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們回家已經有三天了。

這三天裏, 時櫻和池以欽相處下來, 和之前不同, 可又有點……不太對勁。

具體怎樣, 她也說不上來。

下午池以航來看時櫻的時候,帶了很多東西,有水果有零食,大包小包的,真像是來探親。

他來的時候,站在門口往上面看,停了一會兒之後, 才敲門。

時櫻給他開的門。

開門之後,讓他進來了。

全程都很順利,池以欽就像不知道一樣,并沒有任何動靜。

但其實時櫻和池以航知道,池以航能夠這樣光明正大的進來,池以欽是默許了的。

他都知道,就是沒有說什麽而已。

“嫂子你腿怎麽樣了?”池以航在沙發上坐下,看着時櫻走路, 腿好像還是不太利索。

“好多了。”時櫻在他前面坐下, 輕聲應了一句。

“我本該為嫂子鞍前馬後,鞠躬盡瘁, 可是我實在不得已。”

池以航嘆了口氣,說的大義凜然。

接着一轉口,他臉上笑容就起來了。

“所以我知道嫂子你馬上要生日, 特地先來慶祝。”池以航往前湊了湊,小聲問道:“有什麽我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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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櫻看着他,目光漸漸跳動起來,想着,點頭道:“還真有。”

“什麽?”池以航一聽,很興奮。

時櫻開口正要說,池以航又想到什麽,擡了下手,制止了她要說的話。

“我們去樓上。”池以航指了指二樓卧室的位置,神秘兮兮的。

池以航是個人精,他能不知道這周圍都是他哥密切監視着的。

唯一讓池以欽監視不到的,就只有卧室了。

就算在自己家裏,他也是君子,不會在卧室裏放攝像頭。

特別在時櫻住進去之後,就更加不會了。

時櫻皺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池以航現在也不好和她解釋。

于是他站起身,直接拽起她的手臂,說道:“跟我來。”

時櫻被他拉的趔趄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趕緊調整了自己的腳步,跟上了他。

兩人上樓,進了卧室。

一進門,池以航就把門給關上。

之後裏面再沒有任何的動靜。

而此時池以欽坐在書房,看着最後一個畫面停止在他們進卧室的背影。

他眸子眯了眯,又切了幾個視頻,還是空白一片,什麽人都沒有。

靜靜地等了一會兒,大概有十分鐘過去,門口沒有任何動靜。

池以欽猛然起身,擡腿往外走。

他走到了過道上,看往盡頭處的卧室,不自覺的,又往前走了一步。

人已經到了門口。

那瞬間他側身過去,用耳朵對着門口,那一時刻他的想法,竟然是想聽一聽裏面在說什麽。

随即他就意識到不對。

于是他站直身子,欲蓋彌彰的往後退了幾步。

低頭抿了抿唇,面上顯得有些尴尬。

确實,他對裏面發生了什麽有點好奇。

可同時又在心裏告訴自己,他不應該好奇這些。

決定了不會再管,就不要再走近哪怕一步。

池以欽沉下心來,緩和了片刻,面色冷淡,轉身往樓下走。

池以欽在樓下坐了快有半個小時。

他手上拿着一本書在看,這麽長時間過去了,書也就翻了不到兩頁。

顯然他的心思不在這上面。

他眼簾垂下,眼角餘光掃過,看見樓梯上有人影,往下走來。

于是池以欽擡起了頭。

一眼就看見池以航一臉怒氣,指着時櫻,氣憤道:“你看着吧,我遲早把你趕出池家!”

池以航說完這句話,一偏頭看見池以欽,臉上表情當時就停頓住了。

他抿了抿唇,目光從時櫻這裏收回來,腳步輕快的一跳,匆匆往樓梯下走。

時櫻身體小小的抖了一下,像是被池以航吓到了,背靠着欄杆,小小退後了兩步。

直到池以航出了門,她看起來才緩過來了一些。

“你和他關系不是挺好的嗎?”池以欽擡頭問道。

就是覺得他們關系好,剛剛池以航進來了,池以欽才沒有攔。

雖然他不喜歡池以航,可他那個精怪像鬼的,總是不會讓人太無聊。

“關系不好……”時櫻小聲的回答,一邊搖頭一邊慢慢的往樓下走。

“我上次就說了,我和他不對付的,關系一點也不好。”

時櫻話語懇切,眼神堅定,看着他,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池以欽相不相信她說的話。

