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藥王體驗

蘇九震驚的睜大了眼睛。

蘇茂言的動作太熟練了，不對，已經不能說是熟練了。

不論是找穴，下針，方向，力度，都充滿了精準和迅速的美感。

就像是尖端的外科醫生精準切開皮肉時的果斷，也像是講究的繡娘淡定刺破絲綢時的自信。

蘇茂言的爺爺曾經就是一位極為厲害的中醫，但是蘇九也沒有在他爹身上看到過這樣的氣質。

這是獨獨屬于一個領域的王者才會出現的淡定、從容和極端的自信。

這一刻，仿佛在蘇茂言的手下，就沒有從鬼門關上拉不回來的人。

他之前怎麽不知道他兒子這麽厲害？！

一邊的女人也收起了哭聲，愣愣的看着蘇茂言的動作，她呆呆的問道：“這，這是在幹什麽？針灸有用嗎？”

“有用吧。”蘇九不确定道。

一邊的手機裏，橘貓挺着胸膛哼了一聲：“當然有用啦！”

“這可是藥王喵，就算是病入膏肓也能治得好的喵！”

可惜蘇九根本聽不見橘貓的聲音，他憑着自己粗淺的知識解釋：“他先刺的內關穴，邪刺，撚轉，這是守氣之法。”

衆人一臉懵逼，蘇九只好道：“內關穴，攤開你的手掌，三個指頭橫着比在手腕，第三個指頭的中間，大約就是內關穴的位置，這是心包經上的一個穴位，心包經和心髒連在一起，所以這個穴位對心髒很重要。”

女人不懂，但是明顯蘇茂言不止刺了這一個穴道，她又問道：“然後呢？刺了這個有什麽用？”

“刺內關穴，應該是保護心髒的，心悸啊，胸痛啊，胸悶啊，都可以刺這個穴道。”

蘇九專注的看着蘇茂言的動作：“然後他把病人扶了起來，刺了百會穴，百會穴你們總聽過吧？就在頭頂正中心，那個武俠電影裏不是經常演嗎？一刺百會穴，那些昏迷的人就醒了。刺這裏，對眩暈、休克什麽的都有效果。”

聽着蘇九的講解，其他人也覺得像是在看武俠電影一樣。

而且這個充滿了古風的武俠電影還是在西醫小診所裏看的。

畫風真是有點違和了。

“這次治療，內關是主穴，百會是配穴，這個手法，還有時間的把握……”

蘇九越看越驚訝，針灸他也會，換個其他人來看，甚至或許根本看不出他和蘇茂言之前的差別，但是他自己卻知道。

他找穴肯定沒有蘇茂言找的準，蘇茂言根本沒有用手量，直接就下了針。

其次是下針時的力度、方向還有深度，換到每個醫生的手裏，可能都是不一樣的。

最後，是兩個穴道的配合，治療休克他也看到不少案例，主穴和配穴之間取舍，也有很多種方式。

蘇九也說不清楚蘇茂言此刻做的對不對，但是病人的反應卻是最真實的。

年輕的小護士激動的看着血壓器：“收縮壓開始上升了！”

蘇茂言卻沒有停下來，他繼續取針，又選了三個配穴，依次運針、提插、撚轉。

他要做的事情，還沒有做完。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手底下的這個人，還沒有脫離危險。

這種直覺就和他知道如何選擇穴位一樣精準。

大自然裏的獵手，天生就知道要怎麽捕食獵物，而救人活命的藥王，也不可能讓閻王爺輕輕松松的就從他手底下把人給帶走了。

蘇茂言的指尖從未如此的敏感過。

他能無比敏銳的感覺到每一針刺入皮肉之後，在穴道蕩漾起的漣漪，這些漣漪随着他的細微的動作越來越大，最後在經絡裏掀起了一場無法忽視的風暴。

對于人體這個巨大又神秘的宇宙來說，這幾場風暴太小了，小得就像是蝴蝶扇動着的翅膀。

可是他知道，毫無疑問、無比确定的知道，要怎麽讓這些風暴彙成一場洪流。

一場徹底改變命運的洪流。

這是一種藝術般的順序和間隔，張弛有度、收放自如。

幾場風暴在他的手指下傾瀉而出，聲勢浩大，此起彼伏，最後殊途同歸。

它們終于見面，然後用席卷一切的威勢，在這片暗淡的宇宙裏，重新托起即将隕落的星辰。

護士的聲音再次在蘇茂言的耳邊響起。

“血壓穩定了，收縮壓達到了80！”

