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太子碎覺不寬衣嗎? 回來首訂

84_84666有人試圖提醒她:“太子,永定親王在你的右手,不,左手邊!往後面一點,對的,就是那裏!哎呀!不是,您游過了……”

顯然,眼下所有人都以為,洛子夜這會兒跳進水中,是為了對永定親王施救。并且太子還打算,令自己的情敵知道他們之間的實力差距,而且這一救之後,對情敵有了救命之恩,情敵自然也不好意思跟她搶人了!大家都如是以為!

但是洛子夜還是仿佛渾然不覺,并對着河岸中間撲騰的永定親王開口:“看!你看我!游得多麽虎虎生風!”

外圍圍觀的衆人:“……”他們是聽錯了,還是怎麽樣了?

太子游動的姿态,的确是虎虎生風。但是這會兒不是應該先救人嗎?而且他們要是沒有搞錯的話,永定親王似乎是太子的皇叔。太子現下的表現,到底是什麽鬼?

永定親王瞪大眼,對着洛子夜伸手呼救,并高聲道:“救……救命……噗……救命……”

他也認為洛子夜大抵是沒有發現他所在的方位,所以才在那裏兩邊游來游去。于是他很努力地伸出手,在水裏大力的撲騰。制造出碩大的水花,企圖引起洛子夜的高度重視……

然而,他努力了半天,洛子夜還是仿佛沒有看見他似的。又從他面前游過去,并開口道:“看見沒有!會游泳的人都是我這樣的。落入水中,還是風度不減,泅水的儀态就是如此的潇灑!”

她說完這句話,然後又從永定親王的面前游回來。

永定親王一口老血哽在喉頭,看着眼前洛子夜游動的姿态,她的确是很潇灑,一邊游來游去,還一邊揮舞着自己額前的劉海,讓劉海以極其精致的弧度,從她的臉側劃過,形象和儀态維持得很好!但是……但是他他媽的,他難道不是下來救人的嗎?

“太子……咳咳……太子,你真的下來救我的嗎?”他問着這話,一口湖水,嗆入了他的鼻子裏。這一嗆,他的眼淚鼻涕,全部跟着流了出來,兩只手在水裏撲騰了半天,慢慢的已經快沒有力氣了!

洛子夜就在那兒淡定地瞟着他,眼見他這樣繼續撲騰下去,估計真的要淹死了,她方才一臉茫然地停住,離永定親王約莫一米處,淡定地原地游水。

這會兒,河岸邊所有的人,都等着洛子夜的答案,因為他們也都在深深地懷疑,洛子夜跳到水裏,是真的為了救人嗎?

那窗臺上的美男子,嬴燼。邪魅的桃花眼,也微微眯起,勾勒出誘人的弧度,看着水中的洛子夜,心下也同樣有點好奇。腦海中慢慢地浮現,洛子夜方才跳水之後問的問題,“情敵落水,而且他還不會游泳,你覺得,我會怎麽辦?”

這個問題的最初,他聽着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可是到了眼下,看着這情景,再回味一番這句話,卻令人覺得有意思的很。情敵落水,洛子夜到底想怎樣?

她茫然地停住之後,揚首看着他,那面色頗為莫名其妙,帶着嚴重的疑惑:“hat?你居然以為我是下來救你的嗎?”

“砰!”河岸邊有人摔倒的聲音傳了過來。不是救人的,這大半夜的跳進水裏,太子也不覺得冷嗎?還有,太子既然不是跳下水救人的,那她跳下去幹什麽?

她這話一出,永定親王又嗆了幾口水,騰不出嘴巴來回答這問題。

她問完永定親王之後,又扭頭看向河岸邊的衆人,詢問:“如果你們的情敵,掉進水裏,你們會把他救起來嗎?”

岸邊的人面面相觑,大部分人私心裏都覺得,額……如果情敵掉進水裏,他們最好是假裝沒有看見,就那樣默默的經過就好了。是的!可太子的表現,是他已經看見了,那他現下這到底是想怎麽樣?

“噗……你既然不是下來救我的……咳咳……咳……那你跳下來做什麽?”永定親王氣得眼前都花了,猩紅了一雙眼,瞪着她。私心裏還是覺得這是洛子夜的玩笑,自己畢竟是親王,是他的皇叔,他就這樣見死不救,要是傳回去了,是會被宗室處置的!

