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羨慕與不羨慕

付進一動不動的躺在遲嶼床上哼哼,因為他說了晚上要睡他這來, 下午課結束遲嶼就沒跟程央一塊回去, 留下來把晚自習上了。

“你說我是不是不應該拒絕。”付進用被子裹着腦袋,整個人攤在床沿上, “他好不容易要跟我談這一回的。”

“那你為什麽拒絕?”遲嶼坐在寫字臺前, 在翻一張程央以前的滿分卷子。

“腦子一熱呗。”付進生無可戀的半垂着眼睛, “那種情況下, 他說什麽我都想給他怼回去,你是不知道這貨有多氣人, 換你你肯定也不答應。”

遲嶼把卷子放下來, “那他要跟你談什麽?”

“還能是什麽, 無非就是歧視我, 指責我,說我不應該這樣不應該那樣。”付進說:“我就是猜到他要跟我談什麽才更想拒絕的。”

遲嶼皺眉,轉過身來看着他, “他以前有這樣過嗎?”

付進:“沒有”

遲嶼:“……”

付進:“但他肯定這麽想了。”

這心誅的, 別說蔣明陽不答應, 遲嶼都想替他喊個冤了,“別總把人想這麽壞,沒準他說跟你談, 是想跟你表個白呢?”

“卧槽!”付進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你還能不能認真點聽我說話了, 我都說了你不是我,要是我你肯定說不出這種話來。”

遲嶼挑了挑眉, 不置可否,這種事情他最多調侃兩句,說旁觀者清也不準确,畢竟跟蔣明陽相處了快兩年的人不是他,要真對他有意思,付進不可能這麽長時間都看不出來。

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蔣明陽并不讨厭他,付進自己也說他沒有當面指責過他,那其他的,都是他的主觀臆斷,除非真正跟他談一次,不然光靠猜,很容易出現像付進那樣神經質的把什麽都想入歧途。

遲嶼懶得再理他,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程央不知道睡了沒有,想打個電話給他又怕吵醒他們,沒有手機這點确實很不方便。

之前找不到他那次他有想過送他一個,以程央現在對他态度的轉變應該不會拒絕,但手機畢竟不是自行車,說送就能送,在沒有理清自己對他的感情是否只是一時沖動前,遲嶼不想把兩個人的關系綁的這麽近。

不負責任點的想,他能想到的以後,也只有兩個人還能見面的這一年多點時間,往後更久遠的,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所以他不想在他熱情退卻後,和程央還留下一地夾纏不清的關系待他收拾。

而且,怎麽說呢,雖然他能理解付進,不會歧視他指責他,但在他固有的觀念裏,首先這并不是一條正常的路,程央那天問他是不是同性戀,說明他也認可只有同性戀才會對同性有需求,那麽像他這樣的,多半就是新鮮好奇,或者一時的意亂情迷,都有可能。

而這幾種情緒顯然有一個共性,那就是短時間內的,暫時的,具體這個時間會是多久,遲嶼不知道,可能半年,可能一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會有一個峰值,峰值過後人會相對冷靜下來。

不過不是現在,至少目前随着見程央的次數,他肯定自己遠還沒達到他所滿足的最高點。

“你想什麽呢?”付進在他後面叫了他一聲,“聽沒聽我說話?”

“嗯?”遲嶼回過神來,“你說什麽了?”

“算了,不說了。”付進一頭倒了下去,“我一個人靜會。”

“嗯。”遲嶼起身,把書都放好,“牛奶喝嗎?”

“不喝,有酒嗎?”

遲嶼笑,“至于嗎你,明天還上不上課了。”

“明天周末大哥。”付進不滿的拍床,“你是不是過糊塗了,你坐那那麽久不會是在趕作業吧?”

遲嶼:“……”

遲嶼有點懵,看了看手機,“……我真忘了。”

“服了你了。”付進翻了個身,沒再看他,他還在想要不要去跟蔣明陽談一次的事,談吧他不想聽,不談吧他又憋得慌。

什麽時候畢業啊,付進簡直欲哭無淚,這苦逼日子怎麽就到不了頭呢。

遲嶼熱了兩杯牛奶過來,一杯放付進床頭,讓他喝完趕緊去刷牙,準備睡覺了。

“你明天什麽安排?”付進問。

“可能會帶程櫻和程樂出去一趟。”原本這周末他準備帶他們去趟動物園或者海洋館的,這麽多天待醫院裏,小姑娘估計早憋壞了,沒想到日子過的這麽沒知沒覺,明天就到周六了,“你去嗎?”

“程央去嗎?”

“應該吧。”不去光他帶兩個小朋友有什麽意思。

“那算了吧。”付進說着低下頭,“風口浪尖的,別再把他害了。”

“說什麽呢。”遲嶼把空杯子從他手裏抽走,看他整個一副自暴自棄的模樣,“你會不會想的有點多。”

“所以啊,我還是別跟他走的太近了,看到他我就容易想多。”

“你不是已經放棄了嗎?”

“說歸說,可我每次看到他,總還是會覺得不甘心。”付進躺下去,把頭悶進被子裏,“遲嶼我有沒有說過,我有時候特別羨慕你。”

“羨慕我什麽?”

