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卓揚愣了一下，“席總……”

席琛的語氣不容置喙，“坐下，陪我吃飯。”

別墅的餐桌很大，現在席琛一個人坐在那裏，看上去是挺孤零零的。卓揚見席琛一直看着他，只能走過去，在席琛旁邊坐下。

王阿姨将所有的飯菜端上桌，調整餐盤後，那道西芹百合就放在了卓揚的面前。卓揚第一次和席琛這樣近距離坐在一起，心裏很緊張，所以吃飯的時候，他一直只夾距離自己最近的菜，那道西芹百合就得了他的獨寵。好在卓揚挺喜歡吃西芹的，西芹百合也是卓母經常做的菜，所以吃起來感覺還不錯。

席琛注意到卓揚只吃那一道菜，他知道卓揚在情感上對他有所回避，還不能自然地面對他。他也怕自己行動太快吓到他，所以他沒做什麽，感情的事還是要循序漸進的。

吃罷飯，席琛就準備去書房，之後卓揚就沒事了，可以直接回房休息。

卓揚想到檸檸交代的任務，忙叫住了席琛，他硬着頭皮說：“之前您給檸檸送了玩偶和小蛋糕，她很喜歡，知道我是來你這邊工作後，托我給你帶了回禮。”

想到那個笑容甜甜的小女孩，席琛眼中多了一分好奇，他道：“是什麽？”

然後卓揚就把那個毛邊的小恐龍拿出來，“這是她最喜歡的玩偶，讓我代她送給你。”

檸檸喜歡的前三不是人就是貓，小恐龍雖然排第四，但在玩偶中确實是她最喜歡的。以前檸檸晚上睡覺時，都要抱着這個小恐龍睡覺。

席琛從小到大，收到的禮物全都是很貴重的東西，他還是第一次收到這樣“廉價”的禮物。席琛沒有嫌棄，他将小恐龍接過，道：“代我向她說謝謝。”

“會的。”女兒的禮物沒有被嫌棄，卓揚心裏也高興。

然後席琛單手抱着小恐龍，看着卓揚。卓揚也看着席琛，兩人在走廊裏對望，氣氛一時有點怪異。

卓揚心裏不自在起來，他指指自己的房間，“……那席總，我就不打擾你了。”

席琛點頭，卓揚逃也似的回了自己房間。席琛提着小恐龍去了書房，待了一個多小時後，又提着小恐龍回房間。他和卓揚的房間離得很近，走廊的光線不是很明亮，卓揚房間門縫下傳來明顯的光線，席琛在那裏靜靜站了一會兒，才推門回房。

席琛将小恐龍放到床頭櫃上，站在那裏看了一會兒後，又将小恐龍挪了一個位置，放到了他的枕頭邊。冷色調的房間裏，忽然多了一抹嫩黃，和周圍格格不入，卻又增加了一絲溫馨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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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席琛進了衣帽間，他看到卓揚給他搭配好的衣服配飾，目光在白色的口袋絲巾上停了停。

翌日早飯，卓揚又被席琛“命令”着陪他吃的，過了會兒後席琛從樓上下來，将捏在手裏的絲巾遞到卓揚面前，說：“我不會疊。”

從席琛的衣帽間裏準備了那麽多口袋絲巾來看，卓揚以為席琛應該會疊的。不過轉眼想到席琛有錢少爺的身份，以及自己這個生活助理的存在，好像不會也比較正常。其實卓揚之前也不會，還是昨天在查資料時現學的。此時他在心裏慶幸幸好自己昨天學會了，不然這會兒豈不是要和席琛大眼瞪小眼。

卓揚接過絲巾，靠近席琛身邊，将絲巾折疊幾下，然後微微傾身，将絲巾往席琛胸前的口袋裏塞去。他們離得很近，卓揚不經意地一擡眼，就與席琛垂眸看過來的目光對上。席琛淺色的眼眸深邃極了，十分專注地看着他，仿佛要望進他心中的最深處。卓揚的指尖顫了顫，将絲巾塞進去，手在口袋上輕撫兩下，将衣服撫平，掌心下傳來的觸感，溫熱而結實。

撫平之後，卓揚立即收回手往後退了一步，将滾燙的指尖蜷縮了起來。

口袋絲巾有很多種疊法，卓揚選擇的是直邊折疊，這是口袋絲巾最正式的折疊方法，絲巾只在口袋上露出一條很細的折邊。席琛一身深藍色的正裝西服配上這一抹白，整套搭配便如畫龍點睛一般亮眼起來，簡單正式，不顯沉悶，不過于嚴肅，還更顯帥氣。

席琛仿佛沒察覺到卓揚的慌亂異樣，他理了理袖口，對卓揚道：“我去公司了。”

等到席琛的車子遠去，卓揚才擡起左手，捏了捏好似還在發燙的右手指尖，和席琛處于同一個空間，每一秒對他都是巨大的考驗。

中午十二點，席琛結束了上午工作。公司裏的人要麽在休息室裏等着吃外賣，要麽結伴去外面吃了。這個點，他的午飯本應該由卓揚提前送到公司了。

席琛拿起手機，一個電話恰好打了進來。

是卓揚的電話，席琛接通，就聽卓揚在那邊滿是歉意地說，他還要十分鐘才能到公司。

卓揚也很無奈，他十一點就提着給席琛的飯菜從別墅出發了，原本半小時就能到公司，但是沒想到途中有段路發生了車禍，堵了好一陣，他又不敢提前給席琛打電話，怕打擾他工作。

席琛聽出卓揚的語氣很急，他緩聲道：“卓揚，不用急，我可以等，你開車不用那麽趕。”

