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的前面: (1)

本來之前小讀者一直說要看惜君,我說好的。寫惜君寫到一半,性格卻越來越像謝姑娘了,小讀者鼓勵我說沒關系,你寫什麽都好看,只要你不要忘記惜君就好了。于是倒回來寫謝姑娘。

到這個時候謝姑娘還沒有大綱,想到哪裏就寫到哪裏。由于一直忙着忙那,半年也才寫了幾萬字。申榜算是給自己一個動力吧,答應了人家一年的事情,總得快點兌現呀。

最後,本文随心所欲,歡迎腦洞大開,若不符合您胃口,也謝謝您來過。

☆、初現端倪

謝潸然走得急,方才那些小樹苗趕緊飛奔回來,死死的抓住她的褲腳,大叫道:“半槐君,半槐君!你要去哪裏?”

“當然是去找我的肉身了!”謝潸然道。

“你的肉身不就是那棵槐樹嗎?痛有所感,方才已經為你試過了呀!”

“胡說!人怎麽可能變成一棵樹!”

“可是你本來就是樹呀,半槐君!半槐君!”

謝潸然被他們吵得頭疼,擡起腳來作勢欲踢,吓得小樹苗嘩啦啦的連忙散開,待得謝潸然收回腿去,才從一根細草間小心翼翼冒出腦袋來。

謝潸然執意要走,小樹苗面面相觑,随即交頭接耳低聲讨論起來,等得謝潸然走了有幾十步了,他們才大聲叫道:“半槐君!”

謝潸然沒應。

“半槐君……”小樹苗的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妖怪是去不了浮屠山的!”

謝潸然扭頭怒道:“放屁!我堂堂修道之人,再不濟也是堕落成魔,怎麽可能變成妖怪。你們知道不知道,所謂妖魔鬼怪,各有所指,而非——”

她話說到一半,猛的住口。

只見自己的手臂微微發綠,幹枯褶皺,就像是古樹的樹皮一般,再摸一摸自己的臉頰,臉上的皮膚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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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潸然瞪着小樹苗:“你們給我施了什麽妖法!”

小樹苗小聲道:“半槐君修道之人,怎麽會說出妖法兩個字……”

萬物有靈,離不開“修”、“練”二字。人生來有形,有神,靈識初開,就能走上修道之路;而動物草木,要想修道,就比人多了一個步驟,往往花上千百年才能聚集靈氣,化為人形,這樣的日子實在太過漫長,所以就有不少走上邪路的魑魅魍魉。

化作人形之後,便和人的修煉之路無異了。只是若靈力不足,常有可能被打回原型,所謂妖法,根本就是怪談!

也不怪謝潸然會說出這兩個字來,從大名鼎鼎的瑤光仙子淪落成一介妖怪,這滋味豈止是酸爽。

更何況,沒有變成狐貍蛇精,而是變成了一個枯老醜陋的樹妖!

皮囊這個東西,雖不語,但人們對于美醜的态度區別是極大的。從前謝潸然在琉璃影壁教化修學的時候,就憑着一副好皮囊免了不少的責罵。每當得罪了同窗,垂眸含淚,低低的說上一句“小哥哥,小哥哥,是我不對,給你賠禮道歉了”,一聲一聲,嗓音動人,看起來楚楚可憐,誰能忍心再責罵她?可若她是個歪瓜裂棗,再做這副姿态,不被打死才怪。

嗯,現在謝潸然就是個歪瓜裂棗。

“聽說妖怪修成人形,是可以自己改變容貌的。為什麽我還是現在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因為你修為不夠呀!”小樹苗齊聲道。

謝潸然:“……”

很好,不僅是個醜八怪,還是個弱雞。

謝潸然頭痛得很,正抓狂間,前方有異動傳來,遙遙聽得遠處有少年的聲音,隐隐約約道:“……若是它聽得我們的聲音,被我們吓跑了,那不就白來了?”

