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郊外,所澤矯正保護中心,狡齧的警車停在了入口處。
這裏是高強度潛在犯的隔離場所,建築從外面看來像個密不透風的箱子,從外部的高牆再到建築內部,四處密布着監控攝像頭。
“本來不想讓你再跟這件案子,可審訊毫無進展,王陵牢一則堅持要見你。”狡齧說着,有些抱歉地看了忍冬一眼。
忍冬不在意地搖了搖頭,視線落在所經過的一個個合金制成的門上。門外的小監控裏,被西比拉遺棄了的罪犯們像工蟻一般,溫順地窩在各自的牢房中。
“像下水道一樣。”忍冬如此評價。
“啊,你是指雨果吧?”
“你也知道?”忍冬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慎也。
“‘下水道是一個城市的良心,也是不被社會所需要的事物的最後歸宿。’,會看書的可不止你一個人哦。”慎也向忍冬笑了笑,然後在一扇鐵門前站定——
“王陵牢一,要跟我們光顧一下審訊室了。”在打開這扇門時,狡齧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顯得很有威懾力。
忍冬保持着在門口的站位,在獄警押着王陵經過自己時,注意到了他身上觸目驚心的淤青。
這是審訊後留下的痕跡,在厚生省警察廳這種地方,嚴刑拷打簡直是家常便飯,不知是否是出于照顧(還是輕視)的原因,只要涉及到審問這種工作,忍冬從來都是被排除在外的。
“我喜歡你這副表情。”王陵牢一坐在忍冬的對面仔細打量着她的臉,“如此年輕的軀體裏卻有着驚人的神秘感。”
“你,”說着,王陵牢一用手指着忍冬,“人類所向往的一些不可多得的美學特質,恰好你具備。”
聽着王陵牢一的話,忍冬斂眉低下了頭若有所思。因為心中的不安成分太濃郁,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悶悶不樂的,她不自覺地微微收緊了右手。
“我相信你把霧隐執行官叫過來不只是為了說這些。”慎也目不轉睛地狠狠盯着王陵牢一,卻在同時,在桌子下面伸過手來溫柔握住忍冬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那是自然。”王陵牢一因忍冬的到來而開心,十分爽快地開始了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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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生物塑化技術,就是要把屍體的水分和脂肪全部抽取再用樹脂侵染。”
“按理說要花1個月的時間才能做好,可正如你們說的,從新娘失蹤到塑化屍體被發現,我至多只有3天的作案時間。”
“有個人——讓這個時間差從不可能變為可能。”說着,王陵牢一樂呵呵地将視線從慎也身上,移到忍冬身上,“就是這個人,提供給了我了不起的催化劑,使我能夠在2天以內就能完成塑化。”
特意加重了“這個人”,王陵意味深長地盯着忍冬。
“這個人是誰?”狡齧皺眉步步緊逼。
“藤間幸三郎。”王陵十分大方地報出了這個名字,與初次審訊時守口如瓶的樣子判若兩人。
在聽到騰間的名字時,忍冬的瞳孔張大,眼底的光劇烈搖動着。她感覺呼吸有些困難了。
“除了藤間幸三郎以外,沒有別人了?”狡齧挑起眉,狐疑地追問。
這次,王陵牢一沒有馬上回答,望向忍冬時的目光愈發灼熱,“究竟有沒有別的人了呢?”他喃喃道,“霧隐桑你猜呢?”
