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失落

他急忙奔去,大聲喊道:“小妹!小妹!”可整個宿舍都烏煙瘴氣,彌漫着黑煙與硫磺的味道,屋內擺設都被炸飛炸亂,一個嬌弱的身軀被廢物掩蓋着,身上鋪滿了灰塵。她已一動不動,頭上身上都是血跡。

他嗆了幾聲,強忍着咳嗽的氣息蹲下小心地抱起她,喚道:“小妹,小妹你怎麽樣!”

而她沒有了知覺,不會說,不會動。

他迅速地将她抱出了房間,而剛走出宿舍樓,後方又發生了劇烈的爆炸,整個樓房都塌了!他避閃不及,劇烈的波動震到了他的內腑,颠簸中世界仿佛都搖搖蕩蕩,他支撐不住跌倒在地,口中流出鮮血,但雙臂仍緊緊抱着譚殊君,用身體替她擋住煙霾與塵土。

外頭是明亮的白雪,後面是濃烈的硝煙,天地之間兩茫茫,彼此之間混為一體,如黑白兩界,互為所生,又相愛相殺。

有搶救聲,有腳步聲,有責罵聲,有應答聲,有好多的聲音,他們在幹嘛,他們來去匆匆,他們身子是正的,影子卻是斜的……

杜夢連聽着耳邊的一切,卻沒有力氣睜開眼,他極力想掙開,想醒,想動,想開口,卻毫無辦法,是夢靥嗎,還是現實的殘忍?

可能都是吧,不管是什麽結局總歸他都要接受。

譚殊林哭着跑過來搖搖他的身軀,說道:“小妹她快不行了……你醒來去看看她啊!”

什麽?小妹,她快死了?不會的,不會的……

杜夢連怔然醒來,瞪大了雙眼,連滾帶爬地跑去急救室。醫生正在竭力搶救,病床上的她氣息微弱,身體仿佛僵死般,臉上都是傷痕與血斑。

之前還是鮮花般的靈活人兒現在卻似灘泥,他接受不了,要不是她,現在躺在那兒的人一定是自己!為什麽,為什麽每次都是她救的自己,為什麽自己不死了一了百了,還要反複傷她的心!這輩子欠她的債,恐怕到下輩子都還不了了……

他跪在她的病床前,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小妹,你醒醒吧,你回來吧,你不是還要做飯給我吃的嗎,你起來做啊!我早已習慣吃你做的飯菜了,真的很好吃,我早已習慣生活有你的身影了,你醒醒吧,不是說我要娶你的嗎?你醒來我們就結婚啊!”

在場的人聽着都流下了淚水,醫生安慰他道:“杜先生,你也有傷,先出去休息吧,我們會盡力救治譚小姐的!!”

他不肯走,一直賴在地上,最後實在不行被其他人拖了出去。

“請,請一定要救活她!求求你們了!拜托了!”杜夢連梗咽道。

他走出急救室,默默蹲在牆角,沉靜不語。他的眼眶微微泛紅,淩亂的衣衫實在憔悴不堪。

究竟是誰做的,是誰想制他于死地?!!

他憤怒地想着,抓着頭發敲着腦袋,苦苦尋思設想着,卻找不到答案。

這時譚付洲也急忙趕來,見到杜夢連後上來就給了他一巴掌,怒道:“你是怎麽照顧她的?!為什麽會忽然爆炸!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直接把你給斃了!!”

譚殊林在旁邊解釋道:“不是勤飛哥的錯,這事不能怪他。”

“你給我閉嘴,這邊輪不到你說話,你快去給我調查,究竟這事是誰做的!”譚付洲踹了一腳譚殊林。

“是!”譚殊林連忙答應且恨恨地說“我一定将那個□□的給抓到,然後碎屍萬段!”說完他就跑了出去,叫上一幫人前往事發地。

杜夢連和譚付洲此刻只能焦急地等待着,他們眉頭緊鎖,手心裏都是汗。

等了整整半天,急診室的門才終于被打開,主治醫生走了出來對他們說道:“譚将軍不用擔心,經過我們搶救譚小姐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聽到這話他們才松了口氣,又問道:“她醒了嗎?有沒有傷到其他地方?”

“這正是我要說的,她雖然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當時離炸彈較近,她的身上有很多地方被炸傷,臉部被劃傷也就不說了,更嚴重的是她的腿骨被炸彈給擊穿,雖然碎片我們已經取出來了,但膝蓋骨卻受到造成永久性損傷,今後估計是不能站立行走了。”

“什麽?”他們二人簡直不能相信醫生所說的。

“醫生你再想想辦法吧?你不是從法國留學回來的嗎?一定有先進的方法來治療啊?我女兒她不能做個瘸子啊!她還沒嫁人啊!”譚付洲激動地抓住醫生的手說道。

“具體情況我們還要繼續觀察,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盡最大能力來救治她的!”

“好!好!你快進去,快進去!”譚付洲表情複雜,曾經兵臨城下他都沒有這麽緊張過,然而為了獨女,他卻慌張到差點暈眩。

居然敢在他譚付洲的地盤上殺人放火,簡直不要命了!!

他對杜夢連說道:“你在這兒給我寸步不離地守着她,直到她醒過來!”

“是!”杜夢連遵命着,事到如此他哪還有什麽心情離開呢!

譚付洲轉身離開了,他要親自查處這件事,他要讓兇手繩之以法,不!是曝屍三日!

