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新座位

休息了一天便是新學期的開始。

夏有栖踩着上課鈴進了教室，習慣性地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卻發現那裏已經坐了別的人。

見她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那人提醒道：“換座位啦，夏有栖你的座位在那邊。”

她擡頭看去，是靠牆第五排的座位，旁邊是楊晨，前面是唐婉，兩個都是她熟悉的人，明明應該高興的，只是為什麽，會有失落的感覺。

不動聲色地尋找薄炎的身影，發現他坐在楊晨左上方的位置，隔了足足兩條過道，一夜之間，他和她的距離被拉遠了。

薄炎的同桌變成了周蕙，夏有栖看着她的背影百感交集。

似乎感應到了什麽，周蕙特意回頭瞥了夏有栖一眼，眉梢盡是得意之色，氣得唐婉面色鐵青，轉過來對夏有栖說：“氣死我了！好想往她臉上扔坨屎！”

“消消氣，還沒問你和慕齊怎麽樣了呢，放假前聽你說他約你給他補語文。”夏有栖巧妙地轉移了話題，卻見唐婉面上一紅，扭捏了半天才擠出幾個字：“我，前天跟他表白了。”

前天？不正是情人節嗎。

“然後呢？”夏有栖推着她的胳膊，催促道。

唐婉笑得一臉羞澀，和平日裏那個左手一個妹子右手一個妹子的潇灑模樣形成極大反差，活脫脫一個墜入愛河的少女：“他接受了。”

“所以，你倆交往了？”夏有栖見她點頭，激動得眉開眼笑，“真好，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這話像是突然按下的暫停鍵，唐婉臉上的笑容僵住，看向夏有栖的眼神帶着些許憐惜，嘴唇動了動，還是沒好問她和薄炎之間發生了什麽，上學期問了那麽多次夏有栖不也什麽都沒說嗎？

唐婉朝薄炎的方向看去，他還是老樣子，周遭如何吵鬧都無法影響到他，安靜地低眉看書，那封面，似乎是《牧羊少年奇幻之旅》。趕緊用胳膊肘捅了捅夏有栖：“诶，他也買了一本呢。”

夏有栖擡眼看去，很想告訴唐婉那本書就是她借給薄炎的，只不過後來他忘記了他們之間的事，她也一直沒找他歸還。如今見他在看，詫異之餘，倒是忍不住偷偷開心起來。

轉而又覺得自己可悲，需要靠這些微不足道的點滴來維系那早就斷掉的關系。

開學第一天沒有早讀，大家都在和新同桌聊天打好關系，周蕙因為能和男神同桌，興奮得不能自己，怎麽可能錯過培養感情的絕佳機會？

正在看書的薄炎聽見右側傳來壓抑着興奮的聲音，因為太過激動而微微顫抖：“這學期我倆同桌呢。”

周蕙面頰泛紅，因為緊張，她還輕輕咬住了下唇。

“嗯。”薄炎卻只應了一聲，連眼都沒擡一下，冷淡的态度讓周蕙尴尬地僵在那裏，心虛地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到她的出糗，這才松一口氣。

男神的高冷和不近人情是出了名的，并不是誰都能得他溫和一笑，她這般安慰着自己，況且這學期她撞了大運和薄炎同桌，決不能因為開頭的艱難而浪費了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整理了一下僵硬的表情，又換上甜甜的笑，像是絲毫不在意他方才的冷淡一樣，熱切地道：“新學期要麻煩學霸多幫幫我啦，不懂的問題想請教，可以嗎？”

薄炎還算客氣，回道：“不懂的可以直接問老師。”

“咱倆同桌嘛，請教起來更方便。”周蕙努力睜大眼，好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楚楚動人，尾音帶着甜膩的撒嬌味兒，是打動男生特別有用的一招，“可以嗎？”

但總有特例，薄炎并沒有因為她的撒嬌而軟了耳根子，相反，他因為被問得煩了，臉上的表情也跟着變差的情緒冷了下來：“我要看書了。”

“不愧是學霸，難得沒有早讀，居然都在看書，你成績這麽好，有什麽訣竅嗎？”周蕙不想這麽快就結束對話，仍然積極地問着，根本不知道什麽叫适可而止。

薄炎終于放下了書，與她四目相對，只不過說出來的話卻和周蕙所期盼的相差甚遠——“你一直都這麽吵嗎？”

身後傳來誰憋不住的輕笑，周蕙頓時僵直了背，尴尬得無地自容。

好在這時班主任走了進來，衆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講臺，這才得意緩解她的尴尬。

胖胖的班主任因為過年吃得太好又肥了一圈，他掃視了一下全班，抖動着臉上的肉笑呵呵地問：“新座位還習慣吧？”

有人抱怨有人笑。

“這是你們高中時代的最後一個學期了，好好努力，争取全班上一本！”班主任舉着右拳給大家動員。

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還有幾個月就高考了，雖然如今已經不是高考決定人生的年代了，但誰不想考個好大學給自己這麽多年的寒窗苦讀一個交代呢？