“...我哪裏知道。”忍冬沉下臉狠狠地瞪了一眼王陵牢一,卻在同時,手心冒出涔涔的汗,腦海裏全都是槙島聖護笑着的模樣。
見到忍冬的反應後,王陵牢一露出了然神色,“看來你做了決定。”他搖頭笑笑,然後看向狡齧慎也,“沒有別人了。”
“跟wonderland談好價錢‘取貨’再到殺人分屍,剩下這些都是我一人在做了。”說完,向忍冬眨了眨眼。
說話間,狡齧慎也就已低頭将藤間幸三郎的名字給唐之杜發了過去,他和忍冬對視了一眼,起身。
“在案情有新進展之前你暫時是安全的,不過最終等待你的還是制裁。”狡齧冷漠地看着王陵牢一被獄警帶離屋子。
“被西比拉制裁嗎?真是不錯呢。”王陵牢一最後回頭看了眼慎也二人,“反正最後的歸途都是一樣的。”
望着王陵牢一笑着走遠的方向,忍冬的臉逐漸變得蒼白。
“我去下洗手間。”她避開慎也,走到洗手間掏出手機,翻出了槙島聖護的聯系方式。
——「不管你在謀劃着什麽,适可而止。」
最近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萬聖節那天,從王陵牢一那裏逃出來後,忍冬一直不知該如何面對槙島。
突然,發過去的信息很快顯示“已讀”,但對方卻沒有回複。
忍冬想了想,又發過去一句,「遠離我身邊的朋友們。」
這次,連“已讀”的提示都沒有了。
慎也正等在外面。忍冬望着他的背影一時不知該怎麽辦了。在相關犯人都已伏法的前提下,槙島有很大可能是無辜的,如果和慎也說的話,他必定會受到公安局的傳喚,這份記錄将會給他的檔案留下不光彩的一筆。
可如果不說的話,她腦海中所有的疑點也都指向了這個男人。
該死的,這種時候身邊連個可商量的人都沒有。佐佐山最近正被一個叫瞳子的小姑娘迷得颠三倒四,一直處于掉線狀态。
“...霧隐!在發什麽呆?”狡齧慎也的厲喝将她拉回到現實,視線恢複清明後,她迅速飛起一腳甩在了暴徒的頭上。
不能再繼續想下去了,無論是霍格沃茨還是王陵牢一。忍冬決定晚些時候親自去學校裏當面問槙島。
她煩躁地撩了一下頭發,在另外3人的夾攻下步步後退,然後感受到一個堅硬可靠的後背。
“在想什麽呢。”狡齧淡淡責怪的聲音從身後低低傳來。
“在想8個人,我們要怎麽分。”忍冬輕輕嘆了口氣,卻聽得身後男人一聲低笑——“那就我是5,十三是3,如何?”
“少看不起人!”忍冬也笑了下,将支配者瞄準一人射出麻醉彈,然後向前撲去,将重心壓低猛地扯過第二人的手将他一個過肩摔壓在身下——
忍冬挑眉單腿跪坐在那人身上,将支配者對準了第三個人。
“執行模式判定·更新·第二執行模式·致死·請瞄準目标...”支配者的判定更新提示傳來,聽到“致死”時,忍冬還是不自覺地皺起眉,就在準星開始晃動時,一道藍光從身後與自己擦肩而過,射中了面前的人。
伴随着肌肉的急劇膨脹,天空落下了肉片的血雨。
幾乎在同時,狡齧脫下外套罩在忍冬頭上,将她和眼前這幕隔離開。
“走吧,收工。”狡齧将忍冬帶回到車裏。
車子裏開着暖風,忍冬像只貓咪一樣惬意地眯起眼,有些疲憊地窩在副駕上小憩。
“吶,謝謝你,慎也。”
“謝我什麽?”
“謝謝你替我開槍,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忍冬的聲音溫柔到好像在暖風中散發着甜度。
自那日被慎也逼着開第一槍之後,只要碰到致死模式的案子,忍冬就沒有再動用過支配者了。她哪裏察覺不到呢,一直以來,都是身旁的男人在替她做着這種事。
身旁傳來慎也低低的笑聲,車子突然被停到路旁,忍冬睜開眼,一個小巧的首飾盒被遞到自己面前。
“這是?”忍冬接過盒子,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對鑲着碎鑽的小巧耳釘。
“送首飾果然很俗氣?”慎也突然撓撓頭,表情竟然有些局促。
“雖然有些俗氣,可還是想送你些什麽。”他看着忍冬笑笑說。
“可是,為什麽是太陽呢?”忍冬笑着拿起這對太陽形狀的精致耳釘,低頭将它們戴上。
看到忍冬的笑容,狡齧松了口氣,在看到自己送的耳釘被戴上時,表情變得更加溫柔。
“認真笑着的樣子像是太陽一樣,很真實。”
慎也含笑的溫柔話語讓忍冬擡頭,她對上了那雙缱绻溫軟的黑眸。
“......慎也知道《我們》這部小說嗎?”她頓了頓,突然開口問慎也。
慎也點了下頭。
“在《我們》所描繪的世界裏,吃飯和就寝有着高度一律的時間表,愛情與欲望也被組織起來,進行了數字化處理。”
“将人類高度機器化,感情這種東西做到了真正意義上的收放自如。”
“你是覺得,紮米亞京筆下的世界和我們這裏很像?”慎也問。
忍冬淡淡勾起唇角,細細打量着慎也的眉眼,“如果,喜歡這種感情真的能夠及時收回就好了呢。或者能夠決定要不要喜歡一個人,以及什麽時候不喜歡一個人。”
“......我們倆這不會還沒交往呢就分手吧?”狡齧愣了一下,對忍冬突如其來的話感到疑惑。
分手?忍冬艱難地呼吸着,然後身子向慎也傾過去——“被人喜歡上,着實是件十分了不起的事對吧,慎也?”
