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淩小億除了開始的第一個電話，再沒有與他聊過五洲大酒店的事情，甚至工作上的事情從來不溝通，有點戒備森嚴的意思。

不管怎樣，許一洲都知道她是為了自己，但也不必感激，因為夫妻一體。

淩小億在市政府做事，感受到了與報社不一樣的氣氛，而且在對外交往的時候，旁人與她的态度也變了很多，例如周報的總編輯，原先高高在上，眼中如何能有她，現在聯系起來，一口一個淩助理，淩妹妹，偌大歲數的人了，也不怕牙酸。

怪不得周報總是透着一股谄媚勁兒，做不好的。

這種情況下被人舉得高高在上，極容易蒙蔽雙眼。但是淩小億有定力，她本意沒有入陣，旁觀者清。

肖昀是個周到的人，但也僅僅是周到，淩小億能感受到他的勢利，可也是能容忍的範圍，再說淩小億是李頤之點名要來的人，他做事要掂量。

因為何瑩瑩經常過來，她是負責李頤之與其他市領導聯絡的，淩小億跟她混的很熟了。何瑩瑩開始的時候對淩小億未嘗不抱有幾分不友好，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之間關系微妙，要交好當然是難的。但是日子長了，就能看出來真性情。

何瑩瑩大大咧咧，又豪爽，看起來與環境格格不入，但是粗中有細，沒有犯錯的時候。淩小億喜歡她的熱情，因為自己本身就欠缺這一點，求而不得，格外看重。

至于淩小億的性格，但凡不是極挑剔的人，也都覺得不錯，她很真誠，無論在什麽時候都會讓人覺得放心。

有些事可以不說，但說出來的都是真話。

何瑩瑩喜歡她這一點，尤其是不卑不亢的态度。逢迎自己的人海了去了，唯有淩小億，從開始到現在，始終如一，無欲則剛。

淩小億能快速進入李頤之的私人圈，據她揣度，應該是何瑩瑩為她說了話，好似也是經過了考驗期，知道未來都在一條船上誰都跑不了。或者，只是一個試探，沒有深入，大家都可以及時抽身。

那一日，是肖昀通知，李頤之要去見一個朋友，沒有言明，叫淩小億一起參加。

晚飯的地點就在五洲大酒店，等司機把他們一行送過去的時候，淩小億看到陸湛在貴賓樓迎接，心裏頓時明鏡一樣。

見到淩小億，陸湛的表情也頗有幾分耐人尋味，但待她還是像以往一樣，沒有什麽變化。

李頤之很爽朗的笑着，跟陸湛相熟的樣子，肖昀恭順的替他拿着大衣，淩小億走在最後面。

瓊山廳裏，許一洲正在等待，見到李頤之一行人進來，目光急速掃過，停留在淩小億身上一會兒，随即又寒暄兩句，與李頤之一起坐了下來。

然後肖昀和陸湛都退了出去。

“五洲大酒店的事情全是新來的人不懂規矩。”李頤之并不避諱淩小億在場。新上任的工商局長是這一期新提拔的，書生意氣，容易被牽着鼻子走。

許一洲笑道：“新人都是耿直的多。”李頤之笑道：“且看，我手下的也粗心了。”

他老辣的語氣讓淩小億感到了陌生，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的一面。

李頤之算是解釋過去，然後才對許一洲笑道：“這位是京報的淩小億同志，現在我這裏做新聞助理，有些宣傳的事情你讓陸湛以後直接找她，然後由她出面去跟其他部門聯絡溝通，省事。”

許一洲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麻煩淩小姐了。”

淩小億更是木然，例行公事的回答：“應當做的。”

李頤之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氣氛略僵，但好似也無大事，便又推薦道：“淩小億很能幹，是京報的一支筆，現在我這裏有些東西她也參與進來，确實是好。”

平心而論，李頤之算是一個能幹也有良心的領導幹部，但水至清無魚，海剛峰那樣的人物只能在廟堂裏被高高供起，真正做事的還是靠着李頤之這樣手腕靈活的人物。

他也是觀察了她幾個月，才将她引入自己的圈子。

讓她站隊。

現在混政界不如以往了，不給自己找個得力的新聞助理，酒香也怕巷子深，若不宣傳，幹到累死也白幹，況且，在媒體圈布置下自己的人，出事的時候也可以盡心盡力，而不是一味的删删删，更激起民憤。

這一點上，李頤之也是膽大，敢于扶植新人。他深谙官場之道，老油條們都是嘴上說得好聽，關鍵時刻撇清得飛快。新人好，一無所有，對她一分，她能回報十分，是雪中送炭。

許一洲其實十分驚訝，還有一點氣憤。因為與她在一起了，每日都見面，也就不再關注京報——原本就是慰藉相思的物件。所以根本不知道她換了崗的事情。

她也不提。

他還以為她只是一個小記者呢，忙忙碌碌，跑跑社會新聞而已，寫點小文章，做個小女人。沒想到已經進入了權力的外圍。

這麽快。

怎麽會這麽快。

肖昀拿着時候走進來，淩小億知趣，自覺跟着他出去。

李頤之與許一洲在裏面又說了一些什麽，誰都不知道了。陸湛專門陪着肖昀和淩小億吃飯，肖昀雖沒有喝酒，陸湛準備的豐富，東西不多，都是可着心置辦的，尤其是醉蟹，家鄉的味道，吃得惬意了，話裏就略有幾分放肆：“陸先生，唐小姐怎麽不見？”

唐佳菲的美貌也是出了名的，肖昀對她垂涎已久。

陸湛臉色沒變，淩小億卻将手裏的杯子重重的放下，面色十分不悅。她極厭惡這種權色交易，雖然有時候也不乏兩情相悅。

肖昀望了她一眼，知道有女士在前，自己做的過了。她現在身份更是輕易得罪不起，也不知道剛才他們幾個人在裏面說了什麽，也就不再說話。

等的時間略有些長，李頤之期間喊了肖昀，讓司機先送淩小億回家。說女孩子總是要注意安全。

許一洲說道：“我們這邊也快了，我待會送淩小姐回去吧。”

李頤之呵呵笑了一聲，意味不明。

淩小億覺得渾身火燒了一樣，但她終究沒有開口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