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之後的好幾天,時櫻每天早出晚歸,很少再和池以欽打照面。
只是她每天早上出門的時候,都會和池以欽說一聲,哪怕池以欽并不搭理她。
也不知道她去做什麽了。
今天也依舊是這樣。
池以欽昨晚睡得太晚,今天早上一醒來,已經十點了。
而以前時櫻都會在早上八點和他說早安。
他起身之後,揉了揉太陽穴,人有點暈乎,總覺得腦袋昏沉沉的。
打開門,門外面并沒有放着早餐。
所以今天她并沒有來過。
大概是覺得今天和之前有所不同,池以欽擡頭往走廊那頭的卧室看去。
卧室關着門,沒有任何動靜。
池以欽看了片刻,收回目光來,擡腿,緩慢的往前面走。
走到卧室門口,他直接要擰開門,可猶豫了下,還是擡起手,敲了敲門。
敲了好幾下也不見有人開門。
于是池以欽直接就推門了。
卧室裏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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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站在卧室門口,怔怔的看着裏面。
這裏之前是他的房間,原本通間黑白灰的顏色,窗戶每天都是緊拉着,裏面氣氛永遠很壓抑。
可時櫻住進來之後,房間裏多了很多有意思的小擺件,衣櫃裏塞滿她的衣服,桌子上滿滿的化妝品和護膚品。
特別是房間的窗簾,每天早上都會被拉開。
清晨的陽光灑進來,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溫暖。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房間裏隐隐散發着一股香味,像是她身上的。
就在短短的時間裏,不知不覺中,這裏好像就染上了她的味道。
池以欽在房間裏待了會兒,莫名的有點不想離開。
他想到結婚的那一天,在婚禮上,她沖着他笑,眼睛彎彎的幸福的樣子,差點讓人誤以為,她真的嫁給了自己的一生所愛。
只有池以欽心裏知道,看着她那樣的笑容,實在是很可笑。
也正是因為那樣的笑容,在她提出要住進他別墅的時候,他沒有說出拒絕。
雖然後面有後悔過。
對于和他結婚這件事,到底有什麽值得她開心的呢?
到晚上七點的時候,池以欽在書房裏,突然感覺到什麽。
他起身,拉開窗簾,垂眼往下面看。
是時櫻回來了。
她停了車在樓下,開門下車的時候,一手挎着包,另一手拿着手機,在和人通電話。
從他的角度,看不出來她在說什麽。
她臉上帶着笑容,一邊說話一邊還在點頭應和着,心情很好的樣子。
落日半斜,灑在她的笑容上,只讓人看見灼灼的光亮和無比的明媚。
池以欽看着,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
他看着她臉上這樣耀眼的陽光,卻覺得格外的刺眼。
這幾天,她早出晚歸,每天心情都很好的樣子,不用說,肯定是在外面玩得很開心。
果然,像她這樣的人,天生不屬于這裏,怎麽都不可能在這個地方待得住。
這樣一個荒涼、蕭瑟的地方,和一個聾子待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件無趣又讓人厭棄的事。
沒有誰能忍耐得住。
池以欽想着,看她低頭間唇角彎起,甜甜的笑容,腳步不自覺間又輕快了不少。
他冷哼了一聲,收了目光回來,伸手就直接把窗簾拉上。
看着她太開心了,他反倒不開心。
也不知道在和誰說什麽,有什麽高興的事,能笑成那樣。
池以欽想着,在椅子上坐下。
又過去了兩小時,書房門動了兩下。
池以欽警覺的擡頭,從門的動靜上,判斷出是有人在敲門。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池以欽低下頭來,沒有理會。
過了會兒,他看見底下門縫塞進來一張紙條。
他看了眼,隔得遠也看不清上面寫了什麽,頓時好奇,于是起身來,走到門邊。
俯身把紙條撿了起來。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紙條上的字清秀娟麗,工整的寫了一排。
池以欽頓了下,伸手去開了門。
時櫻就站在門口。
她剛剛在樓下還穿着大衣,現在卻已經換了一身棉質的長衣長褲,應該是睡衣。
“什麽事?”池以欽語氣冰冷。
“進去說。”時櫻指了指裏面,趁池以欽不注意,往旁邊一彎身體,人就已經在房間裏了。
池以欽回過頭,眼神極其不善,顯然是不滿她這樣私闖的行為。
他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別人闖進自己的“領地”。
所以上次池以航跑進來,還弄壞了他的東西,他真的很生氣。
他現在人還在這裏,她就敢往裏面跑,好像完全不把這裏當一回事。
池以欽臉色沉沉的,擡眼間目光淩厲,壓抑的似乎有利劍射出,使人不寒而栗。
時櫻不怕,她想他要是真的也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那她就哭。
看誰捱的過誰。
而且總覺得池以欽也不會對她那樣的。
這個世界上就算所有的人都會對她不利,但池以欽不會,他永遠也不可能那樣做。
雖然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想,可就是十分的篤定。
時櫻朝他招了招手,喊道:“以欽,你快過來。”
她一口一句以欽,叫得熟練又親熱。
既然她已經進來了,總不能再把她攆出去。
于是池以欽把門關上,往回走。
“沒什麽事,就是想來陪陪你。”時櫻生怕他會把自己趕出去,于是盡量的往裏面櫃子這邊靠。
櫃子這邊放的都是他的藥,他最看重的東西。
他肯定不會在這邊做什麽的,因為一不小心就會把藥都弄壞了。
時櫻心驚膽戰的看了他一會兒,實在是被他的目光滲的心慌。
于是她轉過身去,開始觀察櫃子裏放着的這些藥。
這幾天她早出晚歸的,其實是在和池以航一起學習。
時櫻了解到,這些年裏,池以航收集了很多有關菌細胞感染致耳聾的資料,也學習了很多東西。
他是那種一旦得到任何的線索,就會親自去學習的人,就像這段時間都待在甘醫生那裏。
而時櫻也想幫池以欽,于是就想着,可以先從池以航這裏了解一點。
看過了一圈之後,時櫻思考着,問道:“以欽,你對中醫有研究嗎?”
