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針灸
許夫人見狀, 立馬訓斥毛蛋。
許言之安撫壯壯。
雲慕笑着撫摸壯壯的小腦袋,沒有幹涉壯壯和毛蛋的友誼,而是詢問:“罵不過怎麽辦呢?”
“我難過, 好難過呀,我都想哭啦。”壯壯回。
雲慕沒有說話,看壯壯什麽态度。
果然, 壯壯還是不服氣,道:“我還要罵他。”
“怎麽罵呢?”雲慕問。
僅僅是抱抱兄兄, 和兄兄說幾句話, 壯壯就仿佛得到了無窮的力量一般,他不再難過, 不再發悶,轉頭生氣地瞪着毛蛋,然後憋出來一句:“你素最最胖的!”
許夫人一愣。
許言之怔了一下, 低頭憋笑。
雲慕也是沒想到這就是壯壯的反擊,真的是小孩子了。
毛蛋得了許夫人的訓斥,才剛剛覺得自己有錯,不該和壯壯打起來的, 就聽到壯壯來這麽一句, 他可是日常和壯壯吵架打架的, 當下習慣性反駁道:“你是最最最胖的!”
壯壯跟着道:“你素最最最最胖的!”
“你是最最最最最胖的!”
“……”
眼看着兩個孩子又要吵起來了,許夫人和許言之自然是要幫着壯壯的, 不過雲慕已經看習慣了這樣的場面,他攔着許夫人和許言之,道:“不用管他們, 沒事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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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夫人問:“毛蛋在宮中也是這般模樣?”毛蛋和壯壯關系好, 許嫔或者陛下會召毛蛋入宮玩耍, 許夫人和劉氏有時候并不跟去,她們以為二人定然是和睦友好,卻想不到今日一見面,擁抱不過須臾,就打了起來。
“差不多。”雲慕實話道。
“這怎麽行!”壯壯可是二皇子啊,毛蛋這樣屬于以下犯上,許夫人哪敢啊。
“沒關系的,沒關系,父皇和母妃都知道,都希望壯哥兒有個真心實意的玩伴兒,我們不要幹涉,許夫人不要介意,讓他們兩個玩兒,一會兒便好了。”雲慕笑着道。
既然大皇子都這麽說了,許夫人也不好說什麽,暗暗瞪了毛蛋一眼。
許言之也喚了一聲“弟弟”。
可是毛蛋和壯壯罵戰激烈,無心他顧。
雲慕不再關注他們,側首道:“許夫人,讓他們兩個玩耍,我們去看看少夫人吧。”
“好,請。”許夫人道。
雲慕三人朝廂房走。
毛蛋和壯壯還在罵。
走進廂房,雲慕看到劉氏躺在床上,面色偏黃,身形憔悴,無精打采的,明明是秋日,她已經穿上了厚衣裳,看上去很涼的樣子,看到雲慕進來,忙要下床請安。
“許少夫人,不必多禮,坐着就好。”雲慕上前一步阻止劉氏下床。
劉氏便沒有下來。
許夫人問:“今日感覺如何?”
劉氏搖頭:“還是那樣。”
許夫人嘆息一聲,然後指着床邊的椅子:“大殿下,請坐。”
雲慕沒有客氣,然後按照中醫的流程,一番望聞問切,又拿起大夫的方子看了看,道:“确實是虛症,更準确地說是崩漏,也是你們所說的血崩症。”
崩漏,在大靖國叫血崩症,是一種常見的婦科疾病,也是疑難雜症,是腎、天癸、沖任、胞宮軸的嚴重失調,導致無法制約經血,下漏不止。
據說《紅樓夢》中的王熙鳳就是得了崩漏,身子才一日一日地消耗下去的。
“是,是血崩症。”許夫人和許嫔說是虛症,小日子不停,沒明說“血崩症”,就是不想要許嫔太擔心,沒想到毛蛋擔心上了,還和大皇子說了。
他們本來不想也不敢勞煩大皇子,心裏還隐隐覺得大皇子年紀小,又是個男娃,治不了這種病,偏偏許嫔過來說大皇子醫術高明,什麽都可以治。
可他們還是不敢和許嫔說血崩症,看着劉氏一日一日地憔悴下去,最終肯定會死的,他們想着劉氏那麽好,又為許家生了兩個兒子,他們還想試一試,便答應了。
結果僅僅是一番詢問,大皇子就說出了劉氏的病症。
大皇子真的懂這個!
劉氏也驚奇,一個小小少年居然還懂女人病,她本來做後了離開人世的準備,現下又生出希望,道:“大殿下,臣婦這病,可以治嗎?”
