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摯再見強子是在姬爍回北京的當晚。
火鍋店,萬年不變的談事地點。
“強子,還是放你那吧,我不太習慣把這東西放家裏。”
林摯把貨扔到桌上,外面套了個超市的小袋子做遮掩。
強子輕蔑地笑了一聲,把剛燙好的一塊黃喉放進嘴裏,邊嚼邊說:“別啊,你現在都跟劉哥單線聯系了,我可不敢插手。”
“強子,之前那事我跟你道過歉了,大家兄弟一場,給個面子。”
強子喝了口酒,說:“你以為我是為了那女人跟你橫嗎?那你就太小瞧我了,咱倆認識少說五年了吧,我強子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事到如今你要越過我和劉哥混我也認了,這世界他媽的不就是弱肉強食嗎?但認歸認,我也是有底線的。”
林摯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這麽跟你說吧。”,強子放下筷子點了根煙,說:“我喜歡七朵很久了,也喜歡她家的錢,這是人性,我沒什麽可隐瞞的,所以先來後到,你要真拿我當兄弟就知趣一點,怎麽做不用我教吧?”
有那麽一刻林摯心裏的懷疑猛增,幾乎快到了百分百确定的地步。
難道是因為七朵?因為七朵喜歡他,所以強子忍不了砸了他的車,再将貨扔掉?
不對,不對,前半還情有可原,後半不對。
如果強子想弄他為什麽要把貨扔掉?那樣做也許能在劉哥面前參他一本,但萬一有人撿到貨報警可就得不償失了。
林摯緩了緩,說:“我他媽以為什麽了不得的事兒呢,我對七朵沒感覺你不是早知道嗎?!”
即使他面色無異,看着很真誠,可強子不會全信他,關于這一點林摯自己也明白,畢竟事實在那擺着呢,七朵家裏很有錢,多數男人都保證不了不動心,可眼下林摯也實在想不出什麽能讓強子信服的話。
“好,要我信你就拿出點态度來,以後怎麽對七朵不用我再說了吧?”
Advertisement
兩人互看,眼神碰上,短暫幾秒後強子忽然開口問:“那女的呢?你怎麽處理她了?”
“放了。”
林摯淡淡一句。
小姐姐現在已經到北京了,他想。
“放之前沒爽一次啊?”
林摯嗤之一笑,“爽個粑粑!那晚上你們把人姑娘都吓傻了,我看她可憐就給放走了。”
強子善意提醒,“你別忘了她知道你名字。”
的确,那晚姬爍被他們擄走的時候喊了林摯。
林摯戳戳額頭,說:“沒事兒,我讓大齊把留下的證據都抹掉了,她就知道個名字也奈何不了我。”
“擦!你小心點兒。”
林摯點頭。
氣氛貌似回暖。
可表面的握手言和并不代表矛盾化解,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難測,有些隔閡一旦産生,只會越解越深,永遠都消磨不了。
。。。。。。
幾天後劉哥帶着七朵回國。
當晚他就把林摯請到家裏吃飯。
大齊也在,保姆阿姨也在,除此就沒有外人了。
林摯不知道劉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畢竟這之前他們只見過兩次面而已,難道是七朵的意思?
想到七朵林摯就有點頭疼,之前強子的告誡還在耳旁。。。。。。
他倒不是對強子忌憚,只是對七朵真的無感。
滿滿一桌子菜,還開了瓶紅酒,劉哥親自起身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
林摯本來想以開車為借口推掉,可是大齊這個狗腿子一個勁兒幫着劉哥勸,還說車他來開。
林摯暗自把他祖宗十八輩問候個遍,這才佯裝熱情地跟劉哥喝起來。
吃飯的時候大家沒說什麽,有七朵在,劉哥一個字都沒往生意上聊,只是唠了些家常,順便和大齊一起開開林摯和七朵的玩笑,說他倆看着很般配之類的話。
席間,林摯發現劉哥有意沒意地就會掃他兩眼,眼神陰陰的,看得林摯渾身發毛。
不止這個,劉哥本身長得就是兇相,他額頭上有一道長兩厘米的疤,說是年少輕狂時和人打架留下的,所以總是讓人覺得害怕。
吃完飯沒一會兒,林摯就被劉哥找個由頭叫到了書房。
看着劉哥粗壯的後背,林摯明白,這才是這頓飯的真正目的,而目的指向,應該就是七朵,如果不是。。。。。。林摯心裏隐隐不安。
“坐吧。”
書房很大,裏邊大都是字畫古玩,有錢人拿錢堆起來的愛好,像林摯這樣的普通百姓根本無福消遣。
“抽煙嗎?”