調查結果有了進展,現場廢墟裏發現了兩具屍體,應該是縱火者來不及逃走而被炸死的。但這兩具屍體被炸得殘缺不全,很難辨別是什麽身份。

“有人認識他們嗎?”譚付洲問在場的各位。

“将軍,他們的臉已經面目全非,實難分辨,需要運回去再做研究。”一個下屬說道。

“需要這麽麻煩嗎?從他們的服飾和身上的物品查不出來嗎?”譚付洲質疑着。

“這……我等屬下再去看看。”說話的下屬立馬耳紅面赤地去重新調查了。

這兩具殘屍被擺放在烈日下,他們沒有想到在完成任務的同時,自己也會喪命。但他們已經提前準備好各種意外了,于是都穿着最簡單的服飾,身上也沒有佩戴任何飾品。

這對偵察加大了難度。

譚殊林不滿工作進度,親自研究起屍體來。他戴着白手套,拿着放大鏡仔仔細細地研究着他們的頭顱,不一會兒搖搖頭,又開始往下研究,似乎上身也沒有什麽特點,更何況還是缺胳膊少腿的。他命令旁邊地人說:“給我把衣服扒了。”

旁邊的人都不理解,難道衣服裏還藏有玄機?但都照做了。兩具屍體被扒得赤條條,但又黑乎乎,令人作嘔。

譚殊林又研究了一遍,當他看到其中一具屍體裆部的時候,忽然“嘿嘿嘿”地笑了。

周圍的人以為他瘋了,對着屍體有啥好笑的。

他卻邊笑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哈哈,我知道了。”

“老大快說說!”他的屬下們很好奇,都圍過來想聽答案。

譚殊林慢慢敘道:“這兩個人是楊戰的部下,是楊戰策劃來偷襲杜夢連的。他這小子倒有心計,一是想為父報仇,二是想除掉杜夢連後,我方就少了員大将,今後打起仗來會多幾成勝算。”

“那個老大,你從哪裏看出來他們是楊戰的部下呢?”他們還是不解。

“呵,這個說出來不雅,反正他們是就對了。”他神秘道。

因為他看到其中一具屍體只有一個睾-丸,當楊戰還和他是好朋友的時候,曾經悄悄地告訴譚殊林的。楊戰曾這麽說:“小譚,跟你說個好笑的事,今天我隊來了一個新兵,他只有一個蛋。”

“不是吧,你怎麽知道?”譚殊林問道。

“我命他們兩分鐘之內必須洗完澡,他速度慢褲子也沒來得及穿,被我不小心看到的。”楊戰說完又忍不住笑了。

“切,沒啥好笑的,有些人一個蛋都沒有呢,不也活得好好的。”譚殊林嗆他一句。

“天呢,這世上還有人沒有蛋?不會是你吧!”楊戰說完要去扒他的褲子,“讓我看看,以證你的清白。”

譚殊林見狀立馬溜走了,邊溜邊喊道:“你這個色狼,女人都沒蛋,你去找女人吧!奶奶的!”

……

譚殊林回憶着當時的情景,心中觸動萬分,曾經的摯友,為何如今成了殊途。曾經說過要一起打天下,要坐擁半壁江山,現在卻成了彼此的仇敵。

他剛剛喜悅的心情此時又變得沉悶起來,狠狠地踢着腳下的石塊。

而楊戰此時正在黑河,聽聞任務失敗,心裏一團亂,正琢磨着第二次的刺殺計劃。他跪在他爹楊金泰的牌位前,低語着:“爹,我一定要替你報仇!我與譚家勢不兩立!”

這時電話響了,他煩躁地站起來去接聽。

耳邊卻傳來熟悉的聲音,那個聲音說道:“阿戰,好久不見!”

楊戰每根汗毛都豎了起來,怎麽會,他們竟然這麽快就查出來了?他心裏雖慌但表面卻不服輸道:“是啊,好久不見!小譚,是不是又想哥哥我啦?”

“是啊,我想你想到恨不得斃了你!你就不能好好給我待在黑河種玉米嗎?你是我譚家的對手嗎?我知道你向來不喜歡杜夢連,但你暗殺他就不對了,真正要幹掉你爹的人是我譚家,有本事你沖我來!你知道嗎,我妹妹被你害慘了,她被你炸傷了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呢!!!”譚殊林越說越激動,聲音都帶着哭腔,“小妹也曾喊你一聲戰哥哥,你也很喜歡她不是麽?”

楊戰聽後渾身打着哆嗦,心裏暗罵那兩個廢物辦事不利,但他嘴上說道:“呵,關我什麽事?我現在跟你們譚家已經劃清界線了,我恨不得你們都死了好!”

“你變了,阿戰,你從前不是這樣的……”譚殊林冷冷且略帶失望地說。

“殺父之仇怎能忘,我也不想這樣,但杜夢連那□□的不給我爹留一條後路,我能坐視不管嗎?其他的不說了,我知道你們不會放過我的,有膽就放馬過來吧,你我決一死戰!!!”楊戰說完便将電話狠狠挂了。

他已經失去理智了。

什麽都沒了。爹沒了,地位沒了,連友情也沒了。

他不甘心啊,他痛苦不已,他肝腸寸斷。

他一定要出了這口氣,他也恨爹為何好好的忽然要反叛,放着好日子不過,卻去走那獨木橋?但再恨也沒用了,爹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他自己也連夜逃到了黑河老家,要不是譚殊林網開一面,估計譚家軍隊早就打過來了……

盯着一望無際白茫茫的玉米地,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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