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那賀炳鵬并非你的生父,你娘雲湘原是我的侍妾,當年懷着你的時候便離開了鎮遠将軍府,後來輾轉嫁給了你養父。我親自去調查過了,你娘嫁入賀家的時候,的的确确是懷着身孕的。”

“這些年我一直不知道你們母子的存在,才會讓你們吃了那麽多的苦。那賀炳鵬原不過流氓地痞,見你娘美貌,又是孤身一人在外謀生,便起了壞心思,不顧你娘意願把她強娶進門。”

“聽說他還是一個酒鬼,喝醉了還會打人,你們母子倆沒少因此遭罪。”說到此處,杜誠忠臉上顯現幾分愧疚。

“我知道這些年一直愧對你們母子,你放心,我一定會補償你的。從今往後,你便是我杜誠忠唯一的兒子,更是鎮遠将軍府唯一的公子。”他又保證道。

賀紹廷氣極反笑:“杜将軍,我念在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的份上,不與你計較。只是先父為人如何,生前又是如何對待先母與我,卻輪不到你一個外人置喙。”

“我姓賀,此生此世都只會姓賀,與你杜誠忠,與你鎮遠将軍府毫無瓜葛!杜将軍今日前來若只是為了說這些荒唐至極的話,請恕本将不奉陪了,來人,送客!”

說完,一拂衣袖轉身就走。

杜誠忠想也不想便去追,卻被曹勝帶着侍衛給生生擋了下來,眼看着賀紹廷的身影越來越遠,他急得滿頭大汗,大聲叫道:“紹廷,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你若是不相信,大可親自去查證!我知道你心中有怨,這不怪你。只是血脈親緣卻是天注定,縱然你再怎麽不樂意,也不能否認你身上流着我的血!”

賀紹廷腳步一頓,卻還是頭也不回地繼續離開。

倒是曹勝幾人聽到杜誠忠這番話後大吃一驚,面面相觑,只覺得不可思議極了。

自家将軍與這位鎮遠将軍竟有血緣上的關系?

賀紹廷陰沉着臉,加快腳步往正院走去,将身後的叫喊聲遠遠地抛下。

杜誠忠的到來,他大聲嚷着的那番話,再度激起了他已經決定埋葬的那部分記憶。尤其是那一句‘血脈親緣乃是天注定’,縱然他由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認回那個生父,可确實也不能否認,他的體內的的确确流着那個人的血。

他想不到那個人竟會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并且聽着他方才話中意思,竟還親自去查證過?否則他也不會對父親生前做過之事如此清楚。

他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不錯,他的養父生前确是嗜酒如命,喝醉了的話确實會打人,他也的确因此吃過不少苦頭,可是每一回養父醉酒後要打人的時候,祖母都會不顧一切地保護他,不教他受到半點傷害。

而在養父不喝酒的時候,對他也并不算太差,有時候心情好了,還會給他買些好吃的。

一切變化都發生在那一年,醉酒後的養父失手推倒了已懷有身孕的娘親,使得娘親肚子裏的孩子沒能保住,養父悔恨難當,當場斷指立志戒酒。

事實上他也确實做到了,在那之後的一年內,的确是滴酒不沾,脾氣更是收斂了不少。可惜好景不長,在一個漆黑不見五指的夜晚,因祖母急病,他匆匆出門去請大夫,卻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跌,後腦撞上石塊,擡回家不到半個時辰便斷了氣。

而痛不欲生的祖母也在半年後撒手人寰,只留下他和娘親兩人相依為命。

苦麽?确是有的。可是他卻不會因此而怨恨養父。畢竟他也算是給了他們母子一個栖身之所,而慈愛的祖母更是視他如嫡親孫兒般照顧看待,後來的姑母亦是全心全意地養育他長大成人。

他從賀家得到的真心關愛并不少,早就徹徹底底把自己當作賀家的人。

至于杜誠忠……

他嘲諷地勾了勾了嘴角。

他又憑什麽會以為自己會承認他?憑什麽以為自己會稀罕他的鎮遠将軍府?

