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寶貝

少年的神情認真，屋內昏黃的燈光為他鍍了一層柔和的光暈，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良久之後，林窕動了動唇，被他輕捏在手裏的下巴跟着動了一下。

她說，“好，我們一定會永遠在一起。”

聞言，江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指腹貼着她下巴那一處摩挲着，目光裏湧動着她看不明白的情緒。

一陣無言的沉默，打破這一切的是林窕突然震動起來的手機，少年回過神松開手，略有些不自在的摸了下鼻尖，起身走開了。

電話是孟昕打來的，接通的瞬間，林窕聽見她帶着試探的語氣，“我沒打擾到你跟校霸吧？”

“……”莫名的，林窕有些心虛地捂住了聽筒，低聲道，“沒有，怎麽了？”

“沒事，我就問問你今晚還回去嗎？”孟昕敲着鍵盤，笑嘻嘻八卦道：“你跟校霸在房間裏聊什麽呢？”

林窕想到今晚聊得內容，耳根止不住發熱，擡頭看了眼時間，已經過了十點，她起身，“走吧，現在回去，路上和你說。”

孟昕啊了一聲，幹脆利落的關了電腦，“那我在樓下等你。”

“好。”

等她挂了電話，江延走過來，站在她面前，高瘦的身影遮住小半的燈光，“我送你回去？”

林窕挑了挑眉，彎起唇角，“你對于男朋友這個身份适應的挺快啊。”

江延不可置否，半坐在沙發的靠背上，側着臉看她，“我适應能力強。”

“……”

林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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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送你下去。”他起身，手臂伸過來，修長漂亮的手指搭在她肩上，略微用力把人勾過來，聲音帶着笑意，“走吧，女朋友。”

冬日夜晚，窗外夜色彌漫，燈光斑斓璀璨，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光影将兩人的身影拉長。

樓下熱鬧紛呈，孟昕站在吧臺邊上，和小網管有說有笑聊起了游戲，一點沒有之前争鋒相對的模樣。

江延送她兩去巷口坐車。

巷子裏僅剩的一盞路燈也因為線路老化的緣故，提前停止了工作，狹窄黑暗的巷道只能借着對面高樓大廈的光亮勉強視物。

三個人并行。

黑暗裏，衣衫交蹭間發出細微的動靜，少年的胳膊貼過來，手背不經意間碰到一起。

林窕僵了一瞬，手指稍稍蜷縮。

下一秒。

他擡手，小拇指勾住她的中指。

接着不過幾秒的時間，手勢變換，少年修長的手指從她的指縫穿過，溫熱的掌心緊緊貼在一起。

黑暗裏，這一系列動作的每個瞬間都被無限放大。

林窕呼吸屏了幾秒，感受到他柔軟的指腹在她虎口處輕蹭了下，後背倏地僵直，指甲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

幾秒之後。

一聲微不可察的輕笑，他繼續重複之前的動作。

“……”

孟昕視力不太好，再加上光線太暗，還沒走幾步就踩到好幾個石坑，差點摔倒。

又一次踩歪了之後，她忍不住驚叫了聲，站穩之後，摸出手機開了手電筒，手機明亮的光線在巷道裏一閃。

照亮了腳下的路，也照亮了旁邊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孟昕：“……”

我還需要用什麽手電筒呢，我他媽自己就能照亮我自己了。

上車之後，孟昕迫不及待的開始八卦，“窕窕，你跟校霸是不是已經暗度成倉了？”

“……”

這個詞語用得連坐在前邊開車的司機都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林窕捂臉，“你語文老師要是知道你把暗度陳倉這麽用，睡覺都能被你給氣醒了。”

“那……修成正果了？”

“修長正果也還早，我們現在只能是，”林窕想了想，換了個比較貼切的成語，“共赴愛河。”

孟昕沒忍住笑了聲，靠着椅背，感慨道，“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和校霸也能走到一起，要知道校霸以前可從來沒有和哪個女生傳過什麽緋聞的。”

她湊到林窕面前，眼裏亮晶晶，滿臉八卦，“窕窕你給我透露透露，校霸談戀愛是個什麽樣子，是不是跟小說裏一樣，對我們都是一臉冷淡，在你面前就是黏人小狼狗？”

