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069

那時趙豫過來,是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的,自然也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像謝氏,在吃飯時就同杜雲壑說起穆夫人。

“今日穆夫人總是與我提到玄兒,這樣話裏話外都說起,可是別有意圖了。”

杜若也坐在那裏,仔細的聽着他們說話。

杜雲壑大大咧咧的道:“他們穆家的人都是直來直去的,能有什麽意圖?”

謝氏就笑起來:“穆夫人好像是這個樣子,什麽都藏不住,我就同老爺說明白了罷,她恐是看上玄兒,像把穆姑娘嫁給他呢!”

要是以前,杜雲壑只會高興,畢竟他挺喜歡穆南風這個姑娘,生性聰明不說,還英勇善戰,不像杜若嬌生慣養的,耍不來刀劍,那姑娘實在是像個男兒,比杜淩還要合他心意,那麽,他怎麽可能不贊成呢?恰恰相反,他覺得那兩人極為相配。

然而現在局勢複雜,不管是賀玄,還是他們杜家,做什麽事兒都得謹慎。

見他不吭聲,謝氏奇怪:“你不是一直說穆姑娘好嗎?怎麽,又改心意了?”

杜雲壑淡淡道:“什麽改心意,是近日事情多,大周虎視眈眈的,又有外夷造反,玄兒現正忙着操練,哪裏有空成親呢,你就不要管了。”

謝氏對這個丈夫最是了解的,他這語氣就是藏着事兒呢,她瞅杜若一眼,曉得當着女兒的面不好提,就按耐下來,但杜若吃完告辭走了,她到底沒能忍住,有點生氣的道:“上次若若的事情也是,那麽好的管家,你不同意,到底是為什麽?大燕跟大周打了多少年的仗了,又不是現在才打!”她拉着杜雲壑進去內室,“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你竟然還不能與我說嗎?”

杜雲壑左右為難。

這樣殘酷的事實他當初多麽艱難才接受了它,謝氏是女人,同賀時憲沒什麽交情,然而她這般聰慧一定會察覺出巨大的危險,她定然會害怕的。

他怎麽能說呢?

有時候,真相只會帶來慌亂。

而且現在也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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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眉道:“你又在胡思亂想,你難道不記得了?玄兒自己說不要娶妻的,他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還是順其自然罷,他想娶穆姑娘自然好,不想娶,我們也不要管,至于若若……”他頓一頓,“你看蓉蓉嫁出去了,哪怕有莺莺,家裏也冷清多了,而我們只有這一個女兒,你倒是舍得?”

這麽一說,謝氏心頭就痛。

她當然不舍得!

杜雲壑又道:“那管夫人聽說有些刻薄,我怕若若吃苦,再說,大周屯兵宛城,近期或許就會打起來,萬一我被調出去……”

“什麽?”謝氏立刻就把注意力轉到丈夫的安危身上去了,“你又要去打仗嗎?”

“說不準的事情,所以我讓你再等等。”

謝氏這時已經不再追問別的了,只管問打仗,杜雲壑倒是安慰了她好一會兒才停歇下來。

杜若沿着小徑回去。

天色已暗,玉竹見她坐到書案前,便拿着油燈過來,放在她手邊。

見自家姑娘不寫字也不看書,就在那裏出神,玉竹朝鶴蘭看了一眼。

剛才謝氏說起賀玄與穆南風,兩個丫環也是聽着的,只是她們此前還見過,賀玄專程過來問杜若生辰的事情,還有早前的,她們隐隐約約都是有些知道的,那兩人的關系不像以前。

鶴蘭思忖了片刻道:“姑娘的生辰就在兩日之後了。”

杜若就想到賀玄說的話。

她還一直沒有去王府傳話呢,因為還沒想好,可自己要是不說的話,不知道他會送什麽過來,也不知父親母親會怎麽想。

過得好一會兒她道:“你讓杜仲去一趟罷,就說我要一對會說話的大鹦鹉。”

鶴蘭訝然。

杜若道:“以前在金陵,你們還沒有來伺候我呢,我見過人家養這種鹦鹉,羽毛像畫出來一樣的鮮豔,嘴是勾起來的,跟八哥似的會說話,但比八哥好看多了。”

八哥是烏溜溜的,一點不華麗。

鶴蘭倒也想看了,笑道好。

玉竹卻是問:“那在那兒買呢?”

杜若搖搖頭:“我也不知。”

他只是讓她說,至于買不買得到,她可管不着,反正随便說一樣的話他要說自己敷衍,她就說鹦鹉,他們王府本來也缺個有生氣的東西。

到時候她養好了,生出小鹦鹉了再還給他。

星光漫天,映照的天空極其的黑,星星也更亮,賀玄将将練完劍,就見元逢過來了,禀告道:“剛才杜家小厮過來說,二姑娘生辰想讨要對大鹦鹉。”

賀玄怔了怔,他便算把姑娘能戴的首飾都想了個遍,也不曾想到鹦鹉身上。

她居然還喜好這個。

他低頭擦拭雪亮的劍身。

元逢猶豫道:“王爺,只怕這兒買不到呢。”

賀玄淡淡道:“你派兩個人去滇南,那裏有種緋胸鹦鹉,個頭挺大。”

元逢還是頭一回聽說,不過滇南山高水遠,便是披星戴月,來回都是要兩個月行程的,那麽就要錯過杜若的生辰了。

“王爺,這事兒可行,但只怕……”

賀玄道:“她提的時候便應知道困難了,只要我送予她便是,時間算什麽?”