“病人恢複意識了！”

“他睜開眼睛了！”

星辰閃耀，宇宙重新歸于明亮。

這個差點去了閻王殿的人，被蘇茂言給救回來了。

歡呼聲瞬間響起，每一個人都在發自內心的喝彩。

“活了！”

“他活了！”

“沒事了，沒事了！”

蘇茂言聞言心頭一松，那種奇妙的感覺也立刻被剝離出了他的身體，他仿佛脫力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但是沒有人笑他，所有人都在為他鼓掌。

因為他救活了一個即将逝去的生命。

他挽回了一個即将破碎的家庭。

女人哽咽着道謝：“謝謝，謝謝你。”

劉老三也驚呆了。

“活了，真的救活了。”他喃喃道。

心中湧起的不甘和嫉妒迅速被狂喜壓了下去。

人沒有死在他的診所，真是太好了！

120終于到了。

護士們立刻把病人擡上了車。

其中一個年長的護士又問了具體的情況。

她有些驚訝的确認道：“針灸了？”

一個圍觀了全場的患者立刻興奮道：“真的！針灸過後，病人就醒過來了！”

蘇茂言這會兒已經站了起來，他道：“針灸前已經進行過急救措施，給病人注射了腎上腺素和地塞米松，也進行了吸氧。”

護士這才釋然，但是她剛剛也問了，在急救過後，病人的血壓和心跳仍然在不可阻擋的惡化。

所以如果沒有蘇茂言的及時處理，或許這一次的急救，就會以失敗告終。

她真誠的道謝：“處理的很及時，多謝你了。”

不然又是一起醫療意外，甚至是醫療事故。

120走了，對蘇茂言來說，他的事情做完了，只是對劉老三，恐怕這件事情的餘波還要持續上很長一段時間。

離開之前，蘇茂言看向色厲內荏的劉老三，認真道：“克林黴素造成的過敏雖然少，但并不是沒有，也有很多是輸液幾天才會出現症狀，你這裏既然敢給病人輸液，就應該做好各種情況的應急準備。”

其他輸液的人這會兒也充滿了同理心的連連點頭，甚至有些人已經悄悄把自己的針頭給扯了，打算一會兒去縣醫院看病。

劉老三這會兒也不敢嚣張了，只能閉嘴吞下了蘇茂言的批評。

回到了鋪子之後，蘇茂言一屁股坐在了自家的沙發上。

累死他了，簡直比背着他爸跑馬拉松還累。

蘇九笑得像一朵燦爛的向日葵一樣，對着圍觀群衆打招呼：“今天我兒子才回來，以後就負責守鋪子了，大家有什麽問題，都可以過來，都是鄰居嘛。”

“今天不看病了，關門關門，我兒子開了大半天的車呢，飯還沒吃，明天來明天來。”

關了門之後，蘇九扇着大蒲扇，心花怒放道：“兒子，你怎麽這麽厲害？你們學校怎麽才排在第三，應該排在第一啊！就憑它給國家又輸送了一個中醫人才，就應該再得一面錦旗！”

蘇茂言無奈道：“爸，你快坐下吧，把我頭都給晃暈了。”

蘇九收起扇子：“對對，你先上去休息，你媽已經出去買菜去了，都是你愛吃的，一會兒我叫你吃飯。”

蘇茂言看了一眼亂糟糟的店鋪。

不行，他不能休息，他，他還要打掃衛生！

蘇九立刻嚴肅的像是要去執行重要任務：“交給我！我來收拾，保證恢複原樣！”

