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娘娘, 今日陽光燦爛, 不若出去走走?”清晨,秋月把屋子裏的窗戶打開, 外面和煦的陽光便照了進來。
她朝外看了一眼, 便是驚奇地對绾绾說, “娘娘,咱們院子裏種的桃花開花啦。”
“真的?真的?”在绾绾旁邊侍候的夏荷聽了秋月的話, 開心地說了起來,“娘娘, 這可是個好兆頭, 娘娘您這胎肯定能順順利利的。”
绾绾聽了夏荷的話,也是笑了。現在月份重了,绾绾的肚子也大了, 行動有些不便,夏荷與秋月便扶着绾绾走到窗前。
桃花林離院子的距離有些遠,看得不大清楚, 但紅紅粉粉的一片,想必是開花了。院子這邊的梅花還盛開着,那邊的桃花又初開,确實是個喜慶的景色。
绾绾深深吸了一口氣,清晨的空氣有些涼涼的,夾雜着梅花桃花的清香,顯得格外宜人。加上那溫和的陽光,是個外出的好日子。
早膳過後, 幾個宮女在院子裏架起了爐子,案桌,椅子等物品,绾绾在夏荷等人的攙扶下,在院子裏走了幾圈,便坐下欣賞起這院子的美景來。
幾個宮女把賬本拿過來,雖然是在孕期,但毓慶宮的一些要緊的事情,還是需要绾绾去處理的。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很快,午膳時間差不多就到了。
秋月把爐子上煮沸的茶水倒進茶杯中,熱煙袅袅。“娘娘,太子殿下過來用午膳麽?”秋月邊把茶盞遞給绾绾,邊問道。
聖上親征葛爾丹,正正是關鍵時期,後勤糧草都要運營備好。太子殿下監國,不僅要把國內的事情管好,還要負責對外戰争的補給,更是忙得腳不沾地的。
自聖上親征起,太子殿下便鮮少進內院,大多數時候都是宿在小書房。盡管如此,他每天都是必要來看看太子妃的,有時候是過來用午膳,有時候是過來用晚膳,總是會過來與太子妃說說話的。
绾绾把茶盞接過,她輕輕把杯蓋拿起,氤氲的茶香便飄然而起。她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清茶,才是說道,“最近大阿哥的情緒又有反複,殿下說了,今日要陪着大阿哥用午膳。”
“娘娘,”夏荷一聽,便是跺腳了,“娘娘,這都多少回了,”夏荷皺着臉,“娘娘,李佳貴人老是以大阿哥身體不适為借口,勾着殿下過去依蘭院,這都多少回了。”
“是啊,娘娘,”秋月在一旁扇着爐子,她也說話了,“便是在上次,太子殿下明明在咱們正院這邊用着晚膳,還與娘娘說說笑笑的,依蘭院那邊又是遣人來說,說是大阿哥又哭鬧了,非要殿下過去陪着他不可。”
“娘娘,您說,老這麽下去也不行啊,”秋月放下扇子,她一臉擔憂地看向绾绾,“如今殿下忙,去了依蘭院也只是去看大阿哥。但保不齊哪天,李佳貴人耍了什麽手段,又是讓殿下想起她來,那可就真真是氣人得很。”
绾绾又是喝了一口茶。大李佳氏的這個計策,算是光明正大的陽謀了。绾绾估摸着,大阿哥如今的狀況,是大李佳氏造成的,但绾绾卻沒有一點證據。
她曾經派人徹查過那個‘恐吓’大阿哥的奶娘,但那個奶娘已經投井自盡,而奶娘的丈夫與兒子也被一場火給燒沒了。所有的證據都被毀了,便是讓人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竟然真的有母親會這麽狠心,為了争寵竟然會虐待自己的孩兒。
绾绾自然有千般的手段可以對付大李佳氏,但投鼠忌器,大阿哥是無辜的,绾绾現在便只能等待着,靜靜地等待着,等到大李佳氏得意忘形的時候,再給她一個永世難忘的教訓。
“就是,誰不知道那李佳貴人的目的是什麽呢,”夏荷也是趕緊說道,“還不知道大阿哥是真病還是假病呢…”
“慎言,”绾绾聽着夏荷越說越偏,便是厲聲說道。“大阿哥的事情,不是你們能置喙的。”大阿哥的身份特殊,他是太子殿下的長子,卻又偏偏不是太子妃嫡出,加之身體孱弱,若是傳出太子妃虐待大阿哥的傳言,可就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夏荷也自知失言,便趕緊告罪了。夏荷是個愛憎分明的人,只一點不好,就是說話禁不住嘴巴,有時便會說出一些失了規矩的話。
“你們是本宮的大宮女,代表的便是本宮的意思。你們的一言一行都被外面成百的眼睛盯着,若是出了大茬子,被人尋了由頭懲戒,雖有本宮護着,你們也是要吃一番苦頭的。必定要時刻謹記謹言慎行。”绾绾對着幾個近身的大宮女說。
“是,”周圍的宮女太監趕緊稱是。
就在這時,一個小宮女過來禀報,“娘娘,錢格格過來了。”
绾绾聽到小宮女的話,她喝着茶的手頓了頓,便是點了點頭。
很快,錢格格進來了。“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錢格格行了禮後,便開始她例行的拍馬屁。
“哎呦,哎喲,真真是太子妃娘娘貴氣,便是連那桃花都會挑着人開呢。咱們毓慶宮別的地方也種有桃花,但別說是盛開了,便是連個花骨朵都沒能瞧見。可見呀,還是娘娘的福氣盈天,便是連那桃花也受益不少,開得格外早也格外美…”錢格格的拍馬屁技術是一流的,她的恭維話從來都是沒有重複的。
“有什麽話便直說罷。”绾绾也是習慣了錢格格的做事風格。錢格格沒什麽事情并不會過來找绾绾,但她過來找绾绾,總是以一大段恭維開頭的。
錢格格這才有些意猶未盡得住了嘴,秋月給錢格格上了茶,錢格格喝了好大一口茶,“還是娘娘這裏好,便是茶水都特別甘醇…”
绾绾對她挑了挑眉,錢格格這才由此而讪讪地開始說起正事來。
“娘娘,妾身發現呀,這李佳貴人最近怪着呢。”錢格格把茶盞放下,她便是壓低了聲音跟绾绾說。
這裏是正院,錢格格根本就不需要壓低聲音,只是錢格格的性格就是這般戲劇性,绾绾便也随便她了。
“雖然李佳貴人在遮遮掩掩的,但是妾身的院子就在她的院子旁邊,她是無論如何都瞞不得妾身的。”錢格格停頓了一下,才是繼續說道,“娘娘,您猜怎麽着,這李佳貴人竟然在練習着衣帶舞!”