似乎有人從這邊走來,那句話之後,聲音便近了些,有另外一人道:“山魈若真有你說的那麽膽小,家主也不必派我們下山了……千裏,小心腳下。”

“哎喲好險,這藏機洞附近全是參天大樹,看這模樣,好像很多年都沒有人來過了。”

“這樣我們就更要小心了。”

謝潸然心裏一動,原來是過來捉山魈來了。她招了招手,小樹苗便咕嚕嚕滾了回來,爬上了她的褲腿。謝潸然問道:“藏機洞做主的人是誰?”

“當然是半槐君你呀!”小樹苗齊齊道。

難怪。

方才聽小樹苗說,這棵槐樹已經死了多年,直到她來的時候才重新複舒,那麽在她來之前,藏機洞定是無主之地。無主之地除了會讓各類生靈争奪地盤,還容易滋生邪物,四處作祟。這山魈就是邪物中的一種,若不及時除去,輕者騷擾普通百姓,重者禍害蒼生,反正不是什麽好東西。

也不知今日上山除邪的人是哪家弟子,浮屠山?朱雀臺?還是千鶴仞?

謝潸然起身,拍了拍泥土,道:“看看去!”

幾株小樹苗頓時興奮了起來,叽叽喳喳的道:“半槐君說看看去!”

“你們猜來的人到底是誰?”

“反正不會是當地的修真世家,他們家在百年前就絕後了。”

“那是誰?離這裏最近的大家族是誰?”

“不管他們是誰,反正他們是來捉山魈的。那些畜生真是煩死了,每天晚上都跑出來嚎叫,最好能把其他的小妖怪一起清了,藏機洞可不是……”

話說到一半,猛的停了下來,像是驚雷以後的瞬間,安靜得吓人。小樹苗們對視一眼,忽然間“哇呀呀”的一聲叫了出來,急忙扯住謝潸然的褲腿,大叫道:“去不得呀!半槐君!”

“哪裏去不得?”

“前面!前面去不得呀!你可是這裏最大的妖怪!要是他們把你除掉了可怎麽辦?”

妖怪?謝潸然活了這麽久,被人叫做謝姑娘、被人叫過瑤光仙子,再不濟也要叫她一聲名字,可從沒被“妖怪”二字稱呼過。她頓時挑起了眉頭,道:“修行這麽多年,向來只有被我除掉的,沒有反過來除我的,我倒要看看誰有這麽大的本事!”

她從槐樹前走過,沿着樹林一直往外面走。四周奇花異草極多,不時有低等修為的小怪從深處冒出頭來,小樹苗朝着他們低吼一聲,露出尖銳的牙齒,他們便被驚得四下逃竄。

那兩個少年的聲音越來越近,眼見着就要看到他們,謝潸然忽聽得背後風聲大做,猛的回身切出一掌,肩上五個小樹苗立馬就撲了下去,和對面那個黑影撕咬起來,那黑影發出一聲尖銳的咆哮,嗖的一下蹿回了林中。

那兩個少年聽得打鬥的聲音,身子一振,立馬躍了過來,正好看到黑影逃遁,跟着謝潸然追了幾步,直到看不到它影子了,這才停下步子。

身處前面的少年手中劍芒一轉,指着謝潸然問道:“妖怪,你可知那只山魈跑哪裏去了?”

謝潸然擡眉:“你看我像知道的樣子嗎?”

“你們同是妖怪,怎會不知道?”少年道,“少廢話,快點告訴我們!”

