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天後，“江一”出院，白翊銘特意叮囑林瑞，讓她不用過來了。
江一媽媽從家裏給白翊銘拿了一套衣服。十幾天了，白翊銘終于脫下了病號服。
他跟着江一媽媽回了江一的住處，竟然是有意外發現。
這處小區位于北三環，旁邊緊挨着一處退休幹部小區，治安非常好，很多明星都願意在這裏買房子住，在小區附近閑逛都不用擔心會被認出來，即使認出來，在小區附近也不會引起騷動，最多合個影簽個名，甚至很多粉絲激動歸激動卻不會打擾自己的偶像。
只是偶爾會有狗仔來此處蹲點，所以這裏也沒有娛樂圈隐藏的黑暗面。在這裏最多拍到“某某攜妻散步，恩愛和睦”、“某某影後私服居然是這樣的”之類新聞，不會有太大的水花，但流量也是在及格線的，畢竟粉絲們是買賬的。
狗仔們戲稱這裏是湊任務的地點，實在沒有新聞就來這裏看看，拍幾張照片湊數。
白翊銘踏進熟悉的小區，熟悉的5棟樓3單元……
進入電梯的時候，他都無比懷疑，是不是江一媽媽發現了什麽，說不定江一有給伯母托夢？
直到江一媽媽按下11層的按鈕，他愣了一下，沒想到江一的房子就在他樓下。
熟悉的環境能夠讓人放松，從确認自己已經是“江一”的那一刻，白翊銘一直就有些緊繃，随着電梯上升，他放松了很多，想着有機會可以回家拿些東西，畢竟就在樓上，非常方便。
等到進入房間，白翊銘嘴角抽了抽。原來他們不是“上下鋪”，而是鄰居。
江一買了1101和1201，上下兩層，部分地區上下打通，做了個二層居。
從二樓出門，對面就是白翊銘家。
江一的卧室在樓上，白翊銘在卧室裏發現了一把吉他，似乎是江一走紅時候彈得那把吉他，底部有簽名“J一”，是特別定制，獨此一把。
白翊銘撥了一下，聲音清脆好聽，忍不住上手擺出一副專業人士的架勢。
江一媽媽洗了水果給他吃，聽到吉他聲頓時笑了，她的兒子她知道，自小就有音樂天賦，會好多種樂器，不論多忙，每天回家都要玩兒半小時樂器，住院這麽多天沒碰，一定很技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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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水果放下，看着一副正襟危坐模樣的江一，什麽也沒說，笑着出去了。
沒關門，她兒子彈什麽都好聽，她不聽一下多浪費。
白翊銘手指僵硬地按着弦，另一只手胡亂搗騰——按一次叫悅耳，按好多次就……噪音了。
吓得江一媽媽又從樓下跑了上來，擔憂道：“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白翊銘又摸了摸吉他，尴尬地笑了笑，“沒事，我就試試音。”
“哦。”
看着江一媽媽下樓，白翊銘松了口氣，将吉他放回了原位。
江一卧室布置極其簡單，東西各歸各位，幹淨整齊，一如江一給人的感覺。
“一一，開窗通通風。”
“好的。”從樓下傳來江一媽媽的聲音，白翊銘打開了江一卧室的窗戶。
小區綠化做的非常好，從此處看下去，俨然像是在看一個縮小型的公園，放眼過去一片姿意盎然，充滿生機。
嗅着空氣中飄散而來的青草香，白翊銘低喃道：“江一，你在哪裏呢？”
……
這日下午，白翊銘全副武裝，在江一媽媽的監督下，棒球帽外又戴上了衛衣帽，才讓他出門。
因為頭部受傷，手術時候醫生将江一的頭發都剃了，如今雖然出院，但傷口處縫線後還沒全好，需要小心避免傷口感染。
這也是江一公司決定讓江一休息的一個重要原因。
白翊銘在翻微博時候是有見過江一這樣戴帽子的照片，不過他不太能理解這種帽上加帽的時尚，迫于伯母的壓力，他也只好戴上。
今天他通過助理林瑞輾轉打聽到了“白翊銘”修養的地方，他想去——看看自己。
在醫院确診白翊銘植物人狀态，在脫離危險後，家人将白翊銘轉移到了郊區一處療養院，位置很偏，但也幽靜。
白翊銘出門前還想着開車去，結果林瑞告訴他，他沒有駕照不會開車，并用一種“你是不是被撞失憶了？”的眼神看着白翊銘。
白翊銘打了個哈哈轉移了這個話題，出門叫了出租車。
