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馬車驟然停下的時候宋長寧正睡得迷迷糊糊,好在她習武,人沒醒,手腳就已經先條件反射般的張開穩住了身體。

紅珠也是一個趔趄,回頭見宋長寧沒事她掀開車簾子,厲聲呵道,“怎麽回事?”

車夫讓開一個空隙,指了指馬車前面躺在地上的女人,十分無辜,“紅珠姑娘,這個人突然就從旁邊的輔路竄出來。”

還沒睡醒正在揉太陽穴的宋長寧聞言手一頓,她想起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紅珠下了馬車,宋長寧掀開簾子往外看,果然是記憶中那個狼狽的女子,連躺在地上的姿勢仿佛都一模一樣。

宋長寧眯了眯眼,前世她和柳蔓蔓鬧了何邵陽外室住的院子後,她将柳蔓蔓送回了柳家,沒有多留,中午之前就回了長公主府,在路上,也是差點撞了地上的女子。

宋長寧環視四周,不是她上一世回去的路。

不同的時間,不同的路,居然能會撞上同一個人,宋長寧抿唇,,只想冷笑,所以原來這麽早就開始對付他們了嗎?

宋長寧的護衛中有女子,檢查完後禀道,“她只是餓暈了,并沒有撞傷。”

女子幽幽轉醒,發現她躺在一輛華貴的馬車前,臉色瞬間慘白,瑟縮着身子,恐懼的看着宋長寧,再平凡普通的姑娘不過了。

宋長寧遞了盤點心給紅珠,紅珠接過後遞給了女子,女子顫巍巍的接過點心盤子,并沒有立即吃,而是疑惑的看着紅珠,似乎不相信會有這麽好的人。

女子年紀不大,最多也就十五六歲,身子單薄,巴掌大的小臉看着惹人憐惜。

車夫是個三十多的男人,見狀生了同情,“你吃吧,這是我們郡主給你的。”

女子瞪大眼,似乎被郡主兩個字驚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宋長寧,在得了宋長寧一個微笑後立即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接下來的的發展就和宋長寧記憶中的一樣了,女子說她叫黃秀兒,父母雙亡,伯父伯母要将她賣去青樓,她不肯,逃了出來,沒有錢,便一直餓着。剛才是餓暈了頭,才會差點撞上馬車。

接着女子問宋長寧可不可以在郡主府做事。

宋長寧沒有撿人的習慣,在上一世,宋長寧拒絕了她的請求,将人安排進了她名下的一間鋪子做活,後來就再沒有聽到過她的消息。

“不……”紅珠準備拒絕。

“可以呀,”宋長寧微笑道,“只是公主府只收簽賣身契的下人,如果你想要進公主府做事,就得簽賣身契。”

她正愁沒有調查的方向。

紅珠驚訝的看着宋長寧,公主府從不對外招收下人。

宋長寧給了紅珠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繼續對黃秀兒說,“不僅如此,我們還會派人調查你的身份,萬一有什麽不對之處,也不能讓你進府。”

黃秀兒猶豫了一會兒,就在宋長寧說也可以讓她去鋪子裏面做工時她瞬間答應了下來。

“我去做工的話萬一被我伯父伯母發現說不定還會給郡主帶來麻煩。”黃秀兒話說得很好聽,“賣身給公主府也好,至少能安心的生活。”

宋長寧點頭,坐回了馬車。

很快,紅珠上來了,見宋長寧又閉上了眼睛,想說話的她也只好忍下。

回了公主府,讓人帶黃秀兒去簽賣身契後,紅珠終于開口問,“郡主,你怎麽讓她進府?”

宋長寧沒有回答紅珠的問題,她語氣嚴肅的吩咐,“讓徐文來一趟梧桐苑。”

聽到徐文的名字,紅珠心裏一動,瞬間明白了什麽,“奴婢明白了。”

晚上用膳時宋清遠提起了這件事,宋長寧講述了下今天遇見黃秀兒的經過,然後言簡意赅的說,“我覺得她有點可疑。”

宋清遠微微颔首,沒有多問。

他們說了這樣的話,臨安一句話也沒有。

宋長寧扭頭看她母親,她母親專心致志的理魚刺,還問宋長寧,“你不吃飯看我做什麽?”

宋長寧一陣無語,“母親,你就不問一問那個黃秀兒的事嗎?”

“你們不是都心中有數嗎,我還問什麽問,”臨安反問宋長寧,還很自然的道,“再說了,就算你處理不好還有你大哥呢,他随了你們爹,聰明。”

宋長寧咬了咬唇,這話似乎有點不對,大哥随了爹,聰明,那她呢?

随了娘,所以傻麽?

用完膳回院子的路上,宋長寧道,“大哥,我們把府裏的人清一清吧。”

今天黃秀兒一事給了她警惕,說不定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有人在長公主府裏安插了眼線。

宋清遠溫聲,“放心,這件事我已經在着手進行了。”

宋長寧聞言,再一次覺得告訴宋清遠是一件非常正确的決定。

回了梧桐苑,宋長寧沒有洗漱休息,她換了一身練功的短褐,去了練武場。

宋長寧有好幾個教她武功的師傅,有臨安給她找來的武林高手,也有皇帝從影衛中給她找的退休人員,還有戰場上下來的士兵。

宋長寧熱了身,沒有選她最喜歡的匕首,而是選了一把更适合打鬥的軟劍,讓幾個師傅輪流上,不到力竭她不回梧桐苑。

即便她重活了一世,能避開上一世的場逼她墜崖的禍事,但除非将背後之人揪出來,不然她們一家仍然有危險。

思及宋清遠的斷腿,臨安的抑郁而亡,宋長寧出手越來越狠厲,誓與人同歸于盡一般。

宋長寧的變化讓幾個師傅側目,等宋長寧走後他們商量了一下,覺得事情不太對,于是将事情告訴了宋清遠。

宋清遠沉默了半晌道,“只要對她身體沒有損傷,随她吧。”

黃秀兒的身世很簡單,就像她說的那樣,表面看着并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在聽到宋長寧讓他安排人盯着黃秀兒時,徐文都有些不能理解,“郡主怎麽會懷疑她?”