雖然沒有得到兒子的承認,更沒有聽到那一聲‘爹’,可杜誠忠卻半點兒也不在意,畢竟兒子自小便不在他的身邊長大,更不知道他們之間的血緣關系,一時難以接受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只待他想明白了就好。

大齊年輕一輩的佼佼者賀大将軍居然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僅此一點,便足以教他欣喜若狂。

原來他并不是無後,他一早便有了自己的兒子,只不過一直被蒙在鼓裏,以致父子分離多年。

不過不要緊,來日方長,他還有補償他的機會。

他心情甚好,卻又有些依依不舍地從忠勇将軍府離開,臨走前還一再叮囑曹勝等人要好生侍候賀紹廷,直聽得曹勝等人一臉莫名。

本是一早便得到夫君今日回京消息的雲氏,左等右等都不見杜誠忠歸來,一問,便又得知杜誠忠回京後并沒有直接回府,而是轉道去了忠勇将軍府,只當他有公事要與賀紹廷商議,倒也不放在心上。

杜誠忠當日意外地從當年府裏的大夫口中得知,自己可能還有一個孩兒在世時,出于慎重的心理,他并沒有對任何人言明,而是将一切瞞得死死的,故而雲氏并不知道前段時間他突然離京,并不是因為公事,而是去查曾經的侍妾楚雲湘的下落。

她哪裏想得到,杜誠忠回來會給她帶來那麽一個天大的“驚喜”。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瞪着杜誠忠問:“你說什麽?忠勇将軍賀紹廷是你的親生骨肉?”

“确是如此,我已經親自查證過了,紹廷是當年雲兒……雲湘為我所生的兒子,當年雲湘有孕後身子極弱,與她一向交好的玉蘭擔心她受不住那虎狼之藥,求了易大夫幫忙,以一副假藥瞞天過海,保住了雲湘肚子裏的孩子,也就是紹廷。”

說到這裏,杜誠忠一陣慶幸。

好在當年玉蘭橫插一腳,否則他就要失去那麽一個出色的兒子了。

雲氏看着他臉上毫不掩飾的歡喜,臉色煞白,久久說不出話來。

走了一個杜祖望,又來一個賀紹廷……并且後來這個比早前那個更加難以對付。

杜誠忠可不知她的心思,只沉浸在終于有後的狂喜當中,喜滋滋地又道:“都說虎父無犬子,紹廷年紀輕輕便能有今日這般成就,足以見得此話不虛。我杜誠忠的兒子,又豈會是那等碌碌無為的泛泛之輩。”

“也只有這個孩子,才配當我杜誠忠的兒子,才像是杜家的人!!”他再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聲無盡歡喜,一掃前段時間的陰郁。

恰好走進來要向雲氏請安的馮維亮臉色一變,心頭劇震,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還是父親說的話有了歧義。

賀紹廷是父親的兒子?嫡嫡親的兒子?他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多希望是自己聽岔了他的話。

可杜誠忠那溢滿了笑容的臉卻告訴他,他并沒有聽錯,一切都是真的。

賀紹廷……這些年這個名字總是在各種場面傳入他的耳中。父輩們對他的贊不絕口,年輕一輩對他的羨慕嫉妒,姑娘們對他的敬慕,便連尋常百姓也把他當作了大齊新一代的戰神。

這個人就是他的人生當中的一抹陰影。也是因為當年年少時與他打了一架卻落敗,父親明裏不說,可他讓自己改武學文便已經說明了他的失望。便是府中的侍衛,每每看向他的眼神,那種他根本不配作為鎮遠将軍府大公子的眼神,都他羞憤難當。

若不是他後來做了準備,只怕父親早就和母親一個接一個孩子地生,到時候府裏更加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若不是賀紹廷,當年他又怎麽可能會對父親下手,又怎麽可能絕了他再為人父的機會!

這一切,全是拜賀紹廷所賜!

只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事隔多年,賀紹廷竟然以另一種方式,再次擾亂他平靜的生活,甚至還想來争奪屬于他的一切!

接下來的數日,杜誠忠一而再再而三地尋上忠勇将軍府,這日甚至還帶上了楚雲湘當年為他做的劍穗。

當然,這劍穗也是他一番翻箱倒櫃時意外發現的,這也是自雲氏嫁進鎮遠将軍府後,曾經那些姬妾留下的唯一痕跡。

“你娘的手藝你必然記得,這劍穗還是當年我出征歸來後她親手給我做的,說起來也是二十多年前之事了。”他感嘆一聲,語氣裏有說不出的懷念。

雲湘……那個性子溫柔卻又有幾分執拗的女子,也是繼他的夫人之後唯一一個讓他有幾分心動的女子,曾經有那麽一瞬間,他還想過要娶她為妻。

不過他也沒有想到,那個嬌嬌柔柔的女子,居然懷着他的孩子遠走,甚至半點消息也沒有洩露,教他一直蒙在鼓裏。

“你娘有着一雙世間少有的巧手,繡的花兒比別人的好看,做的東西也比別人的好吃,随便簡簡單單一個物件,到了她的手裏,都能一下子變得精美起來。”他喟嘆着又道。

賀紹廷默不作聲,整個人卻有幾分恍惚。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關于娘親的過往,實際上娘親生前從來未曾提過在鎮遠将軍府的事,也沒那個閑暇時間做各種精美小物裝點家中。

她從來都是很忙的,忙着織布,忙着接回來的各種繡活,還要忙着家中裏裏外外的各種活計。後來父親和祖母不在後,她就更加忙碌了,基本上少有歇一歇的時候。

“你娘生前可曾提起過我?”他聽到杜誠忠試探着問。

他定定神,冷漠地回答:“可真是抱歉,我娘生前從來沒有提過你,連半個字都沒有。”

“這……”杜誠忠一愣,心裏百般不是滋味。

那個為他孕育了孩兒的女子,這麽多年來竟然從來沒有對兒子提過他的存在?