所以,在他看來。洛子夜最多也就是出于情敵之間的仇恨,故意兩邊游一游,讓他多嗆幾口水就罷了!但是他沒想到,她跳下來游了這麽半天,居然一點要搭救自己的征兆都沒有!

洛子夜又潇灑地撲騰了幾下,開口道:“我當然是為了下來欣賞你的囧态,順便讓你見識一下我的英俊潇灑啊!你也覺得我游泳的姿勢很酷吧?”

“噗……”窗臺上的嬴燼,口中的酒不小心噴了出來。随後便是一陣輕笑,那雙桃花眼若春光搖曳,魅惑人心而不自知。淡淡凝掃着洛子夜的方向,他看,洛子夜不僅僅是為了欣賞和炫耀,更是為了氣一氣這永定親王吧?

那,洛子夜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他可不相信,這一切真的都是為了自己。

“噗——”和嬴燼一起噴的,還有永定親王,他只覺得自己被噎得喉頭一陣腥甜,以至于他都已經分不清楚,自己方才那一口噴出去的,到底是湖水,還是硬生生地被洛子夜怄出來的鮮血!

圍觀的群衆,看到這會兒,也算是終于明白了洛子夜是真的不會幫忙救人了。相思門的老︶鸨,自然不能讓一個親王死在他們這裏,于是她趕快揮了揮手,焦躁的四面吆喝着開口道:“快!你們幾個,趕緊下去救永定親王!”

話說他們聽到太子的那聲“都不要下去,情敵落水,自然是讓老子來!”,真的是集體以為她是下去救人的,所以一個都沒有動,哪裏知道她是下去逗比的!逗比不說,不救人就算了,還險些把人給氣死了!

“噗通!”

“噗通!”

伴随着這幾聲,青?樓的一衆龜奴們,都在老︶鸨的指示下跳了下去,對着河岸中央的永定親王游去。

故事的最後,永定親王在快半死的情況下,成功地被青?樓的人救了起來。他們把永定郡王救起來之後,洛子夜也游了起來,他們給了洛子夜一塊很大的布巾,包裹住全身。以免受涼,她打了一個噴嚏,然後淡定地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挑眉瞅着那半死不活,剛剛才被拯救成功的永定親王一陣賤笑:“情敵你好!情敵你還想下去游泳嗎?我陪你啊!”

一旁的人嘴角都是一抽,看着洛子夜撸了撸濕透的衣服,把衣服上的水漬擰開,還悠閑地哼着小曲兒。永定親王氣得臉色發白,伸手指着她,整整半晌說不出話來,洛子夜絕對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賤的男人,沒有之一!

看永定親王半躺在地上,身上的華服已經全濕,臉簡直被水嗆得有一點浮腫。洛子夜愉快地哼着小調,又扭頭看了一眼方才在岸邊的圍觀群衆,剛剛她問了他們一句,如果情敵落水,他們會不會救起來,這些人可沒有一個回答。

她微微一笑,然後開始發表演講:“各位,你們是否覺得,這世上有一種非常讨厭的生物,他們總是在心上人的面前反複出現,他們總是成為破壞你和心上人在一起的契機,他們甚至要将你擊敗,令人和所愛之人失之交臂。他們的名字,有一個統稱,那就是情敵!你是否常常被情敵所擾?你是否每天看見情敵,感覺精神都崩潰鳥?你是否覺得情敵再多破壞幾次你的契機,代表着男人象征的小兄弟都快廢鳥?所以,為了給自己出一口惡氣,情敵落水了,而且他還不會游泳,我們應該怎麽辦?我們應該飛快的跳下水,然後在他面前,快樂地游來游去,氣死丫的!”