宋長寧揚眉,“女子的直覺,你不會懂的。”

徐文眼睑抖了抖:那他确實不懂。

五月初,平王設搬家宴,宋長寧和宋清遠攜禮上門祝賀。

進到二進,平王顧長軒親自迎出來,先喊了宋清遠,然後目光溫柔的看向宋長寧,“長寧表妹。”

宋長寧惡寒了一下,冷淡的喊了一聲王爺。

平王仿佛沒感覺到宋長寧的冷淡,熱情的将他們迎了進去,嘴裏還不停的說讓他們兄妹以後也常來平王府。

宋清遠才學出衆,一出現很快被幾個愛學習的公子哥圍住,其中一人還拿出一篇文章來請教,看得宋長寧忍俊不禁。

她哥身邊有護衛,宋長寧還算放心,去了女客的地方,看見比她先到的柳蔓蔓。

“你可把事情給姑祖母說了?”宋長寧開口就是這件事。

“說了,”園子裏人多,柳蔓蔓壓低了聲音,“祖母說讓我放心,她一定會調查清楚,若何邵陽真的養了外室,絕對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宋長寧颔首,“那就好。”

柳蔓蔓湊近了道,“祖母還誇你,說你遇事冷靜不沖動,比我強多了,讓我向你學習。”

“你是當局者迷而已。”宋長寧端起茶盞喝茶,她只是仗着多活了一世。

柳蔓蔓嘿嘿一笑,“祖母還說要不是我大哥二哥都成了親,想把你娶來當孫媳婦呢。”

“那幸好你大哥二哥都成親,”宋長寧一本正經的道,“不然我要是嫁到你們家,你就不是最受寵的那個了。”

“宋長寧,”柳蔓蔓伸手去捏宋長寧的臉頰,“你臉皮怎麽越來越厚了。”

宋長寧輕而易舉的躲過柳蔓蔓的手,煞有其事的說,“大約是近墨者黑吧。”

打鬧了一會兒,柳蔓蔓想起了什麽,正色問,“說真的,長公主就沒和你說過你的親事? ”

“提了幾句,但沒細說。”前世,直到她死,她的親事都沒有定下。

柳蔓蔓撞了撞宋長寧,好奇的問,“那你自己就沒看上的?”

宋長寧想了一下她認識的男人,撇嘴嫌棄,“都沒我長得好看,怎麽看得上。”

柳蔓蔓無語,“有幾個能有你長得好。”

“那正好啊,我就不成親了,”宋長寧樂着道,“反正我有錢有地位,還要男人做什麽。”

“這話說得……好像挺有道理的。”柳蔓蔓想說‘話不能這麽說’,可她細細一想,宋長寧這話說很有哲理――自己的生活已經很好了,非要找個男人來幹嘛,嫌日子太舒服了嗎。

宋長寧挑眉得意,“當然有道理了。”

“這成親啊,”宋長寧諄諄道,“要麽找個合心意的好男兒,比如我父親,要麽呢就不找,我們這樣的人家,又不是不成親日子就過不下去。”

柳蔓蔓翻白眼,“你這是趁機誇姨父吧。”

宋長寧斜眼,“難道我父親不是好男兒?”

柳蔓蔓很想怼宋長寧,但不得不承認宋驸馬的确是一個好男人,不僅是他的容貌才情,更是他和臨安長公主深厚的感情。

可惜的是人有旦夕禍福,那麽好的一個人竟然早早的去了。

柳蔓蔓來得早,茶水喝了好幾杯,有些內急,拉着宋長寧陪她去更衣。

等柳蔓蔓時宋長寧亂晃,撞見了楊國公府的世子爺楊年在一個地方轉來轉去,像是再找什麽。

“楊大哥,你在找什麽嗎?”

楊年和宋清遠是好友,與宋長寧也是熟識的。擡頭見到宋長寧,他拱手見禮,“掉了一塊玉佩,可能不是在這兒掉的。”

他關切道,“郡主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可是迷路了。”

宋長寧不好說是在等柳蔓蔓更衣,便道,“沒有,我就随便走走而已。”

楊年點頭,沒有丫鬟在他不好多留,很快離開,宋長寧繼續無聊的踢地上的枯枝敗葉玩,腳下帶起一陣風,露出枯葉下的一片白。

人還沒走多遠,撿起玉佩,宋長寧追上去,送上玉佩,“楊大哥,玉佩。”

楊年接過玉佩,正要道謝,忽而聽到一聲不輕不重的咳嗽聲。

宋長寧側首,不遠處的亭子裏坐着兩個人――顧長樾和顧長傑。

顧長傑一臉看熱鬧的盯着他們,顧長樾面無表情,提醒對方,“該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先前的情節我覺得快了點,所以就押後了,中間會添幾個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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