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人家沒什麽事只是氣急攻心了，歇會就好了。”當聽到大夫的話之後，李平松了一大口氣……

拿着她在娘家的積蓄送走了大夫，“沒多少錢了，該繼續納鞋底了……”她轉身看了眼坐在炕邊盯着奶奶的張遠，又嘆了口氣。

“中午到現在還沒吃吧，竈房裏還有吃的我去給你熱熱……”

“……”張遠一動不動。李平搖了搖頭，去了竈房。

把窩窩頭放在炕邊的桌子上，她推了推張遠的肩膀。“吃點吧，待會再看奶奶……”

“……”

“知道你難受，但餓肚子又堅決不了問題……”

“……”沒有動靜。

“乖啊～～”李平耐着性子。

“……”沒聽見。

李平吸了口氣，知道這時候不能和他計較，出了房門。

“奶奶！”李平在自己屋聽見張遠驚喜的呼喚後，急忙放下手中的鞋底子。跑去了竈房。

張奶奶屋內，李平把粥放在了桌上。“奶奶您覺得怎麽樣？頭還暈嗎？”

“沒事了，你別操心了。我暈倒的這段時間張平聽話嗎？沒氣你吧？”

“張遠挺乖的……就是擔心您然後中午到現在還沒吃飯呢……”

“去吃飯吧，我沒事了……”奶奶拍了拍張遠的手。張遠抓起了筷子，拿着窩窩頭大口啃起來，他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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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也吃，我給您熬了小米粥。一直放鍋裏溫着呢，才端出來。要不我喂您？”李平把粥端了過去。

“我自己來。”奶奶接過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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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娃的父親在傍晚的時候上門道歉了。

“真不好意思，我娃都說清楚了：是他自己想去撈蝌蚪才掉的水……你家張遠救了我們娃，我還罵了他又氣暈了您……”父親一臉羞愧的跟奶奶道着歉。

“娃沒事就好，下次注意了。”奶奶不在意的擺擺手。

“還記得你之前說過的話嗎？”李平忽然插了一嘴。

“……呃……記得，張遠呢？”

“張遠！出來～”李平朝着屋裏喊。張遠躊躇的挪了過來，一只腳還向後一步，随時準備跑人。

“真不好意思……冤枉了你…你不是傻子……”漢子小聲地道着歉。

“恩！我不是傻子！”張平笑着重複了遍。

……

李平送莊稼漢出門，“謝謝你……”然後關上了院門。徒留莊稼漢在院門外迷茫地看着門板。

事情到這裏基本就結束了。晚上，炕上。“真的對不起，上次吵架的事情……我的錯…不應該咬你也不應該……不會有下一次了，希望你原諒我！”李平拽着張遠的胳膊鄭重的說。

張遠掙紮着，想離她遠遠的，看來還是沒忘記生她的氣。

“我怎麽忘了……唉……”李平敲了敲腦門。然後捧住張遠的臉看着他的眼睛認真的說：

“張遠，你才不是個傻子！”

然後，她好像看到了花一樣的美好的事物。

張遠揚起嘴角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恩，我不是傻子！”

“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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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小時候皮的厲害，不管是上樹還是摸魚，打戰還是捉鳥，她樣樣精通。是她們村裏的孩子王。那時候她們村也有個和她一般大的人叫牛子，是個瘸子。村裏人說是接生的時候，婆子力氣大了把腿拽折了，後來又沒接的好，就瘸了。

大家都不願意跟一個小瘸子玩，覺得和他玩的人也會變成個瘸子。所以牛子總是孤零零跟在她們一大群小娃的後面看着她們玩。

李平那時候不僅皮而且膽大猖狂。她也不是讨厭牛子但就是喜歡欺負他，也許是因為牛子的不反抗坐在地上哭讓她很有成就感吧。因果報應，她怎麽也想不到她竟然會嫁給和瘸子沒大差的傻子。

有一次，她的小兵李大壯又從他家裏摸出了粒“仙丹”。李大壯他爹是他們村裏的赤腳大夫，李大壯經常會偷他爹的東西出來。有時候的舔一下甜甜的，她和李大壯就兩人給分了；有時候的是苦的話，她倆就給扔了。

而這次的她兩舔了一下覺得，好腥啊！而正好牛子就跟在了她倆的身後。她眼珠子呼嚕的轉了一下。

“嗨！牛子～”她回頭喊了一聲。

牛子有點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哎！”

“你過來～”她招了招手。

等牛子一瘸一拐地走到她旁邊後，她把一只手搭在了牛子的肩膀上，另只手用拇指和食指捏着仙丹，湊到他眼前。“這是大壯他爹研究出來的仙丹，你嘗嘗。”牛子就着她的手舔了一下，皺起了眉頭。

“如果你把它給吃了，我以後就跟小朋友們帶着你玩！”李平誘惑道。

牛子就真的給吃了！她拍了拍牛子的肩膀，就和大壯各回各家了。

當天傍晚，牛子就腹瀉不止，躺在床上了。李平怕了個要死，不是怕牛子死了而是她娘知道了要把她給打死。她好幾天都沒出門玩，天天幫着她娘做事。她擔驚受怕好幾天，得知牛子好了才繼續出門瘋玩。

後來知道了牛子什麽也沒說，但李平玩的時候也不讓他跟在身後了，看見他就換地，怕他說她不講信用後影響她的威信。

張遠小時候應該也是這樣吧：孤零零的跟在別人的後面，開心逗他一下；不開心打他一頓。要是肯帶着他玩，讓他做什麽都願意……不知道為什麽，李平的心裏突然有點酸酸的，像被醋泡過的鹹菜一樣。她覺得她好像有點摸到了張遠這一次為什麽這麽生她的氣，為什麽這麽讨厭別人叫他傻子了……

他會不會一直覺得別人是因為他叫傻子所以才不和他玩的，如果他不叫的話，是不是就願意和他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