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郡主,少爺,王家兩位小姐來了。”
既來了客人,他們便沒回院子換衣裳,直接去了正院,見到了來給臨安長公主請安的王若姐妹。
臨到了用午膳的時候,宋清遠主動回了蘭苑單獨用膳。
原本臨安還說都是表兄妹,用不着如此,但宋清遠堅持。
宋長寧仔細觀察了下,王若看她大哥的眼神坦然,沒有少女懷春的嬌羞,她大哥要回蘭苑她也沒有任何的失望,看來王若并沒有喜歡她大哥。
老夫人會想把王若許配給她大哥,大約只是單純的想把寵愛的外孫女許配給寵愛的孫子。
王若姐妹離開後,臨安感慨的對宋長寧說,“你王表姐是個好姑娘,我原本還想着能不能娉來給你當大嫂,現在看來沒戲了。”
宋長寧好奇,“你怎麽知道沒戲了,你問大哥了?”
“這還用問,”臨安鄙視的看了宋長寧一眼,“明擺着的事不是嗎,若你大哥對王若有意,怎麽可能堅持要回蘭苑。”
“也可能是大哥講究男女有別呀。”
“沒看對眼才會講究男女有別,”臨安道,“你還小,不懂。”
宋長寧無語,這語氣,真的是她親娘嗎?
将事情告知了宋清遠,宋長寧覺得輕松了許多,連覺都多了起來。
在家睡了幾日,這日清晨,紅珠以為宋長寧吃過早膳會像前幾日那樣再睡個回籠覺時,她卻看到宋長寧換了出門的衣裳,還是男裝。
“郡主要出門嗎?”她怎麽沒聽說。
宋長寧對鏡描出一個更為英氣的眉毛,神神秘秘的道,“秘密。”
眉毛沒畫完,丫鬟來禀,柳家小姐柳蔓蔓來了。
柳蔓蔓是宋長寧最要好的閨密,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志趣相投,親如姐妹。
柳蔓蔓的祖母是福寧大長公主,是先皇同父同母的親妹妹,也是臨安長公主的姑姑。
福寧大長公主深受先皇的寵愛,也極受皇帝侄兒的尊敬。她子嗣不豐,只育有一子一女,唯一的女兒還夭折在了年幼時,而柳蔓蔓則是福寧大長公主唯一的孫女,極受寵愛,傅寧大長公主甚至破例向皇帝為柳蔓蔓求了一個縣主的爵位。
宋長寧柳蔓蔓一個郡主一個縣主,既有地位又受寵,行事肆意,被京城的人稱為京城雙煞。
柳蔓蔓是臨安長公主府的常客,去給臨安請了安後就來了梧桐苑。
紅珠出去迎接,笑着道,“縣主什麽時候和郡主約的?”
柳蔓蔓奇怪的啊了一聲,“我沒和她約。”
“這不重要,”柳蔓蔓急沖沖的進了房間,看見同樣一身男裝的宋長寧,“長寧,你要出門啊?”
“不出門,”宋長寧将挂在牆上的一把匕首取下綁在腰上,“穿着玩玩而已。”
“那正好,”柳蔓蔓拉着宋長寧就要往外走,“你現在馬上和我去一趟城西。”
跟進來的紅珠随口一問,“去城西做什麽?”
柳蔓蔓嘴角一沉,咬牙切齒的道,“捉奸。”
柳蔓蔓眼圈紅了些,但并沒有眼淚掉下來,她說,“長寧,何邵陽那個王八蛋養了外室,說是孩子都要半歲了。”
小姐妹有事,宋長寧自然要支持,但她知道,這次捉奸不會有結果,她們會無功而返,然而何邵陽并不是清白的,外室是他養的,孩子也是他的親生孩子。
沒有捉奸成功,福寧長公主後來又病重,為了給福寧長大公主沖喜,柳蔓蔓匆匆嫁給了何邵陽。
福寧大長公主熬了過來,但柳蔓蔓卻是所嫁非人,萬幸的是有福寧大長公主撐腰,柳蔓蔓與何邵陽和離了。
其中具體情形宋長寧并不是很清楚,這些天宋長寧也讓徐文去查了何邵陽,然而何邵陽十分的警惕,她并沒能查出什麽,反倒是知道了柳蔓蔓也在查何邵陽。
出了門,看見印有柳家家徽的馬車,宋長寧吩咐護衛去馬車行租一輛馬車。
柳蔓蔓問,“租馬車幹什麽?”
宋長寧睇她一眼,“捉奸又不是什麽好事,沒必要為了這麽個男的搭上柳家的名聲。”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了一個路口,柳蔓蔓忿忿道,“裏面進去第二個宅院就是那外室住的宅邸。”
這一路上柳蔓蔓給宋長寧講了她是如何發現這件事的,這都要歸功于何邵陽的妹妹何繡珍。
柳蔓蔓與何秀珍不和,何秀珍不想讓柳蔓蔓當她的大嫂,她又偶然得知了何邵陽養外室的事,在和柳蔓蔓的一次吵嘴中,何秀珍說漏了嘴,才讓柳蔓蔓有了警覺。
柳蔓蔓就要下馬車,宋長寧道,“這院子只住了何邵陽和那名外室?”
柳蔓蔓一愣,她昨日得知何邵陽進了這個院子一夜沒出,直覺這就是那個外室住的地方,沒來及仔細打聽,但是養外室的院子還會住其他人嗎?