畢竟之前池以欽針對池以航的時候,她還幫他的忙了,兩人又多次私下見面。

說關系的話……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不過池以欽也不想多糾結在這上面。

他停頓了會兒。

而就在這時候,時櫻已經走到了樓梯口。

她低頭,目光從樓梯扶手上瞄過。

現在的樓梯已經被打掃的幹幹淨淨,只是欄杆下面還沾染了一點血跡,太過顯眼,怎麽也去不掉。

可就是這麽點血跡,好像在時刻提醒着人什麽一樣。

那天他們從醫院回來的時候,樓梯這裏一片狼藉。

蛋糕糊成一團,太久沒有收拾,已經散發奇怪的味道,還有一路流淌下來的血跡,都完全凝固了。

那天晚上,別墅突然跳閘停電,時櫻一腳踩空摔下,小腿被欄杆上的尖角劃傷。

一切都只是意外。

盡管她現在已經快好了,可池以欽的心裏依然過不去。

“對不起。”池以欽開口。

時櫻一聽他這麽說,着急要反駁,只是池以欽接着往下說,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要是換成別的人,你應該不需要養傷這麽久。”池以欽語氣平淡,面色也極其淡然。

換成別的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小孩子,也可以聽見她的呼救。

可偏偏那天只有他池以欽一個人在。

“所以時櫻,我覺得,有些事情,我們需要好好想一想。”

時櫻越聽越不對。

從醫院回來之後,池以欽就一直不太對勁,除開日常必須得交流,他幾乎沒怎麽說過話。

和時櫻像是在刻意的疏離。

“以你的身份,就算離婚,也還是能嫁給一個很好的人。”

當初答應結婚的時候,池以欽心裏毫無波瀾,他不過覺得,有人非要往火坑裏跳,那他也管不了。

可到現在他才覺得後悔。

早知道有今天,他一定會阻止她往這不見底的火坑裏跳。

從她受傷開始,一直到今天,他都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直到現在,他覺得不能再拖了。

他心裏有一點不舍,就好像親手把自己生命裏的陽光慢慢剝離抛棄,那種讓自己一點點沉下去的感覺,真的一點也不好受。

可再不好受也沒有辦法,他只能這麽做。

在一切還沒有到不可挽回地步的時候。

“你和我在這耗,一點意思都沒有。”池以欽語氣降到冰點,一字一句,冷漠又生疏。

甚至能聽出些嘲笑、諷刺的意思。

“我——”時櫻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可他這樣說,她心裏突突的直慌,不知所措。

腦子在那一刻飛快的轉動,時櫻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岔開話題 ,緩緩道:“後天就是我生日了。 ”

“我都沒能陪你好好過完你的生日……那至少,你陪我過我的生日……”

時櫻小心翼翼的說完這些。

她知道,池以欽已經說了的事情,就算再商量也沒有用。

時櫻現在只想着能拖一拖。

或許拖一段時間,他就不會再這麽想了。

見池以欽不說話,她慌的連眨了好幾下眼,然後又開口。

“其它的事,過完生日再說。”

要是池以欽真的要做什麽事,時櫻肯定是沒有辦法的。

她清楚的知道這一點,所以那一刻慌亂又害怕。

就好像在現在,就已經預料到了以後。

池以欽所說的那些。

她不希望會發生。

好一會兒,池以欽都沒有說話。

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我先回房間了。”他不說話,時櫻默認他答應了。

她轉身,慌張的往上面跑。

跑進卧室,她直接就把門關上。

背靠着門,雙腿突然發軟,時櫻愣愣的站着,眼眶裏慢慢閃現了淚花。

眼淚盈在眼眶,不停的打轉。

前段時間在醫院,池以欽對她那麽好,她是真的以為,他們在一點一點的向彼此走近。

遲早有一天,會變成她所期望的樣子。

可才只是出現了苗頭,又被更大的一盆涼水撲滅。

越想心裏就越酸,特別是腦海裏在不斷地回響池以欽說的那兩個字。

離婚。

所以她該怎麽辦?

時櫻咬住下唇,心裏越來越酸,在吸着鼻子忍了好一會兒之後,她終于忍不住了。

順着門慢慢的蹲下,埋頭進胳膊,肩膀一抖一抖的,顯然是在躲着哭。

她不想哭,可又真的很難受。

比那天晚上一個人躺在黑暗裏,等着時間一點點的流逝還是難受。

現在除了哭,她不知道還有什麽辦法能讓自己緩和一點。

孤立無援,被他斷了最後的路。

時櫻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沒有接,可鈴聲卻一直在響,一直沒有停下。

手機上衣口袋裏,開了振動,不但鈴聲在響,還一直振個不停。

“嗡嗡”的聲音像是有蚊子一直在耳邊叫。

于是時櫻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

是唐棠給她打來的電話。

時櫻知道,這個時候肯定不能接電話。

不然被唐棠知道,肯定又要生氣了,而且她現在心情不好,連和人聊天都不怎麽想。

只是唐棠的電話響個不停,還換着號碼來。

有種不接電話就不罷休的意思。

時櫻沒辦法,深吸了幾口氣,緩和下來一點後,按了接聽。

怕唐棠聽出什麽來,她故意把自己的聲音壓的小小的。

“剛剛洗澡去了,沒有聽到鈴聲。 ”

唐棠在那邊頓了下,一時沒有說話。

片刻後,她輕哼一聲,聲音傳了過來。

“你撒謊還能瞞過我?”

“就是不想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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