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西幻第二十天
正如那個下屬所預計的那樣, 随着時間的發酵, 來參與美食節的各國游客越來越多, 街上除了人類外也有不少或是帶着兜帽稍加掩飾或是直接大大咧咧行走的其他種族。
游客的變多，收益自然也是要上漲的, 而且這可不是單純的一比一的上漲，而是三倍、五倍, 在最巅峰的那幾天，甚至翻了十倍不止！
“太棒了, 我們又有錢了！”歐姆非常開心地結算了這幾天的利潤，“我現在就去向城主彙報，辛苦了，你們想要什麽樣的獎勵，給我說說, 我去向城主争取一下。”他對一起加班了兩天一夜的下屬道。
“歐姆大人，不用獎勵了, 這本來就是我等分內之事。”被點名的幾個財政官有些誠惶誠恐——倒不是他們欲拒還迎, 而是他們現在的薪水的确已經很高了, 如果讓他們再貪求獎勵的話，怕是會引起城主不滿的。
尤其是那兩三個原本是在隔壁領地工作負責領主內務財政的小官員, 他們當時以為自己每個月二十個銀幣的薪水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後來他們的領主被斐特列城主給打敗, 為了生存，他們也只能來穆拉城謀生。
誰知道，他們原本以為的窮苦之地, 每年的稅收比他們以前的領主稅收加起來還要多！
最重要的是，這些稅收不是領主貪得無厭壓榨百姓得到的，而是百姓們心甘情願繳納的——因為領主讓他們豐收，所以同樣的繳納占比之後，他們留下來占比的糧食也足夠一家人吃到來年去了！
稅收多就罷了，歐姆大人居然還能想出各種創收的方法。
美食、美酒和糖——這是穆拉城的三大經濟支柱。
尤其是後兩者，酒和糖并非如同美食那樣難得，可是能低廉且普遍到這個地步，也只有穆拉城才能辦到，因為只有穆拉城才掌握着美酒提純和大量制糖的秘法！
就這三樣，別看種類不多，但每年獲取的收益一點兒也不比稅收低！而且還不是像稅收那樣每年固定，還是逐年遞增的！
再加上美食節……
累是真的累，可是嘩啦啦的銀幣的聲音也是真動聽啊！
每天從手裏經過這麽多銀幣，說是心裏不癢癢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能做財政官的人，都不是眼皮子淺會被一點點銀幣給動了本心的。
而且和以前只是為領主幹活領取微薄的薪水不一樣，他們不僅薪水是以前的三倍還要多，還有加班費和各種補貼費，只要好好幹下去，一個人養一家老小都是十分寬裕的。
歐姆見他們說的是真心話，便也不推辭：“好叭，那我還是像以前一樣，發美食券，拿着這個券去吃飯可以打三折。”
他話音剛落，那些個因為熬了夜而有些恹恹的下屬們便忍不住發出歡呼：“太好了！”美食當前，什麽獎勵都比不上啊！
※※※
“朝我攻擊過來！”兵器碰撞的聲音不絕于耳，歐姆抱着本月的利潤收支表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同樣穿着武鬥服的安德魯和斐特列兩人神情嚴肅互相對峙，斐特列的一頭卷發已經淩亂，臉色也因為過度運動而變得紅潤，反觀安德魯，雖然年紀一大把了，但是脊背依然挺得筆直，一頭花白短發就像是他的生命力一樣，雖然不再是巅峰狀态，但依然保持着向上的姿态。
安德魯可不是傳統的那種教書習字的家庭教師，或者說，他不僅僅是，更主要的，還有各種貴族禮儀、人情來往、武術、藝術等等，可以說，是個全能型人才。
大概也正是因為他什麽都會，所以他才一直到這把年紀都還單身吧。
這倒不是歐姆的檸檬語言，而是在和騎士隊的騎士們熟悉之後，那些安德魯的老部下們八卦的玩笑話。
當然，事後說這話的騎士們都被安德魯抓過去繞着城堡跑了三十圈。
“歐姆先生。”在訓練場外守着的男仆注意到歐姆的身影，連忙将本來就板正的身軀挺得更直，然後鞠躬行禮。
“辛苦了，斐特列伯爵和安德魯先生怎麽這麽晚了還在訓練？”歐姆微笑道。
“還不是城主想要變得更強，既然城主如此上進，我自然是喜聞樂見的。”低沉的聲音從男仆身後傳來，歐姆擡眼看去：“打擾到你們訓練了嗎？”
安德魯道：“沒有，本來晚上的訓練就不适用太劇烈，”他平複了一下呼吸，“城主，今天的訓練就到此為止吧，明天您還要接見獸人、矮人和精靈三族的代表，還是早些休息為好。”
斐特列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好的，安德魯，你也早些休息。”
安德魯看了看歐姆，沉默了幾秒鐘，最後還是向他點點頭離開了。
見安德魯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歐姆看着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的少年：“歐姆？你手裏拿着的是什麽？”
歐姆：“額，是美食節的收益。”
誰知斐特列卻搖頭：“這些我不看。”
