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話講得毫無底氣, 現在的學生哪個不是手機不離手,再怎麽自覺睡覺前總得看一次, 偏生她例外,昨晚真玩“瘋”了, 師兄師姐們勸一勸,聊聊感情,氣氛一熱,自然就融入到群體當中, 忘了家裏還有一個人。

清早着急回來, 怕打擾顧容休息, 亦沒查看手機,結果成了這樣。

顧容寡言少語,看起來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她剛剛表現得太急躁了些, 不像平時處變不驚的自己, 眼下明顯平複淡定下來,不慢不緊地做飯。

許念還想解釋,她搶先淡然道:“知道了。”

聽不出是生氣還是不生氣,捉摸不定。

早飯吃皮蛋瘦肉粥,之前就煮好了的,熱一下就能吃,許念自知理虧,故意找話頭聊,顧容不時說兩句, 這般不聲不響的,搞得許念心裏莫名發虛。

小時候她不聽話,外婆就會叨叨不停,罰她掃地刷碗,末了,問一句“知道錯了沒有”,乖乖回“知道”,事情基本就可以翻篇,現在卻不一樣,怪唬人的,許念都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了。

“幾點出去?”她關切問,工作日應該要去新區訓練,馬上都快九點半。

顧容慢條斯理喝粥,道:“吃了午飯再走。”

現在過去也訓練不了多久,反正都耽擱了,不如下午再去,她昨晚就打了電話告知教練,一切安排妥當,故而現下一點不着急。

許念識趣不提夜不歸宿的事,默默吃菜喝粥,早飯結束主動洗碗,顧容上樓曬衣服。幹完活兒,她想洗盤水果送上去,打開冰箱,發現裏面放着三個一點沒動過的菜,菜比較清淡,全都符合自己的口味,離開家之前冰箱冷藏室裏只有水果和飲料,這肯定是顧容在外面買的。

顧容最近要嚴格控制飲食,不吃這些,因為她沒回家,這些菜便完好放着。

既不沾親又不帶故,誰會對一個侄女的朋友這麽好呢?誰都知道顧容絕不是一個熱心的人,連沈晚都說,她哪兒都好,就是太冷淡了,好像對什麽都漠不關心,生活千篇一律,看着禁欲,其實就是少了普通人所該具有的生氣和情緒。

人都有七情六欲,會在乎,也會掩飾。

許念找到了一把寶箱的鑰匙,接下來就是把箱子打開。她洗了水果端上樓,顧容正在給兩盆仙人球澆水,見到她沒任何反應,許念厚臉皮開口主動說話,讓她吃葡萄。顧容勉為其難摘了兩顆,不像先前那樣冷冷的,眼神都柔和了許多。

“中午就煮飯,菜熱冰箱裏的吧。”許念故意說。

顧容圓滑,只嗯聲,絕口不提那是專門給她買的。

中午,許念還是炒了個少鹽少油的時令青菜,顧容只吃了這一個菜,連一口飯都沒碰。若不是陪她吃這一頓飯,顧容合該根據營養師的搭配吃,許念不懂這些,以為保持身材就該吃這些。

時間早已過小滿,如今正處于降雨多、雨量大的時候,俗話“立夏小滿,江河易滿”,反映的正是這個氣候特征,除了大量降雨,氣溫還陡然上升,30℃左右已經夠燥熱,這兩天更是飙升到35℃、37℃,這種高溫高濕的環境下,人難免會異常煩躁,許念屬于易上火體質,短短兩天,嘴裏都熱出了小泡。

她難受得緊,天氣燥,人也燥,只有呆在空調底下才好受些,然而一連吹了兩天空調後,不知道是感冒了還是怎麽的,腦袋不舒服得很。

醫生說這是沒休息好,加之心情郁結所致,說白了就是要多休息多運動,保持心情客觀,不要過于煩躁。

許念不覺得自己心情郁結,她煩,只是因為天氣太熱,顧容不管她,聽從醫生的話帶她運動,清早涼快的時候一起晨跑。

老城區喜歡晨跑的大多是些老大爺老大娘,年輕人們忙工作都沒時間,恨不得一有空就倒床上大睡特睡,哪來的精力跑步。

許念怕熱,跑步時穿得十分清涼,露臍高腰黑色背心,同色短褲,但沒跑多久就汗水岑岑,胸前背後濡濕一大片,腰腹上亦流着汗珠,不過她耐力非常好,比顧容這個經常健身的還厲害,雖然在流汗,但完全沒氣喘籲籲。

