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說起林荷花,林蠶蠶默了默,如果是上輩子她接觸到徐來娣和林荷花這類人,想必會對諸如人類性格形成的心理學很感興趣。

徐來娣和林荷花生長的環境大不相同,性格方面卻很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林荷花倒是沒有徐來娣那樣聖母,只能說是過分善良了。

溫柔得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小姑娘,對原主這樣年幼失恃怙的孩子來說,就更加了。

把自己吃的省出來,偷偷塞給原主這樣的事,林荷花在原主離家去上學的四年裏,沒有少做,手裏好不容易攢下的三毛五毛,也想方設法給了原主。

林蠶蠶設身處地的設想了一下,她如果是林荷花,她或許會同情原主,但在自己都不夠吃的情況下,原主又是那個狗脾氣,她是絕不會像林荷花那樣,掏心窩子什麽都給的。

當然,林蠶蠶只是覺得好奇而已,她也并不是以批判的眼光看林荷花,她早已經過了那種看不慣別人的行為,就自以為是地強行灌輸自己想法和行為準則的年紀。

何況,林荷花的善良,實際受益人是原主,而她,現在是林蠶蠶。

對徐來娣母女三個,林蠶蠶站在自己的立場,替原主擔起責任,原主要是有意識,那爆脾氣說不定會把自己氣死。

對林荷花這個,原主心裏還有一分感激的人,林蠶蠶就更要完成原主的諾言了。

林蠶蠶的提議林家妹第一個點頭,整個林家第一個對她釋放善意的人就是林荷花,只是礙于林大伯娘,明面上林荷花不敢跟她們走得太近而已。

把事情安排好,林蠶蠶就回廠了。

結果第二天一早,林家妹摸着眼淚來找她了,一臉的自責和愧疚,眼底還有深藏着的驚慌。

“你說家裏被偷了?家裏被偷了什麽東西?”林蠶蠶想不通,林家家徒四壁,哪個不長眼的小偷會去光顧林家。

林家妹點頭,喪氣着一張小臉道,“剩下的家用錢被偷光,統共八塊三毛六分錢,都丢啦。”

說到後面,林家妹直接哇地一聲就哭了,她不敢放到櫃子裏,怕被老鼠咬了,每天都是塞在枕頭底下睡的,結果就被人偷走了。

林家妹是真傷心,不光是錢被偷走傷心,還有辜負了林蠶蠶的信任更加地傷心,她還怕林蠶蠶責怪她,因此不信任她。

Advertisement

“沒事沒事,我不會怪你,快別哭了。”林蠶蠶忙拍了拍林家妹的肩膀,讓她在門口等一下,去找胡英姿請假。

聽到林蠶蠶家裏遭了賊,胡英姿很重視,直接給林蠶蠶批了假,還讓她去廠裏的派出所,找人跟她一起去看看情況。

“家裏遭賊了她回去能頂什麽用,能抓賊嗎?”張美芹暗暗地嘀咕了一句。

林家損失其實不算嚴重,這是在林蠶蠶看來,錢丢了事小,人沒事就行。

但對徐來娣她們幾個來說,天就跟蹋了一樣,林蠶蠶領着人回家的時候,林奶奶沉着個臉,徐來娣和林家珍都在抹眼淚。

“大姐。”一看到林蠶蠶,林家珍就淚眼汪汪地奔過來,林蠶蠶拍了拍她的肩膀,領着廠派出所的公安上前。

看到戴着大蓋帽公安,林奶奶和徐來娣都有些腿軟,徐來娣都不敢哭了,趕緊起身拉凳子給倒水喝。

林家一大早上地遭了賊,村裏好多人來圍觀,除開在林家門口圍着的,還有一部分坐在前面林大伯家的院子裏。

見到公安來,大家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以前村裏也不是沒有遭過賊,但一般只有丢了牛這樣的情況,才會去鎮上找公安。

像林家這樣失竊的,都是生産隊幹部出面問問情況,能找到小偷找回錢物的情況極少,最後基本都是不了了之。

家裏沒什麽可看的,徐來娣她們沒有保護現場的意識,早把家裏收拾利落了,只能問情況。

陳旭東攤開本子,“放心吧,林幹事,肯定能幫你把錢追回來。”

林蠶蠶能不費多少口舌就把廠派出所的公安請出來,不是因為胡英姿發了話,而是因為魏敢。

陳旭東跟黃大柱一樣,是魏敢的鐵杆哥們,不過陳旭東工作原因,不能時常跟魏敢他們混着,但關系鐵是毋庸置疑的。

發現家裏被盜是早上四點鐘的樣子,林家妹早起挑水背書,起身時下意識摸枕頭下,沒摸到捆成一小紮的錢票,點了煤油燈找的時候才發現,家裏沒有上鎖的櫃門大開,東西被翻得矩糟糟的。

好在從徐來娣那裏搬來的大箱子上了鎖,林奶奶自己帶過來的那口箱子也上了鎖,但家裏擺在外頭的東西都沒了。

除開林家妹的家用錢,還有林蠶蠶昨天買的熱水瓶和臉盆那些東西。

好在買的衣料都已經送到裁縫那裏去了,沒有被偷,不然林家妹會更難受。

說這些情況的時候,林家妹忍不住又哭,她一哭徐來娣也跟着哭,陳旭東還以為自己問話語氣不好,忙好言勸了兩句,根本沒勸住。

“別哭了!”結果林蠶蠶只板着臉說了一句,這娘倆就都慢慢地收了聲。

“……”陳旭東,果然嫂子跟傳聞中的一樣兇。

遭了賊林蠶蠶心情肯定一般,但徐來娣和林家妹這哭哭啼啼的樣子只會更加讓人煩躁,林蠶蠶動氣平平了心緒,緩了緩語氣,“人沒事就好。”

事情問完,陳旭東要帶着同事去生産隊上走訪,林蠶蠶留下來也沒什麽事可做,準備回去工作。

她還沒走呢,就見一家子老弱婦孺都眼巴巴地看着她,“都看我幹嘛,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丢了點東西,日子就不過了?”