不過他再一想,笑道:“你這孩子,怎的連父親也騙?你娘若是不曾提過我,當年在河安府,你又為何會到我跟前問起那句話?”

賀紹廷冷笑:“我問了你哪句話?”

“你問我這輩子可曾做過……”杜誠忠喉嚨一堵,接下來的那半句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可曾做過什麽?可曾做過後悔之事?”賀紹廷嘲諷地道,“你怎的不說了?我為何會問那樣的一句話?你當年又曾經做過什麽要讓人覺得你會後悔之事?”

“杜誠忠,男子漢大丈夫,既然做了,那便也要承擔起一切的後果,前些年你做得不是一直挺好的麽?”

“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話,你不後悔,縱然再讓你選擇一次,你照樣毫不手軟地給為你孕育孩子的那些姬妾強灌下打胎藥!”

“我今日可以站在你的跟前,不是你的恩賜,而是始于田姨母的善心。你當年對那些無辜女子犯下的惡行,也是姨母一五一十地告知我。”

“我娘親,哪怕病卧在床自知不起,憂心我日後去向,也從來沒有提過關于你的只言片語!她由始至終都希望我姓賀,也只能姓賀!”

杜誠忠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孩子會對他當年所做過的事一清二楚。

田姨母?對了,必是田玉蘭,是她把一切告訴他。換而言之,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一早便知道他是自己的兒子,所以當年還是孩童的他才會向自己問出那句話,那是因為他在為他的娘親鳴不平!

“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卻一直沒有前來找我?”他不死心,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這麽一句。

“是,我早就知道了,所以你不必再一次次地給我看你那些所謂證據。可是那又如何?我當年走投無路舉目無親之際,也沒有想過去找你,現在自然更加不會。”賀紹廷淡淡地道。

“杜将軍,請回吧!你便當我娘肚子裏的孩子當年便被你打落了,反正你原本也是這般打算的不是麽?”

“當年那事,并非出于我本心,而是……”杜誠忠下意識地想要解釋。

“夠了!”賀紹廷厲聲打斷他的話,“你是不是想說當年之事全是雲氏逼你的?是她逼着你娶她,是她逼着你遣散姬妾,逼着你打殺親骨肉?”

“你真讓我惡心!”他失望地扔下這麽一句,終于轉身離開。

杜誠忠臉色都變了,張張嘴欲說些什麽,卻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自從投入軍中,數度在戰場上出生入死,賀紹廷便更加理解武将的不易,那真正是以命相搏,提着腦袋拼前程,每一步都是一個血印。

對那個由最底層兵士做起,一步一步打拼到如今地位的杜誠忠,他縱然不恥他的為人,可卻依然對他心懷一定敬意,大齊正是有着如他這樣的将領,才能平定天下之亂,還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可是此刻,他的這點兒敬意,随着他把當年所有罪孽推到雲氏身上而徹底消失。

女子多有不易,嫁人後希望能得夫君一心一意的對待,這本就不是什麽錯,雲氏的要求亦沒有什麽可以指責的。

真正錯的是那個做出決定的人,真正害了那些無辜女子的也是他!

他薄唇緊抿,對那人鋪天蓋地的失望卷席而來。

“将軍,唐尚書府又送了白糖糕來。”遠處的仆從遲疑片刻,還是走了過來,偷偷望了望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禀報。

而後他便看到,本是全身彌漫着吓人的陰沉氣息的将軍,那股氣息一下子便消去了,便連難看的臉色也變了,神情瞧着頗為無奈。

賀紹廷揉揉額角,唇角揚着無奈卻又有幾分寵溺的笑意。

他嚴重懷疑那小騙子是故意的,又或是報複自己叫她小騙子,這些日子以來,每一日都讓人送了白糖糕來,天天不落。

見主子一如既往地取過那白糖糕送入口中,仆從暗暗咂舌,沒有想到一向威嚴的将軍,居然如此喜歡甜食,還重複地吃,天天同一樣,沒有一天落下的。

他斟酌着建議道:“這東西還是現做的更好吃些,将軍若喜歡,不如以後也讓後廚每日做些來?如此也就不必麻煩尚書大人府上日日送來了。”

