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6
考試的時間過得非常的快，等到老師将試卷收齊離開教室後，我整個人像是洩氣的氣球一樣，向後仰随即癱坐在椅子上。
摸底的考試剛剛結束，教室裏頭總算有點聲音了。
同學們三五成群的聚在那兒，小聲的讨論着剛才試卷的難度。有的同學題目做出來了，在那兒沾沾自喜着，不過更多的卻是解不出來的自我埋怨。
不過這一次的生物卷子難度的确超出一般的高中知識，所以沒能完全答完的學生，占了好大一部分。
我懶洋洋的坐在那兒，頸部抵在椅背上整個人面朝着天花板仰起自己的頭。剛來的學生，沒人認識我，所以考完之後也自然沒人會過來詢問我試卷做得怎麽樣。
正打算偷一下懶順帶的想想最後的那一道題，卻聽到吳聰南在前頭喊着自己。
“喂喂，恒君你考得怎麽樣？”
我可不記得自己跟這位室友有多熟，不過在宿舍裏頭叫了我的名字後，這個看上去有點懦弱的同學倒像自來熟似的，直接喊起我的名字了。
不是很想搭理他，因為剛才的那一道題我還沒思路呢。不過怎麽說我也是新來的插班生，人家也畢竟是我的室友，太不給人家面子好像也挺不好的。
當即只能暫停自己的思路直起身體，坐正說道：“還行吧，最後一道題連題目都沒看完呢。”
坐在前頭的吳聰南此時已經扭過自己的身，手肘靠在我的桌子上，整個身體大半部分的重量都壓了上來。要不是這個家夥個子偏屬于瘦弱形的，我還真怕他這樣壓下來，這個不新的桌子會承擔不起我們兩個人的重量。
下意識的将兩條腿放到桌子下方，用膝蓋抵住抽屜下的木板，我如實答道。
這一次的生物考卷的确挺難的，連最後一道題都沒能看完，如實說的時候我還覺得有些懊惱呢。誰知道我的話才剛剛說完，吳聰南看我的眼神卻變得有點奇怪呢。
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吳聰南在盯着我看了一會兒後才開口問道：“你說什麽？你做到最後一題了。”
“不，準确的說是倒數第二題，才剛寫完最後一題看一半，老師就說收卷了。”
“你居然還能看到最後一題，我後面的那三道大題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啊。”一想到剛剛的那些題目，吳聰南就覺得頭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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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那樣詭異的題目生物老師到底是從什麽地方挖出來的，他總覺得學習這些詭異的知識點，生物老師并不只是單純的希望他們能擊垮高考。
搞不好還有其他的什麽用途呢。
題目是很難沒錯，不過卻也沒有像吳聰南說的這麽誇張。在看到他一提到最後那幾道大題瞬間垮下去的臉，我也就沒有吭聲了。
考試結束了，生物老師已經抱着這一次的卷子急匆匆的去批改了。考試剛剛結束之後并沒有多少時間讓我們回想之前的題目，很快的語文老師就走進教室開始專屬于他的語文時間。
複讀班的第一天便是高強度的教學，從來沒有這樣輪番高強度，短時間之內我還真适應不過來呢。等到下午的課程結束以後，就算沒有人跟我說，我也知道自己的臉色現在一定不好看。
不舒服的抿緊嘴沒有說話，倒是吳聰南第一時間發現了我的不對呢。
“你怎麽了？臉色看上去有點難看呢。”
因為下課了，班級裏頭的學生陸陸續續的離開了，有幾名女學生可能比較好奇吧，收拾的速度有些緩慢，時不時的側目朝我這兒看了幾眼。
還算友好的沖着那些女同學笑了一下，我說道：“沒事，老師教學的速度太快了，短時間有點跟不上。”
“啊，原來是跟不上老師的教學啊。這個正常呢，我們剛剛進來的時候，也跟不上老師的教學速度呢，那個時候還被朱老師狠狠的臭罵了一頓，說我們是她教過的所有學生裏頭最差的一屆了。哦對了，朱老師就是我們的英語老師。”
話說到這兒，吳聰南突然停了下來，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随後又往我這兒湊近一點然後說道：“我跟你說啊，如果不是必要的話，千萬不要一個人去找朱老師。要不然的話，聽說會被她從頭到尾批得一文不值的。”
可能是擔心有人聽了自己的話去告狀吧，所以吳聰南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非常的小聲，我都快聽不清了。
