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先前吃了烤串,确實有點渴,許念拿了一罐,剛打開,就聽沈晚頭也不擡地說:“阿念,幫我開一罐可樂,我打完這把先。”

三罐飲料裏沒有可樂,許念欲起身去拿,卻見顧容開了罐雪碧放沈晚面前,恰好,沈晚被對方放大招秒殺,氣得想罵人,一擡頭看見自家小姨在面前,立馬乖乖噤聲,她還是有些怕顧容的,畢竟顧容是家長,這人一向不茍言笑且過分嚴格,古板得很。

她悻悻喝雪碧,瞅了下那群有說有笑的女人,疑惑道:“小姨你怎麽不去聊天?”

顧容神色冷淡,輕聲說:“她們在談生意。”

沈晚挑眉,她一直以為這是純粹的老同學聚會,是來玩兒的,原來還有這麽一出,不過倒也見怪不怪了,進了社會就是這樣,時間久了,除了談感情就是談利益,然而真正感情好的就那麽幾個。她不喜歡這種場合,滑亮手機屏幕湊到許念面前:“來合作一把,咱倆好久都沒一起打過了。”

許念雖然不怎麽玩手機,但游戲打得還不錯,眼下正好沒事做,可以打發打發時間,她摸出手機接受邀請。

因為剛剛加過寧周怡,屏幕一摁亮,便自動跳入了Q.Q的消息界面。瞥見第一條消息,顧容半撩起眼皮望了望那邊的寧周怡。

郊區夜裏風大,月色朦胧星星滿天,兩把游戲結束一個多小時就過去了,許念不知不覺喝了兩罐飲料,有些內急,便沒再打第三把,去別墅裏找廁所。

別墅的室內設計繁複,不知道哪裏是房間哪裏是廁所,她就随便進了間房,解決完順手關了廁所燈,結果一轉身撞到要進去的顧容。

兩人相視片刻,正要說話,房間突然一黑,而後是門被反鎖的聲音。這間房的裝修有點不走尋常路,廁所門口有一個高大的植物架擋着,且門口往裏折了一段,如此設計她們站的地方便成了視線死角,在房間裏是看不見的。

許念想開燈,可被拉住了手腕,顧容将她拉到更隐蔽的角落,她不解,正要詢問,卻聽到了奇怪的聲音,登時脊背僵硬。

房間左邊的大沙發上,有兩個穿裙子的女人,由于有微弱的星光投落進窗,瞧不清她們的臉,只能依稀看到身形輪廓。

即便背對着,視線模糊不清,沒有真實經歷過,許念也知道她們在做什麽。她不免有點尴尬,可不知該怎麽做,這種時候總不能出去打斷人家,只能不自覺往後退,結果不小心退到了身後的顧容懷裏。

眼睛忽而被一只手蒙上。

“別看……”顧容伏到她耳畔低低道。

耳後薄薄的氣息教許念愣住,眼睛被蒙住了,可耳朵還能聽見,且聽得愈加清楚,她感到眼睛上的手微微動了動,顧容攬着她再往後靠,兩人抵着牆壁一動不動,許念的心陡然發緊,跳動得厲害,沒敢亂動,任由對方攬着,不知過了多久,那邊終于平歇下來,不過沒立即離開,而是相擁躺在沙發上休息。

顧容這才放下手。

擔心她們開燈看到這邊的情況,許念緊了緊手心,稍稍靠着身後的人,側頭看看對方。顧容看出她的想法,小聲安撫:“沒事的。”

這般距離,對方一說話便能感受到溫.熱的呼吸,酥酥麻麻的,有些癢。許念偏了偏頭,看向房間,光線太暗,仍看不清那邊的情景,只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門吱呀一聲。

那兩個走了。

怕她們中途折回來,許念和顧容暫時不動,許久,顧容把燈打開。突然的光亮讓許念有點不适應,她眯了眯眼,慢半拍發覺自己與顧容挨得那麽近,登時一怔,兩人默契放開,各自退開點。

許念看看手機,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她望了下亂糟糟的沙發,一時無話可說,憋了好半晌,道:“走吧……”

外面,寧周怡仍在和其他人聊天,沈晚還在玩游戲,盯着手機屏幕随口道:“怎麽才回來,我都打完一局了,寧姨剛剛還在找你們呢。”