那麽多次的生辰她都過了,他唯一參與的只有一次,然而以後的次數還多得是。

元逢領命,着手去辦。

到得杜淩回來,已經錯過杜若的生辰,不過他心裏還是記得的,竟是帶了一對雪白的兔子予她,杜若瞧見,驚訝道:“你哪裏弄來的,晉縣有人養兔子嗎?”

“是啊,他們養了拿去賣的,這兔子啊長大了極為的肥胖,四條腿都要看不見了,可小時候卻可愛的緊,我心裏想着你定然喜歡的。”杜淩撓撓頭,“假使大了你嫌棄不好的話,我再給你弄一對小的。”

杜若瞪圓了眼睛:“你這話說的,既然養了就要養一輩子的,怎麽能因為它們大了就不要了呢。”她把一只兔子抱起來,又嫣然一笑,“這禮物不錯。”

見妹妹高興,杜淩自然滿意,又說:“我給表妹也帶了一對。”

杜若道:“那二姐,四妹的呢?”

“二姐自顧不暇,哪裏有精力養兔子,四妹……”杜淩道,“只有兩對小的兔子,她要喜歡,自己來你這兒看就是了。”

謝月儀正好過來,聽說她也有,有幾分歡喜有幾分退卻:“我怕養不好,要不還是放在若若那裏罷。”

她自己都是寄人籬下,還養一對兔子,豈不是給杜家添麻煩嗎?

雖然她也挺喜歡這種小動物的,毛絨絨的惹人憐愛,她朝杜淩瞧一眼,真沒想到他除了給杜若帶禮物,也沒有忘掉她。

這讓她覺得有些暖心。

杜淩道:“本來就是一人一對,你放她那裏做什麽?這樣的話,還不如說是送給妹妹兩對呢,還有你什麽事兒?快些抱回去罷。”

他把兔子抓起來,往她懷裏一塞。

謝月儀的臉就紅了,但手摸到那雪白的毛,又是抿嘴一笑。

杜淩這趟已經與劉管家把良田都看好了,就等着與老夫人商量下便買下來,那些田裏早已種上莊稼,到得秋日就能收割的。

見到兒子,謝氏早就使人去廚房叮囑,準備些豐盛的菜,這會兒讓下人給他添飯,一邊說道:”怎麽瞧着瘦了一些了,可是那裏吃不好飯?”

才十幾天而已,弄得像一整年,杜雲壑是有點看不慣妻子太疼兒子的,女兒就算了,兒子是家裏的頂梁柱,他道:”那裏怎麽說也是晉縣,要是去打仗,更是沒有什麽好吃的,他總不能連這點苦都不能吃,不能吃就索性一輩子待在家裏好了!”

謝氏惱得斜睨丈夫一眼。

杜淩生怕父親不給他謀職,忙道:”吃什麽苦,這種小差事我動動小手指都能做好,那是大材小用了。”

杜若聽着撲哧一笑。

這趟的事情,杜淩是下了功夫,杜雲壑打量他一眼,淡淡道:“你明日去趟都督府,見一見馬大人。”

父親終于松口了,杜淩心花怒放,馬大人是左都督,也是杜雲壑生死相許的摯友,杜淩心想,父親同他開了口,他定是要在都督府做事的,但依父親的脾氣,他在馬大人手下也絕對讨不了好。

這是他所期待的,但也是有很大壓力的事情。

他鄭重的道:“是,兒子遵命。”

杜若奇怪的看看他,她原本以為杜淩得到了想得到的定會像孩子一樣蹦起來,然而他竟是很鎮靜,比以前都冷靜的接受了。

好像哥哥一下子長大些似的。

她笑道:“恭喜哥哥呀。”

杜淩伸手摸摸她的頭發:“以後也可叫我杜大人了。”

那是不是太早了呀,憑他現在,只能做個小跟班,杜若道:“你可要好好表現!”

謝氏見兒子如願,心裏也歡喜。

一家人正其樂融融,卻見雷洽神色嚴肅的走進來,低頭在杜雲壑耳邊說了幾句,杜雲壑一下就把筷子放了下來。

其他三人都看向他。

杜雲壑道:“你們吃着吧,我入宮一趟。”

他站起來,連衣袍都沒有撫平一下,便走了出去,在屋檐下問道:“他在哪裏受到埋伏?”

“乾縣。”

介于蘭州與長安的中間,再過不了幾日,趙蒙原是要到長安了,可在途中卻受到重創,難怪趙堅極為的惱火,這時候召見他們。

杜雲壑翻身上馬,一揚馬鞭奔向了宮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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