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去的車上，席琛一手抱着檸檸, 一手拉着卓揚。他偶爾會忽然擡起卓揚的手親一親, 但更多的時候，是盯着檸檸看。

席琛心裏那種奇妙的感覺依舊存在：她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出生, 然後忽然在某一天, 就出現你的面前。檸檸的存在, 于席琛來說是一份巨大的驚喜, 驚喜在于她不止是他的女兒，更是卓揚給他的。

到別墅下車後, 檸檸又被席琛抱起來。檸檸雖然才五歲, 但在小孩當中個子算高的, 平日裏卓母帶她, 因為腿腳不便，幾乎不會抱她，若是卓揚接送她, 也只偶爾才會抱一抱, 所以檸檸已經習慣去哪都自己走路。但每次和席琛在一起, 檸檸很多時候都是被席琛抱着的。

小姑娘縮在席琛懷裏，偷偷地往卓揚那邊看了一眼，見卓揚沒注意到她, 便自以為隐秘地晃了晃腦袋，滿臉得意, 攬着席琛的脖子，十分愉快地翹了翹小腳丫。

席琛提前知會過別墅這邊, 他一邊給檸檸放書包，一邊對王姨說，晚餐依着檸檸的口味和喜好來做，并且要注意營養均衡。

之前檸檸過來，王姨就已清楚該做什麽給檸檸吃，只不過這次席琛親自開口，要再注意一些罷了。席琛說的時候态度嚴肅，弄得王姨等人仿佛也如臨大敵。卓揚無言地看着，之後跟進廚房，讓王姨他們不用那麽小心，之前怎麽樣，現在就還是怎麽樣。

王姨他們嘴上應着，但實際上肯定是放松不下來的。

卓揚回到大廳的時候，檸檸剛好開口說：“爸爸，我今天有作業，老師讓我們做一副樹葉貼畫。”

這是幼兒園布置的親子作業，剛才在路上卓揚已經收到卓母發來的微信知道了。

席琛道：“檸檸想要什麽樹葉？”

檸檸想了想，“外面的樹葉就可以吧？我去撿一撿就知道啦。”

“爸爸陪你撿。”席琛讓人拿來一個果籃，拉着檸檸，父女倆往外走。

檸檸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卓揚，“爸爸，你不去嗎？”

卓揚還坐在沙發上，笑着說：“你們去吧，爸爸把膠水這些準備好，等你們回來，就可以貼樹葉了。”

他笑着看向席琛，他這是在制造機會，讓席琛這個剛上任還顯得無所适從的新手爸爸好好和女兒獨處一下，盡快習慣。

“那你好好休息吧。”檸檸說，搖了搖席琛的手，“席叔叔，我們走吧。”

席琛看了卓揚一眼，想去抱檸檸，檸檸擺了擺小手，“席叔叔你上班也很累的，奶奶說我也不輕了呢，我可以自己走的。”

席琛的心就像被什麽撓了一下，酸軟無比，原來這就是世人說的貼心小棉襖，感覺竟這般美好。

別墅裏栽了不少樹和花，天氣已經入秋，樹葉開始掉落。席琛提着果籃跟在檸檸身後，父女倆在草坪上低着頭走走停停。不一會兒，檸檸高興起來，像只小蝴蝶一樣在草坪上跑跑停停，不時撿起一些她覺得好看的樹葉放進果籃裏。

卓揚坐在落地窗前正好能看到他們，偶爾檸檸會仰頭跟席琛說些什麽，席琛便會面含微笑地回應幾句，或是憐愛地揉揉她的頭。看着這溫馨的一幕，卓揚心裏滿滿脹脹，在這一刻，他覺得過去那些年的那些艱難，都不算什麽了。

撿了滿滿一果籃的樹葉，父女倆才回來。将樹葉倒在茶幾上，檸檸歪着小腦袋琢磨道：“貼個什麽樣的畫呢……”

卓揚沒說話，席琛已經脫去外套，衣着一向規整的他這會兒已經挽起了衣袖，坐在旁邊安靜地看着檸檸，等檸檸做出決定。

檸檸想了一會兒後說道：“我們貼個孔雀吧！”

“好。”席琛說，他拿過卓揚準備好的白紙，然後看向面前的這堆樹葉，一下子難住了，他之前沒有和孩子做親子作業的經驗，孔雀他知道是什麽樣的，但是該怎麽貼，從哪裏開始貼？

卓揚勾唇悶笑，将手機遞過去，上面是一只他搜出來的綠孔雀。

檸檸沒發現席琛嚴肅面容下的那絲窘迫，她盯着圖片，誇道：“真漂亮呀！席叔叔，這個孔雀尾巴有藍點點，我們有藍樹葉嗎？”

“沒有。”席琛說，“不過，我們可以找顏色相近的。”

席琛也只被難住了一瞬，這會兒看到圖片，心裏對着白紙也有了構思，帶着檸檸立即動起手來，檸檸挑樹葉，卓揚負責塗膠水，席琛則負責剪和貼。

父女三個搭配合作，一幅孔雀貼畫很快就完成了。雖是用樹葉貼成的，但作品看着形真又可愛，檸檸完成了作業，又覺得作品很漂亮，心裏很是滿意，她高興地說：“謝謝爸爸和席叔叔。”然後她親了卓揚一下，就拿起樹葉畫在旁邊小心地把膠水吹幹。

