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這是風寒未癒落下的咳疾,多喝點冰糖雪梨水就好了。」

「那還不快快炖來?」

「是。」

乳娘退下後,封旭抱着大公主大眼瞪小眼,實在也不曉得要跟一個三歲小姑娘說些什麽。

傅無雙看着抿唇一笑,步履輕盈地走過來。「容容,我是靜妃姨姨,在你好小好小的時候,我們見過一回,你還記得嗎?」

那已是小姑娘嬰兒時期的事了,當然不記得。

她困惑地眨眨眼。

「姨姨帶了一份禮物要送你。」

說着,傅無雙朝一旁的春風遞去個眼色,春風送上一只裝飾精巧的盒子,盒蓋掀開,是幾個彩紙風車。

大公主看着眼陣一亮。

身為帝姬,她自然也收過不少禮物,但都是些金銀玉鎖之類,她一個小女孩,看多了那些亮晶晶的東西也不覺得稀奇。

倒是這種民間孩子玩的風車,她竟沒見過。

但好奇歸好奇,她并不敢妄動,乖巧地偎在封旭懷裏,只是睜着一雙妙目,眼巴巴地瞧着。

傅無雙不覺一陣心疼。

許是少了皇後親娘在身邊呵護,她的皇帝親爹又因朝廷事忙,很少來看她,這大公主雖貴為皇嫡長女,在這宮裏的地位也只是平平。

難怪林小儀将這孩子照顧得好,會因此得了皇上的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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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旭湊過來取笑道:「原來你七夕那晚跟小販買了這許多風車,是做此打算啊。」

傅無雙橫嗔他一眼,笑着主動拿起一只風車,遞到孩子手裏。「風吹的時候,這彩色輪子就會轉得很漂亮呢!喜不喜歡?」

大公主接過風車,也不說喜不喜歡,只是喜孜孜地玩着。

終究是小家子氣了些。封旭嘆氣。

那也是你這個親爹沒教好的緣故。傅無雙暗中瞟個眼色。

兩人無聲地交流,外人只見他們視線相接,卻都不知他們的默契。

傅無雙哄着小姑娘玩了一會兒,封旭又盯着服侍的宮人問了幾句公主的起居,這時林小儀總算來了,鬓邊出汗,嬌喘籲籲,一副趕路趕得很急的模樣。

「婢妾來遲,請陛下見諒。」她首先向皇帝見禮,眼角瞥見傅無雙正摟着大公主,臉色微變。

「姨母!」大公主全然不曉大人們的暗潮洶湧,嬌滴滴地喚了一聲,從傅無雙身上下來,投入林小儀懷裏。

林小儀連忙攬過她,笑容甜蜜。「姨母許久不見容容了,想念得很呢!容容可想念姨母?」

「想的。」大公主點了點頭,向她舉了舉手中的風車。「姨母看。」

「這什麽?」林小儀眉尖一蹙,審視彩紙風車,雖然紙質不算粗糙,顏色也調得鮮豔,但一看就知是民間匠人的手藝。她轉頭責備宮人。「這種不幹不淨的廉價玩意兒,怎麽能拿給公主玩?」

氣氛頓時一陣靜寂。

宮人們面露尴尬,自是不敢多言。

林小儀見宮人們驽鈍,心下越發不悅,正欲再說上幾句,一道涼涼的聲嗓揚起——

「是本宮送的。」

她一怔。

傅無雙含笑睇她,語聲卻是清淡。「只是一番心意而已,想着孩子該是會喜歡這樣的小玩意兒,倒沒想過是不是太廉價了。」

林小儀臉色一白,神色驚疑不定,摟着大公主的手臂下意識就收緊了,長長的指甲掐得小姑娘粉嫩的肌膚發疼。

大公主敏感地察覺她的惱意,立時就将手上的風車丢在地上,嚎啕大哭。「容容不玩風車了,姨母別生氣,容容痛……」

林小儀倏地警覺,忙松開手,但已然來不及了,封旭銳利的眼刀朝她淩厲地砍過來。

「把大公主抱下去。」他命令乳娘。

乳娘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急急抱着大公主告退。

封旭彎身,親手拾起風車,林小儀見狀,頓時全身冷顫,不禁屈身跪下。「皇上,婢妾并非有意……」

她還沒能為自己求情,封旭冰冷的語音已擲落。「林小儀教養大公主不周,罰俸半年,禁足三個月!」

林小儀被罰俸禁足的消息一傳開,宮中震動。

不過是大公主随手丢了靜妃送的紙風車,皇上就發了如此大的脾氣,責怪林小儀教養不周。

這宮中的風向果然要變了啊!

接着賢妃又再度提起為皇上舉行洗塵家宴一事,也不知怎麽說的,竟惹來皇上不滿,說了她幾句,賢妃當即請罪,半是試探半裝委屈地表示自己獨自掌管六宮,難免有心力未逮之處,皇上是否可指派其他妃嫔一同協理?

