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新婚夜,納妾時

一大早雲嬷嬷便奉嬗易長公主的命令來到程錦端所住的院子,說是來替嬗易長公主看着禮儀防止出錯,程黎客客氣氣地将她迎了進來,拉着她的手将一早就準備好的珍珠手串順勢套上她的手腕:“雲嬷嬷是府裏的老人,我們小姐初來乍到,許多地方還是要請雲嬷嬷能夠多指點指點,才好少出點錯處。”

将珍珠手串藏進袖口,雲嬷嬷面帶笑容地應道:“小王妃是主子,我們不過是奴才,怎麽敢說是指點,只是有些地方若是小王妃願意讓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幫襯,我們自然也是萬死不辭的。”

走進屋子的時候,程繡已經服侍程錦端換上了禮服,一見到雲嬷嬷過來,便拿着梳子走到她跟前,照着程黎一早教給她的話說道:“婢子手藝不好,怕梳不好新娘的頭飾,鬧得小姐的大日子不高興,雲嬷嬷是府裏的老人,比我們更懂府裏的規矩,還望嬷嬷能夠替我們小姐梳一梳新娘子的發髻。”

聽罷程繡的話,雲嬷嬷連連搖手說道:“老奴眼神不太好,這些年更是看不清東西,恐怕是不能為小王妃效勞梳這新嫁娘的發髻了,還望小王妃能夠恕罪。”

瞧見雲嬷嬷拒絕,程黎忙接話道:“瞧瞧,這小丫頭也真是魯莽,都怪我沒有管教好盡給我們小姐惹麻煩,雲嬷嬷就在邊上指導好了,若是有什麽差錯做得不合禮數的地方,還請雲嬷嬷能夠指點出來。”

“好說,好說。”

程黎千叮咛萬囑咐這裏是穆王府,比不得家裏自在,程錦端才能夠一早上忍受一幫子丫鬟婦人侍弄,頂着十來斤的頭飾不做聲,等到雲嬷嬷抽空出去了一趟,連忙用手支住頭飾:“程黎,這還需要多久,這脖子可架不住這麽重的東西要斷掉了。”

“我的小祖宗可別拆,好不容易戴上去的!”

程黎抓住程錦端搞破壞的手,替她按了按脖子:“這樣舒服些了嗎?也就今天這一天,過了明兒個就不需要戴這麽重的東西了。”

“程黎,那個雲嬷嬷是什麽來頭,你這麽小心地讨好她。”

程黎表示詫異:“小姐你看出來了?”

“你小姐我只是不屑于去學這些人情世故,并不是傻不懂。”

程錦端翻了個白眼,被程黎拍了一下胳膊:“以後不許翻白眼,太醜了。”

“你這小妮子,還反了不成?”

一屋子人笑鬧起來,才開始顯得有一點生氣。笑鬧間程黎搬過桌上一盤紅棗:“小姐,等會的一番禮數規矩下來少不了要花費不少時間和精力,你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等會兒子才能有力氣應對。”

拿起盤子裏的大紅棗,程錦端遲疑了一下:“程黎,昨兒個穆景行來我房裏說的那番話,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意思就是您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吉時到,請新娘!”

外頭噼裏啪啦地點起了一大串的炮仗,程黎忙尋來蓋頭蓋在程錦端的頭上,扶起她走出了屋子。一路上即便是隔着厚厚的喜帕也能夠聽到人聲鼎沸,相較于程府更要熱鬧幾分,程錦端抓着程黎的手:“到哪兒了?”

“再過去一段路就是大堂了。”

在園子裏兜兜轉轉了不知幾圈,程錦端幾乎以為自己就要被繞暈在這穆王府的後花園裏,只聽得程黎在耳邊說了一聲到了之後,便是驚天響的鑼鼓猛地吹奏而起,毫無預兆,吓了好大一個激靈,而後便是傧相開口念了一段不知所謂的開場白,念了差不多三四十句的樣子之後,忽地提高了聲調:“一拜天地——”

話音未落程黎便攙着程錦端來到事先鋪好的軟墊,跪下磕頭。

拜過天地,拜過公婆之後,便要聽穆王爺與嬗易長公主對這對新人的訓誡與祝福,穆王爺雖穿着喜慶但是那麽多年在沙場上經歷的殺伐之氣依舊攝人:“成家而後立業,景行,以後你們夫妻二人要和睦相處,你更要勤勉努力精忠報國。”

“孩兒謹記父親的教誨。”

“景行。”嬗易長公主笑着出聲,“大喜的日子,說什麽打打殺殺的事情,錦端啊,你嫁過來以後,母親沒什麽大的指望,只希望你以後能夠孝敬公婆和睦家庭,母親還等着早點抱孫子呢!”

