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卻說長順把東西送到後便回來複命,唐筠瑤從他口中得知賀紹廷辦完差事回府後,便一直在屋裏自斟自飲誰也不見,不禁又想到白日在鎮遠将軍府前看到他臉上的那絲異樣,心中暗暗猜測着,只是怎麽想也想不到賀紹廷與那杜誠忠還有一層血緣關系所在。

她瞧着時辰差不多了,便打算到阮氏屋裏去,剛經過園子便遇上了輕哼着小曲兒的唐淮勉。

“三妹妹回來了?”唐淮勉心情頗好地問。

唐筠瑤一見他便忍不住笑了:“免談居士可是又構思了什麽新的話本?”

唐淮勉吓得臉色一變,連忙沖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四下環顧,确信沒有人聽到她這話,這才壓低聲音道:“三妹妹,說好了不能讓別人知道的。若是我爹娘知道我居然學人寫話本,必是又要罵我不務正業了。”

見他這副鬼鬼祟祟的模樣,唐筠瑤忍着笑意道:“那好,我不說,不過你若是出了新的話本,必須第一時間便送我一本。”

“這是當然,三妹妹可是我的忠實讀者,自然是要好好對待的。”唐淮勉得意地回答。

還是他家的三妹妹有品味,不似那等庸俗之輩,不懂欣賞,更分不清好與歹,居然還敢說他寫的話本毫不符合常理,還說三歲孩子寫得都比他好。

狗屁!分明是自己撅起屁股都拉不出屎來,卻偏要怪地面太硬!

看着他得意得就差沒将尾巴搖上天的小模樣,唐筠瑤忍俊不禁。

她自然沒有告訴他,他真正的忠實讀者并不是自己,而是當朝五公主。

每每看着五公主捧着免談居士的作品看得津津有味,言語間更把他捧成了不拘一格放蕩不羁的罕見才子,再聯想自家三哥被二伯母追得抱頭鼠竄的滑稽模樣,差點沒忍住噴笑出聲。

唐淮勉對着他的“忠實讀者”好一頓自吹自擂,末了才道:“對了,上回咱們投的那趟分紅已經送來了,等一會兒我便讓人給你送去,周哥兒的我也已經給他了。”

“行,這回掙得多麽?”唐筠瑤随口問道。

唐淮勉嘻嘻一笑,洋洋得意地道:“當然!你三哥我什麽時候看走過眼?這一次比上回還多掙了兩成。”

“我就知道三哥是最厲害的,跟着三哥走肯定沒錯!”唐筠瑤笑吟吟地直誇他。

唐淮勉聽罷愈發得意了,一拍胸膛,豪氣滿滿地道:“你等着,三哥替你掙個十裏紅妝回來,讓全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婦都羨慕你!”

“如此便多謝三哥了!”唐筠瑤大大方方地回答。

唐淮勉哈哈一笑。三妹妹就是這一點最好,從來不扭扭捏捏的,想說什麽想要什麽從來都是明明白白。

也是和唐淮勉多接觸後,唐筠瑤才發現這小子居然有一身不輸于他爹的掙錢本事。

京中經常有不少商隊大江南北地去,而後便會從當地購買一些特産帶回京城賣以賺取差價,唐淮勉便是瞧中了這當中的商機,結識了不少商隊,拉上唐淮周和唐筠瑤兄妹湊了份子錢加入,掙了不少分紅。

這生意并不是每一樁都能掙錢的,有時候千辛萬苦地把貨物運了回來,卻由于這樣那樣的各種原因,有可能不但掙不到半個錢,甚至連本錢都虧損。

可唐淮勉卻偏有那麽一雙慧眼,但凡他瞧中的,十之八九都能大賺,也讓跟着他一起投資的唐淮周兄妹倆也掙了不少體己錢。

這也算是唐筠瑤的一個意外之喜了。畢竟手上有錢,想做什麽事都容易些。

兩人正說笑着,便見大房的唐淮興和唐淮耀正朝這邊走來。

“大哥,二哥。”唐淮勉主動招呼着,唐筠瑤也跟着不鹹不淡地喚了聲。

唐淮耀飛快地瞄了她一眼,輕聲喚:“三弟,三妹。”

倒是唐淮興眼神陰鸷地掃了他們一眼,而後視若無睹地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

“老是這般像是誰欠了他銀子不還似的,忒讨厭了!”待大房那對兄弟走得遠了,唐淮勉才抱怨道,一會兒又壓低聲音道,“奇怪的是,最近他連書都不看了,整日不着家的也不知在忙什麽,仿佛聽說是遇着了什麽貴人?”

