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沒心沒肺
些許是心傷的太久,而今已忘了平常日子是怎麽過了。
或許是從前替他人着想太多,原來沒心沒肺可以如此開心。
我已無所懼怕,在這個時代裏,不是你強,就是我弱。
我不願再被他人踩在腳底,任意踐踏。
我要這命運,為我掌控。
杜藍青走進房間的時候,梨胭正熟睡着,臉上還帶着淚痕。
他細細端詳她,心中也有些愧疚,他默默在心中對她說:“梨胭,我一定會對你好的,你的傷痛我也一定會補償給你。只要你不要責怪我就好。”
不久梨胭醒了過來,沖他淡淡一笑。他卻心花怒放,欣喜若狂。
“梨胭,餓了嗎?我給你帶了早飯。”他一大早便精心準備了些好吃的早點。
“嗯,是有些餓。”她起身穿衣,洗漱完畢便坐到了桌子旁。
杜藍青熱情地将早點擺在桌上跟給她說:“你看,這是你最愛吃的棗泥蒸糕,還有芝麻團子,煎蛋餅和黑米粥。如果不夠我再叫人送來。”
“夠了夠了,我又不是那五尺男子,哪能吃這麽多。大少爺你也一起吃吧。”
杜藍青卻抿着嘴說:“以後不準再叫我大少爺,聽着多生份啊,你就叫我玉芹吧,亦或是相公也可以。”
“好的,玉芹。”她說道。
“嗯,這樣就對了。
他說什麽便是什麽,梨胭已不再這些細節上計較了。
見梨胭這麽聽話,杜藍青雖覺得有些反常,但還是欣慰了許多,也許她想通了吧,畢竟他們之間也有很多美好的回憶。請忘掉那個人吧,和我重新開始。
他說:“馬上就要元旦了,是一年新的開始,我想在這一天娶你入門,你看行嗎?”
“挺好的,雙喜臨門,只是不知道大少奶奶如何想的。”梨胭将用瓷勺攪着黑米粥,黑米的甜香萦繞鼻尖。
“這個你不用擔心,她不會說什麽的,我們以後就住在這裏,不會像以前那樣受她打擾的。”杜藍青環視了一下,又說:“我會叫人将這裏重新布置的。”
“可當初是她将我扔進那小草屋的,恐怕她不會同意我們的婚事的。”梨胭嘆氣道。
“此事我正要找她算賬呢,這個家我說了算。”
“不必了,不要因為我傷了你們夫妻二人的和氣。”梨胭出言阻止。
“我看你呀,是在吃醋。”杜藍青笑道,刮了下她的鼻子,她躲開道:“哪有,我吃早飯還來不及呢,哪有功夫吃醋啊。”
“那好,我看着你吃。”杜藍青頭枕着胳膊,看着她吃。
他果真還是那個他,只在她面前小孩子氣的杜藍青。
在他的注視下梨胭都不好意思吃了,她扔下手中剩下的蒸糕說:“不吃了,我飽了。”
杜藍青卻順手拿過那半個蒸糕塞進嘴裏說:“浪費了可惜,我替你吃了。”
看着他嘴巴鼓鼓囊囊地在嚼着,梨胭覺得很好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惹得杜藍青也笑了。
擦完嘴巴,杜藍青說:“這幾天你要好好休息,我也不去鋪子了,我陪你到處走走。”
于是他親自開着車,帶着梨胭到處游玩,去了郊外賞湖劃船,還回城中劇樓看了一出越劇,梨胭從未看過戲,第一次看很新奇,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戲臺。但這劇挺悲傷的,臺上的男女盡在流淚,濕暈了眼底的妝。只聽他們唱到:
君當如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惜依依,共別離;淚漣漣,情可鑒。
梨胭不禁回想起昨日的自己,又恨又怒,撕扯着手絹。杜藍青見狀便起身拉着她走了,說道:“這戲不好看,改天帶你來看一出熱鬧戲。”
梨胭卻笑道:“哪裏不好看,我覺得挺精彩的,分明是你心裏有鬼。”
“鬼也好,神也罷,我們回家吧,這寒冬臘月的,天黑的早。”
他們一起回到了府裏書苑,杜藍青想跟着她一起進房間,卻被她提早一步關上了房門,将他拒之門外。
他敲着門說:“梨胭,你讓我進去呀。”
梨胭靠着門說:“我累了,不想看見你,你還有個老婆,你去找她呀。”
“你又賭氣了,我心中只有你這一個老婆。”
“我不管,我們還沒成親,我怕別人說閑話,你走,你走。”
“好吧,你早點休息,明天我再來找你。”杜藍青見她一再拒絕自己,只得悶悶地走了。
他回到小樓,不巧陳沁玥正從房裏出來,她朝杜藍青恭賀道:“聽說你要娶了梨胭妹妹,真是喜事一樁呀,我這邊也布置好了房間,到時候妹妹直接搬過來就好。”
“呵,不必了,我看你是笑裏藏刀吧,我千想萬想怎麽也沒料到你會把她關到二弟那兒,你是想讓二弟折磨她吧,到時候就算我把她救出來了,在大家眼裏看來她也不再清白了。”
“哪會,二弟不是那樣的人,不過這件事我當然也有錯,要不,你看着怎麽懲罰我吧。”
“懲罰你?”杜藍青停頓地說:“這些年我不是一直在懲罰你嗎,從你進入這杜府大門之時,難道你還覺得不夠?”
