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僞裝

看到這賬本,蕭恒便感覺心中一塊大石頭霎時落了地。看樣子他并沒有猜錯,元齊手裏握着的把柄,正是煜王私吞皇陵款項的證據,不僅是私礦,恐怕還有不少的真金白銀,甚至是預備着的陪葬品。

蕭恒終于明白為什麽這麽長時間以來,落雪山莊總是明裏暗裏地給煜王使絆子,煜王卻一直都忍氣吞聲了。

他早便覺得這不是煜王的作風,如今看來其中果然有貓膩。

恰在此時,“吱呀”一聲,門被不知什麽人虛虛地打開了一條縫,不過下一刻推門的人似乎就被叫住了,停在那裏低聲地說着些什麽。

蕭恒不再遲疑,抓起賬本轉過身便扔出一顆“春雷”——火/藥“砰”地炸響在紅木的窗戶旁邊,窗戶驟然被炸開,原本僅僅是若隐若現的窗外風景此時盡數展現在蕭恒的眼前,借着彌漫的硝煙的掩護,蕭恒單手撐着裂口處的牆面,輕輕松松地翻了出去。

站在門外的人正是元齊,這一聲炸響猛然将他喚了回來,他二話不說便撂下了身邊的手下,快步走進了房間。

此時的房間中一片狼藉,茶水打翻在地,紙冊随處散落,九宮鎖也被打開了。

到處都是剛剛被翻找的痕跡,元齊看着九宮鎖下空空蕩蕩的暗格,心中一股無名業火生了起來,如此不做僞裝,看來潛進來的人根本不怕他查出來到底是誰做的,或者說,那人只要拿到了那本賬本,就已經完全成功了。

他眯了眯狹長的眸子,緊盯着蕭恒消失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有如此傲慢随行的作風,又有這麽高超的機巧之術,這人究竟是煜王那邊派來的,還是……?

似乎有些頭緒,卻又抓不住……

最終,他暗暗地吐出一口氣,道:“封寨,挨門挨戶地搜!”

蕭恒剛從元齊的房間中跑出來,還沒來得及喘上兩口氣,更沒來得及仔細地研究一下那賬本,便頭疼地發現寨子中各處的小喽啰都騷動了起來,一個個扛起大刀,叽叽喳喳地亂叫着什麽“封寨”,“抓人”。

蕭恒“啧”了一聲,皺了皺眉。

看樣子,元齊恐怕已經發現了賬本丢掉的事,依他那陰狠的性子,必然不會善罷甘休。這樣一來,如果他想要現在便溜出九龍寨,恐怕是有點行不通了。

不過,他揚了揚長眉,輕笑了起來,就算是封寨,難道就以為他沒辦法了嗎?

既然不能出去,那他便不出去了。九龍寨這塊風水寶地,不拿來做做文章豈不可惜?

一路梅林盛開相随,黑色的長靴踏在落花之上,沾染了些許清香。這場景十分熟悉,正是方才那仆婦為蕭恒所引的路。

這裏暫時還沒有搜到,蕭恒絲毫不着急,慢悠悠地散着步,直到聽到有罵罵咧咧的人聲傳來,他才不緊不慢地加快了腳步,悄悄地溜達進了之前的房間中。

馥郁的熏香彌漫在整個房間裏,搖曳的紅燭勾勒出金色酒盞的輪廓,香羅軟帳,燭淚涓涓,所有的一切都被掩蓋在一種朦胧的氛圍中,仿佛什麽都看不真切。

蕭恒放下床簾,靜靜地坐在床邊,然後緩緩地勾起了嘴角,一個壞心眼的算盤已經成形了。

“砰”地一聲,房間的門被人撞了開來。

蕭恒轉頭望去,恰好看見周遲醉醺醺地闖了進來,順道還砸壞了門闩。他走起路來一步三搖,嘴裏不清不楚地喋喋不休,蕭恒聽不真切,只依稀分辨得出有一句是什麽:“都是一群吃裏扒外”的敗類,想來是不知道又在罵自己的哪些小弟。

蕭恒隔着床簾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心道看樣子這家夥也便是個不中用的酒壇子。

很快,周遲便搖着腦袋,晃晃悠悠地拿起了桌子上挑蓋頭用的金秤杆,微眯着眼半醉不醒地走到了床前,眼神迷離地道:“娘子,可等得急了吧。”

蕭恒捏着鼻子皺着眉盡力地不去聞他那滿身刺鼻的味道,然後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腳。周遲被猝不及防踢了一下,也不生氣,還當是打情罵俏,更加笑眯眯地道:“呦,你這丫頭還脾氣不小,不過你放心,以後你若是跟了我,便是在這寨子裏橫着走也沒人能說得着你什麽,來,娘子,趕快跟我去拜堂,拜完了堂可才能洞房呢~”

蕭恒冷笑了一聲,再也不打算客客氣氣地了。于是,他順手便抄起了床邊小桌上的一碗已經涼下去的茶水,然後揚揚眉将它毫不猶豫地潑在了周遲的頭上……

周遲被冷水澆得一下子打了個激靈,酒也散了,腦子也清醒了。待他看清楚面前的人之後,登時火冒三丈,還伴随着一股油然而生的屈辱感,好啊,這厮好大的膽子,竟然把他當猴耍!

蕭恒兩手撐着床沿,笑眯眯地道:“周兄,醒啦?”

周遲咬牙切齒地道:“你是誰?怎麽混進來的?”

蕭恒笑得更加歡暢,仿佛眼角眉梢都浸潤了笑意一般,道:“周兄這話說的不對,可不是周兄親自迎我進來的嗎,哪裏是混進來的?”