徐來娣就是下意識等林蠶蠶拿主意,又被兇了一下後,趕緊收回目光,準備去上工,林家珍背起背簍,繼續去割豬草撿柴。

林奶奶則是拿了鞋底,坐到門口,一邊納鞋底一邊罵娘,把昨晚上來的賊偷,從頭到腳,從祖宗十八代到未來五代,通通罵了個遍。

走了一截路還能清晰聽到罵聲的林蠶蠶,“……”

林家妹也是要上工的,她跟林家珍一起,走在林蠶蠶身邊,垂頭喪氣得不行,恨自己為什麽不把錢鎖箱子裏,又恨自己為什麽睡得那樣死,錢被摸走了都不知道。

“我說了,人沒事就好。”要不是村裏不時興修院牆,林蠶蠶都想修個兩米高的圍牆,上頭再插滿玻璃片子了。

這時候的人被偷了不會聯想得太多,只可惜遺失的那些財務,但林蠶蠶會想啊,家裏全是老弱婦孺,林家妹和林家珍一個十六歲,一個才十歲。

這要是遇着個喪心病狂的,毀了這兩姑娘的一輩子可怎麽辦。

“家妹去村裏問問,看誰家有小狗崽子,抱一只回來養着。”林蠶蠶見林家妹一時半會怕是走不出丢錢的陰影了,幹脆安排事情給她做。

林家妹點頭,她今天下工就去打聽。

“晚點翻瓦的大師傅來,家珍讓大師傅先敲窗洞,把兩間屋的窗子弄好。”翻完瓦後,大師傅就先做廚房門了,窗子還沒動。

反正家裏已經遭了賊了,幹脆趁着這功夫先把窗戶做完,不完木框窗也沒個鐵條,推開門就能翻進去,也太不安全了。

林家珍點頭,“大姐,你說會是誰偷的咱們家的錢?”

誰偷的就不好說了,拜林小嬸所賜,整個生産隊上,還有哪家不知道林家得了一筆橫財,再加上昨天林蠶蠶大包小包了,招人眼的可能性極大。

基本逃不過是見財起意了。

“等公安查出來就知道了,別想太多,也別害怕。”林蠶蠶拍拍林家妹的腦袋,在岔路口跟姐妹兩個分開。

回到辦公室,周志顯幾個一臉擔心地看過來,問過情緒知道家裏人沒事,只是失了點錢財後,紛紛放下心來安慰林蠶蠶,給林蠶蠶出各種防盜的主意。

“這點小事用不着你們安慰,咱們開個會,小周哥,你們昨天去鎮上什麽情況。”林蠶蠶心裏微暖,不過還是拍了拍桌子,讓大家把心思都放到工作上來。

魏敢聽到消息跑到廠辦公室來的時候,林蠶蠶正站在黑板前給大家開會,半點沒受早晨的事情影響的樣子。

雖然知道自己可能白擔心一場,但終歸是要親眼看看才能放心。

陳旭東他們趕在中午前回了廠,才進所裏,魏敢就過來了,問他們的進展情況。

這一趟去走訪,關于小偷的事情進展不多,倒是林蠶蠶的事情陳旭東可沒少聽說,說好說壞的都有,不過總體來說,壞多好少。

還有林家的情況,陳旭東透過生産隊人們的嘴,知道得是一清二楚。

陳旭東個人覺得這些流言的直實性有待商榷,但本着對兄弟負責的原則,他還是把生産隊上的人說林蠶蠶的話,都給魏敢說了一遍。

“放屁!”魏敢臉色黑黑,“他們看人都不帶腦子的嗎?按你說的,分明就是她那個繼母拎不起提不上,她不強勢一點,一家子還不得被親戚吃幹抹淨了!”

“……嗯?”陳旭東把自己說過的話回想了一遍。

沒錯啊,林幹事以前霸道野蠻,對繼母和兩個妹妹非打即罵,态度惡劣,到廠裏後才慢慢變好的啊,怎麽到了魏敢這裏,以前的行為就被曲解成了,被迫無奈

派出所外頭,下班第一時間來問情況的林蠶蠶,正好聽全了裏頭的對話,也覺得魏敢這濾鏡開得太厚了,原主性情是真的不好呀!

不過吧,這層濾鏡是因為她才的的,這點林蠶蠶很自信,所以聽到魏敢的話,林蠶蠶心裏還是高興又得意的。

這種情況下,她進去好像有些尴尬,林蠶蠶想了想,反正也不急于這一時,轉身去了食堂。

魏敢聽完這些,只覺得心疼林蠶蠶,一點也不覺得她哪裏做錯了,就算她錯了,那也是別人先做得不好。

再說了,這都是以前的事兒,說起來還有什麽意義,還是抓小偷的事情重要。

“你別扯這些有的沒的,你們一上午就什麽也沒問出來?”魏敢盯着陳旭東,十分懷疑他的辦事能力。

陳旭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