英語老師是不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我不知道，不過他都已經提醒了，那麽我也就承了他的好意了。
點了點頭算是聽了進去。
看我聽了進去後，吳聰南也算是舒了口氣了，随即說道：“你聽我的就好了，對了我們快點離開教室吧，現在也差不多是晚飯時間了。如果遲到的話，一會兒又不知道要被哪個老師念叨了。”
不只是上課的時間需要遵循這兒的時間規定，就連這吃飯的時間也是如此。
幾乎可以稱之為全封閉式的軍事化教學，看來暑期的這個複讀班，不過好過到哪兒去呢。
既然吳聰南願意給我當導游，那麽我也就不謝絕他的好意了。畢竟我是剛來的人，對于一切都不是很熟悉。
而且就那些老師的性子看來，我也不指望他們會特意來給我這位新來的插班生當向導呢。所以想要快點适應這兒的一切，再也沒有比跟着自己的室友更好的了。
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課本，我站了起來然後說道：“好了。”
在我收拾的時候，吳聰南就已經弄好一切站在教室門口等我了，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不知何時教室已經空蕩蕩的，同學們都已經離開了。
拿着書跟着吳聰南一起下樓，期間不忘說道：“這個複讀班的學生，時間觀念很強呢。”
“恩，這個還真是呢，好像是開學的頭幾天，老師們就一直跟大家說時間就是生命。所以在時間這一點上，大家遠比我們以前學校的其他人更加重視，平時不管是幹什麽，哪怕是走路的時候，好多人都會順道的背背單詞。呵呵，這種事，我就一直做不來呢。”
這種事，做不來才好呢。就連走路的時候滿腦子都是知識點，不管從哪兒看都像是一個專門為了讀書而存在的機器啊。
反正這種生活可不是我想要的，所以對于這件事我也不做評論。
還以為這個複讀班只有兩棟建築，不過跟着吳聰南，很快的我就發現了複讀班裏的其他幾棟建築。
我們現在所處的是複讀班的食堂，而在往前一點則是老師的宿舍。
老師的宿舍是挺現代化的，不過食堂就有點……
與其說是建築，還不如說是一棟土房來得更貼切點。
矮平的房子坐落在那兒，因為地段的緣故，如果不走進的話很難發現這兒還有這樣一棟土房。土房就只有一層，順着斜坡走下去，很快就到了。
四下打量了一番，看了這兒的地勢我忍不住說道：“怎麽會有人将房子建在低窪地帶？這要是下雨的話，這裏不是會被淹掉？”
一旦下雨，水往低處走，就算沒有把這兒給徹底淹沒，水面沒過地板也是必然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呢，只是有聽人說過，說這兒不是複讀班建的，也不知道是誰遺留在這兒的。後來複讀班搬到這兒，覺得這個土房子還不錯，就拿來充當學生跟教師的食堂了。”
“這兒就是食堂？”
看來這複讀班的老師還挺懂得怎麽利用周圍的一切呢。
看着那緊貼着地面綿延伸向土房的水管。
雖然房子是老舊的，不過該有的現代便利設施，這兒也是有的。
土房子，不算小，至少足夠容納所有的學生就餐。房子因為低矮，所以光線不是很好。不過因為是土質結構的緣故，裏頭倒是比外面還要清涼。
我算是明白為什麽複讀班要将食堂開設在這兒了。
畢竟這大熱天的，如果吃一頓飯都要冒一身汗的話，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
都會覺得煩躁呢。
複讀班請來負責做飯的婆婆看上去應該是附近的村民，聽吳聰南說，這個婆婆是個孤寡老人，無夫無子的，所以一直都住在複讀班裏。
婆婆雖然已經上了一把歲數了，不過看上去精神頭還挺足的，而且記憶也還不錯。當輪到我排隊打飯的時候，婆婆還不忘掃了我一眼，随即說道：“呵呵，新來的小鬼嗎？”
“是的，婆婆你好。”
這一把歲數的老人，居然一眼就看出我是新來的，看來對于這複讀班裏的其他同學。
老人家記得非常的清楚。
“插班生嗎？”一邊慢悠悠的往我的碗裏頭添飯，老婆婆一邊咧着嘴笑道：“呵呵，這有多久沒進過插班生了？”
多久沒進過？
老婆婆的這一番話有點奇怪了。
“婆婆。這複讀班難道以前也有過插班生嗎？”
“哈？以前啊……”
因為聽到婆婆剛才的話，我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不過可能是因為我的突然插話打亂了婆婆的思路，被我這麽一問，婆婆反而有些記不起來了。
鐵勺放入鍋內，有一下沒一下的攪着，婆婆說道：“以前啊……”
“是的，以前……”
總覺得婆婆現在的表情有些奇怪，我下意識的多問了幾句。不過沒等婆婆理清自己的思路，那兒見我仍舊站在這兒跟婆婆聊天的吳聰南，走到一半又折回來，然後用手輕輕的戳着我的胳膊說道。