“哈哈哈……”樓上的嬴燼,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甚至笑得有點站不穩,扶着窗口。透過夜空中灑落的月光,還能看見他眼角險些笑出的淚花!而這一笑,莫說是洛子夜癡了,在場的不少人都癡了,就連剛剛才“死裏逃生”,還聽洛子夜說了這麽一段氣得他氣血又開始暗湧的永定親王,也癡癡然看着窗口。

人似畫中妖,一笑醉天下。

笑成這樣子,怕是擱在任何人身上,看起來都是有點魔性的。但是在他身上,卻絲毫未曾有,那笑半分不損他的美貌,卻仿佛令人看見成片含苞的罂粟,在星輝夜空下一齊盛放。綻開了這塵世之間所有的風華妖嬈……

他是欲海中的火,生來便是勾人的妖精。

他這一笑之後,半斂下眼眸,微醺的容顏更是誘人,慢慢地從窗口處退開,熱鬧瞧完了,便進了自己的屋內。

而下頭的人,還都愣在那裏。愣在那笑容之中,未曾反應過來自己方才所見。那大抵是這世間的男人、女人,都無法抗拒的玉顏色,那大抵是這天底下,唯一能令人甘願醉死在他笑容中,再也不願醒來的迷夢一場。

洛子夜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發現沒出息的自己,再次流下了鼻血。但她也并不以為意,慢騰騰地轉過身,看了自己的“情敵”一眼,開口道:“爺上去見美男了,你要是再跟着上來,爺就再把你扔進水裏,然後在你的面前,繼續游!”

說完這話,她裹着那布巾,大步往青?樓裏頭走。路上的人,都不自覺地給她讓路。其一,是因為她的太子身份,沒人敢招惹她;其二,看了看永定親王,被水嗆了個半死不說,還被氣了個半死,氣完之後還要遭受這種威脅,誰還敢給太子當情敵?

永定親王直接被她一句話,氣得呼吸困難,指着洛子夜的背影,咬牙切齒地看着。為了避免自己說了什麽話,刺激了洛子夜,以至于對方再次像在嬴燼房中時一樣,再将自己一把推入水中,于是一聲未吭,只默默地在心中發誓,回去了之後,他一定要連夜寫一篇長達萬字的奏折,去找皇上彈劾太子!

他将自己推入水中在前,見死不救在後,末了還威脅恐吓。

殊不知,洛子夜最希望的就是他回去找皇帝告狀,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最好他還能鼓動朝臣們一起說她荒誕不羁,不配為儲,逼皇帝易儲,那她就圓滿了。這也就是她故意氣他最重要的原因!

一路上的人,用一種敬畏的眼神,看着她走上樓去。有人還在就嬴燼方才的那個笑發呆,有人的腦海裏開始盤旋洛子夜的那句話,當情敵落入水中……嗯,他們以後應該怎麽辦。

嬴燼的房門,還大開着。

她站在門口看着他,他一襲紅色的錦袍曳地,此刻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拎着水,正在澆花。

洛子夜定睛看去,她對花的了解并不深,但是她認得那花!那是罂粟。她眉梢挑了挑,進門之後,反腳一勾,将門關上。随後揚眉問:“種罂粟?罂粟聞多了,是會上瘾的!”她記得,現代的不少毒品裏面,都有罂粟的成分。說完這話,她也不再旁的,直接便走到永定親王方才坐過的地方坐下。

嬴燼聽了這話,眉梢微微挑了挑。偏頭看她一眼,随後又繼續給那花澆水,慢慢地回道:“會上瘾?這世間萬物,但凡能令人嘗到甜頭,感覺美好的,便都會上瘾。所以這罂粟,上瘾或是不上瘾,本無差別,不是麽?”

他的聲線依舊帶着點靡靡之感,每一個音節的碰撞,都令人心神一蕩。這令洛子夜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很怕接下來的交手還沒開始,自己就被迷暈了!

她咬了咬牙,沒有回這話,卻是盯着他的背影。他的話是沒錯,但凡美好的東西,都容易令人上瘾,但是這罂粟上瘾了對身體不好!只是她心中這樣想着,話卻沒說。她可沒忘記,自己上次讓他少喝點酒,結果他給了她一塊假的天子令!

屋內沉默,嬴燼澆完那花,慢慢地回過頭看着她。見她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背影和那盆花,想說什麽又不好說的樣子,他輕輕地勾唇,道:“雖話是如此,但本公子已經命人在上頭撒了無色無味的藥粉,可以杜絕上瘾。太子是不是覺得放心了?”

他這樣一說,洛子夜便确定了他不是一個每天對着罂粟花,有染上毒瘾危險的失足少年。點頭,看了看自己對面的座位:“坐!你就不想知道,我是為什麽來的?”