謝潸然笑了:“明明我們一起追過去的,你親眼看着他消失,可不要跟我胡攪蠻纏。”

少年眉頭緊鎖,質問道:“你突然從樹後冒出來,誰知道你是不是和他一夥的?說,你是何方妖怪,姓甚名甚,曾否做孽,要是不說,我就殺了你!”道罷,手中劍寒光乍起,就要切着她脖子而去。

“千裏!”後面的少年突然伸手一攔,将他的劍截下,喝道:“放下!”轉眼間,劍就已經離開了謝潸然的咽喉,收回了他的手中。

“真夠唬人的。”謝潸然随口道,攤開掌心,五個小樹苗就從少年的後頸跳了回來,那少年這才覺得脖間有些發癢,若方才沒有人攔着,只怕剎那間死的人就是他了,這下反應過來,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後面的少年朝着謝潸然拱了拱手,道:“陸元華。”又指了指前面的莽撞少年,“陸千裏。”

原來是千鶴仞的陸姓修道世家。

“好說,好說。”謝潸然擺了擺手。

兩個少年身着白衣,卻并不是純色,袖口和領口分別繪着升騰的仙鶴,袍上祥雲纏繞,看起來頗為鄭重。

謝潸然那年在琉璃影壁受教化修煉的時候,身邊就有一個陸家少年靈仰君,也是穿着這樣的繪鶴白衣,一時之間,她竟有些恍惚。

“請問……”陸元華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在考慮怎麽稱呼她。

“半槐君!半槐君!”小樹苗叽叽喳喳起來,“她是半槐君!”

陸元華點了點頭,問道:“請問半槐君,藏機洞做主的人是誰?”

“我。”謝潸然道。

“怎麽可能!”陸千裏叫了起來,“藏機洞是青峰仙人坐化的地方,乃靈氣寶地,怎麽可能淪落到妖怪的手裏!”

小樹苗極其憤怒,“呸!你看不起妖怪嗎?”

“半槐君掌管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毛都沒長齊就敢大放厥詞!”

“放開我,我要跟他拼了!”

謝潸然瞥了他一眼,沒說話,轉過頭走了。陸元華連忙道:“半槐君留步,若你知道山魈所在之處,麻煩如實相告!”

“我不知道。”謝潸然回頭,笑了笑:“不過我可以幫你問問。”

“勞煩。”陸元華鄭重道。

謝潸然随手拈起一片花瓣,問道:“你知道山魈去哪裏了嗎?”

四周寂靜,沒人應答。謝潸然便又拾起一片落葉,問道:“你知道山魈去哪裏了嗎?”

這次似乎有人回答她了,謝潸然點了點頭,道:“多謝。”沿着一條路走了幾步,又去問那邊的樹木,如此以往,不停的往前走着。

“她不會是瘋子吧?”陸千裏皺眉低聲道。

“別亂說話。”陸元華道:“跟着她走。”

“就這樣跟着她走?萬一她騙我們……”陸千裏話說到一半,看到陸元華已經走了,不由得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跟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講一講主角各個名字的來源(話說勞斯好像不是很喜歡潸然這個名字,我倒是覺的很帶感)

謝潸然、謝君歡:

父母皆為修道人士,前半生家境殷實,潇潇灑灑,後半生時過境遷,凄楚無比;因仇家追殺亡命天涯,流亡半世。後生育一男一女,長者取名君歡,承上半輩子之樂,後者取名潸然,意下半輩子之苦。半世富貴,半世流亡,念曾君歡,潸然淚下。

金步搖:

步步生蓮,顧盼生輝,美如畫中仙人。金步搖乃女子飾也,承貌美之意,故取之。

龍城:

龍氏富貴,言之家室。城字堅固,實乃其父親所願。可惜為人纨绔,與名背道而馳。

後面再說陸清搖。

順便提一句,本文用了很多爛梗,反正故事該怎麽狗血就怎麽狗血。輕噴

☆、藏機洞外

謝潸然的耳朵都快被吵炸了。

大樹紮根,萬物生長,草木之間的語言是共通的。從前謝潸然是人,追求的是靈氣在身體中的運轉,自從成了一棵樹,她便能聽到草木的話,雖然此時她寧願自己聾了。

落在地上的枯葉:“雖然此時春意盎然,萬物複蘇,但是我完全感覺不到半點生機……什麽,你問我山魈去哪裏了?我當然知道,他就從我頭頂踩過去的!”