林窕笑着推開她的腦袋，“沒有，哪有這麽誇張，也就是看起來沒有那麽難以接近，會比較溫柔點。”

“好了，我宣布我現在就是個檸檬精。”孟昕聽完，整個人癱倒在椅座裏，發出了羨慕的嘆息聲，“啊……我也想談戀愛了，甜甜的戀愛什麽時候能輪到我啊！！！”

“你不是也有其他班的人給你遞了情書？”

提到情書，孟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生無可戀道，“你覺得一個在情書裏把你所有的缺點都挑出來，然後再告訴你，我不嫌棄你這些缺點的人，我和他可能會有甜甜的戀愛嗎？”

“……”

林窕和孟昕家離得不遠，隔着一條街道，兩人在中間的路口下了車，各自往自家小區走。

冬日的夜晚冷風蕭瑟。

林窕進了小區之後，就跑了起來，往常要花十分鐘左右的距離今晚只花了五分鐘。

她輸密碼進了樓道，層層暖氣撲面而來。

一直擱在口袋裏的手機震了震。

林窕拿出來一看，沒注意到消息，倒是先看到上面的電量條，僅剩下9%，輕啊了聲，快步進了電梯往家趕。

家裏依舊沒人，林窕鞋都沒來得及，徑直回了房間，等給手機充上電之後，才點開那條消息。

-江延：到了？

林窕回了兩字。

-剛到。

回完消息之後，林窕把手機放在一旁，拿起睡衣進了浴室，花了十幾分鐘，簡單洗了個澡出來。

拉燈，躺進被窩，拿過手機，三條未讀消息。

-嗯。

……

-嗯？

……

-睡着了？

每條平均間隔五六分鐘。

林窕有點想笑，手指點着鍵盤。

-沒睡，剛剛洗澡去了。

江延很快回了消息。

-行，那你早點休息。

-……

-？不睡？

-睡！馬上睡！

下一秒，他發過來一條時長只有兩秒的語音。

“晚安。”

聲音低沉，帶着笑。

林窕湊在耳邊聽了一遍，只覺得耳朵發麻，擡手搓了下，忍不住又點開聽了一遍。

心裏小鹿亂撞，卷着被子在床上滾了一遭才停下來，抓開黏在臉側的頭發，平複了一瞬呼吸，清了清嗓子，才摁着語音鍵，小聲地念了兩個字，“晚安。”

江延沒有再回。

林窕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還是覺得有點像在做夢。

她拿過手機翻了翻兩人之前的聊天記錄。

他們其實聊得不多，白天在教室擡頭不見低頭見，晚上九點多才放學，到家之後随便收拾收拾就不早了，聊天記錄随便翻翻就到了頭，而且大多時候都是些很沒有營養的對話。

林窕翻完之後就退了微信，看到桌面上那個熟悉的APP，點了進去。

她的帖子就挂在首頁，标題大寫加粗後面還跟了個金閃閃的精字，底下回複量和點贊量都已經超過三萬了。

看了會評論，林窕點開右上角的編輯，更新了帖子內容。

-他說，沒有如果，我們一定會永遠在一起。

更新不過一分鐘。

評論直接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天我天我天我天我看到了什麽！！！

-安靜！老師來了，抓早戀的！

-有人戀愛嗎，選我超甜。

-別人戀愛一年四季都合适，我一年四季都不合适。

-今天我是校園愛情的檸檬精。

……

-準了，結婚吧，我們同意了。

-檸檬樹上檸檬果，檸檬樹下只有我：)

-墨鏡一帶，誰都不愛。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我的青少年CP！！！！！

-沾沾喜氣嗚嗚嗚嗚。

……

林窕一邊笑着刷評論，一邊瘋狂點贊。

發這個求助帖的時候，她根本沒想過能受到這麽多人的關注，在記錄她和江延的事情時，這些網友的評論對她來說也是一份獨一無二的寶藏。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快十二點的時候，林窕聽見外面客廳傳來開關門的動靜，她揉了揉眼，準備起身出去。

一道尖銳地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動作，“林詠城！你這麽做對得起我！對得起我們的女兒嗎！”

