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京城之地,天子腳下,永遠都不缺熱鬧瞧。
若說五月裏最為讓人津津樂道的便是福寧大長公主府柳家與何家的事。
福寧大長公主身份尊貴,唯一的兒子也争氣,如今在朝堂上頗受皇帝表哥的重用。
身為柳家的唯一的孫女,又有縣主爵位在身的柳蔓蔓身份地位自然不必說。
就算她脾氣和宋長寧不相上下,想娶她的人家也能排着繞柳家幾大圈。
何邵陽的何家與顧長哲外祖家同出一脈,只是并不是嫡枝,是出了五服的旁系,家世底蘊遠遠不能和顧長哲外祖家相比。
若非何邵陽是宋清遠那一屆科舉的榜眼,人看着還不錯,福寧大長公主是不可能定下了柳蔓蔓與何邵陽的親事的。
但任憑何邵陽再出色,能和柳家定親都是何家與何邵陽高攀了,聽到撿了便宜的何邵陽養了外室,還生了孩子,京城衆人都驚呆了。
再聽到福寧大長公主因為這件事中了風,衆人都不禁在心頭呦呵一聲,何邵陽完蛋了。
“郡主,何邵陽跪在柳家門前請罪。”
“這種人就該閹了做太監。”宋長寧發出不屑的冷笑,“去準備一份厚禮,我們去柳家探望姑祖母。”
紅珠想到那個慈祥的老人竟然被未來孫女婿氣得中風,心頭也頗不是滋味,在準備探望禮時便緊着補身體的藥材拿。
見紅珠拿了兩根百年老參,管理庫房的嬷嬷忍不住的肉痛了,“紅珠姑娘,你真不是自己的不知道替郡主心疼呀。”
紅珠失笑,“那是郡主的姑祖母,平日裏待郡主那麽好,你看着吧,說不定郡主還嫌我拿得少了呢。”
果不其然,紅珠将禮單拿給宋長寧看了後宋長寧又添了好幾樣适合老人補身體的藥材。
柳家不缺這點東西,可這是宋長寧當晚輩的一點心意。
紅珠轉身欲去拿又被宋長寧叫住,道,“這幾樣東西單獨多裝兩份送去宋府。”
紅珠應下,等庫房拿東西的時候,嬷嬷又肉疼了,小聲抱怨,“送給大長公主與老侯爺也就罷了,老夫人又不待見我們公主和郡主,怎麽也要送給她。”
紅珠有點想笑,忍住道,“嬷嬷,這話可不能亂說。”
嬷嬷道,“紅珠姑娘放心,老奴心頭有數,也就是替長公主與郡主不值,和紅珠姑娘唠叨兩句罷了。”
何邵陽跪在柳家大門前,後悔不跌。
他不是後悔養了外室,而是後悔上次收到紙條後沒有放在心上。
他也不是沒放在心上,還是小心謹慎了一段時日,但見柳蔓蔓沒有什麽特別的行為,時間一長他就松懈了下來。哪知道他剛松懈下來,去找外室放松了一番,就被柳家人捉奸在床。
柳家人一定是故意的。
這下他無論用什麽理由都不行了。
有馬車停下,何邵陽扭頭,來的是一輛郡主規制的馬車。
不等他細看是哪家郡主,柳家門房的人就一窩蜂的沖了出來,其中一個還“不小心”踢了他幾腳。
他擡頭,對方說,“不好意思啊,沒看見。”
何邵陽咬牙,垂下了眼睛,聽到有人在行禮:“見過長寧郡主。”
長寧郡主,長寧既是名字也是封號。想着才進去不久的太子,何邵陽的心沉了沉。
宋長寧和臨安都來了,一下馬車宋長寧就看見了太陽底下的何邵陽。
烈日炎炎,何邵陽被曬得滿臉通紅,汗流浃背,沒有半點貴公子的儀态,形容狼狽。
宋長寧走到他面前,正準備嘲諷兩句,她娘先語氣涼涼的開了口,“他就是何邵陽?”
柳家小厮恨恨道,“就是他。”
臨安甩了下廣袖,不屑的嗤了一聲,“德行敗壞,這樣的人也配當官?”
何邵陽心頭一震,烈日下,他只覺得渾身冰涼。
進了柳家直奔大長公主住的院子,路上柳家人告訴她們太子也來了。
剛進院子,柳蔓蔓就迎了出來,眼眶通紅,看見宋長寧她一下子撲了上來,嚎啕大哭,自責不已,“都怪我,要不是我,祖母也不會這樣。”
宋長寧輕輕拍着柳蔓蔓的後背,寬慰道,“這不是你的錯。”
“就是我的錯。”柳蔓蔓哭得停不下來,“早知道我就不去管這件事了,何邵陽養外室他養就是了。”
知道柳蔓蔓是鑽了牛角尖,宋長寧嘆了一口氣,退後半步,一臉嚴肅的直視着柳蔓蔓,“你這樣說讓姑祖母知道了她該多傷心。”
“可是……”
“沒有可是,”宋長寧語氣不容置疑,“你與其在這兒自責不如養好精神,好好陪着姑祖母。你放心,姑祖母一定會好起來的。”
對于福寧大長公主這次生病,宋長寧也很想不通,只能說該有這一遭,躲都躲不過。
半個月前是上輩子福寧大長公主發病的日子,宋長寧在那一日特地來了柳家,可那一整天福寧大長公主都好好的,太醫來請的平安脈也沒有什麽問題。
宋長寧原本以為就不會發病了,不想在查清何邵陽養外室的事後,福寧大長公主又突然中風。
宋長寧心情也很不好,一是為了福寧大長公主,二是她忍不住的想,難道前一世的命運就不能更改嗎?