雲慕沒有給出答案,而是道:“我試試。”
“好好好。”許夫人和劉氏連連答應。
許言之眼中也閃爍出希望。
“兄兄。”壯壯聲音傳來。
雲慕幾人轉頭一看,壯壯和毛蛋手拉手進來了。
剛剛還打架、罵架,現下又和好了,小孩子的臉真是六月的天,說變就變,沒點道理……許夫人無奈極了。
許言之笑了。
雲慕倒是十分平靜道:“兄兄在治病,你別說話。”
“嗯。”壯壯乖乖地站到雲慕跟前,真的就不說話了。
雲慕繼續詢問劉氏一些事情,略微想了想,道:“崩漏證型衆多,虛症居多,又分為腎陰虛、腎陽虛、脾虛等等,少夫人不僅僅是虛,還有血淤,應該是小日子餘血未淨,長久生淤又崩漏已久所致。”
許夫人劉氏似懂非懂。
許言之聽的眼睛放光,原來這個長相好看的大皇子,這麽厲害啊。
雲慕看衆人一副不明白的樣子,道:“簡而言之,大夫開的藥沒有問題,是治虛症,但是不能治淤,所以一直喝藥都沒有用。”
有時候看病就是這樣,看準病症才能下對藥,不然真應了那句話“藥對症,一口湯;不對症,用船裝”。
“那怎麽辦?”許夫人問。
“針灸。”雲慕道。
“大殿下可以嗎?”許夫人問。
雲慕點頭,然後道:“少夫人需要寬衣。”
他聽許嫔說過,劉氏是個極其保守的女子,剛剛崩漏時,找的是府中的婆子,實在治不好了,才磨磨唧唧找了府中老大夫,所以在外人面前寬衣這事兒,她肯定是不願意。
果然劉氏開始為難。
許夫人問:“大殿下,針灸灸哪兒?”
雲慕指出三陰交、隐白、血海和下道穴位,就是腿部和腹部。
許夫人頓時覺得沒什麽,道:“那就寬衣針灸。”
“娘。”劉氏不大願意,總覺得太失體統了。
“怕什麽,大殿下是個孩子,而且還是大夫呀,沒什麽的。”許夫人勸劉氏:“命才最重要,露下腿和肚子怎麽了,你看街上那些胡人女子,那肚子、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一整日,那麽多人看着呢,不是也沒事兒嗎?”
雲慕點頭:“并沒有什麽的。”
“你想想,針灸之後,你就好了,以後可以看着毛球和毛蛋成婚生孩子,多好啊。”許夫人勸着。
“毛球?”雲慕下意識地看向許言之。
許言之在雲慕侃侃而談之時,就産生了崇拜之意,想要和雲慕交朋友,結果祖母把他那麽難聽的小名叫出來,又收到了雲慕審視的目光,臉唰的一下通紅,趕緊垂下腦袋,微微不滿地小聲道:“祖母,我叫言之。”
小名就是要取得土取得俗,孩子才好養活,許夫人當時就是看柳絮亂飄,飄成一個個小毛球的樣子,哪哪都是,很頑強,她就給劉氏第一個孩子取名毛球。
哪知道許言之剛滿六歲就嫌棄的不行,不準別人喊毛球了,她也是說漏嘴了,趕緊和劉氏道:“你看,言之和毛蛋那麽懂事,那麽好,你不好好治病,撇下他們兄弟兩個,萬一你男人,也就是我兒子又找個繼室,對他們不好,我又插手不了,他們多可憐呀。”
終于許夫人不喊毛球了,許言之偷偷瞄雲慕的反應。
雲慕沒有看許言之,和許夫人一起勸劉氏,并且表示自己有把握治好劉氏。
劉氏這才點頭答應。
雲慕道:“許夫人,你留下來給我打下手,毛——”
許言之擡眸看向雲慕。
“毛蛋和壯哥兒麻煩言之帶出去玩。”雲慕道。
許言之十分禮貌道:“請大殿下放心。”
“兄兄,我也要出去呀。”壯壯不大願意。
雲慕小聲道:“我剛剛看毛蛋家有棗子樹,棗子又大又甜,你去打些下來,我們一起吃,好不好呀?”
壯壯瞬間來了精神,二話不說,轉過身去,一手拉着許言之,一手拉着毛蛋道:“我們出去叭。”
雲慕笑了。
許夫人問:“大殿下,臣婦現下要做什麽?”
“把門窗關了,不要讓人打擾我們。”雲慕道。
許夫人照作,然後幫着劉氏露出腿和腹部。
劉氏臊的臉都紅了。
雲慕面色平靜地取出針灸,他年紀小,手腳其實并不穩,不太适合針灸。
但是針灸是中醫必備,所以他和張道長學習了。
如今他手上依舊不太穩,好在他有符紙輔助,穩穩地捏出一根細如發絲的長針,在火上消毒之後,紮入三陰交穴,輕輕撚轉針頭。
劉氏頓時感覺腿上酸酸脹脹的,她開口說了出來。
“嗯,這是對的。”雲慕接着施針。
細細的一根針,所到之處,都是酸酸脹脹的。
來到腹部關元穴的時候,劉氏感覺渾身發熱,萦繞在身上兩個月的寒冷忽然消散了一般,那種時時刻刻密密匝匝遍布腹部的疼痛也一點點褪去,整個身子由內而外地散發着一種暖意,仿佛風雪之中,進入一個溫暖的小屋一樣。
她明顯感覺自己在變好,不會繼續流血,不會繼續寒冷,不會離開這個世間,可以一直看着毛球毛蛋成長起來……這種感覺特別特別的強烈,輕易将一直以來的擔憂、害怕和悲傷打的粉碎。
她心頭一喜,眼睛發酸,忍不住落了淚。
許夫人看到了,吓了一跳,趕緊問:“怎麽了,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許言之碎碎念:大殿下忘記我的小名,忘記我的小名……
雲慕:毛球。
許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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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晚上。
上章随機紅包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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