“嗯?”嬴燼倒也配合,慢慢地踱過來坐下。手中酒杯優雅地放在桌案上,揚眉看向她,“難道不是為了送寶石來的?”

洛子夜嘴角一抽!覺得這貨不是一般的會插科打诨,在身上掏了掏,找出那塊她第一眼看見,就覺得跟他很搭的紅色寶石,放在桌子上。冷聲道:“上次我來的時候答應過你,再來一定帶寶石。我自認自己是一個重諾的人,所以答應你的事情,不管怎樣,即便我現下對你再不滿,我承諾過的事情,我也一定會做到!”

嬴燼掃了那桌案上的寶石一眼,眼前一亮。修指伸出,拿着那寶石端詳了片刻,随後慢慢地品鑒:“我若是沒看錯,這當是三百年前,蕭皇後登上後位,墨天子為她鑲嵌在後冠上的那一顆,名為烈焰晶鑽。後來墨氏将這寶鑽賜給天曜,沒想到,竟然在太子手上!”

他這一副老練的樣子評判,不必問也就是天天跟這些值錢的東西打交道的。

洛子夜掃了一眼,很實誠地道:“是不是你說的那顆,我不清楚。但既然一眼看起來就值錢,那我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諾言。那麽,你可以不可以告訴我,你跟我到底有啥仇怨,為啥無端端的要把天子令栽贓給我?我想你明白,一塊天子令,面臨的不僅僅是刺殺,還有衆叛親離。我就真有那麽可恨,令你作出如此手段?”說難聽一點,簡直其心可誅!

她的話問得如此直白,當真是想轉彎抹角都不能。

嬴燼擡眸看向她,桃花眼中眯出盈盈笑意,微微勾起的眼角,使得他妖魅得像只九尾狐貍。慢慢地道:“太子怎麽知道,一定是我讓人做的?”

“因為短期之內,除了你和鳳無俦,我并未見過其他人!”而跟龍傲翟,也以為摸了屁股的事兒被打了板子,所以也不算是有什麽問題。

嬴燼聞言笑笑,并不承認是自己做的,但也并不反駁。只開口道:“可今夜,太子來我這裏,不是已然報了這個仇麽?嗯,現下外頭的各方,想必都在思索着,這天子令,太子是不是為了來讨好我,所以專程半夜裏來交給我了!”

抛出去一個麻煩給旁人,最終這個麻煩被原封不動地還到自己手上。這還當真是他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洛子夜,不僅僅是個有意思的人,也算是個相當有本事,甚至于不能小觑的人!

他能看出這一點,洛子夜也并不覺得奇怪,但:“可我還是好奇,你這樣做的原因!”

“難道,就不能是,怕太子忘了答應過本公子,會再來相思門,并帶着寶石的事。于是故意刺激了一下太子,讓太子前來赴約?”嬴燼一笑,那笑意裏頭帶着點玩味和狹促。意圖将一個喜愛寶石到極點的青?樓面首形象,展現到淋漓盡致。

洛子夜聽了這話,挑眉看着他,卻并不開口。

這番對視之間,她并未展現出半分開玩笑的意思。嬴燼盯了她一一會兒之後,慢慢地拎起酒壺,給他們兩人倒酒。同時輕笑着問:“怎麽,太子不信?”

“你覺得我應該相信?”洛子夜不答反問。她要是相信了,那在他的眼裏,她看起來會像是何種蠢豬?

嬴燼失笑,手中的酒水,慢慢地将彼此的杯子倒滿。以一種玩味的口吻,慢條斯理地開口:“那既然太子不信,便不妨說說。太子以為,我是為了什麽?”

他既然問了,洛子夜也不賣關子。直接便開口道:“很簡單,如果我無能,拿到天子令被人刺殺,那麽死了就死了,對你也沒有什麽影響。而如果我有本事,說不定為了洗脫自己,能查到真正的天子令的下落,這樣你也能知道真正的天子令在何處。我說得可對?只是我唯一不能理解,就是你為何要拿我當奪取天子令的試驗品?我記得上次見面,自己并未得罪過你!我也不記得自己表現出過什麽特別,讓你如此瞧得起我!”

