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書祯頓了三秒,才拼命揮手,瘋狂解釋,道:“不,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不是那種對不起你的事兒。”
霍沉被書祯那副着急的樣子給逗樂了,心情比之剛才突然暢快了許多,他眉梢微擡,語調一揚,問她:“那是哪種?”
書祯:“……”好像這種也不是很對得起他啊。
書祯沉默一瞬,看着服務生端上來的燒烤和小龍蝦,忙道:“是我剛剛點了麻辣小龍蝦!!!”
霍沉:“……”頓了頓,他笑起來,尾音一揚,說,“就這事兒?”
書祯點頭:“對!就這事兒。”
霍沉擺擺手,指了指滿當當的一桌子菜肴,懶洋洋地笑了下,囑咐書祯,道:“吃東西。”
書祯立馬拿起筷子,霍沉指哪兒吃哪兒,甚至殷勤地幫人剝起了蝦。
她!書祯!大小姐!給人剝蝦了!
傳出去!書漾一定會實力嘲諷她!
那就不要傳出去好啦!
倒是旁邊許從他們幾個悄咪咪地交頭接耳,十分低調地交流意見——
“卧槽,沉哥怎麽回事?他剛剛的笑居然有一丢丢溫柔?”
“豈止是一丢丢,根本就是很。”
“為什麽沉哥突然這麽好說話,我還記得我之前口誤,點過麻辣小龍蝦,被沉哥連着喂着吃了三天麻辣火鍋底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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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跟天仙比?借你面鏡子好不好?”
“不要,謝謝。我長什麽樣兒我自己清楚,沒打算碰瓷天仙顏值。”
書祯隐約聽見點兒什麽,又不是很清楚,她也懶得管,一心一意“伺候”大爺霍沉。
霍沉還挺享受,也根本不跟人客氣,書祯剝多少蝦肉,他就“哐哐”往嘴裏塞多少,到後面,書祯就癟着嘴不時擡眼看霍沉一眼,眼神裏都是憤怒。
但霍沉這人沒什麽這方面的自覺,他甚至察覺不出來書祯眼神中的逆反情緒,還敲着碗催促書祯:“快點兒,都吃完了,你這手速跟不上啊。”
“都多練練。”
書祯差點兒沒氣的把蝦殼都捧起來怼他臉上。
但仔細一想,霍沉今天一天的表現,算了,還是忍了。
從明天起,她就要恢複冷酷無情女孩的人設,絕對不給霍沉可乘之機。
酒水上來的時候,書祯條件反射地拿了瓶啤酒過來開,被一只大手摁住了罐口。
那手股掌分明,手指修長好看,手背有淡淡青筋。
書祯擡眼去看,果然,就是霍沉霍大佬的手。
書祯頓了下,問霍沉:“你幹嘛?”
霍沉手動了動,連帶着把那罐啤酒拖到自己跟前,問書祯,道:“能喝酒?”
“能啊。”書祯很淡然,比了個大拇指,說,“千杯不醉。”
“呵——”霍沉低笑了聲,眉弓彎了彎,看向書祯,嗓音平靜,道,“小姑娘家家的,喝什麽酒。”
“喝點兒別的?”
聽着像是個疑問句,但那言之鑿鑿的語調,讓人分明覺得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書祯覺得霍沉這人管的好像是真的有點兒寬。
“那我喝什麽?”書祯腦子發懵,想了會兒,說,“沉哥哥,我想喝奶茶。”
霍沉:“草,你好好說話。”
頓了頓,霍沉問:“喝什麽口味的?我去給你買。”
書祯看了霍沉一眼,笑嘻嘻道:“最貴的辣種。”
霍沉:“……”
但這會兒都入夜了,奶茶店早全都關門了,霍沉麻溜地在外頭跑了一圈兒,一無所獲。
最後無奈,就近找了家便利店,亂七八糟買了一堆杯子連起來繞地球好幾圈那個牌子的沖泡奶茶回去。
書祯看着霍沉拎着一大袋子瓶瓶罐罐回來的時候,還有點兒發懵,霍沉沒什麽表情地随手把袋子給書祯丢過去,書祯忙接過來,随手翻了兩下,給霍沉比了個心。
“沉哥你可太貼心啦。”
霍沉:“呵呵。”
一頓夜宵吃得挺快,結束後霍沉去收銀臺買單,才被告知已經有人結賬了。
霍沉愣了下,看着手裏的付款碼,頭一回覺得有錢居然會他媽花不出去???
