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1.6

馮遠道回到定王府時,已是子夜。

定王尚未歇息,正在書房看書,聽了馮遠道的回禀,面色愈來愈陰沉。

馮遠道一向将阿殷當成妹妹來疼愛,知曉此事便格外憤懑,道:“陶殷是殿下身邊的右副衛帥,代王這般行事,着實欺人太甚!幸而她提前得知,有意防備,否則今夜,便難逃此劫。”

定王手中書卷已被握得褶皺,目中是從未有過的陰沉——“二十四那日太子在西苑打馬球,代王與太子交情好,必會前去,屆時叫陶靖同去。”

“卑職遵命!”馮遠道領命退下,立即往陶靖那裏去傳話。

正月二十四,春光已然爛漫,早春的河堤邊嫩芽微露,和煦的風吹化凍土,性急的人早已換了單薄春衫。西苑坐落在山腳河畔,暖風一過,也漸漸回春。

今日官員休沐,大多都趁着年節的餘韻小聚設宴。太子年節裏宴請的都是皇親貴戚,今日在西苑打這場馬球,也是奉了皇後的旨意——一則皇上每年二三月要在北苑舉辦馬球賽,太子這兒先來一場,算是帶起氛圍挑選人才,為北苑的隆重比賽鋪墊造勢。再則太子身處東宮,先前因為西洲刺史的事而被皇帝重責,皇後怕他威嚴有損,待得永初帝消了氣,便求得聖意恩準,讓太子在西苑打馬球,好在一年的開頭彰顯身份,叫百官敬服。

是以這日西苑人頭攢動,雖遠不能與北苑的球賽相較,卻也召集了不少皇親重臣。

阿殷跟随定王前往,走至西苑的東門外,不遠處正逢代王緩步過來。他的身邊是宰相高晟,後面卻是只穿常服的高元骁和一位妙齡美人。幾個人踏着松軟的春泥徒步而來,看高晟那掀須而笑的模樣,像是相談甚歡。再往後,則是代王的數名随從侍衛,因他是個長于文事的王爺,底下侍衛也不及定王府的精神。

定王有意放緩了馬速,恰恰在門口截住了代王。

“代王兄。”定王并未立即下馬,慢慢收着缰繩,以準備下馬的姿态沖堂兄行禮,鋒銳的目光居高臨下的射向代王。

他騎着的是心愛的黑獅子,這是從北邊引來的馬種,骨架生得高大,皮毛分外油亮,看着極是神駿。這馬體格遠超普通戰馬,四蹄疾勁有力,跑起來猶如閃電,是男兒人人垂涎之物。只可惜它性子烈,輕易難以馴化,即便禦馬監裏養了數匹,也沒多少人敢騎,養得也不及定王精心,外形稍遜。

有本事獲得賞賜的王公貴族沒本事馴服烈馬,敢于騎馬的硬漢子又沒資格得皇帝賞賜。

縱觀京城上下,也就定王能騎着黑獅子威武來去,加之他也生得挺拔,兩相襯托,更見威儀。

代王站在地上,那頭定王遲遲沒有下馬,他不免要仰頭說話。

那位的眼神像是兩把冰寒的利劍,鋒銳的戳過來,代王即便慣于朝堂上的明暗往來,卻還是下意識的躲閃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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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王心中冷笑,翻身下馬,又看向旁邊的高晟,“高相也在。”

“路上正巧碰見代王殿下,所以結伴而來,見過定王殿下。”高晟也同定王行禮,後面高元骁帶那妙齡女子施禮。

定王平素與高晟的來往不算密切,此時也只客氣稍笑,目光往代王身上一定,道:“代王兄請。”後面阿殷等十來個侍衛紛紛落馬,列做兩隊跟在定王身後。到得那片馬球場外,太子攜太子妃早已在看臺上坐定,一側是皇家公主、郡主、王妃等人和衆臣女眷,另一側則是諸位王爺衆臣及驸馬郡馬。

陶靖今日是以臨陽郡主驸馬的身份前來,此時早已在臺上坐定。只是臨陽郡主畢竟是先帝冊封的異姓郡主,遠不及正宗的皇家女兒尊貴,位子也擺得靠後,倒便宜了陶靖,在角落裏獨自酌酒看景。

定王與代王、高相三人上去拜見太子,阿殷同諸侍衛在臺後侍立。

高元骁沉默了一路,此時終于得空,走近阿殷,“聽說你已經入了定王殿下府中,做右副衛帥?”