嬴燼聽完這話,眸色一亮,似對洛子夜的觀察力和敏銳度相當贊賞。也不知是不是出于一種欣賞,于是,他拿着酒杯的手,輕輕的晃動了一下杯中酒,一口飲盡,才開口笑道:“既然太子已經猜到了這麽多,那本公子也不妨再告訴你一點。将假的天子令放到太子的手中,于我而言,也不過是受人之托!當然,太子多管閑事,讓本公子少喝些酒,也的确令我很不高興!”

他這話一出,洛子夜便大抵是明白過來了。她随口的一句關心,有人會喜歡、并表示感謝。但也不排除有人的雷點就在這裏,不喜歡別人關心,或者将旁人的關心都當成一種虛假,所以嬴燼這話,她并不覺得奇怪,也并不覺得無法理解。

只是:“那不知,你是否可以告知,托付你的人是誰?”

她腦海中很快地閃過了鳳無俦那個賤人的臉,但是很快地又擺擺頭,要是那個混蛋想害她,應該是直接自己出手,怎麽可能還找人幫忙。

“這個,大抵就要太子自己去發現了,本公子能告知的,只有這麽多。看在太子知道本公子是害你之人,還送來這塊寶石的份上,本公子可以再提醒太子一句,要算計你的人,可并非都是眼前可見的。還有不少人隐藏在暗處,在你防不勝防,不知道的角落裏,而那些人,才是最可怕的!還有,往往看起來覺得最無害的那一個,事實上才是真正可怕的那一個!”嬴燼這話,說得程度略深,似真似假。

這段話的道理,洛子夜是知道一些的。但是他最後那一句,看起來最無害的那一個,才是最可怕的。令洛子夜飛快地過濾了一遍自己所見過的所有人,看起來無害的?

鳳無俦,龍傲翟,軒蒼逸風,冥胤青,還有自己眼前這位,可沒有一個像是無害的。要是勉強說有一個,那便是軒蒼逸風,這貨是看起來溫潤如玉,其實下頭八成是藏了一肚子壞水的腹黑男人。但看嬴燼眼下這樣子,她估計大抵也不會是他!

嬴燼好似也能看出來,她此刻正在思索這問題。妖嬈一笑,緩緩開口:“太子不必急,終有一日,你會明白我這話的意思!天色似乎不早了……”

洛子夜知道他又想送客了!

但是她又不傻,這會兒就這麽跑出去,就等于對着門口的那些刺客,把自己送上門去。而這些她早有準備,在他屋子裏頭一掃,說了這半天話,她方才在水裏泡濕了的衣服,此刻也幹了。她起身,徑自對着窗口不遠處的一個貴妃榻走了過去:“今晚我在這兒睡,你睡你自己的床!晚安!”

說完她就往貴妃榻上一倒。

嬴燼嘴角微抽,看着她像是在自己的屋子裏,随口就安排吩咐。開口提醒道:“太子,這似乎是本公子的房間。還有,本公子可并不歡迎太子在此留宿,我這麽美,你若是半夜裏對我圖謀不軌,怎麽辦?”

他這話雖然說得輕佻,但也帶着點認真的含義。邪魅的桃花眸染笑,看着洛子夜的方向。

“噗——”洛子夜噴笑,說實話她自己也擔心自己晚上忍不住對他圖謀不軌。不過,“放心,為了避免被你趕出去面對那些人的刺殺,爺今晚就算再想睡了你,也會忍住的!”

但嬴燼還是不滿意,掃了她一眼,繼續道:“在我這裏留宿,是很貴的!”

洛子夜早有準備,在懷裏把那塊綠色的寶石掏出來,對着他扔了過去。“留宿費!你最好不要繼續唧唧歪歪,要知道天子令的事情,我還很生氣。如果你繼續沒玩沒了,拒絕我借住的話,我也不打算睡什麽貴妃榻了,老子現在就上了你!”

她說完這話,就閉了眼。

嬴燼似被她如此粗暴的言詞驚了一下,薄唇微張,愣愣的看着她的方向。那表情看起來非常呆萌,可惜洛子夜此刻閉着眼,不然又将是一場鼻血泛濫!竟然如此直白的說,因為天子令的事情很不高興,而且更直白的對他發出這樣的警告?