霍沉情緒頗有些激動地問:“誰幹的?!”架勢頗足,吓了收銀小姐姐一大跳,仿佛別人結的不是賬,而是搶了他八百萬。
收銀小姐姐指了指站在門邊兒等他的書祯,紅唇翹起,整個人笑盈盈的。
“就是那個小姑娘。”
“半小時前就來結賬了。”
“你女朋友啊?”小姐姐起了八卦心思,問道,“還挺會心疼人的。說什麽自己男朋友家境貧寒,打腫臉充胖子,非要大宴賓客,她一個千金大小姐跟你……”
看霍沉眼神一刺,小姐姐立馬改口,道:“跟她男朋友私奔,還得變賣首飾,來湊餐費。”
霍沉:“……”
霍沉回想了下,半個小時前,書祯确實借口去上了個洗手間,敢情人是跑來偷偷買單的。
買單就買單吧,還編了這麽個凄慘感人的絕美愛情故事。
她這麽能編,怎麽不去晉江文學城寫小說呢?
霍沉沒說話,垂眸看了眼餐單上的價格,把數字記在心裏,走了。
兩個人回到家,書祯手機就一震,收到一條轉賬提醒。
來源不是金主,是霍沉。書祯看了下數字,比她買單的錢還多了一百塊。
書祯側眸看了眼把手機揣回褲兜的霍沉,問他:“哥,你幹嘛突然給我打錢。”
“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企圖?”書祯順勢就摟住自己的肩膀,一副要好好保護自己身軀的樣子。
霍沉垂眸,看她一眼,語調壓着,道:“憑什麽你買單?”
書祯:“……”
書祯以為會從霍沉嘴裏聽到,比如,“怎麽能讓女人付錢?”又或者,“你初到我家,當然得我請客。”這種話。
然而,事實是,她想多了。霍沉這人就沒按照套路出牌過,腦回路異于常人,他直接把買單看成一項競技,誰也不能跟他搶,誰也不許贏他。
牛逼。
惹不起。
畢竟自己沒那個魄力,把錢給人打回去再多加二百塊錢。
書祯覺得困了,也沒那麽多力氣跟霍沉多較勁兒,就擺擺手,道:“那我先回房睡覺了。”
霍沉點點頭,看着書祯進門,才轉頭進了自己房間。
一晚上折騰下來,書祯覺得自己身上滿滿的都是小龍蝦的味兒,為了能讓自己睡個安穩覺,不在夢裏吃一百斤小龍蝦,書祯決心再去洗個澡,順帶把衣服也給洗了。
書祯抱着睡衣毛巾去洗手間的時候,霍沉剛打開門,洗手間內一股熱浪撲面而來,霍沉短發還滴着水,一手拿着毛巾摁在頭發上擦。下身穿了條睡褲,上身只披了件睡袍……睡袍還沒系上腰帶,敞開一大片,露出精瘦的胸膛。視線下移,是紋路稍顯的腰腹肌肉,獨具少年感。
書祯:“……”
霍沉:“……”
霍沉沒忍住,一面拿腰帶系上,把自己珍貴的肉體遮牢,耳根微微泛紅,一面罵了句:“草,你進來怎麽不敲門?懂不懂規矩啊?你是不是故意在門口等着吃我豆腐呢?”
書祯覺得這人簡直蜜汁自戀,摸出手機,把屏保遞到霍沉跟前,道:“看清楚這個男人。”
“只有長成這樣,才能讓我心動。”
霍沉皺了皺眉,看了看書祯手機屏保,卧槽,這男的真的好帥!
霍沉感到巨大壓力,但他絕對不可能認輸,道:“他誰?”
“你讓他真人過來,我親自跟他比比。不帶濾鏡的那種比。”
“比比誰帥。”
書祯跟看傻子似的看了看霍沉,特麽的這她愛豆,她能說叫過來就叫過來嗎?要真有這技能就好了。
書祯懶得多跟霍沉解釋,就道:“人忙着呢。”
霍沉聳肩冷笑一聲,無比自信,道:“呵呵,這就怕了?慫了?”
霍沉如果嘲諷的是她,或者書漾,她都能忍了。
可!現!在!
他嘲諷的是她愛豆!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書祯瘋狂維護自家愛豆,道:“你罵我可以,但你罵我家哥哥,不行。”
“我不許你這樣的糊逼倒貼碰瓷我家哥哥。”
“想跟我哥比美,一萬年以後再來吧。”
“……”
書祯叽裏呱啦說了一大堆。
霍沉覺得莫名其妙,怎麽回事?書祯說的每句話,拆開來,每個字,他都聽得懂。
怎麽連一塊,他就跟做語文閱讀理解似的,一個屁都憋不出來?
沉吟半晌,霍沉才道:“我知道了!”
書祯眉梢微擡,問他:“你知道什麽?”
霍沉:“你早戀!”
書祯:“……”
她倒是想,她哥哥能搭理她嗎?