說着,一個輕柔的吻落在慎也的唇上,帶着專屬于她的甜香與溫軟觸感,在慎也唇邊觸電般蔓延開來。
——「請你收回對我的喜歡。」這樣的話,忍冬還是無法對面前的慎也說出口。即使明明無法做到些什麽,卻還是渴望着被人所愛...她為自己的自私與無力感到深深自責。
此刻只想深深吻着面前的男人。把一切都自私地抛到腦後。
有些笨拙的吻蜻蜓點水地持續了一秒,忍冬長長的睫毛輕顫,在慢慢睜開眼想要抽離時,卻被男人捉住手腕。
“是不是藏着什麽秘密沒有告訴我?”慎也靜靜注視着忍冬。
忍冬搖了搖頭,然後向慎也伸出雙臂,“抱抱。”
“......好溫暖。”忍冬窩在慎也懷裏,貪婪地呼吸着專屬于他的香氣。
突然,慎也低低的笑從頭上方傳來,“你啊,倒真是坦誠,和其他女人完全不同。”
“這種事還是讓男人先來比較好哦。”
“诶?”忍冬疑惑地擡頭,看到狡齧嘴邊的淡淡笑意,然後,他眸子一沉,俯下身将唇覆在少女唇上。
一只手輕輕扶在忍冬的腰側,另一只手将她散亂的鬓發捋到耳後,車子裏靜的只剩兩人的呼吸聲,慎也終于不再滿足于唇與唇的觸碰,急促的喘息愈發粗重,在猶豫了一秒後,急不可耐地輕輕撬開忍冬的牙齒,将舌頭靈巧地滑進口腔,勾起她的舌尖溫柔地索取着、纏繞着挑逗着。
像是全身通了電流一般,忍冬的身子不禁輕輕顫抖,如此溫柔的侵略對她來說是全新的體驗,讓她感到既害怕,又幸福。
“年齡和生日,真的是身份證上寫的17歲,1.20日?”男人低啞性感的聲音帶着灼熱呼吸掃過忍冬耳畔。
忍冬紅着臉睜開眼,看到狡齧正伸手輕輕摩挲着他的唇,像是意猶未盡,而眼底正搖曳着的光,是忍冬之前從未見過的陌生情緒,像是期待,又像是在努力壓抑着什麽。
“是啊...怎麽突然...?”忍冬不解地望着慎也。
“因為違法犯罪的事不能做。”慎也話落,呼吸已漸漸平複,眼底的光已漸漸冷靜了下來。
他沒有繼續那個吻,而是像對待易碎的寶物一樣,将她輕輕攬入懷中,然後溫順地将頭埋在忍冬的頸窩裏,帶着些撒嬌意味地用一下下的喘息嗅着她的香氣——像只被馴化的犬一般。
“十三,十三。”
溫柔的聲音只一下下輕輕喚着她的名字。她悲傷的垂下了眼角,心髒變得柔軟的同時,又鈍痛着。
深夜2點,忍冬睜大雙眼躺在床上,窗外離這裏很遠的地方,高聳入雲的諾那塔正永不疲憊地在黑夜裏發出炫目的光。
突然,手機亮起——屏幕上顯示着“槙島聖護來電”。
她接通後,那邊傳來很吵的聲音,好像就站在風口處,帶着呼呼的風聲,“我想了一下,不會讓你拒絕我的方法。”
耳畔傳來槙島聖護低低的笑聲,語氣聽上去十分愉悅與興奮,“對西比拉的憎恨更深一些吧,這樣你就會離我更近了。”
還未等忍冬追問,那邊“嘟”的一聲挂斷了,同時,宜野座的聲音響起——“霧隐起床,狡齧那邊出事了。”
宜野座連門都顧不上敲,直接推門催促着忍冬。在那一剎那,忍冬的心猛地懸了起來,她愣了一下,“蹭”地從床上爬起來。
“出事了?怎麽了?慎也有危險?!”她穿上警服緊跟着宜野座一路追問着坐上警車。
宜野座開啓了自動駕駛模式,眉頭緊鎖地盯着終端,“确切說是佐佐山,不是又出現了新的塑化案件嗎?狡齧在追查過程中,與佐佐山失聯。”
佐佐山?!忍冬睜大眼皺眉。
“牧羊人2,沖的太前面了!現在在哪裏?”宜野座通過對講正在與狡齧取得聯系。
“獵犬3,佐佐山不見了……怎麽回事?那家夥去哪了?”狡齧帶着喘息的聲音從對講那頭傳來。
“冷靜下來狡齧!還沒弄清楚狀況。先回來!”
“我要把佐佐山帶回來。肯定就在這附近……佐佐山……或是線索……”