“高将軍消息靈通。”阿殷如今視他為同路,舊日芥蒂消去,笑容也是明朗,“這位是想必就是令妹了?”

“陶副帥眼神敏銳。”高元骁也是一笑,招手叫妹妹高妘走過來,道:“這位就是我同你提過的陶侍衛。去年北苑的馬球賽上,你恐怕見過她打馬球,身手出衆,性情磊落,騎馬打球的時候,幾乎能跟隋小将軍比肩。你不是一直想見嗎,今日便是良機。”

高妘即便已不記得去年那場馬球賽,有高元骁這話在,也得做出點記得的态度來,盈盈笑道:“久聞陶副帥姿容身手出衆,今日得見,果真如此。”她口中雖是這樣說,唇邊也勾出了笑意,到底眼神兒沒能裝出來。

阿殷一聽便覺出她這不是真心,恐怕還是為了照顧高元骁的面子。

這也是常事,阿殷也不在意,沖高妘笑了下,“姑娘過獎了。”

京城中的貴女們來往時大多講究門第,也注重詩書文采,雖也會豔羨隋鐵衣那般傳奇女将,但在女将還是微末小兵的時候,也不會有多欣賞。況且阿殷是郡主府的庶女,高妘卻是宰相府的掌上明珠,慣于跟閨閣女兒探讨脂粉釵簪、玉食錦衣,讨論文辭筆墨、歌賦雅音,跟舞刀弄劍的姑娘終究有天然的隔閡,乍然相見,也沒什麽話好說。

高妘與阿殷年紀相當,被父兄捧這寵慣了,不是能虛僞做笑的人,便也裝不出熟稔親近的姿态。

她招呼完了并沒立刻走,像是稍稍踟蹰。

阿殷覺得這對兄妹有趣,噙住唇邊笑意,目光無意間掃過,便見高元骁将高妘衣衫拉了拉,像是提醒催促。

高妘看向阿殷,猶豫了下,才道:“陶副帥打馬球的技藝過人,我一向敬佩,有心請教,只是怕唐突了。”她語聲稍頓,瞟了高元骁一眼,像是下了決心,續道:“以前跟陶副帥緣淺,來往的機會不多,冒昧想請陶副帥指點我的馬球,不知陶副帥可有空麽?”

給她指點馬球?

阿殷瞧着比她矮了半個頭的高妘,“高姑娘怕是太高看我了。”

“你當得起。”旁邊高元骁插話,高妘便也道:“是啊,京城裏能跟隋小将軍相比的女子能有幾個。”

阿殷能從高妘的态度中覺出牽強。她跟高妘沒什麽來往,但若高妘是真心喜愛馬球想要讨教,阿殷自然願意多個玩伴切磋,可看她如今這模樣,恐怕未必是出于真心。

女兒家的感覺總是又細又準,阿殷便看向了高元骁,“我記得高将軍馬球打得也極好,放着這般高手在跟前,高姑娘可是舍近求遠了。”

“他畢竟是個男子,哪裏會指點我。倒是陶副帥跟我年紀相當,知道我有多少力氣,教起來我能學得更快。”高妘雙眼微彎,漸漸沒了方才那點牽強之感,說話也更順了,“陶副帥若不嫌棄我愚笨,往後我便常請你去我家的馬球場,切磋技藝順便指點如何?我雖不會武功,卻也喜好馬球,這回……可是誠心求教。”

誠心與否阿殷并不知道,不過人家都這樣說了,她再拒絕,難免作态。

阿殷不去計較高元骁那點小心思,便朝高妘點頭,“當然樂意切磋。只是我平常都要在王府當差,得空的時間不多,怕會耽擱了姑娘。”

“不會不會,陶副帥能指點,我已滿足了。哪怕每月只一兩次,也足以欣慰。”高妘滿口答應。

阿殷聽得此言,更覺高妘不是真心想學馬球,只不知這高元骁是用了什麽法子,竟叫這宰相的掌上明珠來跟她堆笑求教?