“儀宋！”林詠城的聲音有些講不出來的無奈，“你知道的，我們林家就只有我這麽一個兒子！”

“我媽臨死前交代過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

方儀宋說，“你媽那個年代的思想跟現在能比嗎，現在一個又怎麽了！一個難道不是你林家的孩子嗎！流得不是你林家的血嗎！”

“儀宋……”

争吵聲逐漸被方儀宋的哭聲代替。

黑暗之中，林窕的動作僵在那裏，房間裏明明暖氣充沛，可她卻覺得整個人都像掉進了冰窟裏，寒意肆生。

手機掉在床上，屏幕亮着，她看了眼時間。

-00：10

看到這個時間，林窕竟然還會感到一絲慶幸，沒有讓這樣糟糕的事情發生在昨天。

那麽美好和值得永遠紀念的一天，不該有這樣遺憾的結局。

淩晨三點，江延回房間，看到手機裏林窕發過來的最後一條語音消息。

他關了燈，靠着床頭，點開那條簡短的語音，屬于少女的輕軟嗓音在房間裏響起。

“晚安。”

江延發完那條晚安語音之後就把手機留在樓上充電了。

這會看到消息，秉承着女朋友的消息不管什麽時候看到都要回的原則，敲了三個字發過去。

-明天見。

發過之後，他把手機放回床頭，收回視線的時候頓了一瞬。

微信有個功能。

對方在輸入文字或者語音的時候，備注欄那裏就會很人性化的跳成對方正在什麽……的狀态。

這會，江延就看到女朋友三個字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中……

“……”

江延看了眼時間，淩晨三點二十，女朋友說睡覺說晚安的時候是十一點二十，中間空了四個小時。

他擡手搓了下眉骨，靜靜等着她的狀态停止，又等了一分鐘，也沒等到明明已經睡覺卻還在網上沖浪的女朋友的消息。

人生第一次戀愛的江延同學陷入了深思之中，半幾分鐘過去，他覺得想是想不明白的了，還不如直接問個清楚。

談戀愛最忌諱的就是一個不問，一個不說。

優秀的江延同學打算又問又說，把這個忌諱在他的戀愛之路上給徹底剔除出去。

他發了條消息。

-還不睡？

林窕回得很快。

-你怎麽知道我沒睡？？

-心有靈犀。

-……

江延輕笑一聲，修長的手指敲着鍵盤，黑暗的房間裏，只有床頭這一角亮着光。

-怎麽還不睡？

-睡不着……

-那聊會天？

-好啊。

林窕原以為他說的聊會天，就是簡單的發發消息，誰知道下一秒，一個語音通話的頁面就猝不及防地彈了出來，突兀的鈴聲吓了她一跳。

林窕搓了搓臉，坐了起來，興許是怕父母聽見，聲音壓得很低，“這個點聊語音，你是不打算睡覺了嗎？”

“差不多了。”江延伸手開了壁燈，拿着手機起身，從書櫃裏找了本書，又躺回床上，“為什麽睡不着？”

“就睡不着啊……”有些話，林窕也不知道怎麽說，索性提了別的，“可能是第一次談戀愛，有點激動，你不激動嗎？”

“激動。”江延翻開書，找到上次看的位置，指腹壓着書脊，“不過就算再激動，你也得睡覺了，明天是周一。”

“難道明天對你來說就不是周一了嗎？”

江延低笑了笑，頭抵着牆，“我可以逃課。”

她嘆了聲氣，“我也想逃課。”

還想逃離這個家，這個地方。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半個多小時。

江延收起書，不再縱容她，“好了，你該睡覺了，早點睡，明天早上我給你帶早餐，想吃什麽？”

“上次那家小馄饨？”

“好，我給你買，你不要遲到。”

“嗯。”林窕躺在床上，想到今晚聽到的話，伸手捂住眼睛，聲音很低，“江延，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江延沉默了一會，才開口，“你值得。”

林窕忍住眼裏酸澀，笑了聲，“明天見。”

“明天見。”

挂了電話。

林窕抹了抹眼睛，放下手機的時候，又收到他發來的兩條消息。

-不開心的時候要和我說，我是你男朋友，不是別人。

-晚安，寶貝兒。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大家都是孟昕：-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