“這是陷阱!連這都不明白嗎!”宜野座朝對講無力地喊着,發現自己已被狡齧切斷了聯絡。
“根據唐之杜的消息,狡齧和佐佐山所持的支配者信號出現在中央廣場附近,自立機會把支配者直接運到那裏,所以現在就給我進入到備戰狀态。”宜野座對忍冬說。
“是。”忍冬鎮定地應了一聲,那一剎,佐佐山的笑臉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讓她有些恍惚。
“獵犬4。”
忍冬拿到支配者後,在宜野座的示意下挑了條小路向中央廣場行進着。這條小路被廢棄的工廠所環繞,七零八落的油桶黑漆漆地散落在地,如果在這個時候有個人突然出現偷襲的話,怕是有宜野座在也無法招架。
“小心——!”忍冬撲上前按下宜野座的身子,躲過一道邪獰的綠光。
“怎麽了嗎?”伸元疑惑地看着忍冬,絲毫沒有意識到剛剛的異樣。
“......”幾乎在同時,忍冬低聲咒罵了出來,這種氣息...只有她認得。
怎麽偏偏是這種時候?這麽想着,她露出狠絕的表情掏出口袋裏的魔杖。
“霧隐你去哪裏?!”
“獵犬4?!”
宜野座錯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納威隆巴頓?”在一個幻影移形追上那人時,忍冬露出錯愕的神情。
為什麽不是食死徒們,而是鳳凰社的人?來攻擊自己?
忍冬話落,幾個人的身影出現在納威隆巴頓身旁,他們褪下巫師袍,兜帽下的臉在月光下逐漸明朗——萊姆斯盧平,金妮韋斯萊以及尼法朵拉唐克斯。
“鄧布利多校長讓你們來找我?”忍冬挑眉。
“鄧布利多?!你還有臉說?”唐克斯一臉憤怒地用魔杖指着Sting。
“Snape,你不知道嗎?鄧布利多校長已經死了。”盧平安撫着唐克斯,冷冷地看着Sting道。
“你跟Professor·Snape別無二致,同樣壞到了極點!”隆巴頓話落,所有人都拿魔杖指向了忍冬。
“管好你的嘴,小心禍從口出。”忍冬咬着牙強忍怒氣,轉而對盧平說:“現在時機真的不對,盧平教授,不能放我一馬麽?我敢保證這裏有誤會。”
“誤會?昏昏倒地——”
唐克斯的昏迷咒被忍冬施了個反咒,然後被唐克斯飛快躲開。
「Sting,回來,是時候了。」這時,Snape的聲音終于在Sting腦海響起。
不,不。
忍冬被4人圍住,斯內普的命令讓她瞬間陷入兩難的境地。
她通過幻影移形在暗夜的林子裏快速穿梭逃竄着。
“要小心Sting Snape,她現在體內有長老魔杖保護,比任何時候都強大!”盧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現在不能回來。」她堅定地對腦海裏的Snape說着。
Sting對命令的拒絕讓Snape感到訝異,「還要多長時間?時空隧道已經被打開,我這邊撐不了多久,一旦被關閉,後果你清楚......」
拜托了,只一會兒,她只需要再多一點的時間。至少...不能把這樣狀态的他留下然後離開。
「十分鐘,再給我十分鐘。」忍冬咬牙握緊手中的魔杖,周圍快速後退的樹枝劃破了她的臉也渾然不覺。
「......拜托了,父親。」她的這句“父親”讓那邊有所動容,最終答應了她。
忍冬停在一株樹幹上,靜靜盯着緊追不舍圍上來的盧平四人。
“雖然我完全搞不清是怎麽回事,但我沒有時間了,抱歉。”忍冬心一橫,借用了長老的力量,伸出一只手,淡藍色的光在掌心彙聚,然後将4人湮沒在一陣刺眼的光芒裏——
“昏昏倒地!”