身上帶着傷痕的樹木:“……好痛啊,它跑過去的時候還拍了我一掌,你看到我身上的爪印了嗎?”

路邊的孤魂野鬼:“山魈!那個孽畜!我恨不得殺了它!它吃了我妹妹,我一定要将它生吞活剝!”

“山魈嘛,我當然知道,剛剛才過去了呢。”

“問我問我,我知道!我見過他好多次了。”

謝潸然在問了第一句話之後,沉寂的山林便沸騰了起來。小樹苗最喜歡熱鬧,聽得他們說話,立馬興奮的加入了讨論:“當然了,我們半槐君是最厲害的。你放心吧她肯定會抓住山魈的,她才是藏機洞的主人呢……哎呀雖然她現在修為不夠,但是還有我們五個在啊……”

謝潸然頭痛得要死,狠狠将手上的花扔在地上,碾了幾腳,怒道:“別吵了!我問什麽你們答什麽,再說話我把你們全給燒了!”

頓時噤若寒蟬。

謝潸然這才感覺清淨下來,按了按太陽穴,問道:“所以它到底去哪兒了?”

“那兒。”所有草木都指向同一個方向。

謝潸然點頭,順着那條路繼續往前走。

她走在前面,後面兩人跟上。陸千裏看謝潸然舉止怪異,一會暴跳如雷,一會又沉默不語,拉了拉陸元華,低聲道:“越看越覺得她像個瘋子。”

從遇上謝潸然開始,陸元華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他抱怨了,不由得嘆了口氣,輕聲責備他道:“我們千鶴仞家教向來嚴謹,要求子弟舉止優雅,行為端正;就算比不上靈仰君那般雍容閑雅,也得處世大方。你這性子真是不知道跟誰學的,怎的這般毛躁?”

“自然是跟謝姑娘學的。”陸千裏道。

陸元華啞然,道:“謝姑娘?你可曾見過她?”

“不曾見過。”陸千裏道:“但卻聽兄長們說起過。”

“他們怎麽告訴你的?靈仰君總不可能跟你說這些。”

“他們說,謝姑娘從小就性子頑劣,在浮屠山的時候就弄得山門雞飛狗跳,唯有楚夜君和練華君護着她。去了琉璃影壁之後,聽莫先生講學,她更是無法無天,教壞了龍城小太子,帶壞了金步搖姐姐……可就算這樣,她的功課也從來是第一,別人拍馬也追不上。”

陸元華似笑非笑,“所以呢,你除了學她那壞性子,還學了什麽?”

陸千裏自覺理虧,低聲道:“龍城小太子說,不要刻意拘着自己的性子。修道是一樣的道理,唯有放浪形骸,才能找到修道真谛。”

陸元華險些被他氣笑:“你居然信他的話!你看他做小太子這麽多年,放浪形骸,修為如何?靈仰君謹遵家訓,舉止克制,修為又如何?除了謝姑娘那樣的驚世奇才,誰敢那麽放縱?”

陸千裏這下不講話了,好半天,轉了個話題道:“這個妖怪到底要帶我們去哪兒,她為什麽要幫我們除山魈?”

“你們除山魈是為了什麽?”謝潸然冷不丁問了一句。

陸千裏這才發覺她走在前面,早就把方才的對話聽了個遍,頓時有些窘迫起來。陸元華神色如常,道:“山魈邪物,騷擾百姓,這附近的居民被他迫害嚴重,不得不除。”

“你呢?”謝潸然看向陸千裏。

陸千裏下意識張口就說,被陸元華看了一眼,頓時洩氣了幾分,只得支支吾吾的道:“越是高階難除的邪物,殺掉之後記的分就會越高……”

謝潸然在琉璃影壁的時候,就聽陸清搖說,千鶴仞為激勵衆弟子努力修煉,每除掉一個邪物,就會在石頭上記上一分,越是高階的邪物,記的分就會越高。當然,那時候穩居第一的是靈仰君陸清搖,現在就不知道是誰了。

這樣固然能激勵弟子成才,但也有其弊端所在,功利心切,也讓人争強好勝。果不其然,聽得陸千裏道:“謝姑娘和靈仰君十四歲就能清剿碾盤山,我難道連個山魈都對付不了嗎?”

