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翁如曼最近在忙着擴大工作室的事，新的辦公地點已經找好了，将要給周森住的房子也就在那附近，現在就等着把這邊的事情都清了去那邊。
工作室裏的人跟翁如望都挺熟的，他很會來事，還在路上就給辦公室的人訂了早茶，然後一邊跟周森說着工作室裏有哪些比較出名的博主。
其實微博周森根本就不怎麽玩，他全心都在學習上，因為知道不學習根本沒有出路，他一邊打工一邊讀書，每一分每一秒都恨不得掰成幾瓣來用，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來刷微博。
網絡的世界他其實挺陌生的，他恥于開口，但是來這裏這些天都在惡補這些知識，因為知道翁如曼就是靠這個發家的，他很想了解她。
但是現在翁如望說的那些人他都沒聽過，一邊在心裏記下，一邊擡頭看翁如曼。
她在開車，從這個角度能看到她的一點輪廓，白皙的，仿佛自己帶着一層柔光。
翁如望一邊說一邊從手機裏找這些人的微博，有的人是稍微紅了一些之後被翁如曼挖來的，有些賬號卻是翁如曼自己運營起來之後交給別人做的。
現在好了，有專業的團隊，翁如曼每周負責自己的一個視頻，以及一些需要拍板的決定，其他都沒有什麽了，至于她的網店和實體店那邊，她只需要定期查賬。
翁如望說出的是一個周森錯過的翁如曼。
他在說她創業的事，說他姐姐那時候有多辛苦，她以為他不知道，但是翁如望都知道的，一個人策劃，錄制視頻到深夜，不斷地試驗新的菜品。貸款時候的艱難，他說了很多，忽然在這裏停下。
下意識去看翁如曼。
那段時間榮朗給了她很大的幫助，他把自己的積蓄全部拿出來了，還跟朋友家裏借了錢給翁如曼，她其實不要的，但是榮朗很會說話，完全沒有一點傲氣，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他說服了翁如曼收下這筆錢。
這筆錢早就還清了，但是榮朗當時的好恐怕她不會忘。
周森在聽到榮朗幫忙時候就皺了一下眉頭，迅速用眼睛去找翁如曼。
她沒有什麽異樣，但是翁如望不再說這件事，讪讪地岔開話題。
車裏的三人都屬于家庭不幸福的，但是又有所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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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二人的父母是相親在一起的，在一起沒有什麽共同語言，各自在婚姻中找到其他歸宿，迅速離婚，兩個孩子誰都不想要，好在那時候翁如曼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那二人離婚之後只用出生活費，她一個人帶着翁如望生活。
其實那時候她自己也是個半大孩子，但是心智已經很成熟了。
這種生活對于他們姐弟來說是解脫。
周森和他們不一樣在于，他父母一直到他初中才離婚，在這期間，他父親總是酗酒然後家暴母子二人。
他母親一直說是為了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庭，所以沒有離婚，這對周森影響很大，讓他覺得自己好像是母親不幸福的根源，很內斂，甚至于有些自閉。
父親打他們他都忍着，經常鼻青臉腫的去學校，但是沒有人能管。
小孩子會有自殺的想法嗎？
當然有。
那時候他每天都想如果自己出什麽意外死掉就好了，這種想法在過馬路的時候尤其活躍，只要他稍微不注意一些，他那麽小個，被撞死很容易的。
但是他沒有，因為不知道自己解脫之後他母親是不是也可以解脫，還是被打得更慘？
那個時候總覺得天是黑的，每天都渴望快去學校，可以不用看到家裏的兩個人。
暴戾的父親，哀怨的母親。
他誰都不想看到。
小學和翁如望成為同學，翁如曼每天都來接他。
周森那個時候就知道了翁如曼。
翁如望一天跟個傻子一樣，最期待的就是下課之後翁如曼來接他，然後兩人在路上一邊讨論吃什麽一邊去菜場，她那個時候還不怎麽會做菜，但是翁如望從來沒有說過難吃。
翁如望說的最多的也是關于他姐的事。
又得了第幾名，拿了什麽獎，做了什麽菜。
周森坐在前兩排，漫不經心，卻把每個字都聽得很清楚。
他逐漸知道了翁如望和翁如曼的家庭，原來他父母已經離異，和姐姐住在一起。在說這些的時候，他沒有一點難過，反而很驕傲開心的樣子。
原來父母離婚了也可以過得這麽快樂嗎？
還是因為他有姐姐的原因？
