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在開玩笑?”奈良善不可置信的問道。

産屋敷耀哉:“不, 我是認真的。”

奈良善打量着産屋敷耀哉的模樣,以身形來說的确是成年人了,臉的話, 因為額頭上都是紫色的詭異紋路,還蔓延到了其中一只眼睛上。雖然模樣看起來還很年輕,但因為其過于沉穩的氣質,奈良善反而不敢預估對方的年齡, 只能說絕對不會超過三十歲。

“我今年十七。”奈良善說道。

年齡為二十歲的産屋敷耀哉笑道:“你的外表一直保持在這個模樣, 對外宣稱是産屋敷家的養子不是更方便嗎。”

“說到底, 還是希望我加入鬼殺隊吧。”

“是的。因為你很強, 劍法比香奈惠還要厲害,現在進入鬼殺隊應該能夠立刻成為柱吧。”産屋敷耀哉說道, “無論是你的本領, 還是你所知道的關于上弦和鬼舞辻無慘的事,都可以為我們提供很大幫助。但我想要收養你的理由, 不僅僅是因為這個。”

“哦?”

“我想給你一個歸處。”産屋敷耀哉用溫柔的眼神看着奈良善,明明年齡只比奈良善大了幾歲,明明自身也是一個年輕人,卻有着長者那樣包容又慈愛的目光,“産屋敷一族花了千年時間斬鬼,也被鬼舞辻無慘追殺了千年。但同樣, 我們延續了使命, 背負着責任, 傳承了千年。産屋敷一族會延續下去,鬼在時, 我們存在, 若是有一天鬼消亡了, 我們仍舊存在。”

“總有一天,我會死亡,我的孩子們都離去。若你的生命被無限延長了,我希望無論是幾十年,幾百年,還是上千年,你走在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會因無家可歸而迷茫。只要産屋敷的血脈尚存,這裏就是你的家。”

遠行的游子,只有背後有家,心中有根,才不會彷徨。

身體停止生長,不知壽命是否有終焉之時,身邊又沒有俱生神,便是哪一日死了,也沒有可歸的地方。奈良善就像是空中的柳絮,水中的浮萍,飄飄蕩蕩,無處可去,無處可歸。

奈良善曾經想過,若是有一日斬殺了鬼舞辻無慘,結束鬼的時代後,他要如何?如果壽命能和普通人一樣長就好了,他相信自己能找到不會嫌棄他孩童模樣的人,和他做朋友,不會孤單。

可若是生命無限漫長,就如鬼舞辻無慘那樣呢?無論認識多少人,找到多少朋友,他們都會死去,會離開他。世上只剩他一人,在漫長無邊際的天地中,無論是向前行還是回顧身後,誰都沒有。只自己一人,向着無盡頭的世界而去。

他會考慮鬼燈的邀約,就是在想若是有哪一日精神上堅持不住時,就前往地獄。

奈良善堅持自己是人,然而一旦到了他是人或者不是人,都沒誰在乎的時候,就沒有什麽可堅持的了,他什麽都不是。

鬼燈的邀約給了他一個退路。但産屋敷耀哉不知道鬼燈的事,他只是為奈良善考慮,真切的擔憂着他未來在人間的生活。

那一瞬間,奈良善的心松軟了些許,道:“可以……先去看看。”

“嗯?”

奈良善冷下了表情,說道:“我可以先去鬼殺隊看看你說的那群家夥,到底有沒有付出一切的覺悟。先說好,我不确定我去鬼殺隊後,身後能跟着幾個尋着味道來的上弦。被上弦全滅了我可不管。”

“關于這點不用擔心,我們有避開鬼的方法。當你和鬼殺隊的孩子們一起在外行動時,若是能遇到上弦來,那些孩子反而會高興吧。他們還是有些實力的。”産屋敷耀哉微笑着回答。

“對于這點,我抱有懷疑。”奈良善啧了一聲。

産屋敷耀哉:“覺得他們實力低微,你可以随時訓練他們的戰鬥能力,已經有一個孩子很想和你切磋一下。”

“很好啊,我會打的他照鏡子也認不出自己是誰。”

産屋敷耀哉輕笑出了聲,轉頭看向奈良善身邊的時透兄弟。

時透有一郎:“善想去的話,我們就去。”反正都是斬鬼,是不是在鬼殺隊,對他們來說沒有多少差別。

時透無一郎跟着點頭。

“那麽,天亮後出發吧。”産屋敷耀哉說道,“去鬼殺隊的本部。”

“哎?這裏不是嗎?”時透無一郎疑惑問道。這個宅子,看起來還蠻大的。

“不,這個宅子只是産屋敷在外的一處普通宅邸。”産屋敷耀哉說道,“‘隐’的人會在這裏休整,生意往來偶爾也會用到這個宅子。”

時透無一郎眼神慢慢的空了,他在想,鬼殺隊,似乎很有錢的樣子。

不是鬼殺隊有錢,是産屋敷家很有錢。好歹在給鬼殺隊成員所有人發着工資,因為是賭上命的工作,又常常需要東奔西跑,每個人的資金都很豐厚。提供着如此多的金錢支持,都是因為産屋敷家族生意遍布全國,積累千年的資産非常龐大。

但産屋敷耀哉沒有享受過,如果不是來這裏需要一個下榻的地方,他甚至都不會踏入這個美麗又舒适的宅邸。産屋敷當主短暫的一生,從牙牙學語開始直至青年去世,一代代都為斬鬼而活,而斬鬼而死。

說不清奈良善和産屋敷一族,誰的命運更可憐。

“好。”奈良善答應了,身邊的時透兄弟也點點頭。

産屋敷耀哉高興的笑了,讓幾人去休息之前,還問了奈良善一句:“我可以将你作為我的養子介紹給柱的孩子們嗎?”