劉哥把一盒中華甩在林摯面前,還有一盒火柴。
“謝謝劉哥。”
“最近出租開得還成嗎?”
林摯笑笑,“還行。”
從他被劉哥叫進來開始就感覺渾身上下被一股涼意充斥,連這間書房都冷得赫人。
劉哥拿出一根煙,林摯很有眼力價地給他點上,待劉哥抽了一口,說:“最近送貨順利嗎?”
“。。。。。。”
露餡了。
這是林摯的第一反應。
沒等林摯回話,劉哥又說:“打算在這行幹多久啊?”
“劉哥。”
林摯不知怎麽回答,索性打馬虎眼。
“哈哈哈!”,劉哥笑得大聲,“就是随便聊聊,別緊張。”
“啊”,林摯調整下坐姿,比之前放松了些,說:“我沒想那麽久,劉哥你也知道我缺錢,當然是什麽賺錢就幹什麽。”
“但你不适合幹這行。”
“?”
林摯不明白。
“連個女人都舍不得殺,能成什麽大事?!”
女人?
林摯一下恍然。
劉哥起身在書桌旁踱步,慢悠悠地,邊走邊說:“那晚在一棵樹本來就沒有人接貨,砸你車的人也是我找的,貨丢進垃圾箱然後找個人看着,不然你以為丢了兩天怎麽可能還找得着?”
林摯緊抿嘴唇,心髒撲通撲通跳得賊快。
“還不明白?”
劉哥挑着眉,額上的疤被頭頂的冷光一照無比猙獰。
“我就是想看看我女兒看上的男人到底有多少尿性?!”
原來如此。
“說實話,作為你們圈裏的大哥我對你的表現很不滿意,你不但沒殺人滅口抹掉罪證,連貨都是個女人幫你弄回來的,你說說,你有什麽能耐?!”
林摯無話反駁。
“劉哥,對不起,這件事我沒處理好。”
劉哥在窗口停下來,望着下面城市的夜景,很真誠地說了句:“這也是你還能站在這裏的原因,因為你不夠狠,也懂得心疼女人,所以以後七朵跟了你,我放心。”
說完,劉哥從窗邊走回來,他的臉沾染了夜色,好像更陰暗了。
“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把手邊兒的事兒處理完,這一個月你幹什麽我都不幹涉,記住把護照辦了就行,我給你和七朵在澳洲買了套房子,到時再給你們一筆錢,去那邊過日子去吧。”
這算什麽?
好好的人生憑什麽被別人支配?!
林摯滿腔怒火在心中郁結,但理智告訴他不能那麽做。
“怎麽?不願意啊?”
“。。。。。。願意。”
“那就好,我這條老命再拼個幾年,等退休了就去找你們,你也沒家,以後我和七朵這兒就是你家了。”
這句話單拿出來看很溫暖,可林摯卻覺得從骨到皮的厭惡。
談話到這裏基本差不多了,林摯起身要走,劉哥忽然又叫住他。
“林摯,有些話我不想挑明,因為我相信你分得清孰輕孰重。”
“。。。。。。”
“你要是耍心眼就會有無辜的人跟着遭殃,如果你聽話,我保證給那女的留條命。”
林摯暗自握緊拳頭,轉身,笑了笑,說:“劉哥,這些我都懂,你放心,我絕對不辜負七朵,至于其他人,不礙着咱們的事就放了吧,省着惹不必要的麻煩。”
林摯已經明确表态,劉哥滿意地點了點頭,讓他走了。
。。。。。。
深夜,千厮門大橋。
林摯上次從這裏經過還是和姬爍初遇的那晚。
而此刻,林摯卻帶着酒意在夜風中想她到發狂,如果現在她就站在面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撲過去。
人總是喜歡犯賤的動物。
林摯覺得自己也不是例外。
“怎麽?真喝多啦?”
大齊開着車,看林摯一句話不說地發呆便問他。
林摯沒答,還是保持着一個姿勢,看向車窗外。
“劉哥都跟你說什麽了?能不能給哥們透露一下?”
林摯斜了他一眼,說:“你什麽時候也這麽好信兒?!”
大齊打了個哈欠,“我一直都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說說呗。”
“沒事。”
林摯覺得現在說還不是時候,何況他現在心亂得像毛線,一點都不想說話。
大齊“切”了一聲,“你不說我也知道。”
那你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