“你們千鶴仞的規矩還沒廢掉?”謝潸然問。

“已經廢了。”陸元華道:“靈仰君提出來的。”

謝潸然點頭,沒有再說話。陸元華便問道:“半槐君又是為何要除山魈?”

“沒什麽。”謝潸然道:“肅清一下藏機洞,不然這些孽障沒大沒小,以為誰都可以做主人了。”

她的靈力很薄弱,陸元華和陸千裏都能很明顯的感覺到,不然最開始陸千裏也不敢在她面前這樣放肆了。但是越和她接觸,卻越覺得她說話很有威信,不由自主的就跟着她的思路走了。

走了一陣,血腥味忽然濃了起來。謝潸然擡頭一看,只看前方幾棵大樹身上都有尖銳的抓痕,地上隐隐約約有黑色的血跡。陸元華也發現了,不由皺眉道:“聽說山魈時常抓山下的人來,開膛破肚,食用內髒,看起來果然如此。”

謝潸然沒應,沿着血跡尋過去,卻見前方枝葉繁茂的地方隐隐約約藏了個山洞。血腥味就是從這洞中飄出來的,開口道:“進去看看。”

謝潸然打頭,兩個千鶴仞的少年跟上,一前一後的進入了山洞。洞內漆黑無比,越往裏面走越是看不清楚,小樹苗似乎察覺到了這裏面危險的氣氛,開始不停的龇牙,在謝潸然肩上焦躁的環視着。

陸千裏顯然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顯得有些緊張,身子不由得緊繃了起來。走到裏面什麽都看不見的時候,他便從懷中摸出火符,想要點燃照亮。謝潸然忽然一把奪過,輕喝了一聲,道:“別點!”

“別說話。”她又接了一句。

四下安靜得有些可怕,沒多少,忽然聽得洞內深處出來一陣咀嚼撕咬的聲音,仿佛是血肉生生的撕扯來來,然後不知有什麽東西在磨牙,一聲聲的聽得人頭皮發麻。

陸千裏一咬牙,拔出了自己手中的劍,道:“那是山魈在吃人的聲音吧,沖進去殺了它!”

謝潸然扭頭瞥了一眼,道:“先管好你背後再說吧。”

話音未落,小樹苗怪叫一聲撲了出去。陸千裏只覺背後寒氣升騰而起,猛的轉身劈出一劍。陸元華也立馬拔劍,四周頓時就變得吵鬧起來,充斥着鬼哭狼嚎之聲,劈出去的劍似乎是砍到了空氣上面,沒有任何感覺傳回來,而耳旁鬼叫聲不絕,竟是将兩人逼出一身冷汗!

謝潸然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這樣怎麽行。”她手中還捏着方才從陸千裏手裏面奪過來的火折,此時點燃扔了出去,只見洞內火光一閃,數張青面獠牙的臉在火光中顯現出來,被火一燒,瞬間就發出一聲驚叫,化作青煙消散了。

“這,這是什麽東西……”陸千裏臉色有些發白。

“是怨靈。”陸元華道:“山魈吃了人,這些人含恨而死,就變成了怨靈。”

“他們怎麽不去找山魈報仇,找我們做什麽?”