她瞧了高元骁一眼,丢去個鄙棄的眼神。

高元骁心思被看破也不覺得尴尬,朝着阿殷笑了笑,便帶妹妹先行離開,“陶副帥還要當差,等她下值有空,再來打攪。”

今日太子舉辦的馬球不算正經的比賽,不過是開辟了場地,召集了皇親重臣,大家稍微切磋罷了。

此時場上幾位少年才打罷,這些都是公府侯門的貴公子,太子擊掌贊好。

定王自入座後一直沒說什麽,趁着這間隙,朝代王道:“代王兄,咱們也試試如何?”

代王那頭才跟壽安公主驸馬說完話,舉茶杯的動作一頓,看向定王,“玄素莫不是在說笑?”

“這事何必說笑。京城中雖常打馬球,我卻從未領教過代王兄的身手,聽太子說,代王兄當年也是精于馬球,能否賜教?”

他今日自到西苑,除了會面時禮節上的應答微露笑意,其餘時候都是繃着臉,肅容端坐。

代王除夕那晚收到六只斷手及退回的黃金後,便知強占陶殷的事已敗露。當時雖也覺得陶殷身邊防衛未免太強,卻怎麽都沒想到這冷情冷性的殺神身上,只當是陶靖提前發覺,為了維護女兒才安排人手,事後不敢撕破臉面,故隐晦提醒。他久居高位,瞧着當晚沒什麽動靜,也不曾放在心上,直至今日在東門口碰到定王,對上那毫不掩飾的挑釁鋒銳目光時,才覺出不對——

平常定王雖然冷肅不好親近,卻也不是輕狂莽撞的人,在他這堂兄跟前,禮儀從不荒廢。今日卻怎的露出那般目光姿态?

至此時定王開口邀戰,代王愈發起疑,哪敢跟着心狠手黑的殺神對打,當即道:“我那點雕蟲小技,怎能跟你比。這場地裏多的是身手出衆的少年将軍,你随便點幾個陪你切磋解悶即可,何必折騰我這把身子骨。”怕孤掌難鳴,還往太子身上扯了兩句,“早年玄素你年幼,我曾跟太子殿下切磋過,那微末的本事太子也知道。如今荒廢的幾年更是力不從心,玄素還是挑別人吧。”

太子對這位常幫他、提醒他的堂兄觀感不錯,便也道:“既是技藝荒廢,我便命幾位将軍陪戰如何?”

定王拱手朝太子行個禮,“多謝皇兄美意,不過我今日,只想跟代王兄切磋——”他看向代王,挑釁之意毫不掩飾,“代王兄尚未出手,便已怯戰了嗎?”

當着一衆皇親的面,代王要害無動于衷,那也未免太軟弱了。

他呵呵笑了兩聲,料想定王既已表露挑釁,衆目睽睽之下應當是不敢把他怎樣的,便起身道:“那我便舍命陪君子了。只是我畢竟不及你年輕力壯,玄素,适可而止。”

“代王兄請。”

兩人各自整理衣衫,入場切磋。

高臺上的太子哪裏嗅不出定王的挑釁味道,怕定王鬧出什麽事不好收拾,忙點了九名技藝精湛、身手出衆的男子分給代王的隊伍,又有意給定王分了幾名弱的。最後瞧着人手短缺,剛想要另召人來,就見角落裏陶靖起身,“微臣願在定王殿下隊伍中,湊個熱鬧。”

他是臨陽郡主的郡馬,太子料其是想當個“卧底”幫代王,當即應準,“好!”

