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馬場認真洗了個澡,在林改造剛起步的淨室裏,比大婚前那回還認真,卻更快。
他捋一把濕透的頭發,其實并摸不清林的轉變。
馬場看得出林骨子裏簡單善良,對男人之間歡好談情這事不懂,也不接受,或許是心裏還有他自己的顧慮。
只是他重情義心又軟,縱使最初氣憤戒備,卻記不住仇。馬場好好待他,在客庫拉城他便肯為馬場沖上去與人鬥狠。
所以馬場不想逼迫林,免得他本是對自己有意的,稀裏糊塗全當做報恩了。
他草草擦了身上的水,腰上随意圍張布巾便往回走,之前緩下去的心動又躁起來。馬場擡手一掀簾子,林不在,該是還在洗。
就該一起洗才對,馬場忽然想到,并覺得這個想法很好,記着晚些告訴林好給他作下一步改造的參考。
馬場到桌旁坐下,給自己倒杯茶,等着林。靠椅上鋪的墨狐毛墊再過不多時就要換成編麻軟席了,夏日真是要來了。
其實林當做報恩也無事,反正時日還長,這不通情愛的傻小子,慢慢的總能明白過來他對馬場的心思。
是馬場自己愈發動心了。起初他是覺得這小子合心意,可愛也可憐,便留林在身邊。誰想只是日日看着他就能淪陷至此,事到如今,已經舍不得再逼迫他。
茶杯壓在下唇,馬場想着林方才那個輕之再輕的吻,出了神。
帳簾再度被掀開,林披了件寝袍進來,是清冷的初雪似的銀白。他見馬場那裝扮一愣,想笑他猴急又想罵他流氓,移開眼睛不好意思再看,終究是沒來聲。同是男人麽,誰還不懂誰呢。
馬場沖林伸出手,林便走過去擡手将自己的擱進他手裏。馬場牽着他近身,林随他上前,有些笨拙地側過身,坐到馬場腿上。
馬場圈林在懷裏摟着,前足使力,大腿往上颠了颠他,說,告訴我呗,什麽條件?
林給馬場的小動作逗笑了,小時候他也是這樣抱着他的小姑娘哄着玩,原有些忐忑的心也安定下來。
林伸手碰一碰環着自己的馬場赤※裸的手臂。草原上的初夏,日頭再如何烈,入了夜便涼得一點不像是這季節了。那臂膀摸着硬,微微發涼,還有方才挂着水珠子的潮,該是坐在這裏等了他好一會兒。
他的指尖軟,帶着剛出浴的熱,輕輕掠在馬場手臂上,似是還帶了三分從來不曾有過的柔情。
這柔情比之前林醉酒時主動的投懷送抱還叫馬場心動,他收手臂更把林往懷裏帶,叫他不留一絲縫隙的貼在自己心上。他低頭抵在林頸間,像聞一朵恨不能食的花那樣用力地嗅他一口,再滿足地緩緩長出口氣。
林給那噴在頸子上的氣息弄得癢,帶着與他手臂全然不同的熱,他垂眼看馬場半幹的發,伸手揉一揉,笑問道,你幹嘛啊?
想你。馬場不擡頭,悶悶地答。
林驀的想起那時去趕集的路上,在那頂小小的帳子裏,馬場也是這樣嗅過自己。他伸手去捧起他的臉,叫他擡頭看自己。
四目相對,近得比哪次都叫人難為情。林眼波輕晃,瞧着這個男人。
他是哈卡塔部族的首領,也是他“嫁”的夫君,知道自己同是男人後便明明白白說過喜歡自己。那句愛語來得太輕易,林起初是不當真的,漸漸的,愈發覺出其中真心了。
他剛要開口,馬場突然說,到底是什麽條件啊,難道你要上我不成?
林聽話噗嗤一下笑出來,原摸着馬場臉的手也一下扶到他肩上,人洩※了氣一般伏在他肩上笑個不停。
貼在馬場心上的胸腔輕輕震顫,可愛又親密,馬場也跟着笑了,又颠了颠腿上的人,玩笑着自嘲道,笑什麽啊,我很沒吸引力嗎?
林笑着抹了抹眼,回想那些關于禁脔的傳聞,似是沒聽說有馬場這般勁悍能打的,便接着他的玩笑打趣,說我也不知道,應該是沒有吧。
不等馬場再胡說,林直接說了,他道,條件是這回不能用那個、什麽……林不清楚名字,就說,什麽膏還是乳的。
幹嘛不用?馬場揚眉,心想,這算什麽條件。
林微皺着眉,有些為難地說,那個不對勁……
說着他還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也不管自己是只隔一張布巾蹭着馬場了。他害羞的,聲音都小了,悄聲告訴他道,就是很癢、很……
很想要馬場弄弄自己,可那麽葷的話林說不出。馬場不追問,也皺起眉,重複問道,幹嘛不用?你個子小,不用那個弄不開,做起來得疼。
林是暗自下了決心的。早叫馬場去找女人了,他又不肯,既然他是真心喜歡自己的,總不能叫他跟自己做了假夫妻,就成了真和尚。
他待在馬場身邊自在,也不能只有他自己自在。林願意陪馬場愉快地度過這五年,可他不願讓他們之間的情不自禁最終淪為世人口中的不堪。
所以這五年之中,若是馬場要娶個真正的王妃,屆時他離開,仍可以感謝馬場給他自由。若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真荒唐地愛上了一個男人,愛上面前這個男人,那等時間到了,他也必須還這位首領自由。
所以林不要用那罐催※情的房中物,用了那個他就變得不像自己了,成了被情※欲支配的另一個人。
他想看看自己的心,這樣過去能讓他羞憤至死的事情發生了,對象是馬場的話,他受得了嗎?沒有外物,他還能從雌伏給他的難堪中感到快活嗎?
沒事的。林輕輕怯怯地說,說給馬場聽,也給自己。
他撐着馬場的肩從他腿上跪起來,初雪色的寝袍下是光着的腿。那腿分開,跪進墨狐黑亮的皮毛裏,白得天上月一般晃人。
他敞着腿重新往他懷裏坐,又一次捧上馬場的臉,歪着頭去親他。貼着他的唇說情話,他說,我想自己感受和你一起的滋味,疼也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