現在社會上對于中醫有很大的争論,無用論和有用論相持不下,時櫻是不太懂,可這幾天聽池以航總說,也了解了一些。
她在想,無論怎樣,試試總歸是可以的,萬一真的治好了呢。
“沒有。”池以欽冷淡的回答。
他了解過,但了解的并不深入,當然他不想和時櫻解釋這些,就直接說沒有了。
“哦。”時櫻應了一聲,看着櫃子裏的東西,覺得好奇,都想仔細看看。
她抿了抿唇,伸手過去,想摸摸那個瓶子。
手還沒碰到,池以欽的聲音就傳了出來:“你要是敢動一下,我就剁了你的手。”
時櫻動作頓住,回頭看了他一眼,讪讪的把手收了回來。
“我就看看,又不會弄壞。”時櫻不大高興的嘀咕了一句,背對着池以欽說的,他看不見,也不知道。
他這話說的太兇了吧。
她記憶中的池以欽,沒有什麽不願意給她的,哪怕今天把他最喜歡的東西都摔碎在了這裏,他也只是擔心她有沒有受傷。
還擔心她摔這些東西,手腕會不會疼。
“那,給你。”時櫻轉過身,朝着他伸出手,道:“你先剁了吧。”
本來就只是吓唬她一下,沒想到她委屈上了,來較真。
池以欽冷冷掃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沒說話。
這意思就是默認讓她在這待着了。
時櫻頓了頓,收回來手,又轉回了身去。
他書房裏太暗了,哪怕開着燈還是暗,看東西都要靠近一點。
時櫻在裏面待了不到半個小時,已經覺得壓抑難受。
她想池以欽天天待在這裏面,是怎麽能待下去的。
慢吞吞的看了一圈下來,房間裏的東西都看遍了,時櫻看起來也沒有其它能做的了,好像找不出其它的借口再留在這裏。
她磨磨蹭蹭的,都不願意回頭。
一回頭池以欽肯定趕她走。
時櫻想,不回頭,不看他,他就沒辦法和她對話了。
“待夠了就出去。”池以欽的聲音緊接着傳了出來。
他好像也沒有想和她對話的意思,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時櫻咬着下唇,心裏猶豫又糾結。
其實她今天晚上過來,是想和他說,讓他回卧室去睡覺。
畢竟他們結婚都快一個月了,不管怎麽樣,他總是待在這書房裏也不像話。
這樣的話……哪裏還像是夫妻啊……
但她一個女孩子,說出這樣的話來,總顯得不太矜持。
而且依照池以欽的性格,她就算是說了,他也會不聽吧。
時櫻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回頭看着池以欽,飛快的說:“不然你還是回卧室去睡吧,這裏冷,容易感冒了。”
池以欽怔了下,當時看着她,大概是沒想到她會這麽說。
所以她一直磨磨蹭蹭的待在這裏,這麽久時間,就是想說這個?
房間裏陷入片刻的沉默中。
“出去。”池以欽說這話語氣明顯重了兩分,可又和以往的強調不一樣,總讓人有一種別扭的感覺。
如果不是燈光太昏暗,時櫻能看見,池以欽的臉頰上,微微泛紅。
時櫻抿了抿唇角,低頭,失望的往門口走。
雖然早就想到了這個結果,可還是很不高興,池以欽的态度實在是太不好了。
這時候,時櫻伸手去擰門,擰了好幾下,可門就跟卡住了一樣,怎麽都打不開。
她眉頭皺起,又用力往裏面拉了幾下,可除開門在“哐哐”響外,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