于是兩隊人各自整好衣裝,選了馬匹球棍,在鼓樂聲中入場。

方才的少年們雖然年輕鮮活、身姿飛揚,到底還年輕壓不住場子,幾場打下來都還只是試身手的輕松氛圍。如今定王和代王率衆上場,兩人本就是尊貴的身份,代王那邊一應是禁軍和侍衛中年輕的小将,一溜騎馬上場精神抖擻,而定王本就冷厲威儀,騎着黒獅子更見威風,兩方人馬在場中站定,氣氛登時變得不同。

原本只為看熱鬧而來的人此時也三三兩兩的聚到了馬球場周圍,安靜觀賽。

鑼鼓聲響,二十騎健馬開始在場上馳騁追逐,馬球穿梭來去,卻是勢均力敵——

代王那邊雖都是身手出衆的男兒,但因為得了代王的暗示,卻都分出了一半的精力要盯着定王,免得他出黑手傷人。定王這邊都是些平庸俗貨,好在有陶靖這麽個強大的助力,兩人雖然平時少打馬球,卻都是能在沙場上馳騁的猛将,比之禁衛軍中徒有其表的小将,氣勢不知勝出多少,兩處相抵,倒也不甚懸殊。

阿殷今日出門前就得了定王吩咐,叫她不要亂跑,此時自然留在場邊看熱鬧。

鑼鼓聲裏人馬穿梭,黒獅子上挺拔高健的男兒獨領風騷。

阿殷從未見過定王打馬球,今日第一回相見,才發覺他的本事與陶靖相比也不遑多讓。最敬重的王爺和最敬愛的父親通常,去打那可惡的代王,阿殷自然是滿心期待,眼神緊緊黏在場中,一錯不錯。待發現代王隊伍中各個身手矯健,而定王和父親隊伍裏的都是軟蛋時,心中不滿,更加希望定王和父親大顯神威,能将對方殺得丢盔棄甲——

那才見真本事呢!

将士們打球,勢如虎狼,比之其他要精彩許多。但凡哪邊進了球,便是一陣鑼鼓,引得衆人喝彩。那馬球如飛梭穿行來去,旁邊鑼鼓聲響了暫歇,歇後又響,比平時更緊湊,也更威風,幾乎将西苑所有人都吸引了過來。

場上的矯健身姿馳騁得更加迅疾,有小将被激起鬥志,暫時撇了代王,全副精力撲向馬球,令定王和陶靖愈發吃力,卻也更加不慌不亂、章法井然。定王隊中的人也被兩人帶出了戰力,雖然技藝身手拼不過對方,卻也凝神對敵,不再拖後腿。

馬球幾乎是輪番進的,兩隊相互追咬,毫不相讓。

場邊沙漏漸進,人群中的呼喝鼓勵也更加熱情激動,阿殷不知不覺中捏緊了拳頭,甚至額頭都沁出了細汗。

鼓點般的鑼聲響起,那是提醒沙漏将盡。

馬球不知是被誰失手擊向空中,三四個男兒驀地騰身飛起,俱撲向馬球。衆人凝神屏氣,便見黒獅子上定王亦是騰空飛身,像是展翅騰起的巨鷹,衣衫獵獵随風。他的黒獅子體格健壯,比旁的馬都能受力,他這一踩速度更疾,倏然越過衆人,在那揚出的馬球杆上借力再躍,那馬球已然到了他的杆下,只是方向不對。

半空之中,他憑扭腰之力折過身體,球杆劃出道弧線,擊向馬球。

像是有鈍重的擊打聲響起,那馬球裹挾着極重的力道飛向球門。

幾乎毫無懸念。

雖然像是偏了那麽一點點,但以定王的身手,必定不會失手。

衆人都這麽想,就連阿殷也當真了。

目光随着馬球疾轉,那道白色的影子直撲球門,卻并未如意料那般飛進去。砰的一聲巨響,馬球竟不偏不倚的撞上球門處的木杆,旋即飛彈出去——那樣迅疾的轉折,所有的目光都已在球門內等候,竟無人發覺它陡然折轉的方向。