夏有栖十分慶幸永樂園已經被摧毀了，不然可就耽誤薄炎高考了。這麽想着，便覺得自己像個無名英雄，因為換座位的失落感也散了大半。

埋首于學習，時間很快就過了，一眨眼就到了三月，新芽抽枝，天氣回暖。夏有栖晚自習前出去買奶茶時天都還沒黑，不像冬季，早就華燈初上了。

提着奶茶離開小店，意外的撞見了許久未見的人，他眼角的傷已經痊愈了，情人節那天的事就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她還糾結着要不要和他招呼時，洛雪已經開口了：“夏有栖，好久不見。”他微微笑着，像許久未見的友人般。

倒是夏有栖的反應顯得有些大驚小怪了，連着重重點了好幾下頭：“好久不見。”

洛雪握拳在唇邊輕輕地咳了兩聲，話未送到唇邊渾身的肌肉卻已經緊張地繃緊。

他想起洛雨那晚那句奇怪的話，聽着明明像是玩笑話，對方的眼神卻無比認真，讓他忍不住在意起來。

——喜歡上夏有栖？

面前的少女雙瞳明亮，看向他的眼神幹淨如水，因為他的沉默而流露出些許不安的神情，看着她眼底晃蕩的淡淡光澤，洛雪感覺心口被什麽輕輕撞了一下。擡手摸了摸，才發現是那塊懷表在震動。

似乎每次遇見她，懷表都會出現異常。

“那個......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回去了。”夏有栖見他一直不說話，只是用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心裏有點沒底，難不成他還在誤會什麽嗎？

見她就要和自己錯身而過，洛雪下意識地便拉住了她。夏有栖驚慌地往後退了退，他忙松開手，笨拙地解釋：“抱歉，我只是想來跟你認真道個歉，之前那樣說你，很對不起……”

少年的面頰上有些許紅，像是将櫻花攆成碎沫掃在他如雪的肌膚上，托得那張面容越發的絕色，卻又因為挺拔的身姿而不失英氣。

夏有栖早就對那事不在意了，沒想到洛雪卻還記着，忍俊不禁道：“沒事，你和洛雨感情好，見不得他被人欺負是很正常的事。再者，薄炎他也有不對，我替他向你道歉。”

替他道歉......

洛雪皺了皺眉，是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淺。

“聽洛雨說，你數學不太好，這個是我總結的筆記。”洛雪從背包裏拿出一本厚厚的筆記，遞給她。

夏有栖記得洛雪好像是個學霸來着？只是，在永樂園裏待了半年，他落下的功課沒問題嗎？

怕她懷疑這份筆記的價值，洛雪又補了一句：“一模我考了690......”

“诶！你這麽快就把半年的功課給補上來了？”夏有栖錯愕地瞪眼，埋頭翻起他的筆記來，洛雪的字跡很精致，一筆一劃都透着股雅韻。

果然學霸就是學霸，欠課半年又怎樣？成績照樣比她高一百多分......

有些挫敗地垂下腦袋：“那就謝謝你了，我去複印一份很快還給你。”

“不用了，這份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洛雪說完這話總覺得容易引起誤會，忙又改口，“我是說，這本比較适合你看，裏面的內容我已經掌握了。”

“那我就收下了，希望二模數學能上一百三。”夏有栖沖他笑，洛雪這才發覺，乍一看她和王夢妮有些像，但眉眼和笑容卻完全不一樣，她的笑亦如她的性格，像是籠了一層薄紗的月光，讓人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動作，怕會吓着她。

這一次見面如蜻蜓點水，看似只點出一圈漣漪，水面之下卻震蕩出可怕的餘波。

當夏有栖被幾個殺馬特貴族給拽進校門外的小巷子裏時，還不明白是洛雪和她的那一次見面引爆了王夢妮心底積蓄的怒氣。

她從一個高高的男人身後走出來，抱着胳膊，眼神狠厲似毒蛇。

“真賤，搶走了洛雨不說又去勾引洛雪，說你長得像我？哈，笑話！你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山寨地攤貨，劣質品！”

“小妮，要我們怎麽教訓這女的？”幾個殺馬特流裏流氣地問着，拽着夏有栖的手用了勁兒，好似想用這種方式來起到威懾的作用。

但畢竟只是一群天天泡網吧的殺馬特，看似牛高馬大，實則弱不禁風，體能改造過的夏有栖稍微用勁兒掙了掙便從對方的桎梏中逃脫了。

被個子小小的女孩子掙脫了，那兩個殺馬特覺得很沒面子，再次圍上來堵住她，這回使出十二分的力氣，把她死死抓住，恨不得當場就捏碎了她的骨頭，咧嘴惡狠狠地罵：“喲~小□□真能耐，居然還想跑？告訴你，別TM考驗哥哥的耐性，欺負咱小妮是吧，老子讓你後悔出生在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