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梁宵和沈忱是高中同校同學，同時進的公司，在分經紀人之前一直在一起練習，還一起給慕馥陽在金歌榜伴舞，熟稔得不得了，沈忱不好意思，他可不會不好意思，打開了話匣子就剎不住閘，噼裏啪啦地将沈忱吹了一番：“我來介紹我來介紹，他是天才，他是年紀第一，A市高考第七，雖然舞跳得不如我，可歌唱得好，特好，還會編曲呢。”
慕馥陽靜靜聽，敲敲手指。
沈忱讓他說的，汗毛都要炸起來：“別別別……我也就……”
一道聲音幽幽打斷，慕馥陽有些忍不住了：“你讓人家自己說。”
“真的假的。”羅崇寧眼睛頓時發亮，頓時心向往之，抓着沈忱的胳膊，“那加入咱們隊，大四的作業你能做嗎？我理論挂了好幾門，編曲你也幫幫我吧，我可不想拖得跟陶爾似的，三十歲還畢不了業——”
慕馥陽：“……”好吧，他被無視慣了。
他微微移開視線，猝不及防地與姚肅來個對視。
慕馥陽感覺的到姚肅最近一段時間對自己非常不滿意。
不過既然要犯太歲，就今天一起犯完了事，站起來，繞過沈忱，徑直走到姚肅座位的正前方：“姚總，露露姐呢？”
“于晨曦是她選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她應該再回去多看看練習生，清醒清醒。”
“我們crux還有兩個月就要出道，你讓她這麽忙……恐怕不合适。”
火熱暢聊的三個人聞言，都閉上了嘴，略帶驚恐地齊刷刷望過來。
姚肅面上沒有半點表情，片刻後眉間才皺起一點：“她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你的事我沒跟你算總賬就不錯了。”
慕馥陽還要張口，姚肅已經擡了下手，從皮椅上起身。
他的個子約莫剛一米八，比在場的四個人都要矮，可氣勢上卻遠遠壓制住剩下的四個人，邊走邊把手機揣進口袋，金表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慕馥陽、羅崇寧、沈忱、梁宵齊刷刷地把他送到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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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來說：“你們幾個人還是有必要聚在一起，這兩個月盡量在一起練歌練舞，所有照片、mv重拍，剩下的……慕馥陽，你把自己當隊長的職責擔起來，把沈忱教教好。”
慕馥陽皺了皺眉，不是很高興地“嗯”了聲。
等姚肅完全消失，羅崇寧狠搖了一把慕馥陽的肩膀：“老慕，你找死啊，跟姚總杠。”
慕馥陽無所謂地撇了撇嘴，冷笑了下，回過身把包往桌上一放，拉開把真皮座椅，坐上去翹高腿，交叉搭在圓桌上。
早晨十點半的光線刺得他眼睛發疼。
他擡頭遮了遮，把臉扭向沈忱這邊。
沈忱偷偷觀察慕馥陽和羅崇寧了好一會兒，他們倆都是一身黑，黑色T恤，黑色牛仔褲，只是羅崇寧戴了個騷粉色的棒球帽，慕馥陽的就是純黑的，一副從頭到腳不怕吸熱的樣子。
瞧見慕馥陽的反應，他馬上自覺走過去把百葉窗放下來一扇。
慕馥陽愣了愣，忍不住想到了那份簡歷。
他嘴角抽搐，勾起一個笑，喃喃道：“沈忱……”
沈忱又快步走過來，拉開椅子坐到他身邊，因為還是有些許緊張，所以很認真地應道：“我在。”
慕馥陽拿手敲着真皮扶手的椅背，突然擡了擡眼皮，微微一笑，淡淡道：“看你的簡歷，你真愛我到死，所以絕對不會退團？”
沈忱：“……”
Emmmm.