“低階怨靈,修為不夠,被趕出來了。”陸元華的聲音變得鄭重起來:“吃了這麽多人,聚集的怨靈都沒辦法找山魈報仇,只怕它的修為也不簡單。”

謝潸然贊許的點點頭,道:“分析得不錯。”

正好火折子燒完,洞內又重新變得黑暗一片。謝潸然繼續往前走,一面道:“方才火光亮起,你們也發現了,這洞內除了血跡,好像沒其他的東西了。按理來說一般吃人的邪物都會吐骨頭,這山魈好像連骨頭都沒有留下啊。”

兩人不由得一怔,這才發現問題所在。陸千裏道:“它吃東西難道不會回窩嗎?骨頭肯定也是落在窩邊了。”

謝潸然不置可否,道:“你可以自己去看看,它窩邊到底有沒有骨頭。”

陸千裏臉色一變,沒有答話。陸元華卻猛的想起方才那個聲音來,道:“剛剛聽到它磨牙的聲音了!它用骨頭來磨牙……”

“沒錯。”謝潸然點頭,“那我們就來分析一下吧。每次吃了人都要骨頭來磨牙,那他的牙齒肯定長得非常快,快得超出了它自己的控制。”

“吃人能讓邪物生長得這麽快嗎?”陸千裏問。

“當然不能了。”謝潸然道:“不然所有的邪物都去吃人了,讓修道家族們忙都忙不過來,哪能輪着你這樣悠閑的聽我講話。換句話來講,這只山魈,要麽肚子裏面藏着東西,要麽就是受了其他力量的刺激。”

陸千裏和陸元華立馬沉思起來。若說能讓邪物力量倍增的東西,一時之間還真有點想不到,可若說一股能刺激邪物生長的力量,他們卻立馬想到了:

“森羅萬象!”

“放青城!”

作者有話要說: 接着上次講,陸清搖的名字來源:

陸是千鶴仞的家姓。怎麽講呢,講道理門派之中每個人的姓氏應該不一眼才對,但是但凡入千鶴仞的弟子,都會更姓為陸,和世家那種世代相傳的有所區別,也和普通的門派有區別,也正是如此,所以千鶴仞的門派規矩也比其他更加嚴格。

清字不必多說,印證他為人清冷。

搖字預示其人生,本心堅定,後來卻動搖無比。

至于為什麽會動搖.....只能怪謝姑娘長得太漂亮。

☆、森羅萬象

謝潸然自那日天雷之後,魂魄在外飄蕩了好些年,聽到這些字眼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茫然問道:“什麽?”

“森羅萬象。”陸元華解釋道:“九年前出現的一種魔障,最喜附着在邪物身上,借邪物的身體滋養自身,就像是饕餮一樣,食不知飽,其力量也是不停的膨脹。最開始是放青城出現了這種跡象,聽說是旱魃肆虐,還沒有太注意,到重視起來的時候,森羅萬象已經喂得很難對付了,不得不讓謝姑娘請出上古乾符,只可惜……”

他說到這裏,就說不下去了。那時候謝潸然被天雷劈得連魂魄都找不到,同輩們哭得肝腸寸斷,紛紛發誓只要謝姑娘回來,她再怎麽作惡也絕不怪她。但是這些事,陸元華不知道,只是聽說而已。

謝潸然本人聽着倒沒太大的感覺,只是比較關心後面的事情,便問道:“後來呢?”

她如今是妖怪,陸元華不想說太多,就沒有回答。反倒是陸千裏問了起來,道:“元華,你的意思是森羅萬象又出現在了這裏?”

“我不是這個意思。”陸元華搖頭道:“我想說,可能這只山魈曾經沾染過森羅萬象的邪氣,所以才從一只小鬼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謝潸然點頭道:“這便是了,藏機洞多年無主,在我之前也沒有人管理這片地方……”

她話沒說完,忽然見到陸元華臉色一變,立馬感覺到自己身後有東西,下意識趴下了身。只見一道幾不可查的黑影擦着自己的頭皮掠過,直直的撲了出去。

謝潸然面前站着的正是陸千裏,他眼見有東西撲過來,咬牙迎上,卻立馬被那黑影撞了個滿懷,“啊”的一聲驚叫,一個踉跄翻滾了出去。

陸元華急忙點亮自己懷中僅剩的一個火折扔了過去,小樹苗也立馬上去撕咬起來。火光亮起,那道黑影的身形不由得一滞,陸元華挑劍劈下,直直捅入那怪物的背部,它吃痛驚叫一聲,放開了陸千裏,朝着前面的甬道逃去!