跑到河邊,兩人漸漸慢下來稍作歇息,因着昨夜下過大雨,這裏非常涼爽,河風一陣一陣吹拂,湍急的河水向前流,水的顏色黃濁,卷着泥沙滾滾,許念扒着石橋朝下望,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

顧容把她拉回來,并将自己的毛巾搭她臉上。

許念感覺熱,直接拿開:“沒事,不用。”

她沒帶擦汗的毛巾,不好意思用顧容的,任由汗水流,大概是覺得濕漉漉不舒服,她随意用手抹了下脖頸,掌心裏便濕了。顧容好笑,抓着毛巾給這二傻愣擦汗。

“毛巾是新的,我還沒用過。”她解釋道,怕許念介意這是用過的毛巾。

許念沒敢動,僵直了脊背讓擦拭。顧容幫她擦了擦脖頸和鎖骨處,再轉到腰腹間,這人仍舊傻愣愣等着,手把住欄杆,小腹收緊,大氣都沒敢喘一口。

觸到腰際左側,顧容曲了曲指節,垂下眼眸,低聲道:“拿着,自己擦。”

許念耳尖發燙,不疊應了一聲,趕忙去抓毛巾,不料卻一把握住對方将要松離的手,登時心頭一縮,倏爾松開去抓另外的地方。

河風輕拂,柔柔吹着。

即便下過雨,臨近中午溫度依舊直逼37℃,後兩天,也差不多是這個溫度。

因為之前的事,只要不忙實驗和上課,許念回家都特別早,不過顧容卻還是八.九點才到家,吃完飯兩人就看看電視打發時間,偶爾會去河邊散步。周一中午,寝室聚餐,本來打算晚上聚餐的,可沈家有事,沈晚晚上必須得回去,于是改到中午。

四個小姑娘一塊兒吃飯,相對于顧容她們,就顯得規矩老實多了,吃韓式烤肉喝果汁,聊聊天,再逛逛街買點小玩意兒就差不多了。

她們進無印良品買了些日用品,趁其他兩個室友去結賬,沈晚悄聲道:“五月初四我小姨生日,你記得一起去我外公家。”

農歷五月初四,即六月五號,這一天正值節氣芒種,寓意仲夏的開端,即是播種也是收獲的時節,又叫梅雨季節,屆時依然多雨濕潤,氣候濕熱交加。許念一直算着這天的到來,點點頭,回道:“嗯,好,知道了。”

“不用買禮物,別亂花錢,”沈晚特意說道,“我小姨不喜歡整這些花裏胡哨的場面,簡單吃個飯就行。”

許念颔首,只聽進去了一半的話,吃飯肯定要去,禮物肯定要買,五一打牌贏的那二千四恰好能派上用場,她這人沒啥浪漫細胞,思來想去終于整出個自我感覺很有心意的方式,買個鉑金墜子,自己編手繩,合二為一做條手鏈。

至于買哪樣的墜子,反複思量,各大金店都跑了一趟,最後買了個小巧的蛇形墜子,顧容89年出生,屬蛇,正合适。

墜子挺好看的,花了将近兩千塊,就是她手藝不行,手繩難編,要配上這麽好看的墜子更是難上加難,耗費了約莫一個星期,勉勉強強完工。

顧容疑惑她最近老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于是問了兩句。

許念支支吾吾,轉移話題反問:“等幾天你生日,準備怎麽過?”

“應該要回家。”顧容道,與沈晚講的一樣。

說到底,她與顧母顧老爺子只是存在暫時不可調和的矛盾,哪有仇恨一說,生日必須要回去過,前天晚上顧母還打了電話,讓她提前一天回家,屆時要宴請親戚朋友。

“晚上回來嗎?”

顧容嗯聲:“那天正好周日,家教結束後我讓晚晚過來接你。”

“別,我自己坐車過去。”許念說,她去過顧家兩次,每次都是顧家辦酒席,她家親戚委實多,親的表的堂的,排一列一口氣都叫不過來,屆時沈晚忙着應付叔叔嬸嬸們,哪來的時間。

顧容不應答,沒說同不同意。

翌日天晴,七八點太陽高升,這個時間點水汽重,窗戶玻璃上盡是水珠,院子地面亦是濕的,呈青黑色。兩人沒出去跑步,就在家裏的跑步機上輪流跑,顧容先用,運動了半個小時讓許念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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