見歐姆愣了愣，生怕他誤會的斐特列連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這些全部交給你，我放心，所以我不用看的！”他頓了頓，繼續道，“就算沒有美食節，每個月穆拉城的稅收和利潤也很高，這些都是靠歐姆你的出謀劃策。”
如果不是歐姆，就算他心裏有治理和發展自己領土的打算，也絕對不會有這麽快且和平的速度。
甚至，如果這個領主是歐姆的話，說不定這兒的發展會更快——他能感覺到，歐姆還會好多好多的東西，可是因為某些他現在還不了解的原因，歐姆并沒有表現出來。
斐特列不知道歐姆在考慮什麽，但是卻擔心對方保留的原因是不是因為自己。所有他一直都把自己的一部分表現出來，甚至會故意表現得笨笨的樣子，這樣歐姆就會一直待在自己身邊了。不過他又不敢表現得太過于朽木不可雕，因此也要讓歐姆看到自己在努力或者是偶爾的“靈光一現”。
可以說，斐特列治理穆拉城的心思都沒有用在歐姆身上多。
“而且，不是早就說了不要叫我伯爵了嘛，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啊，安德魯也沒有說什麽的。”斐特列微微噘嘴，一副“我生氣了”的氣呼呼模樣。
歐姆眨眨眼，看着剛才因為劇烈運動而頭發有些濕漉漉，臉蛋有些紅撲撲的少年，被萌得肝顫：哎呀怎麽能這麽可愛啊！
“好的，斐特列，斐特列，斐特列？”歐姆連叫了三聲，一次比一次語氣溫柔。
斐特列聽得頭發絲兒都要燃燒起來了：“我，我聽到了！”
安撫了小可愛，歐姆繼續道：“既然你明天有重要賓客，不然現在早點休息吧，這些等你明天忙完了看也是一樣的。”見斐特列還要說些什麽，歐姆幹脆抱着文件單膝跪下——這個姿勢讓他需要微微揚着頭看向斐特列，“我也希望你了解一下我的工作呀。”
剛剛還沉浸在心上人念叨自己名字的甜蜜之中的斐特列，見歐姆用這種姿勢，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他只覺得自己那顆堅強的小心髒又在亂跳了——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什麽都答應你！
內心的那個鼻孔朝天的小人兒更是疊聲大喊忍不了了忍不了了這是你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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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姆坐在柔軟的大床邊，看着頭發還有些濕漉漉的少年，神情有點僵硬道：“斐特列，其實你明天忙完了再看也是來得及的。”他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在撩少年，怎麽稀裏糊塗的變成自己被他拉到房間裏來了？
對于這個房間這張大床，歐姆并不陌生，因為在他還是個純廚師的時候，有幾次為斐特列送早餐或者夜宵的時候來過這兒。不過，坐在這床邊，還是第一次。
斐特列內心的小人嚣張又期待地搓手手，面上卻是一派純良溫順的樣子：“天色晚了，已經兩天一夜沒休息了吧？我實在是擔心你回去之後發生什麽意外。”
能有什麽意外？
不過斐特列不說還好，一說歐姆就覺得之前的不知道躲哪兒的困意如潮水一般排山倒海而來，讓他實在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然後不好意思道：“可是我還沒有洗漱……”
斐特列：“沒關系的，你這兩天都沒有外出，身上又不髒。我是方才身上出了汗所以才洗澡的，歐姆你不用覺得有什麽的。”
歐姆臉一紅——事實上，在這個時代，貴族洗澡的次數很少，因為他們一向信奉過度清潔會讓他們失去神明的青睐，反倒是地位比較低的洗澡比較勤快。
因為他們就算身上有味道了，也都是選擇使用味道更重的香料來進行掩蓋。
歐姆對這種衛生習慣從來不敢茍同，唯一讓他覺得慶幸的是斐特列并沒有這樣的“貴族習慣”，不然他還要費一番神。
用斐特列那同父異母的哥哥的話來說——斐特列你簡直幹淨得不像個貴族！
此時，幹淨得不像個貴族的斐特列看着歐姆的眼皮越來越沉，卻依然記得嘟囔着叮囑自己“頭發要記得擦幹，不然會感冒……”的話，他腦袋上頂着柔軟的毛巾，半張臉也因此被陰影擋住：“歐姆你就放心休息吧。”
這話似乎有魔力似的，話音還未落，歐姆便緩緩阖上了眼睛，整個人歪向在了柔軟又厚實的大床。
在他和床鋪親密接觸的前一秒，他的身後猛地出現一條有些細瘦的胳膊，穩穩地将他的身子抱住，然後輕輕地将他放好。
他扯下頭上的毛巾，修長左手手指在發間劃過，方才還濕漉漉幾乎要滴水的頭發變瞬間蓬松幹燥起來。見歐姆這麽快入睡，斐特列的眼中閃過一道光，随着一個響指，屋內的最後一點燭光猛地被一股無名力量掐熄。
與此同時，圓月的清輝從窗戶透進來，灑在斐特列的身後，投射在他身後的影子在快速抽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