周遲愣了一瞬,然後便反應了過來。這人竟然膽敢假扮成徐家的姑娘來騙他!此時,他回想起自己剛剛對那“徐家姑娘”種種獻殷勤的姿态,直想回到剛才一巴掌扇死自己。

蕭恒看着周遲變幻莫測的臉色,感覺頗為好笑,不過鑒于他這個罪魁禍首的所作所為實在惡劣,蕭恒又忍不住有點同情周遲,只好憋着笑道:“周兄這麽不待見我可真是讓我傷心呢,畢竟我這次來,可是有件好主意要送給周兄的啊。”

周遲哪裏能聽得進去他說的話,舉起腰間的佩刀便要氣急敗壞地往蕭恒頭上砍去。

恰在此時,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兩個小土匪點頭哈腰地進來,道:“打擾了,二當家的,大當家的非得讓我們來您這搜一搜,看您這有沒有什麽不幹淨的小賊進來,小的們瞧一眼就走,您……在嗎?”

周遲剛要出聲讓他們趕緊把蕭恒帶走,卻猛然感覺到自己脖頸上汗毛倒豎。他有些驚慌地垂下眼,然後發現,不知何時,一柄匕首已經抵在了他的咽喉處。

手持匕首的蕭恒雙眸中泛着幽幽的冷光,低聲道:“讓他們走。”

周遲剛想說一句憑什麽,蕭恒手中的匕首便又近了三分。于是他只好咽了一口唾沫,恨恨地看着蕭恒,對那些進來搜查的小喽啰高聲呵斥道:“搜什麽搜,都給我出去,什麽時候你們竟敢搜到老子頭上了!”

兩個小土匪被吓得噤了聲,再也不敢說什麽要搜查,忙不疊地從房間中退了出去。

片刻之後,元齊的聲音陰恻恻地響起,他道:“二弟何必動這麽大的氣,不過是走個過場搜一搜罷了,萬一碰壞了什麽東西都記在我的賬上便是了,還是——”

他目光微閃,勾起嘴角道:“二弟這裏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蕭恒眼角的餘光掃了過去,發現元齊正不顧周遲的反對緩緩地往這邊走來。

蕭恒冷笑了一聲,然後危險地眯了眯眸子,一把揪住周遲的衣領,把他往自己這邊拉了過來,順便不由分說地一把抄起身後的枕頭堵住了他的嘴。

周遲的聲音斷斷續續地低聲從枕頭下冒了出來:“你……你……想……幹……嘛……?”

蕭恒眨了眨眼睛,輕聲細語地道:“周兄,你看,我們來做個交易怎麽樣?“

周遲狐疑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蕭恒繼續道:”你老老實實幫我混過這一關,我幫你把元齊拉下馬來,如何?”

周遲心中微動,卻還是沉下臉啞聲道:“你是誰,我憑什麽要信你?”

蕭恒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手中匕首微移,在周遲的脖頸上劃開了一道細小的口子,道:“難不成,周兄覺得自己還有什麽別的選擇嗎?”

看着那近在咫尺,閃着寒光的匕首,周遲的額頭上冒出了幾滴冷汗,全身僵住,不敢動彈。匕首的涼意透過層層的衣衫傳遍了周遲的全身,他從來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眼前這人,雖然時時刻刻都挂着一副戲谑的模樣,但那玩味的眼神深處,卻似乎總是在傳達着危險的氣息。

這樣的氣場,他只在一個人身上見過……

元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片刻間他便走到了床前,然後虛僞地笑了笑,道:“二弟難道是這麽早就睡下了?怎麽這床簾都拉了下來?”

蕭恒威脅地看了周遲一眼,周遲別無他法,只好有些狼狽地別過頭,勉強撐出了一股氣勢,厲聲道:“大哥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連我的新婚洞房之夜都要打擾嗎?”

蕭恒聽了他這不如沒有的解釋,黑着臉暗暗踢了他一腳。

周遲立馬惱怒地瞪着他,這怎麽得了便宜還賣乖!

恰在此時,床簾被“唰”地一聲拉開。周遲還怔愣着未反應過來,蕭恒便眼疾手快地将他拉到面前擋住了自己,并且二話不說幹脆利落地用匕首直接撕開了他的上衣。

于是,映入元齊眼簾的,便是赤裸着上身的周遲……還有微微露出的蕭恒的一頭長發……

蕭恒還嫌這場面不夠刺激,悄悄使了個暗勁一拳打向了周遲的胸口。

周遲本就被扒了個措手不及,這一拳更是打得他直接懵了,于是他猝不及防間只能躲都未躲生生扛了下來,瞬間十分吃痛地倒抽了幾口冷氣。

蕭恒立馬樂呵了起來,心裏十分滿意,行了,這不就喘上嗎?

門外站着的幾個小土匪看到這場面,立馬識相地齊刷刷地閉起了自己的眼睛,我的媽呀,這要不閉明天眼珠子就得被剜下來吧?

元齊本也沒想到真的會看到這一幕,一時間感覺臉被啪啪打得生疼,面子都丢光了。于是他冷哼了一聲便二話不說放下了床簾,然後有些惱怒地快步走到了門口,咬着牙道:“行了,看什麽看,我們走!”

那幾個手指偷偷開着縫隙的小喽啰一聽被發現了,立馬紅了臉,傻笑着道:“嘿嘿,大當家的說的是,我們走,我們走,留二當家的好好洞房,嘿嘿,好好洞房。”

元齊:“……”

周遲:“……”

蕭恒:“……”

我能宰了你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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