“羨慕你是個正常人。”

“……”遲嶼冷不丁就被他這句話戳了一下,尤其付進還一副特別傷感的狀态,他嘆了口氣,在被子外面拍了拍,“你沒有哪裏不正常,別多想。”

遲嶼出去洗杯子,靠在洗手池邊,突然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付進說自己不正常,其實他也挺不正常的不是嗎,他對程央這種突如其來的感情,如果真見得了人,他完全可以跟付進說,他明白自己心裏對于付進知道他搶他男神的愧疚,遠不及這種感情更深層次意味着什麽更讓他說不出口。

那是一種他不願意也不想去想的可能,如果有,哪怕只有一點,在他察覺到後,他也一定立刻轉身就走,這是遲嶼對自己的警告,他防範着一切把自己玩進去的可能。@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門鎖轉動兩下後開了,遲海東出現在門口,進來看到遲嶼,他放下行李,“還沒睡?”

“你怎麽來了?”生日過後他找遲海東談過,表示想一個人住,遲海東自己作息不規律,怕會影響他就答應了,搬回了老房子那裏,遲嶼一方面是不想兩個人總待在一個屋檐下沒話找話說的尴尬,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自己總盯着遲海東的行程然後陷在一種胡亂猜測的神經質裏,對于像他們這樣的父子,适當的距離可能反而更有利于緩解關系的僵持。

不過遲海東當初留了鑰匙,說有事他能過來,遲嶼也沒做的太過,默認了他的進出。

“剛出差回來,想你了,過來看看。”遲海東說着往房間裏看了一眼,“有朋友在?”

“付進。”遲嶼說着過去帶上了門,“睡着了。”

遲海東笑着點了點頭,“我也有幾年沒見他了,現在跟你一個學校是嗎?”

“嗯。”

“也好,相互有個照應。”遲海東脫了外套,遲嶼看他今天晚上是打算在這睡了,這麽晚了也不好說什麽,“我先睡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小嶼。”遲海東在他推門時叫住他,“你先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明天吧。”

遲海東往他這走了一步,壓低了聲音,“你跟上次我送醫院去的那個男孩子是什麽關系?”

遲嶼頂在門上的手一頓,猛地轉過身來,“你想說什麽?”

“別緊張。”遲海東說:“我沒別的意思,你正常交朋友我當然不會幹涉你。”

言下之意現在交的這個朋友不正常,遲嶼冷笑了聲,“你這叫沒別的意思?”

“我只是擔心你,你剛成年,閱歷還太淺,怕你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遲海東長嘆了口氣,“這個社會遠比你想的要複雜,尤其是跟錢沾上邊的事。”

遲嶼想了想,“張老板跟你說的?”

“你別管誰跟我說的,爸爸只是提醒你一句,待人要真誠沒錯,但也別丢掉适當的警惕心。”

“那我也提醒你一句。”遲嶼看着他,“連他那種人說的話都聽的人,我不覺得有資格來教訓我。”

利用他?遲嶼覺得這理由怎麽就瞎掰的這麽可笑呢,如果當初不是他那一拳,哭着求着讓程央來利用他,人眼裏根本就沒有他。

在他的選擇裏,排在第一位的,居然是個可以在背後肆意中傷他的人渣,更可笑的是,程央明明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可他還是繞過了自己。

想到這,那天晚上看到他那樣跑回來,極度的失落和憤怒卷土重來,如果那時候他真的去了呢,遲嶼不敢想自己會是怎樣一副心情,光是現在想想,他都覺得如鲠在喉。

“小嶼!”遲海東拉住他,聲音比之前嚴肅了幾分,“話我說到這裏,接下去怎麽做你自己決定,你要覺得他對你是真心的,你們可以繼續當朋友,我不會多說什麽,我只是希望你能成熟一點,能有自己的主見,有明白是非的能力,而不是我說什麽,你的逆反心理就一定要跟我對着幹,這不是一個成年人該有的處事原則。”

遲海東言盡于此,這麽多年的努力也總有片刻的疲憊是他想要放下來的,他說完,嘆了口氣,“不早了,早點睡吧。”

他把行李都拿去房間,關上了門,遲嶼在門口站了一會,轉身也進去了。

遲海東站在他的立場上可以提醒他,但他并不是沒有主見,他只是很不喜歡他們那樣說他,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程央是什麽樣的人。

對他那些惡意的揣測打的不是他,統統都是他遲嶼的臉。

程央早上還在睡着的時候接到一個電話,張老板親自打來的,寒暄了幾句後,跟他說之前開掉他是他下面的人不懂事,不是他的意思,他打這個電話是過來問問,他還肯不肯賞臉再回去了。

酒店裏的人事任免張老板雖然不會事無巨細,但大體他還是知道的,所以他說不是他的意思,程央也就只是聽聽,這個時候他應該說的,除了感謝,還有就是以後好好工作的保證,這些都讓張老板很受用,答應等他過來了,之前扣掉的工資都會再補給他。

電話挂掉後經理又給他打了一個,讓他沒事今天就過去吧。

程央洗漱完叫程樂起床,讓他中午的時候自己把飯菜熱熱,排骨什麽的他都洗好了,放電飯鍋裏炖一下,他和程櫻都多喝點湯,他可能要晚點回來。

一般程樂在家裏他都會放心很多。

他前腳剛走沒多久,遲嶼後腳就開着車來了,這兩天他剛拿到駕照,今天第一天上路,準備帶他們去遠點的海洋館看海豚表演,順便在外面把午飯和晚飯都解決了。

然而進去後家裏就只有程樂一個人在洗菜。

“你哥呢?”遲嶼往裏面看了看,沒看到人,程櫻還在睡。

“上班去了。”

“什麽班?”遲嶼聽說他又去打工了,眉頭一皺,嘴角下意識繃緊了。

“還是以前張叔叔那裏。”程樂說。

以前那個?

張叔叔?

遲嶼把買過來一半留在車上準備路上吃,一半帶上來給他們的一袋零食扔茶幾上,突然就冷笑了一聲,可真操他媽的情深義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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