“你……”陳沁玥好顏好臉的跟他道歉,他卻不領情,她嘆息地說:“我始終不明白你為何這樣對我……”
她低下眼眸,手盤弄着衣角,茕茕孑立,滿懷委屈地等待一個未知的答案。
“因為,你原本是許配給二弟的!”他終于說出了事實。
“什麽?!”
聽聞後陳沁玥身子顫抖不已,朝後退了兩三步,雙手握緊欄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杜藍青繼續往下說:“當年你家勢力強大,你父母也看中了我家,和我家商量着看嫁給我們弟兄哪個,爹和大娘偏袒二弟想讓你嫁給他,可誰知二弟并不領情,他只向往着自由戀愛,于是終日出游玩耍,我想着,何不讓我做個順水人情,既避免了你陳家的尴尬,又為我積攢了實力。”
“原來,原來我只是你手中的一顆棋子。用之則勝,不用則棄。”她絕望地說着,但這個答案不是她要的,她還是不相信他真的是這樣的人!
當年她得知要嫁給杜藍青的時候也是充滿好奇的,因為別人都在說他怎麽怎麽好,而當他掀開她紅巾蓋頭的那一剎那,她相信了,這世間真有如此令人着迷的男子。她深深地眷戀上他,心中的小鹿也是砰砰亂跳,可待到夜深人靜,賓客散席的時候,他竟走出洞房,門被輕輕關上了,那一夜,他再也沒有回來,後來的許多許多夜,他也未再來過……
她想啊,些許是兩人并不熟悉,他還未做好準備吧,可為何白天也不與她言語,連寒暄都無。她在這偌大的杜府裏多麽的束手無策,但只要能看見他,也是開心的,可能只是時間問題吧……
“那即使這樣,你我之間并無矛盾啊?”
“我一見到你,便想起我爹他們的偏心,便想起我在這個家所受到的不公,便想起我那早死的娘,還有,在當時酒席上你爹說的話。”他冷冷的語調似是凍結的寒冰,令人悚然。
“我爹?”
“你可能不知道吧?你爹當時酒喝多了,拍着我的肩膀說了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
“這句怎麽了?”她不明白。
“這句不就是誇我會鑽空子,抓住了你們家這顆大樹。”
“不,我爹不是這個意思,不然他也不會同意我嫁給你的。不管我爹是個什麽意思,反正我對你是真心的,請你不要辜負我,既然我做了你的妻,我就和陳家沒有半點關系了,我所做所想都只為了你。”她撲過來抱住他的身體,拼命解釋着。
杜藍青看着眼前這個可憐人兒,頓時覺得自己是否做得太過分了,不管別人怎麽樣,可關她什麽事呢。
她是無辜的啊。
他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說:“好了好了,不要哭了。”
這是他第一次這麽跟她說話,也是第一次對她心軟,也許彼此敞開心扉,反而會輕松一些。
她淚眼朦胧地看着他說:“你如果真的可憐我,就讓我們完成那日未完成的事情吧。”
杜藍青知道她說的是什麽,居然沒有拒絕,任她拉着手往房裏去了。
昏暗燭光下,他倆坐在床沿,她解開他的衣扣,他默然不語,直至衣衫盡褪,他只閉着雙眼。她開始親吻他的脖頸,将發絲埋入他的胸前,他心中的火苗始漸燃燒,從前種種都如流水,此情此景一響貪歡。綿軟香被不敵指尖一寸方雪,眉宇之間也竟展萬丈深淵。
燭滅了,帳垂了,窗外寒風呼嘯瑟瑟,屋內春光旖旎無限……
雖則拼個一席溫柔,只是心中所往誰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