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節

第 26 章節

子!”

這話題不能糾結下去,還是議論吃。“娜娜,給媽媽說一說我們今天買的菜。”“哦?你倆來之前還去買菜了?”“我們買了……”

綠燈亮起,車左拐再右轉,進停車場。

天冷,幹脆做了壽喜鍋。專門給娜娜準備了奶油蘑菇湯。做飯的時候林奕楚在客廳陪女兒玩拼圖,她心不在焉,望着廚房那頭陳放忙碌的身影。她剪了頭發,她想,七八年了好像也沒變,到了冬天就留一個小辮子,保持一個夠保暖又不雜亂的長度,夏天再剪短。她穿着那條圍裙,縱使經常做很複雜的菜,依然保持幹淨。兩人分開那些年之後再重遇,陳放一進她家就給她做飯。她問陳放,怎麽你突然學會做飯了?

她清晰記得那時候陳放也是這樣背對着自己,手裏拿着正在切菜的菜刀,沉默了一分多鐘,像一年那麽長,她也站在那裏,好像被自己說的話下了咒般不能移動;最終聽到陳放深吸一口氣,以強裝輕松的語調說,我一個人住,做飯省錢,也是一種樂趣。說到“樂趣”二字時,卻仿佛毫無樂趣。

她沒看陳放的臉,陳放繼續切菜,她知道陳放哭了。未免礙着陳放擦眼淚,她走開了。

那一走開,好像就錯過了很重要的機會。于是這些年就這樣過了,兩個人各自努力工作,互相照顧——當然陳放照顧自己更多。每當自己問了一些不太合适的問題,比如問陳放為什麽沒有人喜歡,陳放一開始是神情落寞、後來習慣了也就笑而不答,然後把注意力轉移到娜娜身上。林奕楚後來很感謝娜娜,曾經她以為女兒只是自己能收獲的一件意外禮物,沒想到後來可以成為救星。

随着時間推移,事業進步,年齡漸長,她們都過了那個階段,成熟了,平穩了,安靜了。漸漸地害怕浮誇,厭惡虛假,又不能完全遠離,于是只能抓住生活中僅有的真實。

飯後娜娜洗了個澡就睡了,時間其實還早,第二天休息日,林奕楚關好了女兒的卧室門,然後坐下來和陳放聊天。兩人說到明年送娜娜去讀哪所小學的計劃,對比着遠近和師資還有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林奕楚有些選不出來,陳放替她做了一個總結,羅列優劣,條理清晰,然後用一句話擱置了讨論:“總之就按着學區走,那所就挺好的。如果半道出了什麽問題,那幾個備選咱都認識人,不怕。”林奕楚還有些不放心,兩人又議論了一陣關系的可靠程度以及關系人的近況,末了,陳放說:“這事兒你就聽我的吧,別擔心。”說得一點強迫也無。

林奕楚笑了笑,拿起一個放在暖爐上烤得微熱的皇帝柑遞給陳放。“是啊,曾經我不聽你的,也犯過大錯。歷史證明,聽你的比較可靠。這些年,你替我參謀了這麽多,也沒煩了我啊。”

陳放接過柑子,沒說話,也沒笑。林奕楚知道她會這樣。是自己主動挑起這個話題,她當然要揣摩自己的意思。

她是犯過大錯誤。這個大錯誤導致盧娜娜的爸爸直到如今都沒見過女兒。那個男人大概是骨子裏一意孤行的那種人,做事的方法就是“非如此不可”。當初是這種執拗勁兒部分地打動了林奕楚,非要和這個大學校草結婚,罔顧周圍人反對。所有的人都問過林奕楚為什麽,除了陳放,或許因為她心知肚明,且更不想問。林奕楚也問過自己,到底是因為喜歡他的英俊,還是因為他的才華,還是因為他的執拗呢?

林奕楚衆星捧月般長大,大概也厭倦了被人崇拜,希望崇拜別人吧。遇到個真的對自己十二分不鳥的人,也就投降了——也有一陣子,她自己形容這是“犯賤”。但這或許也難免吧?那時即便是同樣優秀的陳放,也從不在自己面前閃耀她的光芒。

她就是那樣,即便如今。只是如今的光芒遮不住了。

她大學一畢業就和那人結婚,畢業典禮當天領證。工作三年,分房子的事情還是沒個影兒,她倒懷孕了。本來她不太想生,想先追求事業,但夫家非常執迷,丈夫說出我養你你當家庭主婦這樣的話來,她也就沒去打掉。結果還沒生呢,事業不順的丈夫開始對她家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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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楚與那人最大的不同是果斷。丈夫每次打完她又道歉,能跪到地上去。說了悔改,但是不改,所以導致今天的她憎恨拖延症。她開始擔心孩子會受到影響,遂搬出來住。那段時間困難極了,她必須頂着大肚子和臉上的傷去工作,還要努力無視旁人的目光。丈夫居然能到單位來鬧,突破了她對于他的了解和容忍。