他薄唇忽然扯了扯,覺得洛子夜這個人,真不是一般的有意思。放話的威脅,不是殺了他,而是……上了他?

洛子夜雖然已經閉了眼休息,但她也并未敢松懈。畢竟這屋子裏的這朵玫瑰,是帶刺的,也是非常危險的。

她耳尖微動,聽着他走路的聲音。還有他長長的錦袍拖曳在地上的聲音,綢緞在地上劃過的極小之聲,也難以逃過她的耳。他慢慢地從她身畔渡過,似發現了什麽問題,偏頭問:“太子,你晚上睡覺,不寬衣的麽?”

洛子夜的嘴角輕微的抽搐了一下,她這個身體雖然有喉結,還長得比一般的女子高挑,但是胸部和腰線,該有的一樣沒缺。她裹胸步纏得很緊,才沒出什麽岔子。自然也不敢随便解衣,要是被這妖孽看出來自己是個女的,問題就大了!

于是,聽完這話,她微眯了雙眼看着他。刻意壓低了自己的聲線,險些磁性慵懶起來,慢騰騰地道:“你這話無異于問我,有你這樣的美男子在,我不打算上嗎?”

她就把自己不脫衣服,解釋成為了克制自己不對他做禽~獸不如的事。

嬴燼一愣,随後笑了笑,似是而非地說了一句:“并不是每個人都有那個命!”

洛子夜打了一個哈欠,并不明白他這句話指的是什麽。那個命?什麽命?但她也不打算細問,覺得自己很有點困了,繼續閉了眼。她倒是挺想和美男子在晚上發生點故事,但是自己是個女的事情,根本就是硬傷!還是什麽都不要想了,趕緊睡吧!

将要睡着的時候,她聽見自己迷迷糊糊地問了他一句:“嬴燼,應該不是你的真名吧?為什麽……要叫嬴燼呢?”

她一問,他扭頭看了她半晌。

見她似乎已經睡着,呼吸了慢慢均勻起來。而他,邪魅的桃花眸眯起,就這般站立,足足半個多時辰之後,才似乎自嘲的慢慢地吐出一句話:“嬴燼,贏盡一切,焚盡一切……”

……

洛子夜醒來的時候,按照現代的時間來看,已經是早上十點多的樣子。

她起身之後,發現小受受還在睡覺。而且這家夥睡相很不好,半條被子被他壓在身下,還有一半垂在床榻,拖曳在地上,薄薄的內衫微微敞開,一縷墨發劃過那張玉顏。即便是睡着了,依舊還是勾人,令人想沖上去這絕世小受!

她站在原地瞪了半晌,認真的想了一會兒,自己要不要上去把這貨宰了,徹底地報了他拿假天子令害她的仇。但是看了半天,出于一種對美男子的包容,出于一種認為長得美的人一般脾氣差,喜歡鬧幺蛾子的原諒,也出于他也是受人之托。她沒有上去殺人。

只輕手輕腳地過去,給他把懸挂在半空的被子,動作極其輕微的扯起來,替他蓋好。

然後為了避免吵醒他,她邁着貓步,更加輕手輕腳的出了門,并把門給帶上。心思流轉,贏盡一切,焚盡一切嗎?取這樣的化名,他大抵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吧?

而她出門之後,床榻上的人,那雙奪魄勾魂的眸子,也慢慢睜開。他睡相的确一直都不好,但是她醒來的那一刻,他也醒了!

原本以為她過來,是想殺了他,或者圖謀不軌。卻沒想到……卻……

洛子夜。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

這兩人互相猜測着對方是什麽人,但攝政王殿下一大早,心情就很惡劣。

“王,昨夜太子在嬴燼那裏留宿了!而且,聽說他們晚上沒有發生任何激烈的鬥争,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的平靜,也沒有半點太子找嬴燼算了賬的跡象,但是在一個房間待了一夜,發生了什麽沒人知道!”閻烈慢慢地禀報一個事實,說完之後,他發現王的心情似乎不怎麽好。

鳳無俦聽了這話,也的确是不太開心。但是這不開心是為什麽,他卻理不太清楚。魔瞳睜開,半掃了閻烈一眼,沉聲問:“還有呢?”

