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心動
少年的指腹溫熱柔軟，碰到她耳朵的時候，震聾欲耳的音樂聲剛好停了下來，他的聲音近在耳邊，所有的觸感被無限放大。
林窕覺得自己可能下一秒就會因為心跳過而暈過去，她僵直着身體不敢動，聲音也跟着僵硬，“……那就不戴了。”
江延輕嗯了一聲，收回手的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又捏了一下她發燙的耳朵。
“……”
林窕有一瞬間真的想掀桌，撬開他的腦袋，看看他裏面到底裝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個狗人的路數一天比一天捉摸不透。
再這麽下去，她遲早要栽在他手上，如果真這樣可就是太倒黴了，比她這十六年以來遇到的所有事情都要倒黴。
林窕在腦海裏試想了一下某個畫面——
上課的教室，樣貌清俊的少年，正在低頭記着筆記，桌底下，他卻面不改色的伸出手，偷偷勾住她的手指。
“……”
草。
為什麽她竟然會覺得這個畫面莫名有點甜。
林窕越想眉頭皺的越深，絲毫沒有注意到坐在身旁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身離開了座位。
她發呆的模樣太過清晰明了，坐在另一邊的孟昕碰了碰她的肩膀，“你想什麽呢？”
林窕回過神啊了一聲，搖頭，“沒想什麽。”
她視線一瞥，看到旁邊的空位，又問了句，“江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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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啊，剛剛還在呢，估計去洗手間了吧。”孟昕低頭剝完最後一只蝦，手上沾滿了油污，“窕窕，你也陪我去一下洗手間，我去洗個手。”
“好。”
兩小姑娘和男生打了聲招呼後，起身去找洗手間。
酒吧後邊就有個公共洗手間，有專門的人看管和打掃，環境比一般旅游景區要幹淨很多。
孟昕洗完手，又覺得肚子不大舒服，“啧，我去裏面解決一下，你在外面等我會。”
林窕倒是沒什麽感受，只點點頭，“行，你去吧。”
等孟昕進去之後，林窕就站在外邊的一顆椰樹底下，低頭看着手機。
夜風習習，風裏帶着白天殘餘的熱意。
她給江延發了條微信。
-你去哪了？
很快得到回複。
-擡頭。
林窕頓了一下，像是被安上了開關，跟着擡起了頭。
幾米遠的洗手間門口，少年拿着手機站在那裏，頂上慘白的燈光落下來，照得他臉上的神情一清二楚。
少年擡腳朝這邊走來，步履穩健，燈光和影子都被他落在身後。
林窕停在原地沒動，收起手機看着他。
江延在離她一步遠的位置停了下來，晚風吹動他額前的碎發，他擡手抓了抓，聲音也被風吹散了點，“回去嗎？”
“你先回去吧，我等孟昕。”
吹來的海風裏帶着點淡淡的煙味，林窕斂眸看他，少年的神情很淡，眉眼間帶着點不易察覺的落寞，看起來心事重重。
他這個樣子跟幾分鐘前那個捏她耳朵的江延，判若兩人。
“行。”
半晌之後，他點點頭，從她身側走過的時候，林窕聞見了更濃一點的煙味。
他從來不抽煙。
最起碼林窕和他同桌這麽長時間也沒見過他抽煙，也從沒在他身上聞到過煙味。
像這樣的情形，還是頭一回。
林窕抿了下唇角，突然扭頭叫住他，“江延。”
“嗯？”他回過頭，人站在暗處，身後閃爍的斑斓燈火，襯得他的神情更加單調寡淡。
“你……”林窕猶豫着，掙紮幾秒之後，嘆了聲氣，“算了，沒事，你先回去吧。”
每個人都有情緒不好的時候，有人喜歡傾訴，也有些人更想把情緒藏起來，他或許更傾向于後者。
她不能每一次都要刨根問底。
江延停在原地，半晌沒作聲。
隔得不遠的舞臺，音樂聲震聾欲耳，被海風吹到這邊的時候還留有很長的餘音。
過了好長時間，江延終于動了腳步，但卻不是往回走，而是又走回她跟前，沒頭沒腦的說了句，“我沒事。”
“我知道。”林窕擡眼，看着他到刀刻一般的側臉，重複的說了句，“我知道你沒事。”
“嗯。”
“……那你不回去嗎？”
“陪你。”他低聲說。
孟昕不知道怎麽回事，進去得有十來分鐘還沒出來，林窕站的腿發酸，忍不住動了動腳。
江延順着她的動靜看過去。
少女穿着牛仔短褲，兩條細而直的長腿露在外面，整個弧線筆直流暢，膝蓋圓潤白皙，一直停在腳踝處，踝骨精致，兩側陷進去一點，有兩個淺淺的窩。
江延不動聲色的撇開視線。
不能看。
這個天冷水澡洗多了也不好。
耳邊的音樂聲突然變得舒緩，是一首紅遍大街小巷的歌，林窕高一的時候聽過很多遍，對旋律都很熟悉。
這會只是聽到一點聲音，竟也能跟着節奏輕哼出來。
“……怎麽去……一夏天的……當一陣風……如果……”
聲音不大不小，她一直跟着哼到結尾。
江延低垂着頭，聽着這一點的動靜，心裏忽然湧起無限溫柔。
又一個五分鐘過去。
就在林窕懷疑孟昕是不是要住在裏面的時候，她終于從裏面出來了，整個人沒了進去之前的那點神氣，有些怏怏的。