小小的周森陷入了人生的沉思。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有一個姐姐。
和翁如望成為好朋友是因為班裏最壯的一個男生跟其他人一起嘲笑翁如望沒有爸爸媽媽，連家長會都是他姐來開，而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個大人。
翁如望好像一只小獸，也不管教室裏面在開家長會，在門口就撲到了小胖子身上撕打，和小胖子一起玩的男生們上去群毆翁如望，周森退了一步之後也加入戰鬥。
卻是和翁如望一個陣營。
不是為了翁如望，而是為了翁如曼。
如果那時候幫助了他，那麽翁如曼應該也會注意到他，也許那種溫暖，他也可以得到一點點呢？
這場小打鬧很快被分開，如他所願，翁如曼注意到了他。
因為翁如望對于他幫助自己這件事雖然不解，卻很感動，作為他的姐姐，在了解到原委之後，果然對他産生了一些好感。
老師分別訓了幾個家長一頓，周森的母親一個勁兒道歉，眼睛裏都帶上淚花，弄得很多男家長都在為她說話。
周森下意識厭惡這樣的場景，轉頭去看翁如曼，她卻悄悄對翁如望眨了一下眼睛。
這個場景被他捕捉到，好像烏雲中剝開的一絲晴意。
第二天早上他到學校的時候桌上放了一份早餐，是翁如望給他的。
然後他絮絮叨叨的對象就變成了周森，周森一邊羨慕一邊嫉妒地聽着翁如曼的事情。
不止一次在睡前向上天禱告：如果自己可以有一個姐姐的話，願意用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去換。
也許是願望太強烈，終于被聽到，他實現了自己的願望。
翁如曼也成了他的姐姐。
周森很讨厭別人對自己憐憫的眼神，但是他主動把自己的事情告訴翁如望，他知道翁如望什麽都會跟翁如曼說，通過別人說，效果會更好。
果然，翁如曼看他的眼神裏多了一些關切和憐憫，下課來接翁如望的時候也會順路送他回家。
那一段路是周森最快樂的路了，他甚至早起去翁如望住的地方等他。
翁如曼送他倆去上學，三人在路上吃早餐。
其實翁如曼說話很少，很多時候都在背課文。
她細細碎碎的聲音聽起來也好可愛。
周森常把她想象成自己真正的姐姐。
有次不知怎麽說起了他們上次打架的事情，翁如曼并沒有像周森母親一樣不停地訓誡他，說打架不好，她只告訴翁如望說要打架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重要部位，打不過就跑。
這些在周森看來都不可思議，但是翁如望一副受教的樣子。
這也許就是他羨慕的原因。
第一次去翁如曼家裏是因為周森被揍了。
那個男人又喝醉了，在家裏發瘋，砸了一通之後打他，把他媽抓到房間裏去折磨。
周森緊握拳頭站在客廳，狹小的房間裏他能聽到裏面發生了什麽。
他睜着眼躺在髒兮兮的沙發上，深夜他母親走出來，抱着他，一個勁說這些都是為了他。
周森又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第二天毫無懸念的被翁如曼看到了他臉上的傷，在看清那些傷痕和淤青之後，翁如曼第一次在他面前發火。
說他爸爸不是人，問他母親有沒有報警。
周森傻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為什麽，眼淚忽然就掉下來了。
翁如曼在學校門口抱住他。
那個時候周森還只有一米二，她在他眼裏很高，俯身将他抱住，一邊輕聲哄他，一邊拍他的背。
周森從來沒有覺得那麽委屈，眼淚好像怎麽都掉不完。
于是翁如曼打電話給他媽媽，也沒有直接說家暴這件事，怕周森尴尬，而是說希望他能和翁如望一起做作業，畢竟他成績這麽好，自律性很強。
他媽媽原本猶豫，但是聽到周森被誇獎之後就同意了，約定了送他回家的時間之後跟他說了幾句話就挂了電話。
于是翁如曼一只手牽一個，那晚上周森吃到了翁如望一直說喜歡的炒花甲。
很好吃，還有番茄湯也很好喝。
他們住的地方不太大，但是很溫馨，那才是家的感覺。
他多不想走，恨不得時間停留。
再念念不舍都不行，到了時間翁如曼就将他送回家了。
在路上翁如曼問了很多他家裏的事情，在知道他母親的想法之後氣得出不來氣，不停地反駁“難道一個給孩子一個畸形的家庭就好了嗎？”
是啊，難道有一個經常酗酒家暴的父親就算是家庭完整了嗎？
周森第一次産生質疑。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晚了，抱歉。
本章兩百個紅包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