“額……還有,聽說昨夜永定親王被太子推到河裏去了,不僅僅如此,太子還跟着跳下水,在他面前游來游去,把永定親王氣了個半死。末了他還發表了演講,告訴大衆,情敵落水了之後應該怎麽樣!”閻烈一本正經地繼續禀報。

情敵?

嗯,太子把永定親王當成情敵,那是不是說明太子的心上人,是嬴燼?閻烈默默的抹了一把心中奔騰的淚水,覺得這真的是太好了,其實說實話吧,他真的不是很能接受男人和男人……尤其這種事情還發生在自家王的身上!這樣好,這樣好,讓太子去禍害嬴燼吧!

攝政王殿下聽了,阖上雙眸沉息,似在想着要如何處置洛子夜。卻也在同時,忽然面色一變!

閻烈也是一驚,立即扭頭道:“王!是寒毒又發作了嗎?”

鳳無俦猛然伸手,一掌拍下!“砰!”的一聲巨響!伴随着他一掌落下,屋內的桌案,被龐然內力劈成兩半!還有內力所成的光圈,往殿外一蕩,輕易地削斷了殿外的幾棵大樹!

他睜開眼,那雙魔瞳之中,是蓬勃的怒意和嗜血的笑,以及,關于那些痛楚的隐忍。沉聲傲慢道:“寒毒又如何?即便寒毒發作之刻,這天下又有誰能奈何得了孤?”

他說完這話,猛然起身。負手往後院而去,那步履仿佛沒事人一般。

閻烈站在原地看了看的背影,是。這寒毒發作,總會令王調息數日,但即便如此,就算在王寒毒發作之刻,只剩下不到七成的內力,也沒有人奈何的了王!

只是,這因為年幼之時,處極寒之地所留下的寒毒,不會致命,卻會在發作之時疼痛難忍。而這毒亦必将跟随王一生,沒有絲毫治愈的可能。這痛是一生,這恨,也是一生吧?

……

這一日,對于洛子夜來說,是很平靜的。大白天裏,太子府守衛森嚴,沒有刺客輕易敢進門來刺殺。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刺客都去找嬴燼的麻煩了,所以居然也沒來找她。而讓她覺得最好的消息,就是鳳無俦那個混蛋今天沒有找!麻!煩!也沒有派人來通知她去刷!牆!

他不找麻煩的日子,簡直天空都是晴朗的!當然,她也想起來了自己的家當,問了小鳴子,說攝政王府的人根本沒給她送來。嗯,等從國寺回來之後,再上門去讨要!

一直到了晚上,鳳無俦都沒有遣人來通知她刷牆。她非常高興,十分感動,但也同時,也深深地覺得,這完全就不像是那個混蛋的作風!他不會出了什麽意外,比如昨晚睡覺的時候落枕了,扭了脖子,所以沒有閑工夫找她麻煩吧?那就真的太好了!

這樣平靜的度過了一天,第二天國寺祭祀的事情,就轟轟烈烈地展開了。

今日整個京城,都非常熱鬧。因為大姑娘小媳婦兒們,都收到想消息,說今日要去國寺的美男子很多,所以早早地就拿着手帕半捂着臉,遠遠地含羞眺望。而不少男子們,聽說今日不少他們崇拜的人都在,也占據了兩旁的街道。

洛子夜也躲在人群裏頭,打算找個機會跟着混進去。鳳無俦那個混蛋不讓她跟去,她當然只有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且不說國寺的秘密,就是那麽多美男子今天都打算進去,她也不能缺席不是?

眼瞅着那大部隊,慢慢地進入了國寺。裏頭也該正好是所有人都集中在迎接鳳無俦的時候。也就是她混進去的最好時段!

周圍全部都站着士兵,她悄無聲息的随手敲暈了幾個,便翻過了圍牆。但問題是,怎樣保證自己進去了之後,不被發現?正蛋疼着,一個小和尚走過來!她很快地出手,把對方敲暈。然後拖到一棵樹後,光速的換上了和尚的衣服,戴好帽子把頭發遮嚴實。

然後半捂着臉,匆匆忙忙地打算找個地方先躲起來。

走了沒幾步,忽然有人叫她:“你!過來!”