強迫症患者的最後一絲倔強也被打破了，蘇茂言只能乖乖的上樓睡覺。

半個小時後，王子華還沒邁入自家大門，就被一堆左鄰右舍給圍了起來。

“你們言言回來了？”

“他是北華醫學院畢業的吧？還是碩士？”

“人長得精神，好看，又高，得有一米八了吧。”

“我覺得比最近那個很紅的小鮮肉都好看！”

王子華一臉懵逼的看着這群商業吹捧的朋友們，她兒子他們又不是沒見過，至于這麽激動嗎？

再說了，她兒子不是從小就是藥王鎮的鎮草嗎？

每年都聽這些誇獎，耳朵都要聽出繭巴來了。

提着一只大母雞的王子華就這樣被圍住了。

她道：“你們都見過言言了？”

住隔壁的李大姐立刻道：“見過了見過了！”

她用着聽評書的畢生功力，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王子華頓時也心花怒放，一邊感謝父老鄉親們的支持和愛護，一邊提着咯咯噠的母雞就沖出了人群。

成為藥王鎮這個小鎮的中心話題的主角卻躺在床上，懷裏抱着他的泰迪熊，回憶着剛剛的感覺。

“藥王體驗啊……”

簡直比他吸中藥還要爽！

可惜藥王體驗只有一次，不過很快蘇茂言就打起了精神，只要他繼續加油努力，不怕沒有成為藥王的一天！

橘貓舔了舔爪子，往蘇茂言身上潑了一身冷水：“想成為藥王，你還早得很呢！”

“不過鑒于你剛剛毫不猶豫的把藥王體驗用在了一個陌生人身上，說明你有成為藥王最基本的條件——一顆仁心，所以本貓特別獎勵你一次抽獎。”

“你可以在技能學習裏任意抽取一項進行解鎖，并随機獲得兩個碎片的內容，快抽吧喵，我要打游戲了。”

電競橘貓已經準備好再次沉浸到游戲的世界裏面去了，只要趕緊解決蘇茂言這個擋路石！

蘇茂言也很激動，他興奮的點擊了抽取鍵。

兒科、外科、內科、眼科、傷科……不論抽中了哪一個，他都高興！

一分鐘之後，他看着抽到的技能欲哭無淚。

橘貓已經笑得只會咯咯叫了。

“咯咯喵，婦女之友蘇茂言！”橘貓忍不住在屏幕上到處打滾。

沒錯了，蘇茂言抽中了婦科學，而且還随機贈送了他月經不調和不孕症的兩個碎片，抽中這兩個碎片的同時，他腦子裏就突然多了許多關于月經不調和不孕不育的知識。

但是讓橘貓狂笑的不是婦科學，讓蘇茂言欲哭無淚的也不是婦科學。

這只連游戲機都給扔了的貓，幸災樂禍的是蘇茂言的下一個任務懲罰。

“要是你在10天之內不能幫10個月經不調，5個不孕不育的患者獲得病情改善，你就要享受豪華7天大禮包哦喵。”

橘貓爪子一敲，豪華套餐裏面的四個字就貼在屏幕上，恨不得飛到蘇茂言的臉上去。

這四個字是血崩+痛經。

蘇茂言頓時懷疑自己的語文是英語老師教的。

屏幕上無理取鬧的中文确實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為什麽完不成任務還要享受7天的血崩和痛經？！

橘貓還賤賤道：“這段時間不能交、配哦喵！不然會懷孕的喵！”

蘇茂言更崩潰了！

這個世界已經不是他認識的世界了！

他忍不住緊緊的抱住了自己的泰迪熊。

現在只有這只陪他二十四年的泰迪熊能安慰他了。

世界太殘酷。

醫道太艱難。

蘇茂言噙着淚，他明天就在診所門口挂一個牌子，專看月經不調和不孕不育！

他，婦女之友蘇茂言，絕對不允許婦女朋友們再被月經不調和不孕不育困擾，絕不！

天涼了，讓大家的大姨媽都正常一點吧！