“恒君你幹嘛呢，怎麽還在這兒。快點吃飯一會兒還要回教室呢，王老師批改卷子的速度非常快的，按照以前的慣例，今晚的晚自習，就可以講考卷了。”
這話說完還不忘在多推幾下。
而聽了吳聰南的話的婆婆，也不忘同時點了點頭随即說道：“是啊是啊，快點去吃飯然後休息一下，一會兒好去上課。哎，現在的孩子真是不懂事啊，難道就不知道時間就是生命嗎？”
上了年紀的人就是這樣，思路很容易跟着別人跑了。
剛還在思考我的詢問的婆婆，現在反倒是念叨起我來了。
聽婆婆這一輩的人念叨，耳朵可是會受罪的。當即我就拿着自己的餐盤往後退了一步沖着婆婆點頭說道：“婆婆，謝了。”
随後不再多說直接拉着吳聰南最邊上的位置走去。
我的個子相對吳聰南來說比較高，在加上走得有些急，那個家夥都沒來得及吭聲呢，被我拉着一路小跑。好不容易走到相中的位置上，他這才得空問道。
“你幹嘛呢？這麽急匆匆的。”
“沒有，準備吃飯。”
将手中的餐盤放在桌上，我順勢坐了下去開始吃飯。
從我的臉上始終沒瞧出有什麽不對的吳聰南，抿了抿唇之後，也在我對面坐了下來。一邊舀了勺飯塞進嘴巴裏，吳聰南吃了沒幾口又開始說話了。
“那個，恒君你剛剛跟婆婆再說什麽啊。”
“沒說什麽啊。”一口接着一口，婆婆年紀看上去雖然已經很大了，不過這做飯的手藝還真不賴。
至少她做的飯菜，挺合我的胃口的。
不鹹不淡的回着，不過吳聰南卻沒有為此感到反感，反而繼續說道：“真奇怪，恒君你還是第一個跟婆婆說話的人呢。咱們複讀班，至少是我知道的，幾乎沒見到有人會站着跟婆婆聊天。一般打了飯就直接找個位置上坐下，吃完飯就走了。”
“為什麽？”
這倒是一件挺奇怪的事情，吃飯的動作越放越緩，我忍不住擡頭看着吳聰南。而那個家夥則徹底停下吃飯的動作了，一只手的食指抵在下巴處，有一下沒一下的戳着。
吳聰南說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大概是大家都不想浪費這個時間，想要多背幾個單詞吧。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婆婆本人啦。”
“婆婆本人？怎麽了？”
“這個就說不清了，婆婆總是說着莫名其妙的話，所以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喜歡跟婆婆說話了。”
像是想起了什麽不舒服的事情，吳聰南的眉心都皺起來了。
總是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嗎？忍不住側目看了一眼那邊的婆婆。
一個老人家，無親無伴的，是因為寂寞所以才說些奇怪的話嗎？
突然覺得婆婆一個人，好像也挺可憐的。
心裏頭想着，如果有空閑的時間，可以多陪陪她老人家說會話。一邊這樣想着，我突然想到婆婆剛才說了一半的那句話，順帶的也就問了出來。
“對了，我們複讀班以前是不是也有插班生？”
“插班生？”有些詫異。
“是啊，插班生。”
“沒有啊，據我所知，從複讀班到現在，就只有恒君你一個是插班生呢。從來沒有聽別人說過，就算是老師也沒有提過呢。”
“沒有嗎？”
這倒是奇了，我剛剛明明聽婆婆提過的。
可能是我的這個問題太奇怪了，以至于吳聰南有些在意呢，開口問道：“恒君，你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啊。”
“哦，沒有，就是剛聽婆婆提起。”
“婆婆嗎？”
“是啊，你剛不是問我跟婆婆在聊什麽嗎？就是這個了。”
突然洩氣一般，剛有的好奇心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之前還一臉在意的吳聰南在的自我剛才跟婆婆說的竟然是這件事的時候，整個人都沒了興致。
不在多問，而是繼續吃着自己碗裏頭的飯，順道還不忘說了一句。
“恒君啊，以後婆婆的話聽聽就算了可不要當真呢。我剛都說了，婆婆總是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所以大家才不喜歡跟婆婆交談了。還有，婆婆都一把年紀了，以前的事情她也不見得記得清呢。”
是啊，婆婆的年紀，很大了。
以前的很多事情，确實不見得記清。
吳聰南的話，我沒有反駁。而是不語的繼續吃着碗裏的飯，一口接着一口。
只是這心裏頭老覺得在意。
可具體在意什麽，這當口我還真想不明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