“啊?我?”洛子夜扭頭看他。

那人飛快道:“是的!攝政王殿下馬上就要從這裏經過,那邊又落下來兩片葉子,你馬上去清理一下!”這人穿的和尚服,是黃?色的,在作着指揮。自己的和尚服是灰色,所以人家等級肯定比她高,非常無奈的要聽指揮,要是她現下不聽,或者拔腿就跑,一定會引起整個寺廟的高度注視,說不定直接當刺客給處理了!

而且也一定會把自己暴露在鳳無俦的面前!這樣的考量之下,她默默地低下頭,過去掃地。下次就搶方丈的衣服,看誰還敢要她處理落葉!

那和尚随口問:“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你?”

“啊,我是新來的!前幾天才忽然看破了紅塵,決定皈依我佛!”洛子夜漫天胡扯。

那和尚聽了,點點頭。沒太往心裏去!

接着,洛子夜便看見了熟悉的隊伍前來!一群身穿黑色勁裝的侍衛們,從地毯的兩側,分別跑過來跪好,迎接攝政王殿下的大駕。這隊伍熟悉并不是因為他們的臉洛子夜都有印象,而是鳳無俦每次出現,就是這樣浩大令人不能不熟悉的排場。

半刻鐘之後,遠遠的,她看見一襲黑色錦袍的他,緩步而來。

他很高,氣場也無人可比,所以令人一眼就能看到他。那種居高臨下,高高在場的傲慢氣勢,随着他的腳步,碾壓全場。洛子夜咽了一下口水,為了避免自己被認出來,扯了一下頭頂的帽子,打算把臉遮個半邊,扭過頭背對着那邊,掃地!

但是她忽視了一個問題,這時候攝政王殿下來了,大家都是要跪迎的。她在這裏掃什麽掃?而且地上的兩片的葉子,已經被她處理幹淨了!也沒什麽要掃的。

于是,當所有的和尚們,有的迫于身份,有的尚未認出鳳無俦的身份,卻迫于他壓倒性的氣場,紛紛跪下。

只有洛子夜一個人,背對着他們,認真的掃啊掃。

于是,顯得非常突出且耀眼!但是她反應過來得太晚,現下扭頭跪也來不及了!

而緩步前行的攝政王殿下,顯然也很快地注意到了那個沒跪,背對着不知道在掃什麽的小和尚。有點意思的是,那個小和尚背對着他們,并一直試圖用帽子遮住自己的半邊臉。帽子扯了幾下之後,露出了底下的黑發。

更有意思的是,這個小和尚的身影,看起來非常的熟悉。

鳳無俦腳步頓住,魔瞳中泛過一陣鎏金色的燦茫,玩味的眼神看過去。一旁的人面面相觑,也跟着扭頭一看!發現一個小和尚居然沒有跪,把他們不少人的臉都吓白了!還有,那帽子下頭的頭發是什麽鬼?

一聽見所有人腳步頓住的聲音,洛子夜就知道自己因為二,忽視大家都跪的問題,絕逼已經引人注目了!

她還是沒敢回頭,但是很快地聽見有條不紊讓路的腳步聲。

感覺到有人慢慢走過來,站在她身後,而且那氣息十分熟悉。她沒回頭,又扯了一下頭頂的帽子,打算把自己的臉再遮一遮,于是那後腦勺的頭發露出來的更多。只是她沒有太認真的研究這個帽子,所以現下後腦勺露陷,她還渾然不覺。

那人低撩的氣息,似就在她耳邊:“這位小師父似乎很眼熟!”

她嘴角一抽,故作鎮定道:“施主!紅塵之間的俗世,小僧已了。恐怕施主是認錯了,阿彌陀佛!”

“是嗎?”他音調忽然上揚了幾分,然後猛然一揮手,強大的氣壓,迫她轉過身!而她沒想到他會突然出手,于是轉過身的同時,她腳下一個踉跄,對着他摔了過去!

攝政王殿下尋常情況下,有人對着自己摔來,那必然是直接将對方揮走的。

但今日卻不知為何,條件反射就伸手去接。這一接,雙掌正好接到某處,他一愣,此處似比一般男人要豐滿一些……他眸中浮現淡淡疑惑,洛子夜臉一綠,看着自己的胸口……

攝政王殿下,也是覺得這觸感太不同,于是掌心還合攏了一下,确定這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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