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孫頻頻

站在路邊等出租車, 許細溫不說話, 郝添頌的腳一下下踢着馬路牙子,找話說, “今天很順利?”

“嗯。”不知道是夜太深了還是怎麽,許細溫覺得郝添頌的聲音竟然是有些低沉溫柔的。

“你只要拿出上學時候一半的努力,就會天下無敵。”他幾乎是立刻說出口。

許細溫沒有很快接話, 她低着頭, 看着地上兩個人的影子,“我不是以前的許細溫了。”

“你的确不是她。”郝添頌往路中間走,招手叫出租車, “如果當初你是現在這個樣子,打死我都看不上你,沒一點優點。”

“……”這人說話,一定要噎死別人才舒坦麽。

上了出租車, 郝添頌就雙手環抱着,靠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你眼睛怎麽了?”許細溫見他上車都沒拿掉眼鏡, 奇怪地問。

郝添頌說,“幹、癢。”

“難怪你一直戴着眼鏡。”許細溫說。

郝添頌勾着嘴角擠出來一絲笑, 揶揄她,“那你現在才問。”

“……”許細溫想了想, 又問,“用藥了嗎?”

“沒有。”郝添頌長籲一口氣,“過兩天就好了。”

繞路先送許細溫回去, 許細溫看着越來越熟悉的路,她緊緊地拽着背包帶子,“謝謝你送我回來。”看那人還是愛答不理的樣子,“不用特意去接我,你眼睛不舒服。”

“是我的事情。”郝添頌讓司機開車,他眼睛的确很不舒服,可林小雨發短信說要去接女兒,他就來了,繞了半座城市。

郝添頌的行為變得越來越奇怪,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秒會做出什麽。可他不去管自己,跟着第一念頭走,想見她就來了,見了,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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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細溫回到家,屋裏黑漆漆的,戚好好果然沒有回來。

簡單洗漱後,坐在床上發呆。今天她初嘗努力後,得到回報的甜頭,想要和人分享又不知道該和誰說。對未來的路稍微明确了想法,林小雨有最好的資源,對她又足夠上心,欣榮似乎也有捧她的想法,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可她,心裏總是有些不踏實,又找不出來哪裏不對勁。

許細溫躺進被窩沒多久,手機提醒有短信提示,她打開,是郝添頌發來的。

“我現在做的,只是贖罪。等你變成過去的許細溫,我們互不虧欠,所以為了早日兩清,請你早些變成過去的許細溫。”

許細溫終于知道為什麽不踏實了,因為郝添頌。

“好。”輕動手指,回複短信。

拿着再無回複的手機,一覺到天明,去欣榮上班前,去了趟藥店,買了滴眼液。既然要兩不相欠,給的溫暖也要同等回過去。

越來越多的肯定的聲音,許細溫對藝人這份職業也越來越熟手起來,可她也問過林小雨,“我真的可以像裴繡繡一樣有優秀?”

“為什麽和她比?”

許細溫解釋,“因為她很優秀。”

“如果她就是你所謂的優秀和最頂級,那麽你只能像她一樣‘優秀’。”林小雨說,“而我,并不覺得她是最優秀的。”

“小雨姐,你帶過的人中,誰是最優秀的?”許細溫很少這樣叫她,而且林小雨似乎不太喜歡別人稱呼她的名字。

“你。”林小雨簡單地一個字。

許細溫一愣,“為什麽?”

“今天永遠比昨天好,現在的永遠比過去的好。”林小雨說,“我不會把時間消耗在毫無意義的比較和攀比上,或者妄想上。對我來說,現在永遠是最好的時候,同理,我現在在帶你,你就是最好的。”

林小雨猜測得沒錯,不用許細溫出來澄清,不用郝添頌出來說明,已經有人解釋了這件事情。

裴繡繡參加代言的一家品牌店開業禮上,被記者追問了這一問題,“裴小姐,請問你和郝總分手了嗎?看到他送新人孫頻頻回家的新聞了嗎?請問是真的嗎?您介意嗎?”

燈光下的裴繡繡保持着最佳的微笑,和最優雅的姿态,“等再見到阿頌,我會替你們詢問這些問題。”

阿頌,親昵的稱呼,其他的答案都已經不太重要。

都說許細溫最近格外走運,不僅在四大國內知名雜志內頁上,占了一兩張紙的位置。不再做為陪襯做個群演,小廣告也開始接起來,雖不至于家喻戶曉,走在路上還是會被人認出來,說一句“這不就是拍XX的姑娘嗎?”

甚至有了粉絲群,雖然只是三五個人,可許細溫還是很高興。

也不是每件事情都很順利,也有那麽一兩件糟心的事情。

今天拍攝結束得有些晚,林小雨離婚又獨自帶女兒,已經回家,許細溫和工作人員一一再見後,她裹緊外套,沿着馬路往車站走。

不知道會拍攝到這麽晚,工作方沒有給她訂酒店。

路邊上有燈,許細溫頭上戴着外套上的帽子,雙手放在口袋裏,踢踢踏踏往前走。

走在大路上,有車來往不覺得怎麽,拐上一條單行道,許細溫才察覺到,後面跟着的腳步聲格外明顯。

不會這麽倒黴吧。

許細溫腳下加快,想要快點走上主幹道。她快,後面的腳步聲更快,一陣風一樣地沖過來,許細溫挂在肩膀上的包,被人拽着。

“放開。”搶劫的人,怒聲訓斥。

許細溫拽着包帶子不撒手,“錢可以給你,身份證和手機不能給你。”