馮芸女士，請你給我一點面子。
以沈忱對慕馥陽的了解僅限于舞臺上的他，臺下他們連半句話都沒說過。
慕馥陽作為赫赫有名的前輩，不少人成天有意無意地在他面前晃悠，不過沈忱未湊過這個熱鬧，當然很重要的一個原因也是他們的訓練時間不同，打照面都困難。因此他所聽來的慕馥陽的性格是經過無數同期加工的，他們把他說的天花亂墜，撲朔迷離，讓沈忱琢磨不透。
現在果然捉摸不透，慕馥陽這問題問得……
夠直白。
讓他沒得彎子可以讓繞。
沈忱意識到了，這就是個本人赤luoluo要求隊友對其吹彩虹屁的情景，他是不想這麽舔狗的，可是簡歷上已經替他舔了個徹底，憋半天，才紅着臉讪讪說：“我姐，我，我妹都是你的粉絲。”
慕馥陽一時無語，不由得又看了他兩眼，發現他的表情居然還非常的真摯。
嗯，沒秀過。
并且，實在不想承認自己感覺良好甚至很舒适：“……”
梁宵走過來打斷了他的恍神：“老大，到飯點兒了，請我們吃飯吧，你光看着小忱忱也看不出朵花兒來。”
小忱忱……
慕馥陽清醒的很快，随即就打了個寒顫。
沈忱也跟着一抖，瞬間連頭發絲都恨不得豎起來。
他想拽梁宵，終結這個話題，但是沒拽着，聽他理所當然地說：“就是小忱忱啊，因為沈忱他比我還小一個月。”
沈忱再次一抖，默默閉上了嘴。
今天梁宵有形體課，穿了件白色防曬服，黑色leggings上套了條彩條運動短褲，扛着個單肩的阿迪黑色圓筒包，洋溢着一派青春氣息，就是有點像個網球教練。
他擰開瓶礦泉水，邊喝邊朝慕馥陽撒嬌：“請我吃飯，小忱忱有什麽情報我告訴你。”
見慕馥陽對他的可愛無動于衷，還專門湊過去：“老大，你思考什麽人生大事呢，聽見我說話沒有？我今天形體課很累的，揮灑了半個早上的青春汗水！”
慕馥陽立馬有了反應，很嫌棄地拍開他：“崽子，你洗澡沒有？沒換衣服就離我遠一點。”
處女座的他就是标準的自己幹不幹淨無所謂，別人不幹淨沖上去就是一個手撕。
梁宵趕忙揮舞着雙臂，拉開慕馥陽旁邊的椅子，很不要臉地把頭拱到慕馥陽的鼻子下面，故意嘚瑟着說：“洗了！換了！我還噴了香水呢，你聞。”
慕馥陽差點讓他吓一跳，偏開臉：“我不聞，一個臭男人有什麽好聞的。”
雖然是這麽說，但他從座位上晃晃悠悠站起來，扛過自己的包，懶懶晃脖兒，望着沈忱：“要吃什麽？”
沈忱剛才尴尬半天，現在卻是高興的。幾人推推搡搡走出來，還沒商量出個地方，路過姚肅秘書辦公室門口，見陶爾還拿着文件夾站在那兒等。
他可能是怕慕馥陽嘲笑他，先發制人地說：“聽說于晨曦一走，官網你們的出道寫真銷量預定退了三十萬冊。”
本來打打鬧鬧的梁宵立馬閉嘴，羅崇寧也眉頭微皺。
慕馥陽頓下步子，拎過沈忱的領子：“聽說你今年還沒從F大畢業，我們這兒新來了個學霸，給你補補？”
沈忱被他揪到陶爾面前，只剩下了尴尬地笑。
梁宵聽他這麽出言不遜，吓得要死，又拽羅崇寧又拽沈忱：“老大這是瘋了，快攔住老大……”
羅崇寧無奈地小聲道：“老大在興頭上就要狂化了，你叫我怎麽攔？”
梁宵縮了縮脖子，聲音壓得更低：“要不是他是前輩……否則和老大吵？他這是找虐！”
找虐？
沈忱別過頭看了眼梁宵：怎麽嗅到一絲隐藏嘴炮的氣息。
陶爾再怎麽樣也是前輩，臉唰地紅了，惱羞成怒：“慕馥陽你——！”
他又是怒目而視慕馥陽，又是對沈忱發眼刀。
沈忱真是有苦難言：“陶隊長，你消消氣，我們隊長——”
“呵呵，隊長？”陶爾撥開他，站在慕馥陽面前。
面對着面，就差臉貼着臉了。
“慕馥陽，我知道我比你早出道你對我懷恨在心，但我是你前輩，你把我這個師兄放眼裏了嗎？”
“……”慕馥陽掏掏耳朵，“沒放眼裏，怎麽了？”
陶爾臉色由紅變白：“我會讓萬強哥去跟你們邵露露談談……”
“你沒聽姚老頭說嗎？邵阿姨最近被貶去看小雞崽子跳舞了，沒時間管我們，別老給光頭強告狀，你不告狀不能活？”