自上科落第後,唐淮興瞧誰都覺得對方在取笑自己,性子便愈發變得陰晴不定。尤其是李氏原本為他相中的那戶人家,得知他落榜後,迅速答應了另一家的親事,一個月前便将女兒嫁出去了。

為着此事,李氏氣得病了好幾日。

唐筠瑤沒有興趣理會大房之事,當年她家老頭子就曾勸過唐淮興先不要急着下場,因為他文章雖寫得好,可卻過于花團錦簇,缺少陛下最想看到的‘務實’,建議他游學幾年增長見聞,待下一科再下場。

可惜唐柏年夫婦和唐淮興都覺得她家老頭子不安好心,生怕他們大房的孩子有了出息占了風頭,故而執意讓唐淮興按原計劃下場,氣得老頭子直喚心口疼,趁機又勾起了娘親的心疼憐惜,讓他又度過了被娘親放在心中首位溫柔以待,甜得如蜜糖般的幾日。

唐淮興執意下場的結果不出所料,素有才名的他竟是連同進士都沒有考取,讓唐柏年夫婦及唐筠瑜大失所望,而他本人也因此頹廢了好長一段日子。

最近倒是重新振作起來了,不過卻不是投入書本當中準備來年再考,而是遇上了‘貴人’,打算跟着‘貴人’謀取前程?

唐筠瑤搖搖頭,并不放在心上。

只她到了阮氏屋裏,見向來好性子的阮氏居然面帶惱意,一時訝然,走過去挽着她的手臂撒嬌地問:“是誰惹娘生氣了?是爹爹還是哥哥?”

阮氏被她逗笑了,好一會兒笑嘆一聲,語氣充滿了無奈:“與他們父子無關,只是……罷了,我也管不了了。”

唐筠瑤更奇怪了,遂将詢問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挽琴。

挽琴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替自家夫人抱不平了,一見她望過來,忙道:“還不是為了大姑娘的親事!早前夫人替大姑娘說了一戶人家,便是汪夫人娘家遠房親戚的一位公子,家世、品行、才學樣樣都不差,大夫人初時也同意,夫人便出面替兩家約好了相看的日子,沒想到今日一大早大夫人便反悔了,竟還帶着大姑娘去了鎮遠将軍府賀喜!”

唐筠瑤頓時了然。

李氏初時是對庶長女唐筠柔的親事不上心,故而才會任由唐筠柔生母英姨娘求到王氏跟前,王氏出面請阮氏代為留意合适的人家。阮氏是個軟性子,又确是擔心大房這個孩子的親事,故而便應了下來,盡心盡力地替她張羅。

只李氏最近也不知被什麽人提醒,覺得庶女的親事倒是可以利用起來,故而又改了主意。今日竟帶着唐筠柔到鎮遠将軍府去恭賀鎮遠将軍納妾,打的自然是希望借唐筠柔攀上高枝的主意,至于唐筠柔将來是做妻還是做妾,那就不在她考慮的範圍之內。

畢竟今日鎮遠将軍府那個場合,會出席的也不會是什麽身份貴重的大家夫人。

阮氏一番好意全打了水漂,又心疼李氏如此作踐孩子,只礙于身份不好說什麽,倒是把自己給氣着了。

若是按唐筠瑤的想法,大房的事由得他們自己鬧騰便是,不過這番話她可不敢對阮氏說,免得又引來對方一通教導。

她只能插科打诨,逗得阮氏将注意力從大房的糟心事上移開,看到阮氏臉上重又露出那種無奈又寵溺的笑容,撒嬌地摟着她的臂好一通賣乖。

“你呀,真是越長大越愛撒嬌,還不如小時候。”阮氏沒好氣地在她額上輕戳了戳。

她直接裝傻充愣。

一連幾日,言妩都沒有再出現,可是唐筠瑤卻還能感覺得到她并沒有離開,猜測着大概是那笨鬼還在思考着那日在馬車裏她對她說過的那番話。

這期間她又給賀紹廷送了幾回東西,譬如有她學着做的護腕、唐淮勉托人幫她尋來的傷藥等,都不是什麽太過于貴重之物,可每一樣她都花足了心思。

這一晚,言妩終于在她準備入睡前出現了。

看着她一臉欲言又止,唐筠瑤靠着床頭坐好,拉了拉身上的錦被,一副打算與她詳談的模樣:“你是不是有話想要問我?”

言妩糾結地揪着她的小手帕,良久,才結結巴巴地問:“瑤瑤,我夢裏的那個與我長一模一樣之人是你麽?”