算了,跟個傻子說不通。
書祯也沒搭理他的反應,只拿手将他往外擋了擋,叫他:“對,我早戀了。”
“還戀的很深的那種。你是不是羨慕嫉妒恨了。”
“麻煩讓讓,我洗個澡。”
霍沉大腦不受控制的,還真就讓開了。
書祯進了洗手間鎖了門,霍沉才驚覺哪裏不對,想再敲門怼回去,又覺得人一姑娘在裏頭洗澡怕不合适,只好先回房了。
書祯剛進洗手間那會兒,室內還氤氲了一些霧氣,有淡淡的沐浴過後的清香。
書祯進了淋浴房,關上玻璃門,于是那股清香外加少年英氣的氣息将她整個人牢牢包裹住。
書祯眨了眨眼,看着水汽凝結成珠在玻璃上一點點順着滑下來,腦海中掃過的是剛剛霍沉在這裏洗澡時,水柱沖至脊背,液體順着臂彎流淌至腰窩,再到他的翹臀……
書祯拿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色字頭上一把刀啊,姐妹!
霍沉回房就躺着了,他房裏其實也有洗手間,但平時二樓就他一個人住,外間的洗手間大很多,還有浴缸可以泡澡,他平時就是自由的狂野男孩,于是就披了睡袍,松散出來了。結果……就被人無意窺探到了他寶貴的肉體。
這虧吃得可太大了。
又不能去看人家肉體賺回來。
霍沉躺在床上嘆了口氣,算了,以後還是龜縮在自己的房間裏,不出去了。
不然,被書祯多看兩次,他不是虧得底褲都沒了?!
這種事情,絕對不可以再發生!
想是這麽想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回想起書祯很篤定地說她早戀的時候,霍沉竟然覺得心裏頭膈應的慌。
這到底是為什麽?
難道是因為她早戀,而自己還是單身狗,心裏不平衡了?
霍沉想了好半天也沒能想明白,折騰了會兒,幹脆躺平,蓋着被子睡了。
隔天一早,霍沉就被一陣叮鈴哐啷的聲音給吵醒,他迷迷糊糊睜開眼,伸手摸過手機,一看,才早上八點。
草,誰他媽放暑假早上八點起來,有病吧?
他十分不爽地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揉着眼睛,開了房門,走出去。
剛站到樓梯上,就看見客廳裏擺了十幾個大包裹,書祯正彎着腰,在點數收拾。
她換了衣服,上頭是件鵝黃色的娃娃衫,下身穿了條牛仔短褲,露出的兩條腿又細又長還白,看得霍沉眼皮微微一跳。
最關鍵的是,許從他們幾個都在。還特殷勤地圍在書祯旁邊,積極地給她幫忙。
霍沉覺得莫名其妙,他們幾個來他家,他居然事先不知道,而且這幫完犢子的,什麽時候起這麽早過,不都是不睡到中午不起來的主兒嗎?
視線再往書祯身上一挪,呵呵,全都明白了。
霍沉也沒顧自己這會兒剛睡醒,形象實在不怎麽樣,就邁着長腿下了樓,整個人大喇喇往那兒一站,目光在衆人身上梭巡一圈,嗓音沉沉道了句:“早啊。”
衆人的手都停下來,朝霍沉看過去。
書祯也側臉去看,少年穿着短款睡衣,頭發亂得像是個鳥窩,眼下有淡淡烏青,像是長期熬夜沒睡好所致,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然而,這一切,都無法掩蓋他英俊的相貌,薄唇鼻挺,刀削斧鑿一般的側臉,整個人往那兒一站,就是“帥逼”的代名詞。
書祯不免又在心中感嘆一番,長得确實很帥啊,難怪許從他們說霍沉這人追求者無數呢,要不是她心裏有哥哥了,她指不定也能色迷心竅那麽一兩秒。
霍沉邁着長腿慢悠悠蕩過來,走到書祯他們跟前,擡手指了指地上的十幾個包裹,問:“怎麽回事兒?”
書祯還沒說話,許從就搶先開始解釋了,說:“昨兒晚上祯妹妹說今天有一批貨要到,問我們幾個有沒有空幫忙接應,我們一聽,那祯妹妹的事情就是沉哥的事情,沉哥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于是,我們就早早地過來候着了。”
好好一個幫忙扛包裹的事情,從許從嘴裏說出來,跟暗地接頭,賣白。粉似的。
霍沉眼睛微眯,沒搭理許從,只轉了轉臉看向書祯,沒等她說什麽,就自顧自問道:“怎麽沒告訴我?”
書祯眨巴了兩下眼睛,給霍沉解釋了一下:“我聽許從他們說你睡得晚,起的也晚,我之前預約的送貨時間是早上八點,你肯定起不來,就沒打算叫你。”頓了頓,書祯向霍沉展示自己的好意,說,“我就想讓你多睡會兒。”
霍沉“呵”地冷笑一聲,說:“所以,你們就背着我,搞這種事情?”
書祯覺得霍沉這話說得沒什麽毛病,但聽起來就哪兒都奇奇怪怪的,什麽叫“背着他,搞這種事情”,仿佛她不是找人幫忙來搬東西,而是出了個軌。
霍沉也懶得等書祯回話,轉頭看向許從他們幾個,涼涼開嗓:“她是我室友。”
頓了頓,霍沉語調揚起,帶着股不爽的戾氣,說:“憑什麽你們幫忙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