卓揚聽出他話中的安撫，情緒一松，心中微暖。席琛的性格雖然還像以前一樣冷淡，但為人也和以前一樣，會體貼他人。

卓揚在十二點九分準時到達公司所在大樓，這棟大樓卓揚到了這個城市後，只偶爾經過兩次，沒想到這棟大樓竟然只是席家的一個分部。

知道卓揚是第一次來，所以陳澤下來接卓揚。陳澤帶着卓揚進了專用電梯，給了一張專用電梯卡給他，說：“這部電梯公司職員乘坐不了，這張卡你拿着，以後送飯過來，你直接刷卡上樓就行，席總辦公室在第八層。”

到了席琛辦公室，卓揚連聲說對不起，第一天上班就讓老板餓肚子，便是有外因也是他這個助理失職了。席琛的表情一向很淡，卓揚看不出他有沒有因為這個生氣。

席琛自然不會生氣，卓揚将飯菜在茶幾上擺好，他起身走過去，問卓揚：“你吃了沒有？”

卓揚說：“我先吃過才來的。”

但是他的肚子卻很不配合地咕咕了一聲，在安靜的辦公室裏聽着特別明顯。卓揚的肚子被席琛掃了一眼，立即忍不住紅了臉。

席琛走到門口，對門口的秘書道：“去幫我找一雙筷子。”然後他又交代了些什麽才回來，對卓揚道：“坐，一起吃。”

卓揚拒絕了，可席琛已經将筷子遞給他，他不接，席琛的手便一直擡着，然後看着他。

卓揚只能接下。

卓揚心裏有一點複雜，席琛冷淡，但有些時候又好像很熱忱，比如讓他一起吃飯這個，難道是他覺得一個人吃飯太寂寞所以必須有人陪？卓揚能想到的只有這個。

秘書很快送來一雙未拆封的外賣筷，席琛拆開後騰出一個菜碗，裝了一半米飯進去，推到卓揚面前。

這是卓揚第三次和席琛吃飯，比起第一次，他已經自在了一些。這樣面對面安靜吃飯的場景，讓卓揚心裏生出恍惚之感，他做夢都沒想到，他還會有機會離席琛這樣的近。

吃完後，卓揚收拾了餐盒，轉身就見席琛遞過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席琛道：“裏面是糕點，你帶回去吃。”

卓揚有種被席琛投喂的錯覺，他接下盒子。他發現只要席琛想做的，他拒絕推辭都沒用，所以也不費那力氣了。

卓揚走之前，席琛對他說：“晚上的酒會你一起去。”

席琛晚上要去參加一個慈善酒會，這是卓揚拿到席琛行程表的時候就知道的，當時他還問過陳澤關于女伴的事。不過陳澤告訴他，席琛出席宴會從來不帶女伴，這倒是給卓揚省了功夫。

此刻聽着席琛這樣說，卓揚有點驚訝，“我也去？”

席琛點頭，沒有解釋為什麽要帶一個生活助理過去，卓揚也不敢問，老實地應下，想着等會兒要去給自己訂一套衣服。

等他回到別墅，就見王姨和兩個阿姨提着好幾套衣服叫住他，“卓先生。”

卓揚邊接衣服邊疑惑道：“王姨，昨天席總有這麽多衣服送洗嗎？”

王姨道：“這不是席總的，這是給你采購的工作服。”她将一個白色的袋子遞給卓揚，“這是你今晚要穿的衣服，鞋子配飾先前已經送到你房裏了。”

“這是席總吩咐的？”卓揚問。

王姨道：“當然，跟在席總身邊做事，你們的形象也代表着席總的臉面，陳助理的衣服都是公司配置的。”

卓揚恍然，難怪昨天王姨會問他身高體重，有些大公司是要為名下重要的員工劃一筆置裝費，不過他也算重要員工？卓揚提着的衣服快有十套了，他心裏覺得給他的衣服好像太多了些。回到房間，他看了下衣服吊牌的logo，都是他才熟知的奢侈品牌，在富人階層裏算不上貴，但給他一個小助理穿，綽綽有餘了。

晚上的慈善酒會在同市的另一家五星級酒店裏，八點開始，席琛照常下班，不在家用飯，換了一身衣服後就準備去卓揚預約好的工作室做造型。

不過在走之前，席琛打量了卓揚兩眼，說：“這條領帶不适合你。”

卓揚眉間閃過不好意思，說：“那我再去換一條。”

說着就想轉身，但立即被席琛叫住，席琛推開自己的房門，道：“跟我進來。”

卓揚跟進去，席琛帶着他走向衣帽間，席琛一邊在自己的領帶格裏挑選，一邊對卓揚說：“把領帶解下來。”

卓揚解下領帶，就見席琛拿起一條深藍色條紋領帶靠近他，擡手給他系領帶，卓揚的眼神慢慢變得震驚。

席琛手上一邊動着，一邊漫不經心地擡眼去看卓揚，卓揚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

兩人之間有暧昧的氣息慢慢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