“你覺得呢?”唐筠瑤不答反問。

“我覺得就是你,雖然我不明白她怎會是那個模樣,不過我還是覺得那個人就是你。”言妩遲疑着回答。

唐筠瑤只是望着她,并沒有說什麽。

言妩抿了抿雙唇,望着她的眼神帶着猶豫,半晌,才低聲問:“瑤瑤你為什麽不要豫王了?豫王對你那麽好,我都看到了,在夢裏的時候你心情不好,是他哄你開心;你生病了,也是他喂你吃藥;你被人害得掉進水裏,還是他跳下去救你。”

她喃喃地将自己夢到的那些畫面一一道來,雖然她聽不到夢裏之人說的話,可還是能從豫王的言行舉止當中感覺得到,他真的對瑤瑤很好。

“可是這一回,你為什麽就不要他了呢?”末了,她不解地再度問。

唐筠瑤靜靜地望着她,聽着她輕聲細語地說着上輩子她所經歷過的那些事,在她再一次問出‘為什麽不要豫王’這句話時,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唇邊甚至帶着淺淺的笑容。

“真是個笨姑娘,都是假的,你看見的那些好,全都是假的!你只看到他待我好,卻沒看見為了能得到他這點好,我花費了多少心思,算計了多少人。”

“他确是待我好,可他同時也待別人好。他的好可以分成無數份,我得到的不過是其中的一份,也許這一份會比別人得到的多一些,可仍然不是完整的。”

“他給予的這些好,也是給他自以為純真善良如同池中白蓮一般的瑤兒,卻不是給心狠手辣排除異己的許筠瑤。”

那個人,性情溫厚,喜歡的也是純真嬌美、視他為世間唯一的姑娘,她既然想要争奪他的寵愛以立足宮中,自然要投其所好,無時無刻不在他跟前扮演這樣的女子。

至于真心?或許她也投入過,又或許從來沒有,誰又知道呢?畢竟天底下最最高明的演技,就是把自己也給騙過去。

她曾經不明白,但經歷過‘因病被迫離宮靜養’後,便什麽都明白了。或許在那之前,她還能擁有‘真心’此等奢侈物,在那之後,便什麽也沒有了。

言妩心口忽地一痛,似是一瞬間感同身受,眼淚‘啪噠啪噠’地直往下掉:“他曾經傷害過你是不是?曾經讓你很傷心是不是?”

唐筠瑤嘆了口氣,拿過她的帕子替她拭淚:“談不上傷害,更加說不上讓我傷心,那不過是在特殊的情形下,他做出的一個正常合理的選擇,而我也認清自己的位置,自然不會傷心。”

她身染‘重病’,連太醫也診斷不出個所以然來,而他登基在即,自然不可能會為了一個小小侍妾而誤了大事,亦不方便把她這個‘重病幾近不治’之人接進宮裏,故而把她留在了宮外養病,這也沒有什麽好怨怪的。

而她也因為那一場‘病’,得以避過了豫王登基初期的後宮之争,也讓自己徹底蟄伏下來,贏得了喘息的機會。

那真正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言妩聽罷卻哭得更厲害了,一邊哭一邊道:“那、那廷哥兒會比豫王待你更好嗎?”

唐筠瑤怔了怔,随即便笑道:“我不知道,大抵是會的吧!”

誰知道日後之事呢?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若是選擇賀紹廷,她投入了多少心思,得到的回報必然要比上輩子待豫王要多。

言妩抽抽答答的,也不知是不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

——

豫王從噩夢中驟然驚醒,額上一片冷汗,臉色蒼白如紙,心口也是一陣絞痛。

良久,那股痛楚才漸漸減弱,他喘着粗氣,胡亂地抹了一把汗,心有餘悸般按在心口的位置,仿佛還能感受到那股恍如錐心般的痛楚。

就在方才,他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他抱着一個逝去的女子無聲落淚,可無論他再怎麽呼喚,那女子卻再沒能回應他一聲。

他記不清那女子的容貌,只記得抱着她在懷裏那股深深的悔恨。

他輕輕揉着額角,靠坐在床頭平複翻滾的思緒。

‘噼啪’的一下燈芯炸響之聲,也将他驚醒了過來,随即又聽到遠處隐隐傳來的更聲,一下又一下。

原來已是四更時分了……

他轉過身來,正要重又躺下繼續睡去,卻忽地心有所覺,擡眸一望,竟見多寶架旁站着一個陌生的纖弱身影。

他吓了一跳,正要厲聲喝問‘你是誰’,卻在看清對方容貌時如遭雷轟,整個人當場便驚住了。

就是她!就是這副容貌!

心裏那一直像是缺了一口之處仿佛一下子便被填滿了,他甚至顧不上害怕,連鞋也來不及穿便急急地朝着那身影走過去:“你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本王府中?”

他伸手想要去觸碰對方,卻碰到了一場空,定睛細一看,眼前空空如也哪有什麽人。

他不死心地四處尋找着,可滿屋除了他自己外,哪還有半個人影。

外間守夜的畫鵑聽到動靜,披着衣袍急急走了進來:“殿下醒了?可是需要什麽?”

豫王強忍着心中失望,搖頭道:“無事,你繼續睡去吧!”