不對,已經更改了,何邵陽被捉奸在床,柳蔓蔓就不可能再嫁給何邵陽,宋長寧提着的心微微一松。
進了院子,太子以及柳蔓蔓的父親正在一進的大堂內說話。
見到她們母女倆,兩人都起身。太子給臨安拱了拱手,“姑姑。”
臨安沒有和太子多說,問了問福寧大長公主的情況,宋長寧仔細聽着,狀況和前世差不多。
随後宋長寧又跟着臨安去探望了福寧大長公主,用了藥,正睡着。
一堆人圍着沒什麽用,聽說柳蔓蔓已經一夜沒睡,宋長寧便陪着柳蔓蔓回院子,安慰了她半天,守着她睡着才離開,回去的路上碰見了太子。
看樣子是要回宮,宋長寧行了福禮,“表哥。”
“貴妃去向父皇給何永求情被父皇拒絕了。”顧長樾道。
“那不是很好,”宋長寧彎眉一笑,“何永口無尊卑,我聽說平日也是欺男霸女,這樣的人早就該被抓進牢裏了。”
“何永是何二老爺的獨子,你就不擔心他記恨于你?”
“我怕他?”宋長寧揚眉,“我沒讓皇舅舅追究他以前包庇何永的事就是好的了。”
她擡着下巴,長長的睫毛又卷又翹,白嫩嫩的臉蛋兒在陽光下發着光,好看得讓人想伸手戳一戳。
手指動了動,顧長樾道,“現在有父皇為你撐腰,以後呢?”
“你呀?”宋長寧雙手背後,歪頭一笑,理直又氣壯,“你不給我撐腰嗎?”
目送太子離開,宋長寧嘴角笑意越來越大,她剛剛居然看到太子怔住的表情。
回到臨安身邊時柳夫人正在感激臨安,誇她養了個好女兒。
“幸好長寧勸住了蔓蔓,你們不知道,何邵陽竟然知道那天蔓蔓要帶着長寧去鬧,如果她們兩個真進去了,他就說錢濤和那女人是夫妻倆,太無恥了。”
柳夫人說着都後怕,要是柳蔓蔓真嫁給何邵陽,這一生就毀了。
宋長寧聞言愣了,“他知道我們那日要去找他?”
“可不是,”柳夫人道,“錢濤親口說的,還說他們在前一晚就把一切商量好了。後來你們沒進去,何邵陽還很疑惑。”
宋長疑惑,“這怎麽可能,他怎麽會知道?”
柳夫人搖頭,“我們也不清楚,錢濤說何邵陽沒有告訴他。”
臨安身為柳蔓蔓長輩,說話沒那麽多顧忌,“是不是蔓蔓身邊有人被何邵陽收買了?”
“我原本也有這樣的懷疑,但查了後并沒有這樣的人。”柳夫人道,“我也問了何邵陽,但他否認有這麽件事。”
宋長寧抿了抿唇角,恍然,怪不得前世她和柳蔓蔓沖進去後何邵陽會那麽不慌不忙,有理有據,合着人家是有準備的。
宋長寧一回到長公主府就收到消息,皇上以德性有虧為由下旨革了何邵陽的職,并剝奪了他上一屆榜眼的身份。
何邵陽這輩子是完了。
何家長輩帶着何邵陽再次上門認錯,被柳大人親自出面趕走了,并放話,以後有何家沒柳家。
幾天後,宋長寧收到柳蔓蔓寫的信,說是何邵陽招了:他之所以知道柳蔓蔓會帶着宋長寧去鬧是因為他收到了一封信,信上不僅寫了她們會去鬧,還寫得有他們去的時間。
看見巳時兩個字,宋長寧心上一凜,頭皮發麻,她們去的時間正是巳時。
紙條是在前一天收到的,難道有人能預知她們去的時間,還是說有人提前就知道她們會在那個時間去。
電光火石之間,宋長寧腦海裏冒出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難道有人和她一樣重生了?
五月的天,宋長寧被她自己的想法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但稍稍一想,宋長寧為她的草木皆兵感到好笑。
前一世何邵陽能那麽冷靜的處理這件事就說明前一世何邵陽同樣收到了紙條。
既然這樣,那就應該不是有其他人也重生了。
也是,重生這樣神奇的事怎麽可能有一還有二。
六月末的時候,福寧大長公主的身體狀況漸漸好轉,同時宮裏傳出一道聖旨,将柳蔓蔓賜婚給燕王顧長傑為正妃。
聽到這件事,宋長寧懵了,蔓蔓成了燕王妃,那王若怎麽辦?
前世的燕王妃是王若呀!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呀,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