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七只小刺猬

宋歡餘沒想得到蕭雲生回答，他轉回目光看着梁天闕：“那天你來這玩，碰上梁天凡來找人，我不知道你兩聊了什麽，反正梁天凡找到他要找的人，就走了，你嘛，就在這喝到酩酊大醉。”

“他來找誰？”梁天闕問。

宋歡餘又笑了，這回沒說話，目光直直看向戴口罩垂眸玩手機的蕭雲生。梁天闕微微皺眉，也看向身邊人。

敢情繞來繞去，原主的消失居然圍繞在梁天凡和蕭雲生身上，到底這三人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得明白告訴你一件事。”宋歡餘說，“梁天凡真挺恨你，那天他走後，你和我說，他又讓你去死，我勸了你幾句，你看起來像聽進去，但我知道你沒往心裏去，又怕你出事，就讓人來接你，現在看見你沒事，就放心了。”

“他讓我去死，我就去死，是不是太聽話了？”梁天闕哂然，“我要是死了，他豈不就成梁氏繼承人，那我多吃虧。”

宋歡餘眼中驚訝一閃而過，剎那恢複平靜，他說：“說到聽話，當要屬你身邊這位蕭影帝，我沒見過哪個人比他更溫順，梁天凡讓他去哪他就去哪，讓他幹什麽就幹什麽，哪怕讓他跟你在一起，他都沒有怨言。”

“這話可不對。”梁天闕說，“人往高處走，蕭影帝想要更好的資源，我當然是比梁天凡更好的選擇。”

“梁天凡如果不同意，蕭影帝不敢和你在一起。”宋歡餘起身給他倆倒水，“天闕，不是我挑撥離間，你想和蕭影帝長久，還是防着點梁天凡，最好讓人永遠妨礙不到你們。”

梁天闕唇角微勾，擡眼盯着宋歡餘看了良久，半晌灑然一笑：“我堂堂梁氏大少爺怎麽會怕弟弟呢？今天想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多謝宋先生，就不打擾宋先生的黃金時刻，先走了。”

他說走，蕭雲生自然而然站起來，充分展示一個随身花瓶該有的樣子。

宋歡餘也不留他，知道梁天闕說一不二，等人走到一樓，順着人群擁擠的過道和人擦肩摩踵走出大門，消失無蹤，他才摸出手機，找到最近聯系最多的電話撥出去。

電話撥通的那刻，他說：“他來過，你多注意。”

宋歡餘不等人回話，直接掐斷電話，又倚回扶手，面帶微笑繼續看駐唱歌手柔聲唱着纏綿悱恻的黏糊糊情歌，踩着節拍輕敲起來，唇角的那絲笑定格不變。

“話半真半假，故留謎團。”車子剛駛出酒吧一條街，梁天闕沉沉開口，“那他在這等我何意。”

“挑動你我關系。”蕭雲生溫聲道，偏頭問他，“你家地址？”

“我自己來。”梁天闕坐直身軀，湊過去在導航上輸入梧桐公寓，導航自動規劃路線，梁天闕忽然說，“這麽快你都會開車了？”

“嗯，方便點。”蕭雲生看了眼導航，再看路的時候，正到紅燈，“他和梁天凡關系不像你說的那樣簡單。”

“那不然怎麽會幫着梁天凡挑撥我們呢？”梁天闕說，“我就奇了怪了，原主弱的跟朵小白花似的，也沒什麽過錯，怎麽那麽多人算計他。”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是梁氏大少爺就是最大的過錯。”紅燈變黃又跳綠，蕭雲生緩緩加油門，車子順着平坦大道往梧桐公寓開，“任意妄為，懦弱無能使他致命，梁少當家的，你該明白，無論在什麽時候，這兩點都是最致命的。”

梁天闕沒說話，好一會兒才低低嘆了口氣：“照你這麽說，原主的死純粹是自找的。”

“不。”蕭雲生否定，似像不想刺激梁天闕似的柔聲道，“很多人都是幫兇，只不過他們沒有意識到。”

是嗎？梁天闕在內心無聲問道，他偏頭看向暖黃燈光下，依舊熱鬧喧嚣的城市，陌生的氛圍，冰冷的建築物，身處其中的可憐人，不論是讨生活的還是給予生活的，都被圈在解不開的不得已當中，難道人活一世，就不能無憾無畏嗎？

“到了。”梁天闕怔神間，車子停下，蕭雲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梁天闕回神一看，真是他家附近，蕭雲生也明白他家大門口的危險，将車停在一條街外，遙望公寓門口。

“今天謝謝你。”梁天闕手搭在車門上說，注意到時間将近十點，從這邊回去到影視基地要淩晨了，他思索再三，期期艾艾道，“有點晚了，考慮去我家住一晚？”

蕭雲生撐着臉頰，什麽話都沒說，只含笑看他。

不出一分鐘，梁天闕的臉慢慢紅了，他這話說得單純為蕭雲生考慮，沒別的意思，但在人別有深意的注視下，他慢半拍想起，半夜留人還有一層意思，就是咱兩來一發吧。

他想理解為蕭雲生有疑問，但對方目光深處的親狎過于明顯，他想不往那方面想都難。

“行了，我送你上去。”蕭雲生在心裏嘆了口氣，以往覺得梁天闕挺所向睥睨，經過今天這一通折騰，他算是明白，梁天闕并非表面看起來刀槍不入，宛如神人，是個經歷一多，就怕孤獨的人。

遇上這種外表強悍如金剛芭比，內心卻柔軟細膩如嬌嫩公主的，他能怎麽辦？只能想法子穩住，誰讓在這世界，他倆都是雙方唯一知根知底，能袒露心聲的人呢？

梁天闕下車，和蕭雲生往公寓門口走，走了一半，他感覺熱度下去不少，還是想解釋：“我真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大晚上開車不安全，你白天還拍了大半天戲，又陪我東奔西跑，不累嗎？”

“那個意思是什麽意思？”蕭雲生裝作不解的問。

梁天闕瞬間憋氣不吭，他想：這丫怎麽回事？說好溫文爾雅、進退有度的蕭殿主呢？能不能保持好人設？

蕭雲生又笑了，默默觀察氣成一團的小刺猬，心裏直癢癢，真想捏捏他。随梁天闕過了檢查門，一路往他家走。路過一處轉彎時，那片路燈壞了，前後路燈相隔有點遠，導致這段足有一百米的路伸手不見五指。

梁天闕低頭走着，随手摸出手機，要打開手電筒，蕭雲生漫不經心的環顧四周，警惕心驟起，餘光瞥見一把将燈光反射出微光的刀，從梁天闕右側刺過來，他當即心跳漏了一拍，一把拉過梁天闕，一腳踢在持刀人手上，冷聲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