她斬釘截鐵地對他說,咱們離婚,孩子歸我。那人當然不同意。她無力繼續糾纏,轟走了對方,自己羊水破了。

她最虛弱的時候,離開産房,孩子父親居然聯系不上,從她單位趕來的是剛剛回國的陳放。她才想起來,陳放數年無消息,是大學畢業就出國了,自己畢業典禮的那天她已經離境。她沒給自己寫信,自己也沒主動聯系她,甚至是縱容二人斷了聯系。

畢竟陳放曾經激烈地反對他們結婚,認為那男人有性格上的問題。那時是大三,她覺得陳放瘋了,是出于自視甚高才這麽做,是基于鄙視她而産生的對她生活的幹涉,高人一等的指手畫腳,令她惡心。她在秋雨綿綿地夜晚和陳放在校園裏吵架,不顧一切地和她吵崩,翻臉,讓陳放在陌生人好奇的衆目睽睽中孤獨地步出A大,秋雨纏綿的夜晚回城市那頭距離遙遠的K大去。

“你別管我!!”她記得自己在吼叫,“你不就是比我考得好嗎?!你管不着!!”

陳放好像想扇她一巴掌來着,但是沒下去手。而她倒是見狀反擊,一巴掌把陳放的眼鏡扇到地上。眼鏡被落葉蓋住。

三年後的陳放是何時回國的,她不知道。她在産房的時候,陳放在外面如何焦慮,她也無從猜測。産後,陳放安排她轉院隐匿行蹤免于打擾,然後幫她打了官司,離婚。她曾經出于好意,問夫家想不想見一見孩子,夫家說又不是兒子,不見。她于是再也不讓他們見,也不聯系。她可以保留女兒的姓,無需抹殺,但那都屬于過往。事實證明,夫家的确再也沒有出現過。她也不曾打聽過。

她獨自帶着女兒,也沒有打算央求再婚的母親來照顧自己。陳放幫她打贏官司,算是要到點撫養費和賠償,換了個住處,重新開始。她在陳放的介紹下認識了準備創業的李姿明,從此一路到如今。

她工作太忙,從來沒動過再找一個的心思。陳放的不計前嫌、突然出現和忙前忙後,她也明白幾分,可她沒說破,畢竟陳放好像也沒有準備主動做什麽,仿佛兩個人都缺乏信心。只有李姿明是個一直勇于追求的。有一次李姿明問她,你跟陳放到底怎麽回事。她把故事告訴李姿明,對方帶着幾分醉意,搖搖頭,“你倆這樣不行啊”。她也搖頭,“我也沒打算怎麽樣,就當她是在憐憫我們母女二人,也許有一天她厭了,就會走的。”“就這麽讓她走了,你不覺得可惜嗎?”她搖頭,“我不是你,我不知道我該做什麽。”

談話的當時,她和陳放正好争執了一次。她在街頭看到有個漂亮女孩追着陳放,陳放對那姑娘笑,但是沒說話。只是如此匆匆一瞥,她卻覺得內心翻湧不停。數日後的夜晚見到陳放,她提及此事,本欲只是語帶調侃,沒想到還是說得添油加醋,陳放氣得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沉默地離開。

她以為自己在那個時候就會失去她的,但是沒有。後來又鬧了幾次這樣的事,每鬧一次她都覺得擔驚受怕,但事後總是平靜地和好,她又好像好了傷疤忘了疼。直到這一兩年,年紀到了,終于不鬧了。

她取笑李姿明對謝玮玮上心卻又不敢太過表露的時候了,李姿明就會說,我們這是情趣,哪像你和陳放,老妻和老妻了。但李姿明總愛戲谑過後認真說教,她對林奕楚說,你可別再和陳放鬧了,人心都是肉長得,你要知道心疼她啊。萬一哪天她真的累了,也會走的呀。

她知道。她知道每次陳放被自己氣到,總是一個人躲到什麽地方去舔舐傷口,自己休養好了,再來見她。好像陳放每次都能找到理由開解自己來理解她,接受她,包容她。是她太習慣這樣的相處模式,懶得改,被陳放慣壞。若說是因為沖刺事業,其實陳放何嘗沒有努力?但在她忙的時候,陳放幫她帶孩子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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