代王此時已經打得力竭,眼瞧局勢将定,他喘着氣,失望的等候塵埃落定的那一刻。

仿佛是眼前花了一下,代王都沒明白是怎麽回事,便覺有道白光閃過,旋即顴骨傳來極重的疼痛,撞得他左眼幾乎發黑。劇烈的疼痛襲上腦海,他身子随之晃動,還未來得及痛呼,又覺肩胛被重物一掃而過,帶得他忍不住前傾,而後便聽見驚天雷動的歡喝聲和鑼鼓聲。

卻原來陶靖已然算準了馬球折轉的方向,複将馬球擊回球門,敲定勝負。

這瞬息間的折轉實在精彩,別說是場外之人,就連場上的小将們都有片刻失神,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原本不可能再入球門的馬球在最後一刻被擊入,旋即爆發出由衷的贊嘆。

雷動的歡呼聲裏,定王穩穩落于馬上,透過交錯的人群,冷厲而沉靜的看着球門之側——

代王的痛呼聲已被淹沒,他手掌捂着左眼,一頭栽倒在地上。

場外的人還在歡呼,高臺上的太子卻驟然站起來,大驚失聲——“代王!”

近處的人最先發現了場上的變故,當即噤聲,随即是後面一波,再後面一波。歡呼聲如同水浪般漸漸遠去消失,馬球場上的小将驚慌失色,紛紛圍向代王,将匍匐在地的人扶起。

重擊之下,代王面色慘白如宣紙,顴骨被擦破後沁出血跡,已經高高腫起。

定王與陶靖齊齊冷笑,旋即翻身下馬,也圍了過去。

太子安排了人手匆匆将代王擡往就近的清音殿醫治,代王妃面如土色,也匆匆跟了過去。

太子安定下亂居,瞧見氣定神閑的定王時,便氣不打一處來,“叫你尋旁人切磋,偏要拉上代王,如今這般傷勢,可如何是好!”原本代王就身份特殊,太子為博個仁善之名,拉攏姜玳一系的世家,素來待他格外有禮。今日是他辦這馬球賽,雙方隊伍也都是他安排,誰知百密之下仍有一疏。來日皇上問起,即便事情是由定王而起,他也免不了落個不能主持場面的罪名,更有損他今日的本意,此時想想便氣急敗壞。

定王緩緩收整衣袖,徐徐道:“我也不知代王兄怎的偏就站在那裏,是我不該言語相激。此處還需要太子坐鎮,免得大家慌亂,代王兄那邊,臣弟過去照看吧。”

太子也沒有旁的辦法,又不敢誇大傷勢叫人慌亂,便只說是擦傷,讓衆人不必慌亂擔憂,只着定王和壽安公主過去照看。

定王同陶靖換個眼神,各自走開,到了場邊見阿殷尚且目瞪口呆的站着,才道:“走吧。”

阿殷回過神,忙跟在定王身後,匆匆往清音殿去。

她心中滿是震驚,在明白最後這招是定王和父親聯手教訓代王時,更是翻起驚濤駭浪。

雖然定王曾說會為她讨回公道,阿殷也以為他只會在私下裏提醒,叫代王不再放肆而已。誰知道,會是在這樣的場合下?京城裏的皇親貴戚和重臣幾乎來了一半,激烈競逐的馬球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竟會在衆目睽睽之下,以如此驚人的手段将代王擊翻在地,還叫人捏不住任何把柄!

他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在那般絕地一擊下,不偏不穩的擊中球門杆,而後打中代王。

更難以置信的是,父親竟然恰好在那邊等候,适時救場挽回勝局,讓代王在雷動的歡呼聲和鑼鼓聲中栽下馬背。球場之上沒有只言片語的交談,他們究竟是多心有靈犀!

雖然未能親手将代王怎樣,然而這樣的場景于阿殷而言,卻比親自對付代王更覺痛快、更覺解氣,将前兩日的郁悶一掃而淨。

她看着前面高大的背影,竟自有種驚為天神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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