沈忱視線在他們兩人臉上來回切換，內心洶湧且無語：“……”
厲，厲害了。
***
等到了竹園都快中午一點。
竹園開在某商場頂層的旋轉餐廳，大廳裏小橋流水一應俱全，座位不多，巧妙以竹子和竹簾分開。
他們偷摸溜進包間，坐定，慕馥陽把iPad遞到他面前：“你先點。”
沈忱誠實地按着自己的喜好點菜，感謝慕馥陽的善解人意，還朝他微微一笑：“謝謝。”
“……”慕馥陽坐在沈忱對面，冷不防看了個笑靥如花，一時竟然有些怔，低頭玩起了手機。
沈忱點完就把iPad遞給羅崇寧和梁宵。
這倆人絲毫不客氣，瘋狂刷單。
慕馥陽玩了把游戲，這兩個人還沒點完，不禁道：“點太多吃不完，我讓你倆兜着走。”
羅崇寧馬上溜須拍馬：“老大有的是錢。”
慕馥陽郁悶：“你可別叫我老大，一準沒好事。”
羅崇寧還是笑。
慕馥陽瞪過去：“我也沒錢好不好，你不知道我爸是開小賣鋪的嗎？”
什麽？沈忱傻了眼兒，他品相這麽金貴，豈是小賣部能出産的？
羅崇寧不禁瞄慕馥陽一眼：“你爸不是賣冰棍兒的嗎？”
慕馥陽氣得吐血：“我爸的小賣鋪也賣冰棍兒，什麽年代了，你見過推冰棍兒車走街串巷的嗎？”
他說着，馬上接收到沈忱投來的眼神：“看，好孩子都當真了。”
羅崇寧、梁宵也點夠了，見好就收，齊齊道：“謝謝老大。”
慕馥陽拿過菜單看了看，見沒有自己不吃的菜，放心了，但擡頭，看沈忱正在盯着自己若有所思，以為他還加什麽，主動說：“你要添點兒什麽麽？”
還添？不了。
練習生給的那點工資，基本等于沒有，要成團，确定出道的，簽了正式約才會開始真正賺錢，既然他不是含金湯匙的公子哥兒，沈忱很為他開小賣鋪的老爸感到頭疼。
琢磨兩下，拿過菜單勾掉兩個自己點的：“我好了。”
慕馥陽倒是一愣，沈忱已經把菜單交了出去。
羅崇寧偏過頭，用力頂了一下沈忱的肩膀。
沖慕馥陽笑一笑：“哦，老慕，來了個關心你的。”
梁宵也嘿嘿笑：“就是，所以你哭窮是不道德的。”
慕馥陽給他頭上來了一下：“你吃我的就很道德？”
沈忱咳嗽了兩聲，莫名奇妙就臊得。
幸好鍋和菜上得及時，慕馥陽和他離菜最近，沈忱自動自覺地開始開始下菜，慕馥陽向梁宵示意，他倆倒了位置，梁宵下菜，慕馥陽對着羅崇寧抱着肩膀等。
梁宵忿忿地轉過去對着慕馥陽說：“你懶死算了。”
慕馥陽雙手往頭後面一攏，鼻子裏哼出一聲氣。
他随即就轉移了話題：“現在于晨曦的那部分詞歸你唱，舞也歸你跳，你聽過他唱歌，看過他跳舞沒有？”
沈忱點點頭：“當然聽過，也看過，馮姐經常給我們放你們的排舞視頻，他跳得很好，馮姐讓我們要好好學他。”
“怎麽學，你模仿他？”
“我還行吧。”
梁宵看向他：“你還真模仿過呀？”
“我……”偶爾。
慕馥陽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斬釘截鐵地說：“忘掉，現在通通忘掉，你不要學他那個騷氣的舞姿，否則mv曝光後你會被他粉絲轟殺至死。”
“……”
羅崇寧在旁邊馬上補充道：“他腦殘粉好像特別多，恨不得給他的扭胯抛媚眼申請專利。”
梁宵嗤笑一下：“腦殘粉不多他敢撂挑子單飛嗎？”
“……”羅崇寧還沒懶得及向梁宵擠眉弄眼，慕馥陽擡起長臂，作勢把梁宵的臉按到蘸料碟裏。
梁宵端着碟子迅速飛出幾米遠，拿着筷子指着慕馥陽：“你今天針對我。”
慕馥陽轉回頭，拿起筷子專注地在自己的那一個格子裏挑肉。
梁宵看他又平和了，回來大着膽子繼續戳他，反正他又不會真的發脾氣，燃點高着呢。
于是很嘴欠地說：“不過他的腦殘粉沒有老大你的多。”
慕馥陽不同意了：“告訴你，喜歡我的就不是腦殘，這麽有審美的人怎麽可能是腦殘。”
“……”羅崇寧、梁宵齊齊做個了幹嘔的姿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