他腿上有一張名單，記錄着兩起車禍裏所有的人員名單，名單上除了白翊銘、小鄭、老林、江一的名字外，其他名字都畫了圈，包括已經去世的周曉楠，只是周曉楠的名字下方還有一道橫，因為他不确定。
出院第二天，作為私生追車的受害者，白翊銘去了趟警局，見了見入獄的黃牛。
黃牛利用非法手段竊取他人信息，證據确鑿，被判刑3年。
僅是幾句對話，白翊銘就知道不是這個人。
車禍後，當時在車上的大部分粉絲受了傷，傷好後被拘留教育了三天。阮清清代表江一去探望過她們，留有錄像。
白翊銘也看了，都不是。
昨天他悄悄去了周曉楠的葬禮，以江一的身份，去見了這個女孩兒最後一面。
從葬禮上離開時，他也沒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現在，除了老林和小鄭，他也就只有自己沒見到了。
護士領着“江一”來到白翊銘的病房，意外在門口撞見了小鄭，小鄭當時被他護着，沒有大礙。
看到小鄭的時候，白翊銘就确定了，小鄭不是。
小鄭：“江老師也來看白哥啊？”白翊銘過來時候聯系了程堯，可能沒通知小鄭。
“嗯，那天拍戲白老師很照顧我，知道他也出事了，我來看看他，他現在怎麽樣？”
小鄭搖了搖頭，“我給他拿了些他平常看的書過來，拜托護士每天讀一點，如果白哥能聽到聲音，聽到那些他喜歡的文字，或許就醒了呢。”總得抱着希望不是嗎？
白翊銘：“……他會聽到的。”
小鄭走後，白翊銘進了病房，茶幾上果然放着幾本書，白翊銘掃了一眼，都是他今年剛看過的書。不過這個對于病床上的白翊銘是不會有效果了。
想了想，白翊銘拿起桌上的平板，放起了江一拍的青春校園劇《瘋狂高三》。
“如果你在這裏，如果聽熟悉東西真的有效果，你能不能醒過來？”
白翊銘拿起一本書坐在病床旁邊翻看，耳邊是那部借高考名義今天戀愛明天分手的狗血劇，整部劇除了顏值沒有任何可以看的點。
邊看書邊聽劇，半個小時後，白翊銘頗為無奈的覺得，如果有一個人的靈魂在這兒，那個人是周曉楠的話，說不定她聽着偶像的聲音就能醒。
但如果是江一在這裏，或不定他會尴尬的一直裝死。
護士推門進來時候，就看到坐在病床旁邊的江大帥哥看着自己演的劇吐槽道：“這都演得什麽亂七八糟？”
護士：“……”
白翊銘在病房待了一下午，直到晚上6點才離開，他又去了醫院。
下午他詢問了小鄭幾句，知道老林在這家醫院。
白翊銘想了想，上樓去了一個病房。
老林的女兒生病後一直在這個醫院，他雖然沒親自來看過，卻也委托小鄭、程堯多次探望，知道病房所在。
老林女兒住的是一個多人間的病房，白翊銘只在門口看了看就走了，沒有驚動正陪着女兒的老林。
他知道，老林也不是。
出去了一天，再回到小區已是夜半，白翊銘摘下雙層帽，在小道上慢悠悠地走着。
小道兩側的燈都被花式燈罩攏在其中，光芒被吸收大半，最亮的是小道起點和終點。白翊銘從最亮的地方慢慢走入幽靜，遠離燈光、遠離道路上的喧嚣而過的車輛。
很多時候他喜歡待在這樣的環境下，什麽也不想，就安靜的待着。
從最亮的地方走向另一個最亮的地方。
走進電梯，自然而然的按下了12樓的電梯，按完看着亮起來的12層，白翊銘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又按下了11層的電梯。
擡頭就能看到電梯裏面屬于江一的影子。
江一到底在哪兒呢？所有人都不是，白翊銘又是植物人狀态，能不能再醒過來都不知道，就算真的有一個靈魂在這裏，他又怎麽知道呢？
白翊銘自認是沒有聶彬的魄力的，至少現在沒有，在他心裏，他始終沒能接受“自己就是江一”的設定。
他給現在的狀況稱之為暫居，随着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相信：只要找到江一就能換回去，一切歸于原位。
他是他，江一是江一。
然而他現在找不到周曉楠，更找不到江一。他不知道周曉楠是不是還“活着”，但是江一應該是“活着”的，他的身體就在這裏，他又能去了哪裏？
如果能看見靈魂就好了，白翊銘這麽想着。
如果真的能看見，白翊銘就知道下午在他打開那部《瘋狂高三》時候，一個穿着病號服的男生盤腿坐在茶幾上，尴尬地捂着耳朵，很想罵他。
作者有話要說： 一一的底線就是黑歷史，誰踩都不行OVO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