宋長寧見狀了然,她吩咐車夫去打聽住在這院子裏的有誰。
她知道這裏面住了誰,除了何邵陽與他的外室,還住得有一名男子,正是這名男子,才讓何邵陽全身而退。
果不其然,車夫很快就打聽出這件事。
“這怎麽回事?”柳蔓蔓不解,“難道他還有龍陽之好?”
噗。
宋長寧一口茶噴了出來。
柳蔓蔓讪讪一笑,“我亂說的,亂說的。”
吩咐人盯着這個院子,宋長寧将柳蔓蔓帶去了附近的茶樓。
柳蔓蔓着急,“我們不去,萬一一會兒他走了怎麽辦?”
宋長寧反問,“我們沖進去他就會承認?”
“他怎麽不承認,女人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
宋長寧嘆了口氣,“如果他說外室是另外那個男子的夫人,說孩子是那二人的孩子呢。”
柳蔓蔓懵了,下意識的說,“這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前世何邵陽就是用這個方法脫身的,後來是怎麽被柳蔓蔓發現的她就不知道了,那個時候她已經成了一塊玉佩,只能從太子那偶爾聽到一些柳蔓蔓的消息。
“那怎麽辦?”柳蔓蔓道,“難道就沒有辦法揭開何邵陽這個僞君子的真面目。”
宋長寧沉默,用僞君子三個字形容何邵陽最是恰當不過,看着謙謙如玉,實則口蜜腹劍,表裏不一,若不然,福寧大長公主也不會定下柳蔓蔓與何邵陽的親事。
“你告訴姑祖母吧,”宋長寧沉吟半晌,“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姑祖母,我相信姑祖母一定能調查清楚。”
福寧大長公主可不像她母親,福寧大長公主是個了不得的公主,先皇能登上皇位,其中福寧大長公主起了大作用。
這樣的人,若知道未來孫女婿可能養得有外室,不把何邵陽查個底兒掉才怪。
柳蔓蔓擔心,“可是何邵陽那麽會裝,萬一祖母不信我怎麽辦?”
“不會的,你是她最寵愛的孫女,她不會不信你。”
前世是她們失了先機,後來福寧大長公主又突然病重,事情才會那樣發展。
想到這兒,宋長寧道,“姑祖母年紀大了,你平時多注意着點她身體。”
柳蔓蔓讓宋長寧這麽一說,也決定把事情告訴她祖母,聽到宋長寧讓她關心祖母的話,笑說,“這還用你說,那可是我的親祖母。”
宋長寧笑笑,她能做的也只有這麽多了,身為大長公主,定時會有太醫去請平安脈,但前世大長公主還是生了一場重病,只能說大長公主命中有此一劫。
話雖如此,宋長寧還是決定在大長公主發病的那幾日要去柳家一趟。那樣一個慈祥的老人,應該平平安安的享受天倫之樂。
院子裏,何邵陽看了看日頭,“幾時了?”
小厮道,“馬上就要到未時了。”
何邵陽眉心一蹙,“難道是假的?”
何邵陽坐在主位,下首坐着一男一女,兩人面面相觑,女人柔聲問道,“邵陽,是誰給你說的這個消息?”
昨晚上何邵陽來說他們的事被柳蔓蔓知道了,為了瞞過柳蔓蔓,她要和錢濤假裝夫妻,而錢濤是何邵陽以前一個朋友,落了難,投靠了何邵陽。
何邵陽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女人,實際上他也不知道傳消息的人是誰。
昨天晚上他在來這兒的路上遇見了一個小乞丐,小乞丐給了他一張紙條,紙條上寫着柳蔓蔓已經察覺到了他養外室的事,還說柳蔓蔓會在今天巳時來這兒捉奸。
“可有看見柳家人?”何邵陽又問。
小厮搖頭,“沒看見。”
何邵陽抿唇,難道柳蔓蔓并不知道這件事。柳蔓蔓行事沖動,如果知道,肯定會鬧。
那張紙條也很奇怪,怎麽會連時間都寫得有,難不成送紙條的人是柳蔓蔓身邊的人?
既然決定了要告訴祖母,柳蔓蔓不耽擱時間,丢下宋長寧就回了柳家,這種惡心的事情,早點解決早點安心。
宋長寧好幾日沒有出府,也不忙着回家,先找了個酒樓吃午飯,然後去了拳樓。
拳樓,顧名思義,就是打拳的地方。
拳手打贏了便贏錢,看客則是買定離手。
宋長寧很喜歡這個地方,算一算,她也有好多年沒有來了。
她一下馬車,拳樓裏的堂倌就殷勤的迎了上來,陪着笑說,“怎麽今日只有郡主一個人,縣主呢?”
宋長寧和柳蔓蔓都是拳樓的常客。
宋長寧道,“怎麽,只有我一個人你們還不做生意了?”
“郡主哪的話,您無論什麽時候來,拳樓的大門永遠為您敞開。”堂倌躬身将宋長寧引到視線最好的一個包間。
拳樓成圓形,中間便是比拳的臺子,宋長寧自己推開大窗,嘶吼聲撲面而來,臺上正有兩個身高體壯的男子打得熱火朝天。
看了一會兒,宋長寧忽然回頭,對紅珠道,“你說如果我上去打,會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