哪知皇上并不吃她以退為進這一套,冷然一笑。「朕看協理也不必了,賢妃既然覺得累了,就在芳華宮裏好好休息,鳳印交給靜妃即可。」

賢妃被奪了宮權!

這可是晴天霹靂砸下來,比之林小儀被禁足,更加轟動後宮。

靜妃回宮不過數日,俨然已是寵冠六宮,這風向轉得如此之快,衆人簡直措手不及。

傅無雙完全能明白後宮中人的不安,軟軟地偎着身後男人厚實溫暖的胸膛,任他将自己攬抱入懷。

「你這般寵我,豈不是将我推上風口浪尖?這下我可成了後宮的箭靶子了。」男人低低一笑,舌尖逗了逗她敏感的耳窩。「你怕嗎?」

她強忍酥麻,嬌嗔回眸,眼神一半清澄一半迷蒙,異常地撩人妩媚。「有你在身後護着,我不怕。」

這話說得太軟太嬌,情意滿滿,聽得男人胸臆一緊,忍不住低頭,狠狠地吻住她。

「無雙,別走,留下來。」

「旭哥哥,我在你心裏,果真是舉世‘無雙’嗎?」

「當然!這世上再也沒有誰比你更重要的了。」

「那你許我好嗎?若有來生,你不再是皇帝,而你依然心悅于我,你就只娶我一個,好嗎?」

「無雙,你不能死……」

「旭哥哥,永別了!」

「無雙……傅無雙!」

封旭駭然驚醒。

大汗淋漓,氣喘籲籲,翻身坐起,夢魇地瞪着前方。

随侍的李半閑聽見動靜,立刻過來關心地問:「皇上,您怎麽了?」

「沒事,下去吧!」封旭揮手屏退他。

待內室再無其他人,他才陷入沉思。

方才那個夢也太清晰,他夢見無雙躺在病榻上,身下全是血,在他懷裏香消玉殒。

而這個夢,他彷佛并不是第一回作,夢裏那樣的驚心動魄、絕望失魂,似已折磨他千百遍。

他忽然頭痛起來。

激烈的疼痛撕扯着他腦海深處的意識,片片段段,如浮光掠影,亂糟糟地閃過。

他痛得幾乎止不住哀嚎,抱着頭,在榻上翻滾。

原只是批示奏摺累了,想在這禦書房內間的軟榻上小憩一陣,不料會作這樣的惡夢,夢醒後腦袋又如此劇痛。

無雙……無雙……

「你這般魯莽,屢教不改!如今又謀害朕的皇嗣,你真以為這般就可以得到朕的獨寵?朕今次就跟你說清楚,這輩子你休想得到我的寵!」

「不寵就不寵!你以為我稀罕?」

「傅無雙!你……」

「既然你不要我,那就放我走啊!這吃人的地方,我也不想待了!放心,我會離你遠遠的,讓你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我!」

「朕……偏不放你走!朕就要你這輩子都待在宮裏,與我生生死死地糾纏……」

生生死死地糾纏,不離不棄。

封旭惘然,好不容易從撕裂般的頭痛中解脫,他只覺得似脫力了一般,全身虛軟。

他重重地喘息,還來不及分析剛剛得回的些許記憶,一陣急促的跫音由遠而近,跟着是李半閑微微尖銳的嗓音——

「皇上,方才小太監來報,說是靜妃娘娘暈倒了!」

趕去汀蘭宮的路上,封旭只覺得心口評評直跳,腦海昏昏沉沉的,似乎一片空白。

進了傅無雙居住的主殿,宮人們跪地迎接,他看都不看一眼,旋風似地來到寝榻前。

只見她緊閉着眼躺在榻上,面容蒼白,整個人宛如失魂的雕像般,了無生氣。封旭當下雙腿一軟,夢中她香消玉殡的畫面彷佛在眼前重現,他緊咬牙關,吐落的嗓音依然止不住顫抖。

「這究竟……怎麽回事?她為何會忽然暈倒?」

一旁的春雨神情緊張地過來回話。「回皇上,娘娘早起時就覺得身體不舒服,胸悶氣短,方才也不知怎地,一個起身就暈了。」

封旭聽着,又慌又怒。「太醫呢?怎麽還不見人影?來人!給朕将太醫院的院使、院判、禦醫……通通叫過來!」

其實無須他下令,春雨老早命幾個小太監去喊人了,只是一時片刻還沒趕到,倒是他這個皇上搶先一步。

不過一會兒,兩個資深太醫就匆匆來到,就連院判大人聽說是宮裏最受寵的靜妃有恙,也跟着一道來瞧。

進了內殿,幾個太醫還來不及跪拜,便被封旭趕到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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