只見那怪物身形巨大,渾身漆黑,煞氣沖天,兩只手長瘦如猿,利爪沾滿了血漬,雖是獨腳,卻跑得飛快。

見着他逃跑,陸元華立馬将陸千裏拉了起來,卻見他肩上被抓出幾道深深的血痕,痛得他冷汗淋漓,卻強自忍着,叫道:“快追!”

幾人順着山魈逃跑的方向追過去。火已經燃盡,越往裏面走就越是漆黑,煞氣也越來越重,三人不得不手牽着手,以免分散。走到一半,謝潸然忽然低喝了一聲,道:“停下。”

兩個少年不知所以,卻還是停下了步子。

謝潸然低聲道:“吵死了!”

四周一片寂靜,寂靜得有些可怕。經她這麽一提,陸千裏和陸元華不得不屏息凝神,運起周身的靈力,全力去聽。這下聽到了,是有什麽東西在石壁上爬行的聲音,細細密密,聽得人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現在好了。”謝潸然嘆了口氣道:“進入山魈的老窩了。”

陸元華握緊了劍柄,道:“正好端了他的老巢。”

謝潸然也不知道該說他們是天真好,還是愚蠢好,搖搖頭道:“這只山魈想占山為王,翻身做主人,身邊哪能沒點小妖跟随。只怕我們最開始在洞在看到的,以及剛才襲擊我們的,都只是喽啰的小打小鬧,正主一直在裏面坐着,等我們自投羅網呢……”

她話說完,兩個少年頓時感覺頭皮一陣發麻。

“你……”陸千裏道:“說的可是真的?”

“騙你做什麽?”謝潸然的神色變得鄭重起來,越過陸千裏的肩頭,緊盯着他的背後。陸千裏不知怎的,竟看清了謝潸然的神情,可是看清了之後越發覺得恐怖,一股冰涼之意席卷了全身,汗毛根根豎起。

“孽畜。”謝潸然輕輕的道。

陸元華倏然出劍,朝着陸千裏背部刺去,陸千裏只覺背心一麻,瞬間有腥臭刺鼻的血液濺了出來。陸千裏終于鼓足了勇氣,猛的轉身,咬牙劈下,只見前面石壁之上,竟密密麻麻的爬滿了黑色的妖物!

不知道是誰率先發出一聲尖銳的怪叫,石壁上的妖物全部沖了下來。謝潸然在左,陸元華在右,在前面拼死抵抗,且戰且退。

陸千裏在他們身後,臉色變化了幾許,問道:“是不是我身上的血腥味刺激到他們了?”

“你知道就好。”謝潸然道:“給我躲好了!”

陸千裏的臉色又變了變,這下沒有說話了。

謝潸然此時的靈力比陸元華都還要弱,和那些邪物打起來格外的吃力,不多時就負了傷,一邊在心裏暗罵這個身體不争氣,一邊關注着其他人的動向,察覺陸千裏安靜得有些不對勁了,揮手斬掉一個妖怪,扭頭看了一眼,這一看之下,不由吓了一跳,問道:“你在畫什麽啊?”

陸千裏正拿劍在地上畫着符咒,文字晦澀,他又格外的生疏,所以畫起來有些歪歪扭扭的,繞是謝潸然博學,一下子也沒有認出來。

陸千裏咬了咬牙,道:“既然他們被我的血吸引,你們就趁着這個機會趕緊逃出去……”

謝潸然立馬就明白他在畫什麽了,氣得險些昏厥過去,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面,怒道:“招魂引是你這麽用的嗎?那是招鬼魂的不是招妖怪的!你想用自己做靶子把所有的怪物吸引過來我明白,可是你這麽畫,不僅要招妖怪,還要把鬼魂也招過來,你,你平時讀書讀到哪裏去了?真是氣死我了!”