錢格格把事情說了出來,又繼續補充道,“娘娘,您進宮晚,對毓慶宮之前的事情或是有些不了解。在您進宮之前,咱們這毓慶宮,便是李佳貴人最為受寵。”錢格格一臉興奮,也不知道她在興奮些什麽,“這李佳貴人呀,便是靠着她那套衣帶舞吸引住太子殿下的注意的。”
“在之前,太子殿下便是經常過去她那裏看她舞蹈。後來李佳貴人生了阿哥,她跳這舞蹈便是少了。”錢格格斬釘截鐵地說,“娘娘,這次李佳貴人,必定是想要憑借着舞蹈,重新奪得太子殿下的寵愛罷。”
绾绾聽了錢格格的話,她想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她喝了一口茶,倒是笑了。
“錢格格辛苦了,最近天氣轉暖,不知錢格格春天的衣裳是否還夠?”绾绾突然問錢格格。
錢格格小心翼翼地候着,她緊張地望着绾绾。聽了绾绾的話,她立馬眉開眼笑地說,“夠,夠,娘娘,這春天的衣裳,是夠的。娘娘管理這毓慶宮,哪裏有那等宵小敢克扣咱們後院女子的份例。”她又是咧着嘴說,“只是娘娘,妾身聽說了,最近江南那邊給上貢了一批上好的絲綢料子,妾身也是江南出身的,便是想着…”
錢格格沒有說下去,绾绾也是知道她的意思的。“看錢格格頗為喜歡綠色,正好那批料子有幾段都是綠的,錢格格回去的時候,便把料子也拿回去罷。料子是從本宮的庫房發的,并不礙事。”
然後錢格格又感恩戴德地說了一通恭維話。
走出正院後,錢格格身邊的翠兒便是有些不解地問了,“主子,您這青天白日地伸手要料子,是不是不太好呀。”翠兒有些臉紅地說,“雖然咱們是跟太子妃娘娘說了那些話,但這顯得臉皮也忒厚了些罷…”
“咍,”錢格格從正院出來後,心情好得很,便也随意跟翠兒解釋了,“你還真以為我是在伸手要料子啊,你主子我出身江南的富庶人家,什麽寶貴料子沒見過,”錢格格得意地說,“那可是太子妃娘娘給我的承諾呢!是我與太子妃娘娘達成契約的證明!”錢格格高興得甚至哼起了小曲兒,她一搖一擺地走着。
“我向娘娘要料子,便是向娘娘表忠心。我所圖不多,便也只是榮華富貴,娘娘是一定可以給得起的。這次我向娘娘禀告那人的事兒,便是表明我的用處,也是我的投誠。而娘娘答應了給我料子,就是應了我的忠心。”錢格格捏了一下翠兒的小臉蛋,“以後你就跟着主子我吃香喝辣的。”
“那咱們以後是不是就是太子妃娘娘的人了?”翠兒舔了舔嘴唇高興地說。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太子妃娘娘可以說是這後院中,最最粗壯的那顆大樹了。
“那是,”錢格格得意地說。然後主仆兩人便都高高興興地回去了。
正院這邊,錢格格離開後,绾绾便傳召了冬雪。
“最近李佳貴人那邊,有什麽動靜麽?”绾绾問了。她自然不會只有錢格格這麽一條眼線的,冬雪在那邊也布置了一些人手。
“是,娘娘,據依蘭院一個負責掃地的小宮女說,李佳貴人最近總在咱們毓慶宮的院子逛來逛去,似乎是想要找一塊景色好的空地。”冬雪趕忙說了。
绾绾想了一下,看來這大李佳氏是想要在這毓慶宮中,選一塊風景好的‘寶地’,來為太子殿下表演她拿手的衣帶舞,來借此重新喚回太子殿下對她舊時的記憶與寵愛了。
然後绾绾便讓人呈遞了毓慶宮的分布圖。
她細細地看了一下毓慶宮的分布圖,過了半響,她似乎是想到什麽,便是笑了。沒想到,她等的那個機會,這麽快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