搶劫的人急了眼,揮着手裏的尖銳的刀子,“要你的命。”

許細溫手上一疼,搶劫的人已經拿着包跑遠了,她跟在後面跑了幾步,可那人已經消失不見。

血順着許細溫的手往下流,她往前走,想着要盡快找個醫院包紮下。

拐過路口,有個人站在那裏,西裝衣褲,手裏提着一個包。

許細溫一眼就看到是自己的包,她腳停住,不會是那人發現包裏沒多少錢,又站在那裏等她的吧。

這麽想着,腳又往後退。

西裝衣褲轉過身,看着許細溫站着的位置,是郝添頌。

許細溫站着沒動,郝添頌從路燈的光亮處,走過來,經過光亮走入黑暗,站在她眼前,不耐煩地訓斥她,“跑什麽。”

“我沒跑。”許細溫的手背在身後,她眼睛看了看路口,“你怎麽在這裏?”

“路過。”郝添頌沒好氣地說,彎腰拉住她躲在身後的手,“你包裏能有金塊不成,他要你給就是了,跑又跑不過,為了百兒八十的,把命搭進去就舒坦了是吧。”

許細溫撇了撇嘴巴,沒吭聲。

“不認同?我說錯了?”郝添頌擰眉,看她,像看犯錯的小孩子一樣。

許細溫說,“手疼。”

郝添頌開車,送許細溫去醫院,刀口不深,簡單消毒後包紮就能走人。

“會不會留疤?”郝添頌讓許細溫在門外等,他在裏面壓低聲音,問醫生。

醫生說,“平時注意點,應該不會。”

“怎麽才能叫注意點?”郝添頌撓了撓頭,解釋,“她是靠手吃飯的,手不能留疤,有沒有更有效的藥,要不打針住院也行。”

“……不用,沒那麽嚴重。”

從醫院出來,郝添頌把包和藥一股腦地塞在許細溫的懷裏,話沒好氣地說,“走吧。”

許細溫被他推得往後退了幾步,看了看他,“謝謝你。”

“沒關系。”郝添頌說,“趕緊走,別讓我看到你。”

許細溫猶豫了下,還是拿着包,轉身走。

郝添頌找到自己的車,坐進去,他用力地靠在座椅上,突地疼得抽氣。把西裝撩起來,在左邊腰側有條七八厘米的傷,襯衣已經劃破,腰上的皮膚滲着血,不算多。

郝添頌勾着頭,把襯衣從褲腰裏扯出來,心煩氣躁地想捶方向盤。

一轉頭,一個腦袋貼在窗戶上,郝添頌吓得半死。降下車窗,半吼着叫,“卧槽,許細溫你吓死我吧。”

停車場上的其他車子,受到噪音的刺激,滴滴地響作一團。

等車子不響了,周圍又安靜了,許細溫咬着下唇,說,“你還沒走,想看看是不是車子沒油了。”

郝添頌趴在方向盤上,自言自語,“你非把我折磨瘋。”

許細溫跟着郝添頌回家了,面積不算大,三室兩廳,裝修像他的人一樣,張揚又風騷的風格。

郝添頌到家就脫了西裝,又拽掉了襯衣,光着膀子在房間和客廳之間走來走去,再出來換了條寬松的休閑褲。

“你已經把我‘送回家’了,你可以走了。”郝添頌翹着腿坐在沙發上,攤着手說。

許細溫沒有換鞋子,站在門口,看了看他的後腦勺,“我走了。”

郝添頌沒應,電視臺的聲音換了一個又一個,他看得認真。

門真的關上,他疲憊地仰着靠在沙發上,他真是活得膩歪了,為了一個破包竟然和手持尖刀的人打架,如果他真因此而喪命,真想不到墓志銘該怎麽寫。

郝添頌去浴室洗澡,塗了沐浴露,傷口有點疼,他沒搭理,拿毛巾擦。擦幹了就圍在腰間,反正家裏就他一個人,連衣服都懶得穿了。

郝添頌站在冰箱前喝水,聽到門鈴一個勁的響,最初以為是別家。提着水瓶,打開門,擰眉看着門口的人。

“我買了藥。”許細溫把抱着的袋子揚了揚,“給你塗了藥我再走。”

郝添頌低頭看着許細溫,她變了很多又有很多沒有改變。上學時候,在他因為踢足球弄傷了腿,單腿跳着追她時,許細溫都不曾回頭看他一眼。

現在她坐在旁邊,手裏不熟練地拿着酒精,垂着的頭,模樣認真。

“疼嗎?”許細溫擡頭,撞進他墨黑的眼神裏,深得她無法呼吸。

“你是誰?”郝添頌聲音很輕,又很重,輕輕地掃過許細溫的耳朵,重重地砸在她心上。

兩個人距離極近,許細溫能聽到噗通噗通的心跳聲,不知道是他的還是自己的。

她沒擡頭,蘸了酒精,塗抹在傷口周圍,聲音雖輕,卻肯定地說,“孫頻頻。”

郝添頌突然笑了,他往後仰,靠在沙發上,“謝謝孫小姐為我包紮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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