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日兩人到家之後，張遠就徑直回屋了，都沒去跟奶奶做一天的總結彙報。李平和奶奶道平安後就灰溜溜的他回了屋。一開屋門，就看見了他正撅着屁股往炕上爬，還像以前一樣想嫌棄地嚷，張遠你走一天的路，還不洗一下臭腳丫子？！怎麽這麽不愛幹淨！出口的那一瞬間，她想起了發生的事兒，硬生生的又給咽了下去，然後打了個嗝。
張遠紅着眼睛吸溜着鼻涕鋪好了自己的被子，鑽了進去捂的嚴實後就一動不動了。
李平看了他半響，想過去想給他掀個縫，怕他在杯子裏憋壞喽。扯了一下，沒扯開；又扯了下，還是沒扯開。她想了想道：
“我的錯，不該咬你…知道你還生氣，沒想你原諒我……開一點口子吧～別捂壞喽…”李平小聲嗫嚅。
然後又扯了幾下，被子裏面的男人像是跟她較上勁似的，就是不讓她扯開。“算了，”李平洩了氣“這小心眼的男人～”
起身，去竈臺弄水洗漱了。
回來時，張遠還是和剛才一樣一動不動。她坐在炕上看着他又納了會鞋底。她有點擔心了：
“不會捂死了吧…”李平放下鞋底又試着扯了一下被子，這一下張遠沒注意被她扯開了：迷茫的擡起頭愣了一下，又想起了發生了什麽事。連忙慌張地從她手裏搶回被子，還不忘用通紅的眼睛憤怒地瞪了她一下。
“咳咳～”李平清了清嗓子，“看來沒啥事～”她又納了會鞋底，準備鋪被子睡覺了。顧及到張遠可能今天不想跟她挨着了。她把被子鋪在了離張遠最遠的炕尾。然後熄燈，睡覺。
躺在炕上，“那一口咬的人牙都酸了，他肯定疼得不輕……但是誰叫他繞到人家後面然後裝神弄鬼吓唬人…也是活該！”李平摸了摸頭發然後翻了個身。
“唉，也許是他怕你回家路上不安全所以特意返回來護着你呢？……恩…也是有可能的……”李平又翻了個身。“你還不知好歹地咬了他一口……”
“我又不是故意的…忽然一個人在你身後，大晚上的。誰都會和我一樣反應啊!”
“但是你咬的那一口也太過了吧…”
“明兒個跟他道個歉吧！“李平迷迷糊糊的想。
對面的被子悄悄地打開了。男人探出頭找到她枕頭上熟睡的臉，瞪了眼，還是氣不過，又沖她呲了呲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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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遠已經有半個月都沒跟她說過一句話了。哪怕非要和她接觸，也是用下巴看着她……
這些天李平的日子一點都不好過：她的那個牙印第二天就腫的老高，紫紅紫紅的。李平第二早上看見的時候吓了一跳，覺得自己真的有點過了。
緊接着奶奶也知道了這件事兒了。畢竟她的牙印就印在張平的小胳膊上，挽一截衣服洗個手就能看見，兩人還天天一起下地，朝夕相處呢。
奶奶雖然沒找她麻煩，但是也沒給她好臉色看。孫子的胳膊咬成那樣，她也很心疼啊！李平自作自受沒什麽好說的，只能更加殷勤地伺候祖孫兩，希望奶奶能不念功勞念苦勞。
關鍵是張遠這次真的真的生氣了，不知道是氣她罵他傻子；還是氣她狗咬呂洞賓似的咬了他一大口……總之就是無論她跟他獻媚的讨好還是低聲下氣的道歉，還是激将法似的逼他……任由她在面前上竄下跳就是不搭理她。
李平這次用盡花招後真不知道怎麽辦了，她家的傻子男人真不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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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張遠不搭理她後的第三十一個普通的中午，和往常一樣，李平把午飯放在籃子裏準備給張平他們送過去，然後幫忙幹活。
為了方便澆水，村裏的地都是沿着河來修的。李平繞着河朝自家地走，還沒到呢老遠地看見田埂上圍了不少人。“出什麽事兒了？”李平快步走了過去。
“你這傻子心怎麽這麽毒？三歲的小毛娃娃你也敢往河裏放？”
“還一口一個我不是傻子，要不知道你是傻子，今天鐵定一頓好打……”
“就是…幸虧還有點良心知道自己下去把娃娃拉上來，要不然出了什麽事這可怎麽得了……”
“看看，把老太太都氣暈了……”
……
李平聽了幾耳，就知道這八九不離十說的就是她家張遠！臉色一變，籃子往地上一扔，就朝中間奮力地擠去。
人群中，她家奶奶臉色慘白的躺在了地上，昏醒不知。張遠直挺挺的站着，面紅耳赤地一聲聲地跟面前的氣得握拳的莊稼漢反駁着他不是傻子，他也沒有欺負小娃！旁邊還有個小婦人抱着個渾身滴水哼哼着的小娃娃嚎啕大哭……
李平看着心疼又憤怒，扯着嗓子就嚷開了：“你們幹什麽呢？！欺負人呢這不是？！”然後往張遠前面一站，小聲地和張遠說了句：“奶奶在地上躺着呢！去看看奶奶……”張遠這才注意到奶奶在地上躺着呢，忙蹲下把她扶起來。
“誰欺負人了！你家傻子男人把人家三歲的小娃娃扔水裏了，還不能說了？”
“孩子掉水裏可救人還有錯了？”
“你沒來你怎麽知道他是救人才下水的！也許是把娃娃扔下去後知道自己不對了下去撈人的呢！”
“咱先不說這個…就是這個娃吧？！”李平指了指那邊哭着的婦人懷裏的孩子。
“是啊！沒看見我媳婦哭着呢嗎！娃都差點沒了！你們打算怎麽辦啊！”
“三歲的娃應該會說話了吧？”
“說個屁啊！被你男人這事兒吓得現在都只會哼哼了！”
“這樣吧，您先去找人給娃瞧瞧，醫藥費我們出。等孩子好點了，能說話了。您問問他我們張遠是把他扔水裏了呢還是撈他上來的呢？咱們吵也沒用，娃都打冷顫了，再耽誤，娃就真沒了……”
漢子瞅了一眼自家的娃，發現自家孩子的确不停地顫抖着，媳婦無助地看着他又不敢插話。一驚“也不跟你啰嗦了！晚上去你家拿錢！”搶過媳婦懷裏的娃就往外跑，媳婦站起來跟着他身後。
“但是我話說在前頭，要是你家娃說是我家張遠下去救人的！錢我們可以不要了，但是你得和張遠道歉，他不是傻子！”李平站在原地扯着喉嚨喊。
“哼，要是我家娃說了真是，錢我不要！我不僅給他道歉，還挨家挨戶的說他不是傻子！”
“您說的話您記住喽！”李平看了眼張遠見他好像沒什麽事就扶住了奶奶另一只胳膊。
“走，我們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