待畫鵑退出去後,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久久無法成眠,幹脆披衣而起,行至書案前,提筆蘸墨,略思索一下,憑着方才的記憶和內心深處的希望,一點一點在雪白的紙上勾勒出女子的容貌。

杏兒臉蛋,遠山黛眉,翦水雙眸,挺俏瓊鼻,如花瓣般誘人的丹唇……

良久,他落下最後一筆,望着畫中女子,終于滿意地笑了。

不錯,就是這副容貌,那個人就應該長得這般模樣的。只是……世間上果真有長得這般模樣的女子存在麽?他臉上一片茫然。

卻不想次日一早,前來幫他收拾書卷的內侍看到他還未來得及收好的畫像,笑着道:“殿下這畫畫得比前幾日奴才瞧見的那幅可好多了。”

豫王正被畫鵑侍候着穿衣,聽到他這話心中一緊,迫不及待地問:“難不成你也見過這畫中女子?”

“倒是見過一幅畫,上面畫的女子與殿下這幅的十分相似。”那內侍想了想,回答道。

“在何處所見?畫如今又在何處?你且尋來讓本王瞧瞧。”

“就在一個小畫坊裏頭,那畫有些年頭了,畫者也不是什麽有名氣的大家,故而店主一直把它扔在角落處,前幾日奴才出外辦差,偶爾間看見的。殿下若是想要,奴才這便去把它找來。”

此刻的唐筠瑤正在對鏡理妝,言妩站在她身旁,垂着雙手老實地道:“瑤瑤,昨夜我又去了豫王府。”

“去那裏做什麽?又夢見什麽畫面想去證實一下了?”唐筠瑤扶了扶發上別着的絹花,随口問。

“我本來是想要去罵他一頓的,不過見他好像做了噩夢很難受的樣子,就放過他了。不過你放心,我以後都不去了”言妩氣哼哼的,很快又喜滋滋地加了句,“他們都不是什麽好的,日後還是咱們一處吧!”

唐筠瑤瞥了她一眼,見她重又回複到那沒心沒肺蠢笨蠢笨的模樣,心中好笑,故意道:那可不行,我日後可是要和廷哥兒一起的,我還要給他生很多很多孩子,組成一個很大很大的家。

她一邊在心裏這般說着,一邊往外走。

言妩立即不甘心地追了上去:“瑤瑤你不要沖動,你現在還小呢!說不定将來還會有比廷哥兒更好的人出現……”

“廷哥兒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再沒有人會比他好了,我就是瞧上了他,偏要他!”唐筠瑤故意氣她,殊不知唐淮周正好走過來,将她這番話聽了個正着。

兄妹二人大眼瞪小眼,唐淮周更是一臉見鬼的模樣,好半晌才同情地道:“廷哥兒也忒倒黴了些,竟讓你這個女魔星給瞧上了。”

随即又一臉恍然:“我說上回你怎的對他那般體貼溫柔呢,原來竟是打的這個主意!”

唐筠瑤臉皮縱然再厚,被兄長聽到她這番話也有點兒不好意思,可再一聽他接下來說的話,頓時又坦然了,心思飛快地轉動着。

雖說這輩子她是打定主意要纏上賀紹廷的,不過他如今身居高位,差事亦繁忙。而她一個內宅女子,也難尋得了太多機會接近他,若是得了唐淮周的相助,事情可就容易辦多了。

想到這,她笑盈盈地上前,聲音充滿了誘惑:“哥哥,爹爹和娘親替你相中了韋家的姐姐,你可知道?可想偷偷見見韋家姐姐長得什麽模樣?性子好不好?容不容易相處?想的話我可以幫你哦!”

上輩子唐淮周娶的也正是大學士韋良之女韋映竹,唐筠瑤對韋映竹印象不深,只記得是一個性子沉靜、規規矩矩不怎麽愛說話的婦人。不過上輩子多數朝中貴夫人在她的面前都是這副模樣,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唐淮周想要假裝不在意,可微微泛紅的俊臉,不自覺地微微豎起的耳朵已經出賣他的內心,看得唐筠瑤一陣竊笑。

哪個少年不懷春?哪個少年不會好奇自己未來的妻子?小唐大人自然也不會例外才是。

果然,未來的小唐大人清清嗓子,假裝不經意地道:“等會兒我約了廷哥兒和一位朋友到京郊彤山賞楓。”

“好的,哥哥乃是尚書公子,出外自然少不了小厮侍候。”唐筠瑤眉眼彎彎。

“正是如此!”唐淮周一臉認真的接了話,兄妹二人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卻說依約到了京郊彤山的賀紹廷,視線總是忍不住投同唐淮周身邊那位總是垂着頭的小厮,總覺得他瞧起來有點兒眼熟。

直到那小厮上前奉茶,調皮地沖他眨了眨眼睛,他才恍然大悟,一時又好笑不已,無奈地沖着好友道:“你也偏由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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