話音未落,就見着無數道黑影朝着陸千裏撲湧而去,那些符咒竟然開始起作用了!謝潸然氣得差點吐血,她一把奪過陸千裏手中的劍,折身就朝着那團黑影沖去,陸千裏下意識驚叫了一聲“半槐君”,然而看到面前的景象,剩下的半句,竟生生噎在喉中,發不出聲。

只見寒芒乍起。一把普通的學徒劍在她手中如同驚世神器,化作一道雪光,不斷的穿梭在黑影中,或劈或刺或砍,行雲流水。在他們的印象中,也就只有靈仰君能将劍用的這麽流暢!

此時還只是震驚,下一幕就完全颠覆了兩個少年的認知,只見那道寒光忽的化做一道軟鞭,淩厲劈打而下!那是陸千裏的劍沒錯,可為什麽在她的手裏面會軟化成這樣?

“繞指柔!”兩個少年齊齊變色。

普天之下,只有一個辦法能讓長劍化軟,那就是浮屠山謝潸然自創的繞指柔!

“她,她……”陸千裏說話都顫抖起來,“她是謝姑娘!”

陸元華也是震驚無比:“那的确是謝姑娘的繞指柔沒錯,可是為什麽會出現在一個樹妖的手上?”

陸千裏不由得倒退了幾步,喃喃道:“不,不對。我聽說謝姑娘創立繞指柔的時候,靈感就來源于自然,自然中有妖怪會用這個,也應當是可以理解的,更何況……”

謝潸然在前面拼死拼活,扭頭發現兩個少年竟還傻呆呆的站在遠處,氣不打一處來,左手再次劈開一個迎面撲來的妖怪,順手又拍下陸元華肩膀上的一個,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道:“千鶴仞派人下山除邪,就只有你們兩個人嗎?其他的人呢!快點叫救兵啊!”

聽着她這句話,陸元華猛的記起來了,叫道:“靈仰君也來了,兩個時辰沒有回去,他定然會過來找我們的,現在肯定就在附近!”道罷,将手指放在唇邊,鼓足了靈氣,吹出一聲尖銳的哨子,厲聲破天,連這洞窟都不由得一震。

靈氣充沛,是個修道的好苗子。謝潸然在心裏點評了一下。

等等,謝潸然驚覺,她好像漏了一件事!

這哨聲叫來的救兵是靈仰君?

謝潸然臉色大變,千鶴仞誰來不好,為什麽偏偏是陸清搖!她急得直跺腳,眼見陸千裏低頭怔怔的看着自己畫的符發呆,便一股腦将氣全部撒在了他的身上,怒道:“回去好好讀書,看看這鬼符都是拿來幹嘛的!別天天想着學什麽謝姑娘,人家勤奮修道的勁你不學,壞脾氣你全學去了!”

她方才用力過度,渾身都被汗水淋透了,此時更是臉色煞白。陸元華自覺的接替了她的位置,提劍上陣又是一番苦戰。

就在這個時候,洞穴忽然開始顫抖起來,似乎有什麽巨大的東西在洞穴深處走動,正慢慢朝着他們的方向移來。

謝潸然心頭立馬起了個念頭:走為上策!

聯想到方才謝潸然說的話,陸元華知道是山魈正主出來了,心頭猛的一跳,急聲催促道:“半槐君,不要再勉強了!今日你幫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不必再和我們犯險了,你先走,我來斷後……”

他還有的話沒有說完,其實他很想問問這位半槐君是不是傳說中的謝姑娘。誰知這句話說過,又劈了兩個怪物,都沒有等到回答,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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