林窕想吐槽的心情頓時散了，走過去扶着她，“你沒事吧？”
“沒……就是蹲的時間久了，腿麻了。”孟昕洗幹淨手，整個人挂在林窕身上，擡眸看到站在樹蔭底下的江延，“诶？大佬怎麽在這？”
“等你啊。”
“那我可真是受寵若驚了。”孟昕頓時跟打了雞血一樣，動了動腿，“好了，我活過來了。”
“……”
三個人很快回到吃飯的地方。
關澈他們都吃差不多了，擡眼看到三人，樂了，“你們要是再不回來，我們可就要報警找人了。”
“标題就叫尋找丢失大齡兒童。”
江延斜撇了眼說話的關澈。
後者很快收了聲，手在唇邊比了一個拉鏈的動作，閉嘴，馬上閉嘴。
林窕也沒怎麽在意，落座之後，看了眼消停的舞臺，頓住了，“那不是胡杭杭麽，他在做什麽，準備留在這裏當個吉他手嗎？”
一旁的宋遠出聲解釋，“剛剛那個主唱說接下來是游客時間，問有沒有人想上去唱歌，這貨就過去了。”
“……”林窕又看了眼臺上還在調試吉他的胡杭杭，“我開始為這家店的客人感到擔心。”
孟昕附和，“我也是。”
音樂前奏響起，林窕看到江延搭在桌上的手指跟着節奏在敲拍子，竟然也沒錯拍。
“……走在風中/今天陽光/突然好溫柔/……”
林窕還在發愣，站在臺上的胡杭杭已經開了嗓。
她愣住了。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胡杭杭平常看着嬉皮笑臉不怎麽正經，唱歌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好聽。
一首歌下來，還贏得了不少的掌聲。
胡杭杭滿臉笑容的回到座位上，林窕誠懇的道了個歉，“胖胖對不起，我收回之前對你的誤解，你是個了不起的胡杭杭。”
胡杭杭笑着抓了抓頭發，端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口，“我那就是一般水平，你是沒聽過延哥唱歌，那才叫好聽。”
“簡直就是天籁之音。”他又補充了句。
林窕側頭看着江延，試探性的問了句，“那你要不要上去給我們展示一下你美妙的歌喉？”
其實林窕也能猜得出來這個人唱歌功底應該不差，就剛剛那首歌，他最起碼跟了半首歌的拍子都沒有出錯。
江延懶洋洋的靠着椅背，暖黃的燈光籠罩着他，整張臉的輪廓冷硬，他輕搖了搖頭，“不唱。”
意料之中的回答，林窕也沒多失望，只微聳了下肩膀，語氣坦然，“好吧，我猜到你也不會唱。”
“為什麽會這麽想？”他微壓低了嗓音問。
林窕側着身，胳膊搭在桌上杵着腦袋，一雙杏眼帶着很明顯的笑意，“因為你怕一上去唱歌就暴露了自己其實唱的一點都不好聽的真相。”
這明明是很明顯又漏洞百出的激将法，可江延卻很受用，“這麽想聽我唱歌？”
林窕盯着他，故作遺憾，“想聽也沒用啊，反正你也不會唱的。”
“那你想不想聽？”他似乎很執着于這個問題。
沉默三秒，林窕點點頭，“想聽。”
“好。”他說。
“？”
“那我唱給你聽。”
十月份的海城依然炎熱，海邊吹來的風帶着涼意，消散了空氣中的炎熱，濕潤了不少。
少年說完這句話後，起身往舞臺那邊走，廣場的燈光将他的身影拉長。
林窕在腦海裏飛快的過了下剛剛兩人的對話。
-那你想不想聽？
-想聽。
-好
-？
-那我唱給你聽。
“……”
這個人唱歌就唱歌。
為什麽還要說唱！給！她！聽！
林窕真覺得自己要完了。
她現在又回到了之前在車上那時的狀态，心跳加速，大腦空白，整個人都不知道該想什麽。
只是不停在的腦海裏回放剛剛那幾句對話。
就跟過電影一樣，一遍又一遍，完全不受控制。
她擡起頭，看到站在舞臺上的少年，他正低着頭和旁邊的吉他手說話，神情認真，斑斓燈光時不時落在他臉上。
似乎是說到了什麽，少年勾唇笑了下，接過別人遞過來的麥克風放到眼前的支架上。
他垂着頭，動手往上調着位置。
他側身，和身後的人打節拍。
他笑，他說話。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被無限放大在林窕眼前，太過耀眼的人是沒有辦法被忽視的。
臺上的燈光忽然暗了下來，少年站在那裏，身形颀長，神情慵懶，單手扶着話筒，動了動唇。
“/I found a love for me /Darling，just dive right in and follow my lead/”
低沉的男聲順着音響慢慢回蕩在這片天空，周圍交談的聲音也逐漸變得小了。
林窕在他一開口的瞬間就僵住了，這首歌她聽過很多遍，但更令她難以忘記的是這首歌MV。
男主見到心上人時的害羞，兩個人在雪地裏的笑容，結尾處兩人在茫茫雪山中的那個擁抱。
……
每一個片段，都讓林窕難以忘懷。
這一時刻。
溫柔耀眼的少年站在舞臺上，夜空星星璀璨，他就站在那裏，擡眸望着她，直到望進她的心裏。
在那一瞬間，林窕終于明白了。
原來在面對他時的那種錯亂不受控制的心跳。
不是病。
而是名為——
心動。
作者有話要說： -延哥：終于等到你，還好我沒放棄
-為慶祝林窕同學開竅，江延先生特邀知名沙雕作者歲見為大家派發紅包qwq
-歌名是perfect，強推大家去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