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親情于他不過是爾虞我詐的門面标語

聽到二百五變成老年癡呆，秦以涵感覺人生真是無常啊。她跟黎暮走回去的時候，看到一個老太太坐在柴火堆裏，衣衫破爛，很是單薄。頭發花白，滿臉皺紋，臉上神情呆滞，看着一處愣愣地發呆，還不斷地流着口水，手裏拿着一根樹枝在地上毫無知覺地亂畫着。柴火堆裏有沒啃完的硬饅頭，摻雜着爛草。完全就是一個乞丐的模樣，讓人看了反胃，根本不想靠近。

“二百五……”秦以涵看了看，才認出，這個女人就是二百五。

黎暮也看了過去，但臉上從始至終都沒有表情。

兩個人就離着一段距離看着那個女人，秦以涵忽然有些心酸：“她男人早就死了，也是我們這個村兒出了名的母夜叉，沒人敢招惹她。她有兩個兒子，是她一個人把兩個兒子養大的，還給他們蓋了房，娶了媳婦兒，剛才去的就是她大兒子家。挺可笑吧？一輩子養大的兒子卻是白眼狼，自己的媽老了，沒用了，就踢到一邊兒，還巴不得她立刻去死，省了礙眼。”

秦以涵語氣中充滿嘲諷，聲音卻有些顫抖，鼻子也感覺有些酸。不知道是因為看到二百五現在的處境，還是想到了她自己的家。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看到二百五變得如此落魄的樣子之後，一直纏繞着她的那場噩夢忽然間就煙消雲散了，但記憶中那個彪悍可怕的女人她卻不忘掉，看着眼前這個拉撒都不能自控的老人，她只覺得悲涼。

黎暮的情緒卻始終未曾有過半分波動，更無同情之心流出：“你又怎麽知道，她現在如果還正常，就一定會後悔，罵自己的兒子是白眼狼？一切不過都是她自願的。兒子不孝順的時候，她就該為自己打算。她會變成現在這樣，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于她自己。”

秦以涵扭頭看着他，目光中帶着“不可思議”，她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歪理邪說”。但以黎暮這樣毫無恻隐之心的人，他能說出這種沒人情味兒的話，也沒什麽可奇怪的。

“你知道骨肉親情，這四個字是什麽意思嗎？”如果那麽好舍棄，這世間也不會有那麽多悲歡離合了。

秦以涵未等黎暮回答，便已經走了。

骨肉親情？黎暮看着那坐在柴火堆裏髒亂不堪的女人，眼中閃過冷笑。骨肉親情在他看來就是這世間最可笑的東西，不過就是爾虞我詐，你死我活的門面标語而已。

骨肉親情，在秦以涵看來也有着不同的解釋。爺爺和奶奶，還有媽媽，是她的骨肉親情，所以即便與他們吵架、有隔閡，他們也是她一直最為牽挂的人。至于父親……

秦以涵看到奶奶一個人又在廚房忙碌時，她走過去，用手摟住奶奶，頗有些撒嬌地口氣說：“奶奶，我們回來了。”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你沒帶人家好好去轉轉？”奶奶又開啓唠叨模式，“要覺得村裏不好玩兒，你們就去城裏玩兒，去看電影。”

“他說不想轉了，我們就回來了。”秦以涵直接撒謊道，“他們開了半天車才到咱們家，可能感覺累了，還是讓人家先休息休息吧。他們不是還要在咱們家住幾天，還有的是時間。”

奶奶看着她，看來讓他們兩個單獨處處是有好處，瞧，只出去轉了一次，再說起黎暮，她也沒之前那麽“抗拒”，看不上眼了。所以奶奶打定主意，要趁着黎暮在他們家住的這幾天，多讓秦以涵跟他相處。

“奶奶……”秦以涵撒嬌地靠在奶奶的肩頭，“我會一輩子孝順你和爺爺的，會一輩子對你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