奈良善:……

你還惦記呢!

話說為什麽一定要當我爹?當大哥不行嗎?

懷疑你在占我便宜。

按照輩分來講,他可是産屋敷耀哉的曾曾曾……還是別這樣算了,這麽多的‘曾’字就看的讓人窒息。

而且鬼舞辻無慘那個大垃圾,應該早在一千年前就被逐出一族了才對。真要有族譜那東西,鬼舞辻無慘原來的名字上肯定有一個黑漆漆的點。還有,從鬼舞辻無慘的血緣開始和産屋敷一族論輩分,讓他從心底裏感到不舒服。他就算和産屋敷論血緣遠近,也絕不想攀扯出那個渣爹。

“嗯?”産屋敷耀哉發出疑惑的聲音,嘴上還帶着溫和的笑。奈良善無法從那張溫柔的表情上看出他是不是在調侃自己。

奈良善心裏突然有了主意,惡作劇一樣的說道:“如果夫人不介意的話。”一般來說,突然有個相差年齡不多,又一直保持着孩童模樣的養子,作為大家族的夫人會困擾吧。

誰想産屋敷耀哉只是笑了笑,詢問進屋的天音夫人:“你覺得呢?”

天音夫人走到奈良善面前,黑色的眼眸看着奈良善,她伸出溫暖的手,摸了摸奈良善的頭,嘴角非常小幅度的微微挑起一點點,露一抹笑容,那一刻,精致的面容鮮活了起來。

她并不介意。

以斬除惡鬼為已任的神官一族的女兒天音,她的眼界從來不像是普通世族夫人那樣短淺。世族夫人考慮的血緣,繼承,名聲和財産等,都不是她所看重的東西。

她只為鬼殺隊增添戰力而喜悅,為奈良善願意向丈夫提供幫助而感激。

這樣一來,反倒是奈良善将人看的低了。

“那就這樣介紹吧。”奈良善說道。不得不認同他們,因為敬佩起了他們。

養子什麽的,也不算是壞事。連産屋敷夫妻自己都不在乎年齡差的小,他在乎什麽呢,他連長大的未來都沒有了,一個永遠的孩童何至于費心計較這些。再過幾十年,産屋敷耀哉老了,別說養子,說他是産屋敷耀哉的孫子都有人信。就如産屋敷耀哉所說,重要的是在人間有歸處,越孤單的人,越想要在世上有牽絆。當然,地獄的邀約他仍舊會考慮。鬼燈也沒說不可以兩邊兼顧,他自己都來現世考察抓亡魂呢。

天音夫人安排他們去其他房間休息,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可以小睡一會。看着時透兄弟低頭用柔軟的褥子鋪床,還将自己的也準備好了,奈良善最後一次問道:“你們确定要和我去鬼殺隊嗎?現在退出還來得及,等明天去了鬼殺隊本部,就不能回頭了。”

“不用勸我們了。”時透有一郎略有些嫌棄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這個笨蛋早就想去了,春天的時候他就問過我,要不要去斬鬼,做幫助別人的事。”

時透無一郎擡起頭:“我覺得做幫助別人的事很好。就像是你救了我們一樣,我也想去救別人。”

“好吧,既然你們決定了。”奈良善說道,“訓練你們的話仍舊有效,你們變得更強,在與鬼對戰時就能活下去。”

兄弟兩人齊齊點頭:“是。”

次日天明,坐車趕往鬼殺隊本部。為了躲過惡鬼們的眼睛,宅邸在非常隐蔽的地方,彎彎繞繞的都不知道走過了什麽地方,很多路明顯是在繞圈圈。

“這是為了避開人的視線。因為鬼一直藏在人群中,所以我們只能小心,更小心。”産屋敷耀哉解釋道。

其實不用解釋,在場的兩個少年和一個僞孩童,都可以猜到用意。

終于來到了鬼殺隊本部。

時透兄弟先一步去了培育師那裏。就算奈良善說要訓練他們,也不是從零開始教,而是由時透兄弟先去培育師那裏學習基礎劍法和呼吸法,再由和奈良善對戰而精進。奈良善保守估計了一下,大概需要三四個月的時間吧,他們就可以學成了。

不要覺得這個時間很長,常人學習劍法三年出師才屬常事,将時間定為三四個月,還是因為奈良善觀察到這兩人肌肉和骨骼發育非常好,屬于天生很适合握劍的那種人。天才和庸才之間的差距,可以說差着一座富士山的高度。站在山腳下的人,擡頭看到的頂峰永遠是目所能及,卻需要付出十倍甚至百倍努力的汗水才可以到達的地方。

有些人生來便已站高處,天賦是這世上最不公平的東西,因為它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

這對兄弟之間同樣有着差距,時透無一郎的天賦要比時透有一郎要好。很奇怪吧,明明是雙胞胎,有着一模一樣的臉,卻擁有着高低不同的劍術天賦。

希望作為哥哥的時透有一郎不會被弟弟打擊到。

應該不會,那是一個很關心弟弟的兄長,雖然他的關心總是表現的很別扭。在這個時代,更強,就意味着沒那麽容易死去。愛護弟弟的兄長怎麽可能會嫉妒弟弟能活,時透有一郎可不是執着劍術的人。

奈良善到達鬼殺隊本部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參加柱合會議,他終于要與鬼殺隊的支柱們見面了,而且不出意外的話,這些人将是他對抗鬼舞辻無慘時最可靠的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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