他越想越覺得這真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主意了,既省了尚書府的麻煩,又方便了将軍可以随時食用。畢竟尚書府的廚子手藝太不穩定了,時好時壞的,瞧,今日送來的白糖糕,連賣相都那般差,味道必定也好不到哪裏去。

賀紹廷勉強咽下了那甜得發苦的白糖糕,只覺得連喉嚨都是一陣苦澀,連忙呷了幾口茶水緩緩,而後愈發無奈地揉揉額角。

小騙子又使壞了,難為她府裏的廚子還做得出如此口味獨特的白糖糕。

想到那個蔫壞的小騙子,他的心情瞬間好了不少,這一刻迫切希望可以見到她,只要對着那張嬌美的臉,縱是什麽也不做,什麽話也不說,他也覺得心裏滿足得很。

心裏有了這樣的念頭,他一時沖動,立即吩咐下人備馬,快步出了府,翻身上馬,徑往尚書府而去。

只可惜他卻注定撲了個空,今日唐筠瑤跟着唐府的女眷去了陳凝貞夫家做客。

這幾日她也打探清楚了,陳凝貞的夫君易明達有一個妹妹去年成了信王的侍妾。

信王如今是新太子呼聲最高的人選,追随者衆,易明達有着這麽一層關系,能夠調入京城也不是什麽好奇怪之事了。

事實上,陳凝貞此番設宴招待唐府女眷也是他的授意,信王有意拉攏唐松年,他也是從妹妹口中得知的,恰好自家又與唐松年府上有着那麽一層拐着彎的關系,自然要好好地利用起來。

原本他也是想着借此機會結識唐松年的,可是陳凝貞心中有鬼,只道時機未成熟,兩府雖有那麽一層親戚關系,可畢竟多年未曾來往,難免生疏了。倒不如讓她先與唐府女眷熟絡起來,兩府走得近了,到時候再以老爺的名義邀請唐松年兄弟幾個。

易明達一想也覺得這樣做最為适合,遂欣然同意,故而才有了陳凝貞設宴邀請唐府女眷之事。

唐筠瑤跟在阮氏身邊,看着她客氣地與陳凝貞說着話,神情讓人瞧不出半點異樣。

她暗暗點頭,娘親這些年總算是練出來了。

若是以她以前的性子,再看到這個當年利用她的善意觊觎她夫君的陳凝貞,只怕根本平靜不下來,更加不要說還能若無其事地對待對方了。

陳凝貞心裏也頗不是滋味,尤其看着阮氏端莊大氣的诰命夫人作派,想到自己明明應該是榮歸的,可結果還是得如同當年那般,對這個人曲意讨好。

不過讓她覺得心裏好受的,便是李氏與林氏态度的轉變,尤其是李氏,臉上的讨好是那樣的明顯。

“多年不見,咱們幾個便好生說說話,莫要拘着她們這些年輕姑娘。”她輕抿了抿雙唇,含笑道。

李氏等人自無不可。

唐筠瑤也不在意地跟在易府侍女身後,和唐筠瑜唐筠柔姐妹出了花廳。

那侍女引着她們往幽靜的園子裏去,又走出一段距離,唐筠瑜‘哎呀’地驚呼一聲,随即吩咐一言不發的唐筠柔:“我落了帕子在廳裏,你回去幫人撿回來。”

她的語氣太過于理所當然,而唐筠柔亦習以為常,順從地原地折返。

唐筠瑤瞥了她袖中露出一角的帕子,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強忍着不自在任由唐筠瑜親熱地挽着她的臂。

“三妹妹頭上的絹花可真是好看,是宮裏的吧?”唐筠瑜沒話找話。

“二姐姐真有眼光。”唐筠瑤淡淡地回答。

唐筠瑜也不在意,繼續尋着話題與她閑聊,過得片刻,她又是哎呀一聲:“走得這般久也有些累了,咱們找個地方坐會兒吧?”

“姐姐作主便是。”

唐筠瑜朝着那侍女使了個眼色,那侍女微微點頭,悄無聲息地離開。

唐筠瑤假裝沒有察覺,繼續跟着唐筠瑜往前走。走着走着,唐筠瑜有意無意地落後幾步。

唐筠瑤頓時警惕起來,不動聲色地打量四周,走過一處拐角處,突然有一只手從她身後伸來,死死地捂着她的口鼻。

她大吃一驚,想也不想地抓住對方手腕,屏住呼吸猛地狠狠一腳往身後之人踢去。

那人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兇猛,一個不着右邊膝頭便被她踢了個正着,頓時‘撲通’一下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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