席琛看着鼓起小臉呼呼呼的檸檸，不自覺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他剛才以為，自己也會得到一個親親。

卓揚見席琛臉上漫上可見的失落，好笑的同時又覺得有點心疼他，他握住席琛的手，“慢慢來。”

現在檸檸連席琛的身份都還不知道，她再喜歡席琛這個叔叔，但論起來也是自己的爸爸最親，所以區別對待是很正常的。

這邊，廚房把晚飯也做好了，席琛帶檸檸去洗了手，抱着她坐到餐桌前。吃飯的時候，席琛全程注意着檸檸，檸檸的眼神掃向哪裏，他就把菜夾到檸檸碗裏。

卓揚不得不提醒他，“席琛，你讓她自己吃。”

檸檸有時候很懂事，但有時候又是個順杆兒爬的，比如她這會兒，自己動手夾了幾次菜後就不動了，由着席琛照顧她，每次還十分機靈地對席琛笑，她一笑，席琛就更縱容她了。

席琛給卓揚夾了他喜歡吃的菜，輕聲道：“揚揚，我忍不住。”

檸檸是他女兒，他就是想縱容檸檸，想對她百般呵護，比起給檸檸夾菜，他其實更想親自喂檸檸吃飯。

卓揚無言片刻，道：“那好，我不攔你。”

檸檸仿佛知道他倆在說什麽，在卓揚看過來的時候，她吐了吐舌頭，讨好地對卓揚笑了笑。

卓揚也只能無奈地笑笑。

吃罷飯，卓揚和席琛陪着檸檸看了會兒電視消食，然後讓王姨帶檸檸去洗澡。

檸檸濕着頭發出來的時候，席琛想去給檸檸吹頭發，卓揚把吹風機拿過去，對席琛道：“你先去洗澡，等你洗完澡，檸檸頭發差不多也吹幹了，到時候你再安心陪她玩。”

席琛在原地站着，看起來猶豫了一會兒，然後他趁檸檸沒看這邊時，親了卓揚側臉一下，“好，我去洗澡。”

卓揚給檸檸吹頭發的時候，檸檸忽然叫他：“揚揚！”

白天檸檸聽席琛這樣叫了卓揚幾次，學了過去。換成別人，要教訓檸檸沒大沒小了，卓揚卻只是關掉吹風機，笑着應道：“怎麽啦？”

檸檸看看門外，做賊一樣地壓低聲音，湊到卓揚跟前說：“席叔叔今天好奇怪呀，爸爸，他怎麽讓我叫他爸爸呀？”

席琛今天的怪異之處，檸檸果然還是察覺到了，為此趁席琛不在的時候疑惑地問卓揚。

卓揚給她理着頭發，含笑道：“那檸檸願意叫他爸爸嗎？”

“可以有兩個爸爸嗎？”檸檸說。

“當然可以。”卓揚說，“爸爸和他，還有你，以後就會永遠生活在一起了，他會像奶奶和姑姑一樣，和我們成為一家人。”

檸檸懂家人的概念，所謂家人，就是相親相愛，互相扶持，一起生活的親人。

檸檸很喜歡席琛，席琛将要成為她的家人，她也并沒有生活圈子被外人入侵的感覺，她只是苦惱道：“兩個爸爸呀，怎麽分呀？”

卓揚笑了一下，“你以後叫我還是叫爸爸，至于你席叔叔，等會兒你親自跟他商量以後怎麽叫他，好嗎？”

“好呀。”檸檸點頭，臉上冒出一點稀奇和興奮。

席琛急匆匆地洗完澡過來時，剛進門便被檸檸抱住了雙腿。

檸檸仰頭看他，嘻嘻笑道：“爸爸！”

席琛頓時僵住了，他低頭看着檸檸，慢慢摸上她的小臉，“檸檸……你叫我什麽？”

檸檸這一聲本是搗蛋式的一叫，見席琛神情有異，回頭看了看卓揚，然後又轉頭道：“我叫你爸爸呀。”

席琛的心髒便像是被某個東西忽然擊中，帶着他整個人都顫了顫。他蹲下身抱着檸檸，在她弱小的肩膀上埋了幾秒鐘，然後抱起她，快步走向卓揚。他還記得先蒙上檸檸的眼睛，才俯身吻住了卓揚。

卓揚愣了愣，本想推開他，但他感覺到席琛身體的顫抖，還是心軟地放下手，仰頭任他親吻。

兩人中間隔着一個檸檸，這般親了一分多鐘，直到檸檸忍不住扭動腦袋，席琛在卓揚唇上重重一吮後，才将他放開。而後他攬着卓揚，啞聲道：“揚揚，謝謝你。”

“說這個幹什麽。”卓揚埋在他肩頭，臉色緋紅。他一轉頭，就與檸檸好奇的大眼睛對上。

檸檸也歪着腦袋在席琛的懷裏滾了滾，滾到卓揚腦袋邊，說：“爸爸。”

卓揚和席琛同時應了一聲。

檸檸愣了愣，她本來想說爸爸你臉好紅啊，這下被這兩聲給轉移了注意力，頓時哈哈笑起來。

之後，檸檸就和席琛到一邊去讨論以後怎麽稱呼席琛了，最後決定，檸檸叫卓揚爸爸，叫席琛則用西方的叫法，叫爹地。

作者有話要說：

倒計時咯，明天最後一章。沒有劇情線支撐的文，我真的寫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