程錦端一聽這話是對自己的說,便在話畢之後磕了一個頭表示會謹遵婆婆的教誨。

禮儀結束後便是吹羅打鼓的人吹奏喜慶的樂調,新娘子被攙扶進新房,新郎則需要到廳堂上應付各方來賀喜的賓客。

“慢。”

很顯然一切并不可能按照計劃當中那般順利地進行,只聽得嬗易長公主出聲說道:“今日是我兒雙喜臨門的好日子,來人,将側王妃扶出來。”

側王妃?

一語出,底下都開始議論紛紛,這穆王爺是出了名的鐘情,加上嬗易長公主皇室身份,除卻早年未承襲爵位時的一位侍妾,此後再未納任何側妃或是侍妾,故而這側妃便不可能是老王爺的側妃了。

聽着王妃娘娘的口氣,今兒個這小王爺是要一娶娶兩,正妃側妃一天內都要娶全了。

“母親!”

“景行,将你的側妃扶過來,莫要誤了成親的吉時。”

“母親……”

穆景行還欲再說什麽,卻被穆王爺出聲制止:“景行,這麽多人在,莫要耽誤了時辰。”

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穆景行身上,誰也不知道程錦端何時自己掀開了紅蓋頭,精致的妝容卻沒有一絲為新嫁娘的喜悅之色:“長公主,今日是我程錦端的大婚之日,不知這側妃,是怎麽個說法。”

“小姐!”

程黎一聽吓得沖上前去拉住程錦端,奈何話已出口,底下議論之聲猶如炸開了鍋。

“采兮從小就和景行親厚,我早就想要給她一份名分,只是景行還沒有娶正妃并不好納側妃,今日景行已行過大婚禮儀,我便讓他娶采兮做側妃,有何不可?”

嬗易長公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态度異常堅決不容任何人置喙,此番場景是程錦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過的,她看向穆景行:“今日我只要你一個态度,今日是你我成親的大日子,你當真要在這樣的日子,納側妃?”

聽罷程錦端的話,穆景行臉上的表情更加糟糕,他以為至少程錦端會與他站在統一戰線,如今卻與衆人站在同一角度來逼迫質問他。

“景行,你還愣着做什麽。”

見穆景行沉默不語,嬗易長公主又出聲催促到,卻得到穆景行态度堅決的回答:“母親的話我本不應該反駁,但是今日是我與正妃的成親之日,同樣作為女人想必母親應該知道這是一個多麽重要的日子,我既然娶她為妻,就不應該讓她受到一絲委屈,若我今日納采兮為我的側妃,就是對正妃的背棄,是為不仁不義,我穆景行做不到。”

“景行!”

“還請母親,莫讓孩兒陷入不仁不義的境地。”說罷穆景行便直接跪在地上。

“罷了,成個親,怎還成了鬧劇,嬗易啊,娶側妃确實有些過分,大家各退一步,采兮就先做個侍妾,也不會傷了正妃的心。”

“父親!”

穆景行還欲說些什麽,卻被雲嬷嬷拉住:“看得出來長公主是下定了心,如今王爺出聲折中解決便是再好不過,小王爺莫要太過固執了!”

聽罷雲嬷嬷的話,程錦端冷漠的眼神掃入眼簾,不知為何心竟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狠狠地甩開雲嬷嬷的手,走到程錦端的身邊拉起她的手邊走出了衆人的視線。

見着眼前這鬧劇,穆王爺開始有一絲不悅的神情,對長公主說道:“嬗易,何時決定要為景行納側妃,為何我不知曉?”

“王爺只管軍營中的大事,府裏的大小事務都由我做主,這不是王爺當初說的嗎?”并不理會穆王爺語氣當中的怒意,嬗易長公主只是淡淡的說道。

“這可是景行的婚姻大事!”

“我是他的母親,難道還會害他?”

“若非是由你的肚子了将景行生出來,我真是懷疑你這竟是為人母的樣子!”一甩袖,穆王爺憤而離去。

一時間婚禮成為鬧劇,各賓客也由奴仆們請了下去,獨留孟采兮穿着嫁衣猶如跳梁小醜一般坐在大堂後邊的偏殿裏,嬗易長公主到的時候,她只是獨自望着窗外頭出神發愣。

“采兮。”嬗易長公主出聲喊道。

“都怪你。”

“采兮不要胡說。”一聽孟采兮的話,雲嬷嬷連忙出聲說道,卻只得到孟采兮的一聲冷笑:

“我的命運,景行的命運,都錯在出生在了不該出生的地方,我們是任憑玩弄的棋子,甚至連自己的感情都不可以做主!你們是魔鬼,是世界上最壞的劊子手,是比惡虎還要狠毒的妖怪!”

“我們是魔鬼!是劊子手!是妖怪!但是你記住,誰都不是一出生就有一顆堅硬如鐵的心,會變成這般模樣,是流了血,結了伽,中了毒,慢慢腐臭在黑暗當中,它不得不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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