不好意思拉下臉來責問于她,只得執了她的手,拿出長輩的樣子來細細地将她相看一番,誇贊幾句,又命人速速封了個荷包來贈與朱贏當見面禮。
盛歆培站在一旁看着占了自己位置的朱贏,見祖母轉眼便要被她哄了過去,實在不甘心,沖過來一把扯開朱贏,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