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歲歲年年積攢的失望

林驚北曲起手指敲敲她額頭：“你要是真能跟上，我就讓你去。”

“謝謝哥哥。”林瑤伽驚喜道，“哥哥你對我真好。”

“我真服了。”林詞氣得摔筷子走人。

林父說了他幾句，林詞頭也沒回。

不過林詞經常發脾氣，家裏幾個人都挺習慣的，他走了，氛圍也沒變。

吃完飯後，林瑤伽回到房間，把新辦的卡安裝好，重新搞了個微信號。

然後保存龐蒙給她發的二維碼到手機內存裏，用新的微信號掃了一下。

唉，她真是個天才。

林瑤伽晃晃腦袋，感嘆一句。

幾乎下一秒，霍頌今好友通過的消息就傳過來了。

快到離譜。

林瑤伽有點震驚。

她上一次加好友，好像是花了一晚上吧。

林瑤伽：【大佬，你這速度有點快啊。

】

霍頌今：【剛好在玩手機。

】

林瑤伽：【噢噢噢。

】

林瑤伽：【我去洗澡了，先不打擾你了。

】

發完這句話，她盯着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中”。

半分鐘後，那邊潦草地回了一句：【嗯。

】

林瑤伽退出來，登上另一個微信號，再次點開那熟悉的頭像。

一連串動作，簡直不要太流利。

還沒有談戀愛，提前過上了腳踏兩條船的日子。

她有點心虛地摸摸鼻子：【998，怎麽感覺我有點渣呢？】

998微笑，言簡意赅，毒舌道：【去掉感覺。

】

【啊，不管了。

】她撓撓頭，感嘆一聲，【這也是為了大佬好。

】

林瑤伽熟練地換上新人設，給霍頌今發消息：【兄弟，來一局？】

霍頌今：【。

】

林瑤伽沒看明白，皺着眉：【？】

霍頌今：【上號。

】

上號就上號，你發什麽句號啊？

顯得你很牛逼嗎？

有病！

她默默腹诽，手上卻老老實實登上號，打開了變聲器。

兩人打了一個小時就停了。

因為她能感覺到大佬的心情不是很好，如果說前幾天是沉默寡言，那麽今天就是一個啞巴。

兩局游戲下來。

他說的最長的話就是：“回來，房子裏有人。”

第二局結束時，林瑤伽讪讪地笑了下：“大佬，你今天晚上是不是不舒服啊？”

“沒事。”男生嗓音低，帶着幾分抽煙後的沙啞。

還挺嘴硬的。

林瑤伽還能說什麽，只能說：“今天先打到這裏吧，我還有約。”

“好。”

下了游戲，霍頌今起身。

卧室裏只開了一盞臺燈，他出了門，去了露天陽臺抽煙。

這邊其實算是京城最不發達的區域了，很多低矮的樓層。

夜風一吹，帶着幾分沁涼。

霍頌今咬着煙，吸了一口，薄薄的煙霧被風吹散，額前的銀發也悉數被吹到後面，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狹長的眼睛被風吹得眼尾發紅。

程炎從洗澡間洗完澡出來，見他一人站在陽臺邊，滿身孤寂。

忍不住走過去。

“你發什麽呆呢？”

“嗯？”霍頌今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轉頭看他。

程炎見他指尖夾着煙，心裏稍稍有了些猜測。

平日裏他很少吸煙，多數吸煙都是因為霍家的事。

“賈芳舒又作什麽妖了？”程炎問道。

賈芳舒是霍家的主母，也是霍頌今喊了十多年媽媽的人。

“不算什麽大事。”

霍頌今淡淡道。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事情本身就不算什麽大事。

他從霍家離開後，微信裏還有賈芳舒的好友。

離家那天，霍頌今坐在出租車上，指尖在删除鍵上猶豫好久，最終到底沒有按下。

賈芳舒也不知道出于怎麽樣的想法，也沒删除他。

今天霍頌今無聊刷朋友圈時，看到了她新發的朋友圈。

一行短短的字：即便兒子十多年不在身邊，可血脈終究就是血脈，他依舊很優秀（拇指）（拇指）（拇指）。

下面跟着霍丞宇穿西服照鏡子的兩張圖片。

霍頌今看着那條朋友圈，忽然想起霍馳再次出軌那天，賈芳舒歇斯底裏地把他房間的鍵盤和電腦扔出去，砸了個稀巴爛的時候。

賈芳舒向來是一個很注重優雅的人，平日裏衣服有點褶皺都不會穿出去，會吩咐家裏傭人再把衣服熨一遍。

那天，她頭發淩亂，一個巴掌扇他臉上：“你成天除了打游戲還會幹什麽？！你就是個廢物，敗類！要不是你太沒用了，你爸怎麽會一門心思想再生一個？！”

“我怎麽生了你這麽一個廢物兒子？！”

她大哭着，怒吼着，發洩自己的怒火。

銀發男生紅着半邊臉，站在一側，悶聲不語。

他其實已經很習慣這種情況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跪着道歉請求媽媽原諒的人。

霍頌今在十七年裏生命裏，切身體會到，不是所有父母都會給自己的孩子獻上最無私的愛。

霍馳生了一張好面孔，年輕時風流浪蕩，從娛樂圈當紅影星到十八線青澀嫩模，玩了個遍。

賈芳舒則是在父母規劃下，兢兢業業努力工作的乖乖女。

霍賈兩家聯姻，賈芳舒嫁給了霍馳。

一開始霍馳對她很好，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

賈芳舒沒怎麽談過戀愛，非常享受他的寵溺，一顆真心全部付出，以為自己命好，遇到了愛情。

可是結婚第二年，她生完孩子做完月子後，在某個下午，帶着帽子來到霍氏大樓，想給霍馳一個驚喜。

推開門，卻看見他摟着秘書部新來的女助理接吻。

霍馳風流慣了，賈芳舒長相其實很一般。

小家碧玉剛開始接觸，還有點新鮮。

接觸久了，也就厭倦了。

賈芳舒美夢破碎。

随着丈夫一次次的出軌，一次次的夜不歸宿，她哭過鬧過，但霍馳絲毫沒有心軟，反而厭倦她那個潑婦樣子。

于是，賈芳舒就把怒火與仇視轉移到了霍頌今身上。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小時候哭着哄媽媽的小孩，早在歲歲年年積攢的失望中，不再期待母愛。

霍頌今忽然想起他拖着行李箱，從霍家離開時，跟霍丞宇簡單打了個照面的事情。

那是霍丞宇穿着霍馳買的高檔衣服，很局促地擡頭和霍頌今對視一眼。

幾秒後，霍丞宇垂下頭，不自在地擰了擰袖子。

他個子高，卻與周圍格格不入。

霍頌今說不出來自己心裏的滋味。

對霍丞宇愧疚嗎？

好像有點，畢竟是他當了十七年的大少爺。

可是，這十七年裏，他過得并不開心。

……

抽完最後一口煙，霍頌今撩了把頭發，手指插在頭發裏梳了梳，也不再繼續回憶。

程炎點了根炎：“你陪玩做的怎麽樣了？”

霍頌今眯着眼睛：“現在還有一個顧客，交了一個月定金，這個月之後就不做了。”

“當主播？”程炎問。

霍頌今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