甩下4人後,忍冬幻影移形到了一個離廣場最近的隐蔽處,向廣場中央狂奔着。
“慎也,佐佐山...”四下無人的午夜,她如小白鼠一般來回奔走着,然後終于在不遠處的巨大廣告前,看到了狡齧的影子。
“慎也!”忍冬露出笑容,連忙向那邊跑去,卻在接近時,愈發覺得異樣,以至于慢慢停下腳步。
“慎也?”她愣愣地看着在原地僵住的,慎也的背影,慢慢走近,然後視線停在了巨大投影廣告裝置的裏側——祭壇上,曾經可以稱之為手和腳的人體殘片,正以不可思議的順序組成了詭異的物體。
頂端被托舉起來的,是切斷的頭部,兩眼的地方則被嵌上了被磨得像鏡子一樣的硬幣。
瞬間,她一個腿軟癱倒在地,狼狽地捂住心口幹嘔着,開始有淚水止不住地劃過嘴角,然後一滴一滴地深入到地縫裏。
“佐佐山...”心髒如同正在被尖刀一下下剜着,忍冬哀恸無力地縮在一團,這時她突然想到慎也,于是顫抖着拖着灌了鉛一般的腿、連跪帶爬地來到同樣癱倒在地的慎也面前。
她淚眼模糊地看着面前的人,伸出手捧住他的頭,和他額頭相抵,“慎也,看着我。”
忍冬擦了擦眼淚,卻在看清慎也臉上的表情時,心痛的像是死了一次,“看着我慎也。”她強迫慎也将渙散的視線移到自己身上,然後撫摸着他的頭,“這樣下去可不行...不行...”
“這樣下去.....你的色相...會渾濁掉的啊...”鮮血順着被咬破的唇流下,忍冬閉眼抽泣着發出悲鳴。
“十三,十三。”慎也的眼中終于有了焦距,在看到面前的忍冬時,奮不顧身地緊緊抱住她,像是在茫茫大海中發現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時間到,恐怕你不得不回來了Sting。」斯內普抱歉的聲音像是轟鳴着的喪鐘,話落,她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吸力,正在将周圍的時空錯位開來。
狡齧慎也像是岸上的魚一般,大口大口喘着氣,指甲陷入了忍冬的背脊,恨不得将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別離開我,十三。”
多麽渺小啊,她與慎也。在這宇宙中。
“像最開始一樣讨厭我一直到最後...多好。”
她絕望的笑,眼淚像珠子,斷了線、止不住。
伸出手來,卻在指尖快要觸碰到他臉龐時,身體慢慢變得透明,直至化成粒子,一點點在空氣中消散。
用盡最後的力氣,掏出魔杖,伸手指着那個男人......那個如受了傷的野獸一般的男人——
“一忘皆空。”
“霧隐忍冬——!”狡齧慎也那聲巨吼,伴随着這句遺忘咒在耳畔消失不見。
會....可惜嗎?
因為在那一剎那,她好像一不小心,觸到了那個野獸一般的男人,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