許念沒說話,兀自端飲料喝了一口。

十點左右,大家各自離開,寧周怡開車送她們,上車後沈晚傻愣愣問:“是不是有人提前走了,好像少了兩個人。”

她倒觀察得仔細。寧周怡意味深長笑笑說:“她們有私事先走了。”

沈晚不懂私事是什麽,許念驀地明白,別開臉看着車窗外,顧容面上無波無瀾。郊區的夜晚空曠,一路暢通無阻,寧周怡還要送沈晚回去,巷子裏換方向不方便,就只将她們送達寬北巷口。

巷子裏寂寂無聲,兩人并肩走着,快到家門口時,顧容說:“你明天早上是不是有課?”

“第一大節有,”許念道,摸出鑰匙準備開門,“下午滿課,放學以後要去實驗室,可能會比較晚回家。”

“實在太晚就在學校留宿,注意安全。”

許念颔首,兩人進門上樓。

許念記起今天顧容根本沒怎麽吃過東西,上樓前特地洗了個蘋果送到大房間。顧容在接電話,可還是說了聲謝謝,房間裏所有東西都擺放得整整齊齊,桌案上的書連一個角都沒皺,許念随意晃了一眼,出去輕輕帶上門。

顧容剛好打完電話,挂斷,回身望了望,但門已關上。

月上中天,晚風吹拂,時間臨近淩晨。

許念翻身對着窗外,還沒什麽睡意,風從窗口吹到床上,陰冷陰冷的,她裹緊被子沒打算起來關窗,想睡覺,精神卻亢奮得很。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會記憶會觀察學習,尤其是聰明的人,許多東西印在腦海裏了就很難忘記。

比如今晚別墅裏的意外,即使那時光線差,可在被蒙眼之前,發生的所有荒唐事她都看到了。

平躺盯着天花板,一會兒合眼,她将手覆在眼睛上。

周四好天氣,暖風和煦,實驗室項目催得緊,許念上完課就一直泡在這邊,她的搭檔是上一級的師兄,師兄長得高瘦,性格有點腼腆,模樣是現在比較受小女生歡迎的奶油小生型,挺清秀的一個小夥子。

“你最近都沒怎麽來這邊,在準備期中考試?”高瘦師兄一面校對儀器一面問。

“沒,還早呢,在忙家裏的事。”許念說。

“老師讓下一周要交報告,你周末有時間沒,有的話就過來一起做了吧。”

兩人申請做的同一個項目,報告也應該合力完成,張教授嚴苛,上交之前會叫兩人過去問話,反複檢查。而且他們這個項目還沒結尾,時間有點緊迫,許念思忖片刻,道:“我明天課少,下午的時候再過來一趟,周六下午寫報告,行嗎?”

高瘦師兄摸摸鼻頭,點點頭,眼裏笑意明顯。許念專心做實驗,沒注意到,由于趕着完成項目,晚上她沒回去,給顧容發了條消息,翌日又忙到七點多,連晚飯都顧不上吃。

師兄人不錯,趁休息的空擋特意買了草莓小蛋糕回來,她和張教授一人一份。

許念不餓,擱桌上沒吃,但不能浪費人家的好意,于是離開的時候将蛋糕帶走。

“路上小心,”師兄叮囑,“周六見。”

許念向來不熱情,可還是回道:“周六見。”

她走得毫不留戀,不一會兒就走出老遠,都沒回頭看一下,更沒瞅一瞅手裏提的草莓小蛋糕。回了家,将東西擱桌上,然後進廚房煮面。

顧容剛剛洗完澡,聽見聲響下樓,一眼就瞧見桌上的蛋糕,她鮮少吃這種熱量高的玩意兒,以為是許念買的,只匆匆瞥了下,可就是這麽匆匆一瞥,便瞧見蛋糕包裝盒上貼着一張便條。

沒出校園的男孩子表達心意的方式總是迂回委婉,喜歡彎彎繞繞地示好,怕許念不吃,還特地貼了一張字跡工整的便條提醒。顧容皺眉,望着上面那一行字,沈晚常跟她說,許念是一個很受大家喜歡的人。

喜歡,分很多種,但會貼便條的只有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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